Board logo

标题: [原创连载] 【流三/泽仙】赤子(作者:栀子,4月23日更新第43章,奥真的耐上了三,停更催文~) [打印本页]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0-19 20:35     标题: 【流三/泽仙】赤子(作者:栀子,4月23日更新第43章,奥真的耐上了三,停更催文~)

本帖最后由 爱之炎 于 2012-4-23 19:31 编辑

筒子们,偶们又迎来了栀子大的最新力作:赤子~
一个在战争背景下讲述爱情与成长的故事,也许话题有点儿沉重,但是故事依旧好看~



授权书如下:



原文地址如下: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601524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0-19 20:36

文案或者也可以叫前言:


西元2019年,野心勃勃的日本政府为了满足扩展的野心,悍然发动了侵略战争……慢……打住,打住,请注意,这不是二战,这不是二战。
这是一部关于理想和成长,战争与和平的故事,充满了对英雄主义和爱国主义的赞美,写的时候作者常常翻看的参考书是《菊与刀》,常常想道的是“青春之歌”“林海雪原”“阿甘正传”之类的名字。你可以把本文看成是流川寻梦记、三井成长记或是流三革命记?流川追寻的是救国之路,三井从一个城市青年成长为一个战士,爱情不再是他们生活的全部重心,没有第三者插足搅混水,没有炮灰女配角;理想、信仰、责任、奋斗是故事的主要情节。你可以勉强把这片文当成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另类后现代的东西来看,如果你不反感作者在文中大喊“祖国万岁!”看了本文案也没有郁闷,那么恭喜你,你可以开始看正文了。
作者: 欢天喜地的鱼    时间: 2011-10-20 17:24

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吧?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0-20 19:54

小爱,你怎么不来了?!……等着看文呢……
虽然雨仍然没看完…………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0-20 20:26

TO小鱼:谢谢乃捧场啊,严格意义上来说有点儿模拟二战的意思,但是这次我们伟大祖国的“参战形式”和以往有很多的不同,乃往下看就知道了~
TO小的:有乃们来捧场偶就放心了,也好喝栀子大交代了~
这个栀子大在写中,所以会慢慢来的~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0-20 20:29

1       
            西历2019年,这天正是新年伊始,灿烂的朝阳照耀美国加州海边的空军训练基地上,随着讯号灯的闪耀,地面指挥员做出了出发的手势,一架银色的“鹩式”战机平稳地垂直起飞,在天际划过一道优美的耀眼弧线。
       
        天气晴朗,海和天都显示出一种很有情调的湛蓝,白云轻盈的一缕一缕从飞机的两侧穿过,仿佛在进行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游戏。驾驶飞机的空军少尉心情似乎也十分轻松,甚至打开了飞机上装配的广播,广播显示出非常良好的状态,音质清晰的不象是在两万米以上的高空……
        “今年是伟大的流行音乐之王Michael Jackson逝世十周年,策划在他离去的6月份举行一场规模空前的纪念音乐会……”
“……我举办音乐会的目的是爱……上帝保佑你们……我们都应该爱这个世界……”哪个已经逝去的声音真诚而清澈,伴随着这声音,《Heal The World》娓娓响起……
There’s a place in your heart ( 在你心中有一片净土,) And I know that it is love (我知道那里充满了爱。)  And this place could be (这个地方会比明天更灿烂。) Much brighter than tomorrow ,And if you really try (如果你真的努力过,) You’ll find there’s no need to cry (你会发觉不必哭泣。)……
        “11号飞行员,请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是”年轻少尉应着,伸出戴着银色手套的手,关掉了广播。

        “东南30℃发现不明飞行物,请指示”,战机驾驶员沉着地向指挥部报告,“卫星显示那是一架普通民用机,它对你很好奇,请摆脱它”“是”。“前方进入大峡谷,注意岩壁”“是”……战机时而一个转身然后高速飞行摆脱周围的干扰,时而灵巧地穿过峡隘岩石缝隙,并作出空中连续180℃转体!瞬间超音速飞行等一系列高难度的技巧动作,最后冲出峡谷来到海面上做超低空飞行。这时,指挥部传来命令,有雾气渐渐笼罩了起来,飞行员暗自提商了警惕,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四周,果然,周围数架飞机的影子在迷雾中逼近。雷达显示有飞机七架,这里面除了敌机,还有两架失去通讯功能的陷入敌机包围的友方飞机。鹩式机的任务就是准确的判断出敌我双方,解救友机、击落敌机。
       
        飞行员短暂地沉思了下,果断地向海面贴近,一架飞机跟上了他,鹩式机稳稳下降,海水拍击到了机腹,在一瞬间,借着水面微弱的反光,飞行员看到对方机身上的标志,“敌机!”他毫不犹豫地拉起飞机,在和敌机擦身而过时按动了机枪,“突突”的枪声响过之后,敌机的尾翼冒起了白烟,一架敌机被击中,然后“鹩式”机又重新陷入了迷雾和数架战机的包围中……
       
        此时,空军训练基地指挥部的教官们正紧张地注视着巨大的电子板,上面各种信号显示出鹩式机的战斗情况,这是本期最后一架考试的飞机。在此之前,最好成绩是完成难度指数为9.20的飞机,准确击落全部敌机,但自己也受轻伤,且超过了规定的时间,现在,教官们都期待着眼前的这架飞机能够打破记录,超越“优秀”这个评语,因为他们知道,那个年轻的飞行员是千里挑一的卓越人才,不但拥有精湛的技艺,还拥有非凡地渴望胜利的决心和超越极限的勇气。
       
        终于,当三架我方的飞机完好无损地冲出迷雾,且离规定时间还有2分钟时,电子坪显示:难度指数9.9,指挥部的教官和工作人员们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与鹩式机的通迅信号重新接通,里面传来飞行员依然波澜不惊的平静声音,“已带我方飞机突围,请指示下一个任务。”总指挥麦克少将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起到话筒一边道:“流川少尉,任务已结束,请完成空中加油后返航。”
        “是!”
       
        返航途中的空军少尉随手又打开了收音机,不过Michael Jackson的歌声已经结束了,收音机里传出的是对到访美国的日本外务大臣的采访,不等哪个声音响起,少尉已经干脆的关掉了广播。
       
       
        鹩式机顺利降落在训练基地,飞行员下了飞机,一面走向欢迎他的教官和同学,一面脱下头盔,在一群西方人里,他那属于亚洲人的俊秀面容显得分外突出。见到麦克将军,他双腿一并行了个标准军礼,麦克将军也回了礼,“流川枫少尉,恭喜你,你是本期最优秀的学员!也是本校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学员之一”他郑重地宣布。这个叫流川枫的年青军人听了,脸上却丝毫没有得意之色,反而向教官们鞠一了躬道:“都是教官们的栽培,今后还请各位老师多多鞭策。”
       
        “你的学员生涯结束了,战斗生涯才刚刚开始”麦克将军道。流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郑重地道“是!”
       
        刚毅、执著、英勇、智慧,这个青年军官的身上具备了成为一个英雄的必要品质,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能开创一个神话吧。教官们的心理充满了期待,几乎忘记了流川枫不过年仅20岁,是美国空军学院里最年轻的毕业生。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0-20 20:43

本帖最后由 沉没的王 于 2011-10-20 20:46 编辑

流川的身份好特殊啊?怎么回事?急需下文!!
众人将要以什么身份出现??好期待…………
非常喜欢这样的文,没有炮灰女主的那种,从不婆婆妈妈的那种,不腻腻歪歪儿女情长的那种,也许这样的才能和灌篮带给我们的单纯的热血一脉相承,都是为了梦想和热爱…
栀子大加油!小爱你也加油!…


沙发啊!撒花了!!!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0-21 10:12

俺更几章吧,可怜的俺居然是负债……今天有时间就挣点钱花花吧……

亲爱的小炎,更正一下:是泽仙!仙仙是受

2
流川回到宿舍,走到门口就敏感的察觉到有些异样,想了想还是一下子毅然推开门。
“生日快乐!”屋内爆发出一阵欢呼,嘭!嘭!几声,彩带和纸屑落了满身,流川定睛一看,见屋里挤满了班上的同学。他想起今天是1月1日,自己的生日,看着这些热情的面孔,一向不喜形于色的他也忍不住微笑了。
“来啊,让我们为最优秀的学员,我们的军校之花欢呼!”爱嚷嚷的黑人巴布高喊着。“天……”流川不由苦笑,“美国式的拥戴,就当我已经习惯了吧……”在他暗自唠念的同时,那群美国大兵已经不由分说地拥上来,七手八脚把他抬了起来,在“一二三”的高喊声中,流川被抛上了空中。整箱的啤酒被打开了,宿舍里一片欢腾。

正热闹间,他在进入宿舍之前才打开的手机嗡嗡的响了,流川摸出手机,奋力挤过这一大帮乱哄哄的飞行员,匆匆走到宿舍外面。

“生日快乐!”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流川心里有一丝暖意流过,“多谢,多谢你仙道”他说。
高中朋友,西点军校同学仙道彰在电话那头似乎更愉快了,“当然要多谢啊,我从日本打越洋电话给你,其情意可以抵得一顿饭了!”
流川翻个白眼,不屑道:“你就那么喜欢吃?你回日本顺利吗?”
电话那头略沉默了一下,然后听见仙道说:“还可以吧,不过我现在很羡慕你可以晚回来,你知道吗,我们这帮人一回到日本,还没能喘口气就得到了首相的亲切接见……”
流川怔了怔,片刻后才勉强道:“他说些什么?”
“自然是为国尽忠战死光荣之类的啰!”仙道慢吞吞地道,“还有就是,我的任命已经下来,帝国海军十九舰队仙道彰中尉……我在家的日子可能长不了……流川……战争就要开始了……”

战争——仿佛昨天才听过这个名词,而今天,它就已冷冷的站在了面前……电话两端的人都沉默了。

挂上电话,流川觉得心中渐渐下沉,终于来了吗?在和平中沉默了数十年的日本,这么快又要再卷人沸腾的硝烟中吗?战争一起,风云变幻,日本的前途已是迷雾一片,而他,作为一个国家军人,什么是他该选择的,什么又是他可以选择的?

宿舍还是闹成一片,哄笑声,喧哗声,啤酒瓶的碰撞声,流川一踏进来就觉得脑袋被噪音逼得一阵钝痛。
“战争很快就会打起来的”有人兴致勃勃地说,“美国已经和日本首相定了约,千真万确,说不定明天就把我们派上战场了!”
“哦!好极了,美日盟军吗?没想到我们还能赶上打仗?我要称霸天空!”
“傻瓜,有什么可高兴的?战争就是去送死,日本单方面宣称东亚半岛是他的,还要派兵进入,这明明就是侵略!美国会成帮凶的!”
“什么啊!东亚半岛那些家伙穷得历害,不如让给日本!日本不是要帮助东亚兄弟建设新程序吗?”
“你是不是被政府洗了脑?这样赤裸裸的借口你也信?”
“中国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那可不是个善茬儿!有他插手,那战就不好打?”
“管他呢,我只想快点坐上我的好战机,呜一下飞上天去!”
……

流川觉得头脑几乎要炸开了,为什么大家都在期待呢?是为了自己的才华终于能够尽情施展吗?可是军人又是为什么而战?他在军校五年,比任何人都努力勤奋,就是为了投入到一场他觉得可悲的战争中去,最终成为一个毁灭者吗?他一点都不喜欢日本那个小胡子的整天狂妄叫嚣扩张的首相,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逃避这命运……
他拎起一瓶啤酒,咬开瓶盖灌下肚去,发热的头脑似乎凉爽了一下,有人喊:“流川再来一瓶。”他不假思索地又拿了一瓶……一直到最后他脑中终于一片空白。

当流川枫坐上飞往祖国日本的飞机时,他的头还隐隐留有宿醉的疼痛,五年前他还是普通的高一学生、怀惴篮球梦想的少年。因为家中是古老的贵族,他被政府选派到美国著名的西点军校学习。他原来并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跨入美国的校门,一切的命运都改变了。

那时他是班上年龄最小的,第一学年的基础军事课程和体能训练,要在最短的时间克服语言障碍,超越年龄、人种带来的和其他同学的差距;第二学年参加严苛的特种兵训练,几乎一半人没能通过最后的考试;而在西点的第三个年头他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和死亡的会面,日本学员被他们疯狂的政府送到战乱频繁的非洲进行所谓的精英训练,近三分之一的同学还不明白战争的意义就过早葬送了年轻的生命……
这一切的一切,流川枫都挺过来了…到了第三年,他的成绩单上是清一色的全优,最挑剔严格的教官把他当成自己教学生涯中的骄傲,他得到一个西方同学赋予的称号:“军校之花”

在西点三年后流川被选送空军学院学习,在与飞机接触的那一刻,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开始发光,“他似乎就是为成为战机飞行员而生的!”他的教官曾惊叹道,各种技术难题在他面前一一迎刃而解,他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最终,这个沉默寡言的年青人以自己正直顽强的品格、坚毅刻苦的精神及聪慧赢得了教官和同学们的敬重喜爱,也赢得了最优秀学员的称号。

这时的流川枫,已不是当年懵懂的少年,很多属于他自己独特的思想的种子正在心中渐渐成长,“我一定会走自己选择的道路,不再受任何力量摆布,无论那将有多么困难……”他默默对自己说。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0-21 10:33

本帖最后由 栀子 于 2012-4-13 23:19 编辑

3
下了飞机后流川马不停蹄地坐上开往京都的列车,最终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阔别已久的老家。 在车站迎接他的是家里的老管家,穿着老式的和服,与现代化的高速列车站格格不入。
管家老爹看到流川几乎喜极而泣,流川原本就身姿挺拔样貌出众,此时穿了一件深蓝色美式空军的毛领军用夹克,深蓝色军裤和统靴,更显出一种英武冷峻之美,引得一路上的各色女子对他频频顾首,而他对此的淡定自如更令老管家骄傲自豪,老头子精神抖擞地硬要替流川提着随身行李,一面几乎是吆喝的嚷着:“少爷您这边走,车在那边!”

正走着,流川突然听见前面有人嗔道:“妈!叫你少买点东西,偏就是不听……”流川一下子站住了,这普通的话语对他来说就如同一个惊雷响在耳边,那属于时时在他心头荡漾的声音。
他寻声望去,不远处有一个高瘦的青年正费力替身边的中年妇女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虽然是在抱怨,实际更象撒娇的神情,略略皱起的眉头,微扁的薄唇,那漆黑的倔强而又单纯的眼眸……流川觉得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不由自主的向他赶上几步,下一刻已脱口喊了一声“……三井……”

那青年浑身一颤,愣住了,良久,他缓缓转过身来,在看到流川那一刻,手一松,提的行李纷纷落在了地上,他定定地看着流川,嘴唇微颤,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五年前,流川只不过15岁,还不懂什么叫恋爱,却喜欢上了篮球队的队友,那个叫三井寿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少年……

几乎不再奢望能与你再次重逢,老天却又安排我们在这古都相遇,五年了,我无时不在回忆你的样子,回忆我们共渡的那个夏天。此刻,喧哗的车站寂静无声,周围的一切都已消失,唯有眼前的你在这儿看着我……这次重逢,能否从今之后都不再分开……

奇怪的沉默被两边的老人打破,“出了什么事?少爷!”“阿寿……”三井夫人和老管家几乎异口同声的问。
“没什么?……同学……以前的同学”流川和三井不约而同的答道。说完了,两人都是一怔,三井突然眼眶一红,飞快的转过身对自己母亲道:“妈,我们走吧。”

流川只愣了一秒,就走上前去对三井夫人鞠了一躬道:“阿姨您好!我是流川枫,是三井高中同学”
三井夫人怔了怔,脸上就绽开一个惊喜笑容,有些激动的提高了声音道:“原来你就是流川枫啊……真是又精神又英俊啊……阿寿的那些高中同学堀田他们常常提起你来,我一直都很好奇的……阿寿竟然有这么帅气的同学,真是他的福气哩……”
流川心中一动,不由向三井看去,三井正不以为然的冲母亲翻着白眼,三井夫人也不理会,只对流川说:“流川同学现在是军人啊?这是要到那去啊?”
三井扯了母亲一下嗔道:“妈,别那么啰嗦。”
流川却认真的道:“我刚从美国军校毕业,还没有正式进入部队服役,京都是老家,这次特地回家拜见长辈的。”
“哦!那真巧啊,京都是我娘家,这次阿寿放春假,专程叫他回来过春节的哦。”三井夫人兴致勃勃地道。又向三井得意的道:“你看你,当初还倔着说不回来,能遇上流川同学,该感谢妈妈了吧!呵呵”
三井愣了愣,抬眼见流川正注视着自己,脸上不由一红,催促母亲道:“别顾着聊天了,不是赶着去见姥姥的吗?快走了!”
流川突然道:“我们家车在外面,我送你们回去吧。”
“那太好了!”“不用了!”三井夫人和三井几乎一起道,三井看了流川一眼道:“人家也赶着回家。妈妈你就别麻烦人家了。”
“不麻烦的。”流川说着一步跨了过来,几下拎起三井的行李,沉声道:“我送你。”那一瞬间,三井几乎看到了从前的流川,那个坚定、无法拒绝的流川,这些年来,流川从未改变过吧,而他也象从前那样,不知不觉就跟他走了。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0-21 10:34

4
虽然已经免不了高楼林立,但是京都这座历史名城还是在21世纪竭力保持着古都的风貌。城市已经划分为新区和旧城,祗园那一带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古都,保留了从前的和式建筑和青石铺就的老街,那里现在基本已经不是住宅区了,只是作为一个文化符号纪录着曾经的古都,枫树、樱花、庭院、木板的店铺……
现在在旧城的居民,基本上都是经营老式旅馆和能乐艺馆的人家,以及极少数硕果仅存的所谓旧式贵族……


车子刚刚开行的时候,三井夫人就惊喜的得知流川家和她娘家都是在旧城区,于是对流川就更有了一种故知的亲近,她絮絮叨叨的描述着娘家的旧式小旅馆,每年慕名而来的各地游客有多少……

流川坐在前排,偶尔回应一下三井夫人的谈话,一面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后排的三井,这个五年未见的人,变了,又似乎没变,那双蕴含着一切丰富的情感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窗外,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什么,三井夫人原来还在说笑,见儿子不冷不热地一脸不耐烦,渐渐的也只好讪讪地不言语了,车内便陷入了一种颇为尴尬的沉默中去。

穿过繁华的新区,街道渐渐就变得幽静起来,据说是为了保护老街的青石地面和老建筑,所以汽车都不允许在老街穿行,这里的交通工具只有自行车和人力车,三井夫人正在盘算那里下车离家比较近,就发现他们坐的汽车缓缓驶进了古都的街道。

“哇,老人家,您走错了吧,这里不能开车的,应该把车停在古城外的停车场的!”三井夫人急急的喊了起来。
开车的老管家不屑的道:“我们家的车在京都是通行无阻的,我都在这些街道上开了几十年车啰”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任谁都听得出的骄傲。三井夫人张大了口,蓦然想到这里唯一有资格在古都随意穿行的特权车所署何地,那是和日本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街道;她一抬眼发现车窗玻璃贴着黑底白花的菊花图案,顿时惊呼起来:“难道流川同学家果真是二条街那里居住的贵族后裔?”

老管家得意的哼了一声,流川淡然道:“不过是家族历史长一点,也不值一提。”
“啊呀呀,真是失敬了……”三井夫人已经诚惶诚恐的向流川鞠躬了。三井突然冷哼了一声道:““贵族”这个称谓,在今天恐怕已是老朽和破败的代名词了罢……”
“什么?你这个没礼貌的小子……”老管家气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井夫人则大惊失色的连连喊了起来:“阿寿!你在胡说些什么?真是太失礼了!”
流川阻止了正准备滔滔不绝的老管家,抬眼看向三井,他正在象只耸起毛的猫一样用满是挑衅的目光直直看着自己,流川心里突然就是一热,一种苏苏麻麻的感觉涌上心口,仿佛一根极细的羽毛在心灵深处轻轻那么一搔……
嘴里很干,他不动声色的道:“你说得很对……”

好在三井家并不太远,十多分钟后就到了,三井仍是一付不太搭理流川的表情,只顾把自家的行李拎回屋去,流川倒似浑然不觉,礼貌的辞谢了三井夫人邀他回家坐坐的热情,一面摸出随身的笔记本飞快写下自己的地址递给三井夫人道:“这是我家地址,欢迎阿姨有空来玩。”三井夫人恭敬的收了,一面向流川鞠躬,一面连连道:“还请流川同学不要计较阿寿的失礼才好……”。流川也还了礼,只道:“那里,请阿姨不要见外。”

说罢客套话,流川就上车去了,一回身就看见三井倚在大门内,默默地注视着自己,流川心中一涩,三井现在已经不象刚才那样一副被惹怒的样子对自己虎视眈眈,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如同秋日的清潭,一道一道泛着银样的涟漪,仿佛在里面倾入了无数星子的碎屑。

流川只觉得三井的脸上似乎挂着一团凄苦的神色,眉宇间笼罩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忧郁,和他记忆中那个没心没肺的三井竟有了天壤之别,他转过头去,不忍再看三井,因为他麽?那时是他抛下了三井,没有给三井任何理由就离开了日本,他宁肯他怨他恨他,也不愿看他因心碎而改变。他知道,现在即使把全世界所有的理由一一摆在三井的面前,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他开口……

可是他是爱三井的啊,始终爱着他……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0-21 10:36

5
春寒料峭,院子里一些无名的小花却悄悄的开了。“已经是春天了吗?”三井寿叹息道。漫不经心地拨了拨手里吉它的琴弦。

作为东京艺大音乐学部四年级的学生,即使是放假期间,每天练琴已是习惯了的功课,但这几天来,三井都弹得心不在焉,原以为古都宁静而清爽的空气会帮助自己得到心灵上的安宁,却不料自己却变得更加伤春悲秋,这一切,都是因为流川吧,22岁的三井叹了口气……

姥姥家是旧式的庭院,虽然不大,却长了一棵古老的枫树,树皮已经很粗糙了,长满了青苔,树干在约一人高的地方略向左弯,树梢也几乎是一概向左的,枝叶扶疏,像半开扇面一般遮满庭院。凡是看过它的人,无一不感慨于它的优美古雅。此时树上满是新叶,嫩生生的芽叶令枫树于端庄中透出了一股活泼的朝气。

“为什么家里会有一棵枫树呢?”虽然也赞叹枫树之美,但三井却不由郁闷,有了这枫树,似乎连家里也可以看见流川的影子呢。

三井不由把手伸进兜里,里面是母亲给他的写有流川家地址的纸条,他忍不住又拿出来看了一遍。“要不要去找找他的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想了,但是流川也没有联系过自己,也许并没有相见的打算吧,和从前一样,他还是猜不透流川的想法。

也许冥冥之中有人听到了他的心思,门铃声就在此时打破了庭院的寂静。三井心中怔了一下,突然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盯着院门看了一会儿,慢慢爬起来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流川,虽然愣了一下,但也没有意外,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流川穿了一套银灰色的西服,里面是深紫色衬衫,配着淡黄色条纹领带,冷峻之余也透着年轻人的青春活力,整个人显得高贵而雅致,三井心中暗赞他出众的俊美,脸上竟不由一红。

流川道:“虽然还有些早,但清水寺的樱花大概已经开了。一起去看看吧!”三井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一路上流川还是和从前一样沉默寡言,只是默默地开车。三井也不似从前活泼,两人似乎都心事重重。三井问了一句:“你驾驶飞机是不是也象开车那么容易?”流川道:“……嗯……也有不同吧”

汽车驶过被称为第三东京的新区,电影院贴着巨大的美国大片海报“世界末日”三井嘟噜道:“又是这种题材,四、五年就拍一部世界末日,好像大家都希望看到世界末日似的。热衷于这样的题材,是因为惧怕和不安,还是渴望混乱和灾难呢?”流川不答,三井也就看着窗外不言语了。

清水寺的樱花虽不及平安神宫等地地繁多出名,但今年是古都头一拨盛开的,其他地方的樱花大抵还在打苞。这里却已开了六成的花了,寺里没什么游人,只看见几个往来的僧侣,两个倒可以专心的欣赏青松、古刹、樱花,两人走走停停,心情似乎也松和了很多。钟楼那边有几株八重樱,花开得特别茂盛,一团团簇拥在一起,把花枝都压得垂了下来,两人赞叹一番,就登上了钟楼,从这里,几乎可以鸟瞰京都和琵琶湖,又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站了一会,微风轻柔的在他们耳际飘过,带来几瓣随风而上的樱花。三井突然想到,当年他和流川在一起,每天不过是混迹于各种小吃店,篮球馆,补习班之间,十多岁的少年实在没有风雅到相偕看花的地步,是否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爱好也必须提高品味?那么自己和流川以后是不是也要追求那种春赏夜樱、夏望繁星的生活?
想到这些,不觉颇为有趣,嘴角也忍不住的挂笑,又惊觉自己才和流川重逢就在想象以后和他一起生活,脸上顿时通红……

流川瞥眼见到他脸色忽明忽暗,一会儿欣喜、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困惑、一会儿羞涩,几乎再没有初见时的那种阴霾,只是象从前那样一派天真烂漫,流川心里涌上了一阵暖流,不由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三井颤了一下,却没有挣脱流川的手,他似乎只是看着飘飘落落的樱花,良久,他轻声问:“这回你不走了吧?”
流川沉默了,半晌方有些迟疑的道:“我是军人,必定要走向自己的战场……”。
三井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须臾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这么说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追求篮球的流川了,大概从五年前起,你就变成了一个军-人-。”
流川说不出话来,三井的心情他大抵可以揣测,但是却无言以对……
他只好也沉默了一会,勉强道:“你这些年好吗?相田彦一说你在东京艺大上学?”
三井愣了愣,恨恨的道:“那个包打听!竟然和你也有联系吗?”
流川只好道:“没……是仙道,仙道和他有联系,仙道那时是和我一起去的美国……”
三井猛然回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流川道:“这么说是真的了?你们去美国真的是所谓的政府行为啰?”
流川看着他道:“是……”片刻,他深深的道:“你找过我?……”
三井不答,眼眸中突然就涌上了一种深切的悲哀和愤懑,他扭过头,使劲从流川手里抽出了被他握着的手。
流川心中一痛,知道他们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想了想,只得又道:“为什么去上了艺大呢?”
三井不答,过了一会儿他冷笑道:“考不上其他大学,复读了一年,仗着我爹是艺大的教授就混进去了呗……”
流川迟疑道:“音乐学部的器乐科吗?听说是爵士系?是新学科吧?”
三井斜睨着他,带着一丝傲慢的挑衅道:“怎么?我就是玩摇滚的,不服气吗?爵士系就是给我们这种没有理想,满心颓废的家伙发泄的,你羡慕吧?”
流川看着他,他剪着清爽的短发,穿着一件蓝紫相间的格子衬衫,罩了件咖啡色的带风帽的马甲,水磨石的牛仔裤,一双牛皮靴,左耳戴一个小小的银色耳钉……
流川打量了他片刻,浮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缓缓道:“颓废吗?你不象的……”
三井一怔,呆呆的看着他,突然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0-21 10:37

6

八重樱的花雨还在下,这恰好是樱花最美的时刻,人说樱花是因为树下掩埋了死者才会如此妖艳,虽然是传说,但樱花摇曳的时候,那花就真的似乎有了灵性……
三井默默的注视着这灵动的花树,半晌道:“你要走,是因为要打仗了吗?崛田打电话给我,说东京这几天闹得更厉害了,大学的学生们都纷纷回校了,每天都有军部的人到学校宣传,动员大家去参军……是真的吗?战争真的迫在眉睫了吗?”
“你不要去!不要去参军!”流川失声喊了出来,三井诧异的看向他,流川已经变了脸色,眼睛里跳动着愤怒的火焰,他哑声道:“你知道什么叫做战争吗?战争不是游戏,军部的人就是叫你们这样的平民去送死!”
三井记得流川很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候,现在的他,眼睛里有着深深的厌恶,三井不懂他在憎恨什么,他只看见流川苍白着脸,狠狠一拳打在了面前的栏杆上,

片刻,他垂着头黯然道:“日本要沦陷了,沦陷在大日本帝国的美梦中,沦陷在某些幻想家的荒谬理想之中,而我们这些人的命运也将和日本一起沦陷,如同夕阳沉入漫漫黄沙,我丝毫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美感。何况太阳还可以再次升起,而日本的明天将失去希望……”

三井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他看着流川,只觉得他的样子非常萧瑟,乌黑的眸子突然间失去了平日的坚定和冷漠,三井的心剧烈的抖了一下,突然觉得心痛异常,只要此时能让流川不再是这种受伤的表情,那么他可以去做任何事情。

“责任、荣誉、国家……”流川转向三井,嘴角边似笑非笑微微上扬,“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三井摇摇头。
“这是西点的校训。”流川道。
“要有信心,把握自己的未来;不要沉沦,在任何环境中你都可以选择奋起;如果你没有选择,那么就勇敢的迎上去……”他仿佛对三井说话,又仿佛在喃喃自语。
“这也是校训?”三井问。
“是,西点的确教了我不少东西。”流川点点头,顿了顿他又道:“这年我常常想,我是不是早已被命运所征服,从前的梦想如烟云般随风散去,我还剩下什么呢?就这样屈服于命运的安排?那么我将失去自我,最终陷入一个我所不齿的世界。”

“可是我为什么也要去走那令人沉沦的道路呢?”他道,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仿佛从令人疲倦的荒野重新找回了自己“我不想放弃自己的将来,要走自己选择的路,而做为一个军人,必定要尽力挽救自己的国家吧。虽然很难,但最终我会知道,我今天的选择是正确的。”

三井怔怔地瞠视着流川,流川又重新望向了远方,不知目光投向了何处。他的眼中又恢复了坚定,甚至还多了一份看不到底的深深的平静。三井只觉得如今的流川就是一只翱翔的鹰,即使将穿越黑暗,也会到达凡鸟所不能触及的光明天空。他的眼中看到的是整个广袤的世界,而不只是眼下这小小的一方土地……

半晌,流川回过头,似乎收回了关于命运和未来的狂想,他看着三井,目光里充满着让他眩晕的令他似懂非懂的情愫。
“你还打篮球吗?”流川突然问道。
三井心中一滞,勉强道:“不打了,……你呢?”
“我也,好久没打了……”流川慢慢的道,嘴角浮上一个可以称之为嘲讽的微笑。

“原来大家都已经不打篮球了……”三井苦涩地一笑。
“哦……”流川似在叹息,两人竟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流川缓缓道:“你恨我吧?当年不告而别,再见的今天又这样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却没有一句是你想听的话。”
三井一愣,片刻垂下头低声道:“是……”
“对不起……”流川叹息道。

三井怔了片刻,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脑海中却莫名的想起了读过的一首古诗,他不觉就吟了出来:“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他抑扬顿挫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伤感溶入樱花飘落的旋律中,流川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罩上了一层模糊的轮廓,过去五年的军旅生涯用黑白照片的冷硬方式记录了他少年惨绿的时光。他几乎已经忘记哀愁是有着美丽委婉的意境的。就如同此时的三井,修长隽秀的脖颈,精致小巧的耳廓,漆黑的短发在微风轻拂下仿佛蝴蝶的翅膀轻轻颤动,流川的心似乎也跟着轻颤了一下……

“是汉诗吗?”半晌流川问。
“是……大学的功课还是和中学一样令人担心,不过选修了汉语课,倒觉得蛮有意思的,可能因为老师是个美女吧……”他笑了笑。看着流川道。“知我者谓我心忧,那个了解你抱负、知道你心中因何惆怅的人,你找到了吗?”。

流川眼里掠过一丝光芒,他伸手轻轻握住三井的手道:“我一直希望,那个人是你……”
“三井……”流川低声喊道,他的眼光里闪烁的是一种三井有些似懂非懂的深深的情愫,“无论如何,请你在我身边……”

三井愣在当地,流川的话突然间如打开了他心中一扇沉重的大门,长久禁固着压抑着的情感一下子如流水般倾泄而出,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已是一片空白,似乎有无数的光芒在晃,蓦的,心中已经不再怨恨流川的不告而别、沉默寡言,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知道流川需要他,心中始终有他,够了……

他怔了半晌,突然就脱口而出道:“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你若是需要,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流川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揽过三井,把他紧紧的拥入怀里。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0-21 10:45

话说这文也是09年初发的了,现在还在拖拖拉拉的更,俺自己也挺鄙视自己的,感谢那些追文的朋友……这真是世界上最有耐力和体力的朋友了……
实际上俺是急性子,文就希望一口气看完的,所以就更鄙视自己写文的速度,好在俺还是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辩解:俺是认-真在写文的……哈哈

后面的小炎继续,俺不定期来抽风一下就好。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0-21 19:42

回复 13# 栀子


    惊现栀子大本尊,那今天就乃更了,偶把题目改了就好了~
其实乃去办公室的新生报道帖里报个道,立马就能由负转正~
作者: 摩羯旦旦    时间: 2011-10-21 19:58

喜欢战争题材,喜欢军人形象,所以这个坑绝对的蹲,而且认为栀子殿的流川一向写的非常“丰满”(哈哈,小金用词真妙啊~),作为塑造流川一向不太成功的家伙,我决定好好学习一下下~~~
话说,栀子殿竟然已经被推倒到负分了么,好悲催。。。。
作者: 所谓怀念24    时间: 2011-10-21 21:46

本想等大人多发几章的,没想到被前面的很不厚道的插楼了~~
我们永远支持你~~~(挥舞荧光棒)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0-22 18:13

感谢栀子大的辛勤耕耘和创作!
很期待三井的后文……
不知道在流川如此耀眼的情况下三井该是如何……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0-24 20:24

7       
                 两人从清水寺出来,虽然路上还是一样的沉默,但是心中却有了一股暗藏的火苗,流川开着车径直就回到了二条街,等到了写有“流川”字样门牌的大宅时,流川才对三井道了声:“去我家坐坐?”
        三井愣了一下,那古朴的乌木大门,让他几乎产生了身处古代的错觉,透过半敞的大门,看到的是里面不知有几重深的庭院……
        他犹豫了一下,短促的点了下头,心,不知为何砰砰的就激烈跳了起来。流川不再搭话,把车从侧门开进去停好,对三井道:“来吧。”
        ……
        “来吧……”这两个字如同梦一样的呓语在耳边喃喃呻吟,三井不敢去看流川,但是他已经化为一种五彩缤纷的气息围绕在他周围,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使人痛苦的折磨,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又隔着茫茫大海,从西半球跨越到东半球,跨越了他五年正青春的时光。
       
        突然间匆匆赶来了流川家的老管家,看到流川就道:“少爷,仙道家的小公子来了,正在你房间等你……”三井在恍惚间吃了一惊,不由打个哆嗦,似乎刚才和流川之间的那种异样感觉一下子就被老管家打破了。他怔了片刻,看到流川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向自己道:“是仙道来了,你和他已经五年没有见面了吧?我也好久没有和他在一起了,走,一起聚聚。”他不由分说的就拉了三井往后院走去。三井回味了半天,才想明白流川的话是什么意思,
       
        “仙道吗?当初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少年……那时候,他似乎是流川唯一的朋友……”他心里涌上一种既喜悦又遗憾同时又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复杂情绪,仿佛五年前那最后的夏天正和仙道一起向自己招手……
       
        这种古老的旧式庭院很大,三井和流川走了半天才来到后院,看见院中几株樱花已打满了花苞,星星点点的殷红婀娜地围绕着乌木建成的屋子,显现出一种穿越过去的优雅古典的美姿。

        一个高大俊美的身影在古朴空旷的房间中浮现出来,三井被对方一身雪白的戎装震了一下,没有了朝天发和体恤衫,这个有着他熟悉面孔的陌生军官让三井迟疑……
        那个英俊的青年正准备对流川微笑,突然看见了三井,他也怔了一下,笑容便在脸上更加扩大开来。
        “三井前辈!”他喊,高高兴兴的站起来向三井和流川迎了上去。待到了面前,仙道顽皮的向他们敬了一个军礼,轻松的笑道:“帝国海军仙道彰中尉敬礼!”
       
        流川和三井面面相窥,片刻,流川伸手摸摸仙道那纤尘未染的军服,没有说话,只是蹙眉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三井有些错觉,觉得流川眼里闪过一种既愤怒又无奈的痛楚,搞得他心中也是一沉,似乎见到仙道令人酸楚多过喜悦,他打量了仙道片刻,半晌才嗫嚅道:“怎么,你也从军了?也要上前线?”
       
        仙道耸耸肩,脸上仍是如同新雪般的微笑,“这是必然的嘛,事实上我当初和流川一起去的西点,同学了三年,直到我们选了不同兵种才分开。我和流川,已经当了五年兵了……”
       
        三井愣了愣,突然意识到时光已经匆匆流逝了五年,原来如此,五年竟可以那么快就已经过去了……”
        顿了顿他叹息道: “那么要打仗的事是真的啰?战争真的爆发了?!”
       
        流川和仙道相视一眼,仙道平静的微笑着道:“前辈,战争只不过是时代要变革的必然手段,所有人陷入其中都是身不由己的,你不要想太多,只要保持住你的平常心就好。”
       
        他转头向流川笑道:“你还欠我一顿饭,今天就是来讨债的,听说你家藏有好酒,三井前辈也在,看来我们今天可以不醉不归了。”

流川直直的盯着他看了一眼,哼了一声扭头出去了。

仙道对三井道:“他们家的厨子很不错,前辈待会儿可以尝尝看。”
三井不答,只是问道:“你是海军中尉,那么流川是什么官呢?”

        仙道摸了摸鼻子,作势想了想笑道:“我猜猜看,皇家空军中尉军官吧……”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个矮柜上,笑道:“应该在那里吧?”他走过去伏下身在矮柜的角底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份信函向三井扬了扬笑道:“看,找到了,这家伙老是这样,把政府的文件都塞在这种犄角旮旯里。” 他打开信函念道:“任命流川枫为皇家空军第九军三大队队员,授中尉军衔,10日内到本部报道。”

    三井怔了片刻,心中才闷闷的道:“你对他倒是很了解……”
        仙道耸耸肩,淡然笑道:“同宿舍三年多,想不了解都难……”他突然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三井笑:“他一直想着前辈,想得很辛苦……”
       
        三井脸上一红,思忖着仙道的话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也是在思忖着哪个隔着遥远彼岸的流川……
        仙道的笑语象从一个与他无关的世界传来,周围很安静,他只是下意识的把视线落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阳光透过纸门被切割成一格一格的落在泛着暖黄色光泽的木头地板上,细小的微尘在光线里荡漾。
        他有些茫然,白日快要过尽,这个房间似乎沉浸在一种老旧的悲伤中,他心中微微的刺痛,似乎从五年前他的快乐就嘎然而止,他一直生活在孤零零的大海之中,被一个咸涩的浪头打向另一个更加咸涩的浪头……
从五年前他爱上流川开始……
这是何等的可恶而又邪恶,他不认识流川,他没有办法,在他看来唯一懂得流川是仙道。
可是他的爱是如此的简单,无可比拟的……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0-26 19:55

8       
        他们从前有过一起吃饭的经历,但是这次吃饭似乎格外不同,经过了许多年,这些人都已经长大成人。
        流川是一贯的寡言,三井心里不自在,似乎因为仙道的突然来访使他不知所措。
        而仙道,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讲话,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听他的,流川即使听了,也是基本没有搭话的习惯的。三井也不想听,他对于仙道这种从未有过的呱噪感到好奇,好奇之余又有些厌烦,他不该是这样的啊,他是这样一个英俊年轻的人,不该有这样庸俗的表现。他不记得仙道说过些什么,只是依稀觉得他好像问他为什么要选爵士系去学,这个问题流川已经问过了,他突然心里不好受,于是就生硬的回了句:“因为这是爸爸最讨厌的一个系。”仙道却笑了,一面笑一面夸他有个性。
       
        他还唠唠叨叨的对流川耳提面命,叫他不要老是把对政府的不满意表现的那么明显,他反反复复的说为国尽忠是军人的本分,末了还喊了句: “首相万岁。”
       
        再后来他就倒在桌子上昏睡过去,醉倒了。
        屋子里突然一下就安静了。
        流川沉默了一会,看着仙道,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轻蔑的道:“不会喝酒还逞什么能。”他把杯里的酒流畅的倒进口里,动作熟练得一看就是个资深的酒徒。
        他在屋子的一边铺了棉被,把仙道搬过去睡了,又给他盖好了,并垫上一个枕头。仙道突然睁开眼,他对流川说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他说他一定会死在战场上的,他在笑,笑容凌乱,他问流川要拿什么来送别他这个即将前去赴死的帝国军人?他说一个吻可以吗?
       
        三井的心脏随着停顿了一秒。扭过头,眼看着别处似乎心不在焉, 对于三井来说,十七岁的那年是不带缺憾的,纯洁的。他和流川坐在海滩上,详细的讲着怎么样把篮球打得更好,那时没有别人,也不会有别人,他们处在一种微妙而暧昧的关系中,他们谈樱木,讲他的莽撞与活力,还有他的无数次出丑。他们也谈大猩猩和其他队友,对于对手,说得最多的当然是仙道,无论他们和怎样的球队相遇过,在流川心里,唯一的、长久的对手始终是仙道。他们详细谈过很多人,只是谈论而已,他和流川,始终是两个人。
       
        三井想,也许流川是爱仙道的,从来没有人在流川身边同时充当了那么多的角色,他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的对手,他们在异国他乡象两只相依为命的孤鸟,彼此慰藉着一路走来,三井想,他怎么能不爱仙道呢?仙道可爱的地方很多,他可以爱他的英俊,可以爱他的优雅,可以爱他的智慧和宽容……他们爱对方,也许可以爱到为对方去死。
       
        太阳已经开始降落了,他和流川重逢后第一次在一起待了几乎一个白天,他经历了高考落榜,复读,重新选择小时候学习的音乐,认识新的同学并与之相处,独自一个人爱着自己的寂寞。这时候流川回来了。他说,希望他在他身边,这句话他拖了五年才说出口。三井突然想笑,他猛然发现自己在颤抖,他不能不爱流川,他站起来道:“太晚了,我先回家了……”
       
        流川也站了起来,看着他的目光欲言又止,他什么也没有说,三井就转身走出了这个光怪陆离的房间。
       
        流川目送着三井离开,良久,他转头对仙道道:“你戏演过了,还不起来?”仙道睁开一双蔚蓝的眼睛笑,他说,前辈还爱着你,怎么办?流川眼里闪过一丝热烈的光芒,他道:“他会在我身边,和从前一样……我们会在一起。”仙道还是微笑,他的笑很温柔,他抚上流川的胸口,把手印在他心脏的位置,慢慢的道:“除非你心里只有他……”流川怔住,胸口似乎压上了一块巨大的铅块,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要奋力一挣,良久,他怅然道:“一个男人心里,恐怕不能只装着一个人……”
        仙道看着他,挂着笑的眼睛突然就涌上了泪水,一种悲戚和倦怠的感觉突然出现,他把头抵上他肩膀,低声道:“傻瓜……你这个单纯的傻瓜啊……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抛弃,和前辈走吧……这样也许你们会得到幸福,至少比我幸福……”
        “逃避吗?不……”流川沉默了片刻,眼睛里笼罩着一种骄傲 的神采,他斩钉截铁的道:“只要去奋斗,总是会有希望的。”
        仙道注视着他,慢慢的道:“若你为了理想可以抛弃一切,那么前辈怎么办?他已经等了你五年,你不应该再让他受伤害……”
        流川突然笑了,他道:“三井所受的伤害是因为日本已经伤痕累累,我们这些人被选出来,不就是为了结束这一切伤害吗?我一定会做到!”
       
        仙道知道流川和自己是不同的,从一开始,他就是这样,命运总要落入自己的掌握之中,甚至其他人的命运似乎也要落入他的手中,他一向是个操控者。他突然发现,和流川比起来,自己一向是悲戚无力的,他对于流川那种无畏的傲慢和活泼的生气既爱惜,又不由自主的想要回避。他说:“明天我就要到九洲港去待命了,今天专程来向你道别,从今一别,前途未卜,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一天,我们互祝武运昌隆吧。”
       
        流川眼里闪过一丝奇特的光芒,他说:“仙道,你有没有想过,为国尽忠也可以有不同的道路。”
       
        仙道注视着他,这个熟悉的青年,他突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是不想知道,心中隐约的猜测让他有些莫名的紧张,总会有事情发生的,他是了解流川的,这让他有点怕。半晌他说:“你的祖上曾经背负着叛逆的罪名去拯救日本,国家如斯,对战争无论是厌恶也好,渴望也好,无论如何,我们是国家军人,如不能凯旋而归,必定要马革裹尸。”说完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他不知道他此时在流川眼里是个什么形象,流川也还了礼,他的军礼敬得相当标准,让仙道记起他是在军校作为校刊封面人物出现的,他出现在铜板印刷的彩页上,仿佛在提醒人们,看啦,这就是国家军人,值得骄傲和模仿的国家军人。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0-26 21:36

流川永远都是给人以希望的,是个可靠的人,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仙道看上去那么悲情,让人对故事的结局产生担忧……可不要死掉啊……
但是如果理想真的要付诸了,生死也变得不重要的,=本身便成为了实现理想践行信念的必要付出。
三井将作为一个普通人而存在么?希望栀子大能够给他以足够的闪光点。但从以小人物剖析战争残酷的角度而言,一个相对无力的角色也许对构建文章表达作者意图会有更好的帮助吧……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0-27 20:07

本帖最后由 栀子 于 2012-4-13 23:24 编辑

9
            古都原本是平静而优雅的,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里偶尔响过木屐清脆的声音,在春日里,从树间洒下的阳光象细细的琴弦,樱花瓣在微风轻拂下悠悠飘落,如同精灵的美妙的手指,把和谐优美的曲子奏响。
       
        但这个春天,古都原本的气息被搅乱了,2019年一月的最后一天,《朝日新闻》的头条便是鲜红的几个大字《前锋部队登陆菲律宾群岛,战争全线爆发!》
       
        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国旗,国旗上的太阳的深红是远比樱花妩媚的粉红耀眼得多的,而到处都升起的“太阳”,也把古都烤得一片炙热,人们每日见面都要问:“打到哪里了?”小酒馆常常通宵达旦地坐着酒客,热烈的讨论战争的种种话题,间隙就是高唱国歌或是军歌!每天都有人在散发号召青年们去参加预备军的传单,而小孩子们最喜爱的游戏通通变成了“打战!”

        “唉……这可怎么好啊,每天都收到这种东西……”三井夫人郁闷地把一张征兵传单拍到桌上,“要求每个适龄青年都去参预备队,那么我们阿寿也要去吗?我家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见对面的母亲无动于衷的仍在织毛线,三井夫人抱怨道:“妈妈,你倒是说句话,我都快愁死了!”
        老太太道:“你抱怨也没用啊,那是阿寿的事,为国效力是国民的义务,不过腿长在阿寿身上,去与不去最后还得他自己做主。我倒是劝你赶紧去多买些米粮存起来这才是你应该做的正经事。”
        “唉呀哓,那么多事,我头都大了!”三井夫人道。一转身见当事人三井寿懒洋洋的坐在一边看书,不由提高了声音嗔道:“阿寿!你倒是说句话啊!”但回答她的只是三井漫不经心地“嗯!”声。
        “喂,这是对妈妈的态度吗,妈妈是担心你呀……”三井夫人十分不满的再次提高了声音。

        正在此时,三井的手机响了起来,三井连忙爬起来对正唠叨地母亲道:“我去接电话”然后一溜烟跑出屋去。
        电话是堀田打来的,“东京已经越来越紧张了!”他在电话那头喊,“三井,快些回东京吧,咱们一起去参军!”他反复强调要快。
        “再不快些学校就要开学了!!”他尖锐的喊,声音大得几乎刺破三井的耳膜。
       
        三井接完堀田的电话,心中郁闷得只想喊叫,流川回来了,樱花开得正美,他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他注视着自己,目光火辣而骄傲,但是三井看得出来,流川心里也有胆怯,他必须克服分别五年造成的障碍。三井想对流川说他无法忍受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宁可他象对待他的其他伴侣那样简单而霸道的做些什么,他知道流川一定有过伴侣,也许是男人,也许是女人,一定是不止一个人……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难道他们还要在一起只会喋喋不休的谈论篮球?他宁可他对他粗鲁些,也不希望他这样小心翼翼。崛田说要快要快!政府说要快要快!青年们快些奔赴战场,战争已经开始了,花前月下已经一去不复返,难道他要再等个五年?他的人生有多少个五年,他的情感又经得起多少个五年的蹉跎?
       
        “阿寿,电话打完了吗?”三井夫人从门口探进头来,“和妈妈去买米好吗?”她笑嘻嘻的说,表情带着一丝讨好的祈求。
       
        三井见过母亲和父亲年轻时的照片,父亲从少年时就是古典音乐中佼佼者,英俊潇洒、才华横溢,一把小提琴拉得春风得意,而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中户人家的平凡女孩,没有过人的美貌,没有出众的才华,也没有显赫的背景,三井想不通她看起来和父亲是两个世界的人,是怎么样的机缘巧合才会相识相恋携手一生?她甚至也不怎么擅长煮饭和打扫……
       
        这个普通的女人,他初中的时候铁了心要去打篮球,把价值不菲的小提琴从二楼阳台抛下,父亲用琴弓抽他,一下一下,急雨一样在他身上画出血痕,母亲疯了似的扑过来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她歇斯底里的哭:“就让他去打篮球好了!只要不去做贼,我的孩子做什么都可以,功成名就算什么?我只要我的孩子快乐!”她的态度震住了父亲,于是他在母亲眼泪的保护中从古典音乐中解脱出来,在篮球场上尽情的撒欢。
       
        他原本以为就是这样了,从此可以走和父亲截然不同的路。可惜他的快乐没有持续太久,那突如其来的伤痛几乎打垮了他,那时他突然明白,篮球竟然会伤他至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段时光的,他只记得母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抚摸着他的膝盖哭了,她静静的流泪,为了不打扰他的睡眠;母亲滚烫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包扎着的绷带上,渗透纱布濡湿了他的伤痕,他不知道母亲是否后悔过,但是他清楚这就是一个少年叛逆的代价。
       
        那个圆滚滚的皮球,他怀疑一定是有父亲的怨念附着其上,它带给他如此深重的爱与恨,最后就变成了永不愈合的伤口,一碰就会疼痛。它把他从父母身边带走,从此他们对他再也无能为力,有人要他,伤害他,蹂躏他,他们要么毫不知情,要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不知道那个十五岁的少年有没有抱着篮球大哭一场。它落在他的脚边,象一枚熟透的无花果。
        后来他就遇到了流川,因为篮球,他遇到了十五岁的流川。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0-27 20:22

本帖最后由 栀子 于 2011-10-27 20:26 编辑

回复 20# 沉没的王


    这个嘛,闪光点的问题嘛当然有些仁者见仁,我觉得闪光的地方有些亲未必觉得闪光……好吧,当然这是写得不好的借口,林妹妹的闪光点就是大家都公认的,我尽量吧。

另外“相对无力”这个怎么讲?各位小三的亲妈不是最恨“无力”的小三吗?俺真是得罪不起了。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0-27 22:14

开头主要是对流川那光闪闪形象的描述,而且之前有人说起二战的电影里面有许多通过医生、护士普通人的角度去看战争的残酷无情,看到前两段的时候难免产生了三井会“相对无力”这样的担忧。但是看到三井的回忆,加之又回头重看了小爱的文案,对栀子大的三井充满了信心!!从城市青年成长为战士,三井也是要去战斗的啊。
不愧是前辈,栀子大的语言真是美好,收放自如,偶像呀!!
而且奶奶真是个睿智的老太太,有的时候那些参透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简直太过于平常,已经接近过来人的本能了。
作者: 雨暗    时间: 2011-10-27 22:40

介个文也好眼熟,泽仙,好特别的CP,栀子大的文一定要看的,继续蹲坑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0-28 12:29

回复 23# 沉没的王


    这片文的形式是俺比较在意的,不过用这样的文字写长篇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啊……泪……大家看着也累,所以一次看一点也是蛮好的。(某爱飞腿踢来:这明明就是乃半年更的借口!俺逃走……)

写这个部分的时候看了很多战争题材的电影和书籍,不由也对战争产生了一些不成熟的看法,战争对于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吧,有的淡定,有的澎湃,有的是被战争……但无论如何对普通人来讲战争都是一场悲剧吧,尤其是年轻人,他们几乎是不可能回避战争的,不管用什么形式,他们都是必须参与其中的吧,所以我希望,他们能选择自己参与的方法,即使死亡,即使旁人看着觉得可笑又惋惜。世界上真正能看透的又有几个呢?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0-28 12:31

回复 24# 雨暗


    因为是两年前初更的了……汗……俺改过几次了……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0-29 11:34

本帖最后由 栀子 于 2012-4-13 23:27 编辑

10       
                三井挽着母亲上街,原本宁静安适的古都似乎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热浪包围了,街道上已挤满了人,相互热烈而激动的谈论着,不少人手上还挥舞着报纸,几个十八九岁的青年高喊着:“要打战了!参军去啰!”飞快地跑过了人群。
       
        这和三井想象过的情景一样,倒是母亲,越走越是惶恐,那些跑过面前的满脸亢奋的青少年如同一阵阵旋风吹得她摇摇欲坠,不时有军部的人把征兵传单塞进她或是三井的手里,并大喊一声“首相万岁!”她只觉得那些人看她儿子的眼神是如此贪婪和满怀叵测,他们要从她身边带走她唯一的珍宝,把他丢弃在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任由他流着血慢慢死去。她把三井的手攥得死死的,她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如此了。
       
        在新城区,城市更是陷入了一种沉闷的喧嚣中,似乎有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响,三井想,现在东京恐怕也是这个样子了,整个日本恐怕也是这个样子了。他问一个军部的官员,问他是不是接到命令的军人都要马上开赴前线了?那个军官严肃的点头,说大日本的勇士们已经做好为国玉碎的准备,所以象他这样还没有参军的适龄青年应该马上补充进国家神圣的队伍中去。
       
        三井还没有搭话,三井夫人紧紧拉着他,如同要生离死别一般眼泪哗哗地就淌了下来,转身扑过来死死抱住三井“哇!”的痛哭出声,一叠声的喊着“阿寿……阿寿……”
        三井慌了手脚,连忙拍着母亲安慰道:“妈妈,好好的你哭什么呢?”
        “我的孩子啊……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妈妈可怎么活呀……”三井夫人痛哭道,三井心中一酸,眼圈也有些红了。那个军部的军官突然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界,一种悲戚之情蔓延开来,似乎在火热的城市上空浇了一盆冷水,军官怔了片刻,终于只道了一声:“愚昧……”就怏怏的离开了。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三井夫人周围,诧异的看着这个妇女在哭诉,喃喃的念着她的宝贝将要被夺走,突然有一个妇女也哭出了声音,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人们似乎突然从狂热中清醒过来,第一次想道了战争是以自己亲人的安危为代价的。
       
        彼时正是战争的初期,菲律宾等国家的机械化部队与日本自卫队的信息化部队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那些国家的正规军虽然做好了誓死捍卫国家的准备,却连日本军队的主力都没有见到,日本军队的f-22飞机在太空天眼的指示下,在菲律宾群岛出入如无人之境,基本上是指那打那。在数个重要的指挥部被日军摧毁后,那些小国基本丧失了抵抗能力,现代战争的过程短得惊人,只是数周而已,这些国家的百姓就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待宰羔羊,暴露在异国侵略者的枪口之下。
       
        日本国内倒是一片欢腾,政府反复渲染这些胜利,极力主张东进,当然口号到此为止,谁都知道,这些落后的小国再往东,就要遇上一个战斗力旗鼓相当的庞然大物。政府在宣传其战争决策的时候是一副忧国忧民的苦态,他说日本近些年来地震海啸频繁,也许已经到了日本列岛既将沉没的危险时刻,再不奋起自救,将来谁来收留亿万日本民众?大和民族恐怕是要面临亡国灭种之祸了……
       
        日本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惶恐,一些激进分子坚决拥护政府,号召全国民众上下一心去内陆争夺一片属于日本的新领土,而一些左翼人士却指责这是一种自私残忍的举动,说日本此举只不过是在为侵略找借口,日本将失去全世界的尊重。当然,真实的原因比这些舆论复杂得多,也无法为人所道。无论如何,亚洲战争硝烟再起,日本又一次充当了挑起战争的急先锋。
       
        三井那时并没有什么忧国忧民的思想,他还只是沉浸在自己小小的感情世界里,姥姥为了战争开始后的生活担心,母亲为了儿子的前途担心,而三井只不过担心战争会影响他和流川的感情。
       
        堀田放弃了他只差半年就毕业的大学学业,赶在开学前参军,好像要赶在开学前去参加一次远足一样兴奋雀跃,他指责三井不顾国家大义,只是磨磨叽叽的想着自己的小情人,他大义凛然的说如果三井爱流川,就应该和流川并肩作战,一起为国家出力,就像希腊时期的斯巴达勇士那样,“你这样没有觉悟,流川也会看不起你的!”他在电话那头大吼。
       
        堀田从来没有指责过三井,他对三井一直很爱护,三井从来没有想过崛田会这样对自己义愤填膺。他放下电话愣了很久,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堀田所说,是一个很没有觉悟的人……
       
        2020年,陆军中士堀田德男在俄罗斯战场阵亡…那是个边远小镇,俄罗斯的正规军没有进驻,只有游击队和日军周旋,堀田穿着价值20多万美元的装备从黑鹰直升机上下来,在一个破旧的巷子里踩中了一颗地雷,这是一颗土雷,属于游击队自制武器,只是用罐子装了硝酸钾甘油等物,没有任何高科技含量,上世纪初的战争里已经算落后,土得不能再土,堀田佩戴的电子感应器没有任何反应,他被冲天而起的热浪掀到半空,战友们把重伤的他抬回飞机,他死于飞往战地医院的途中。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0-29 15:39

对三井妈妈的描写真是细致又真实的感觉,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作为一个普通的母亲,在战争狂人面前毫不在乎地为自己的珍宝痛哭,栀子大对她情绪的界定真的很棒,而且我也喜欢那个担忧生活的奶奶,某种程度上说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老太太呀「原谅我对这种没心没肺状态的迷恋吧」……
后边对整个战争的描写又很宏观,像电影一样,从东南亚到祖国君,再到日本国内,到德男,到崛田为了热忱的梦想略显廉价的牺牲,突然有了绝望的感觉,无法避免参与无法避免牺牲……栀子大,你真强大呀!!
那么容易就死了,战争是多么残酷啊……「崛田,说起来这个角色跟你在原著中的定位还是挺像的……」

我是如此有耐心地守在这个坑里看呀看,好东西就是要慢慢吃啊!……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0-30 19:56

11       
                母亲一旦开始郁闷就整天淌眼抹泪,三井被母亲搞得心烦,流川不知为什么没有再和他联系,他担心流川会再次不告而别,虽然两家其实距离不远,却放不下自尊去主动找他。
       
        这几天三井的全部生活重心就成了心烦意乱和安慰母亲,吃过晚饭三井讲了半天笑话,勉强逗得母亲一笑,这一天的任务才算结束,母亲好不容易答应去睡觉,三井舒了口气,才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周围是一片寂静的灯光,他突然发现又过了不知所谓的一天,疲累得很,便躺到床上,一会儿就睡熟了。

        渐渐的,三井觉得自己似乎来到了流川家的花园,那里有一大片清澈的池塘,岸边是绿意迎人的菖蒲,池塘对面是一大片开阔的草地,地上有一棵弯延婀娜的樱树,花儿开得正艳,一阵风过,满天皆是花雨,树下有一人手执折扇翩然起舞,三井一怔,定晴细看,原来竟是身着古代武士铠甲的流川!他想喊他,却不由心生畏敬,只是默默的看着,流川舞了一阵,把扇子插回腰带,“唰!”的一声,佩刀出鞘,雪亮的刀锋迎着阳光,晃得三井眼前一花,他有些看不清楚,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他所认识的流川,那个人如此高贵庄严,如同古代画中走出的战神,让人不敢正视。

        流川回过头,俊美的脸上仍是令三井心醉的坚毅,他向三井走来,在漫天花雨中渡水而来,离三井越来越近,然后他停下来,向三井伸出手来,道:“跟我走吧!”

        三井怔住,脑中一片迷离,似乎听见太鼓的声音响起,“咚咚咚”……最终变化成“三井、三井”呼喊声。

        三井猛的睁开眼,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眼前竟是流川熟悉的脸,三井一惊,刚要喊,流川伸出手,飞快的掩住了他的嘴,三井的心咚咚地狂跳起来,竟忘了问他是怎么进来的,黑暗中凭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流川脸上虽然还是如常的冷峻,一双黑瞳却闪烁着陌生的光芒,似乎是狂热、兴奋,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凶狠,仿佛两簇火焰在跳动。三井觉得,此时的流川,就是突然长出尖锐的獠牙也是恰如其分。
       
        流川止住三井出声,简短低沉的道:“穿上衣服,跟我走!”三井只愣了一秒,就照他的话做了,待他穿好衣服,见流川已站在敞开的窗子边,流川向他招招手,他走过去刚想说“这里是三楼。”腰已被流川一把揽住,还没回过神就被带着攀上窗沿,下一秒流川抱着他如猎豹一般敏捷的从楼上跃了下去。下坠时掀起的凉风掠过三井耳际,头脑有那么一刻变得一片空白。
        还没来得及思考或是问声为什么,流川已拉着他飞快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车子开动了,迅速消失在寂静的黑夜中。

        三井坐在车里,瞠视着开车的流川,流川的脸上还是平静无波,仿佛每根线条都石化了一般,“去哪……”他禁不住问,流川飞快的转头扫了他一眼,那种赤裸裸的眼神竟看得三井有片刻窒息,“你觉得兴奋吗?……”流川淡淡地揶揄道。
       
        三井心中一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流川真的看透了他,对于这样莫明其妙的夜奔,他心中有一丝对未知的迷茫,但接踵而来的便是对这黑夜里将发生的一切的不着边际的奇怪幻想。这源于他原来敏感而浪漫的心灵,还有就是流川,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流川,在黑暗中如海盗一般危险的眼神,却又让人安心,似乎只要有他在身边,他便可以不用惧怕即将到来的一切。他不知流川要带他到里去,却又毫不挣扎的让他带了自己去。车窗旁掠过的黑夜的风景,前面看不清楚的隐约的道路,让他的膝盖连同心灵一齐轻轻颤动。


        车子飞速的行驶了很久,最后开进一处不知名的山中小村里,三井看了看表,是将近凌晨五点钟,流川把车停在一家貌似温泉旅店的小院里,然后示意三井下车,自己也从后座拎了一个小背包下来,一个样子象是店老板的中年男人举着灯站在门口迎候着他们,流川向他走上几步,两上低声交谈着,男子一面用诧异的眼光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三井,只是这一眼的目光接触,三井从他眼里看到了和流川相似的东西,原本胡思乱想的心竟产生了一丝隐约的惧怕。

        流川和中年男子交谈了几句,中年男子似乎勉强的点了点头,流川不再说什么,拉着三井的手,把他带到楼上去了。一个老板娘模样的妇人殷勤的把他们领到一个客房,里面已铺好了锦被,流川似乎舒了口气,把背包随手抛在地上,对三井道:“你先休息,这里很安全,好好睡一觉,我们要到晚上才能赶路,我还去谈点事,你不用等我,也要乱跑,老板娘马上会送吃的过来。“说完匆匆出房间去了,三井怔了半晌,看了看窗外,外面黑得什么也看不见,而屋里也仅仅点着一盏影影绰绰的烛灯。

        流川约莫半个小时后就回来了,进门看到三井倚坐在窗边发愣,榻榻米上摆着餐盒,却丝毫没有动过。见流川进来,三井迅速抬起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瞠视着流川,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一双眼有些湿漉漉的,仿佛春水荡漾其中,流川喉头有些发干,心中似乎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不想吃东西,也睡不着吗?”他低声问三井,一面脱下外套扔在地上。三井看到他肋下挂着手枪,腰间佩着匕首,浑身洋溢着一股危险又迫人的男性气息。流川走到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在害怕……”三井不知道他这样问是因为他也觉得紧张,他只觉得他手指的温热和他身上那些凶器的凉意交织在一起,全身都似乎痉挛了一下,他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流川的另一只手也抚上他的脸颊,在他脸上温柔的来回摩挲,“不要怕……我会保护你……”流川低沉的声音象电流一样流过三井全身,他抬起头,他们在黑暗中互相看着,彼此离得那么近,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于是一刹那间,黑暗间似乎有娇艳的花朵徐徐绽放,肃杀萧瑟的逃亡之路在此时也变成了鸟语花香的境界……
        三井只觉得流川眼里有他看不懂的光芒在跳。“……三井……寿……”流川轻喃着,下定决心似的皱了一下眉头,伏身覆上三井的嘴唇,三井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半天,才明白流川在吻他……

        流川的吻还是和记忆中一样霸道,但还是多了三井不熟悉的温存和体贴,他的唇是那样柔软,灵巧的舌勾引着自己的舌和他纠缠,三井觉得被抛进了一个感官的世界,之前他不知道原来单是接吻就可以使他这样浑身一阵冷一阵热,膝盖瑟瑟发抖,全身力气都被从嘴里抽空,非得靠流川的支撑才不至于跌倒。
       
        不知不觉,他的脸已热得烫手,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欲望从小腹升起,流川的唇已经从他唇上移到了他的脖颈,在他耳后反复抚慰,然后三井听见他用极力克制的沙哑的嗓音低低的道:“到床上去?……”三井觉得自己的心跳在这寂静的黑暗里清晰得吓人,他短促的点了下头,就被流川一把抱了起来。晾了五年的柴火,已经干得不能再干,稍微一点火星就能燎起一片大火……
       
        不容得得他多想,三井发现自己已被轻轻放在了被褥上,他看见流川跪在他身旁。解下身上佩的武器,然后脱去衣裳,修长健美的身体裸露出来,三井下意识抿了抿干躁的嘴唇,身体不由颤抖起来,流川伸手解着他的衣扣,注意到他的惊恐,嘴边掠过一个浅浅的轻笑,“你在发抖……”他的声音滑得像猫皮,充满说不出的性感和诱惑。
       
        黑夜的景象已经模糊了,烛灯使黑夜的色彩变得更加暗淡朦胧,一些忘不了的白天和夜晚象深邃邈远的苍穹把人包围起来。那个少年把黑色的护腕撸到手肘,他脱下汗津津的体恤衫,把他的书包接到手里,拉他坐到单车的后坐上,在海边堤岸歪歪扭扭的前行时,空气中漾浮的都是他的味道,那时他还消瘦,有少年特有的柔弱的腰和瞌睡兮兮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想要他,一直都渴望得到他,在五年的日日夜夜里,他想狠狠咬他,把他一口口咬碎吞噬,让他彻彻底底融入他的血肉,再也无法离开他。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他感觉流川真实的从梦境中凸现出来,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新奇的认知。他抚摩着流川,那身体是刚劲的,有一块块结实坚硬的肌肉,他的皮肤很热,似乎是发烧的人的那种热度, 他的贴近他的时候,一种带点薄荷的清冽的香味在荡漾,他不知道流川是什么时候开始涂香水的,就如同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成长为男人的,不过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三井……”流川在低低的呼喊他的名字,声音听起来更像呻吟,三井知道他正在压抑着那种想粗暴占有他的欲望,他把嘴唇凑上去贴住他的唇,他的唇周围是胡髭粗糙的触感,他用湿润的唇在流川唇上轻啄,这一举动对流川是莫大的鼓励,他含住三井的嘴唇,象要把他整个人吸进去似的用力吸吮着。就象当年他打篮球,经过试探之后,就是强有力的全面进攻,三井不由在他身体下打个哆嗦,流川出色而熟练,很好,很好……
       
        在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如同被人在太阳穴打了一枪,他象尾离岸的鱼猛得弹起身子,流川摁住他,他压抑着喊了一声,用力抠住流川的手臂,指甲陷入肉中。流川喘息着,要一种异常狂野的目光看着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回看他的,突然间他就猛烈的动了起来,流川在他身体里,他只觉得他们彼此紧紧的吸住对方,抓住对方。流川的腰象皮鞭一样坚韧有力,一下一下抽打着他的神经,他彻彻底底的体会到现在是一个强悍的男人以征服者的姿态在占有他,他不知道占有与被占有哪一个更令他痛入骨髓?
       
        痛苦渐渐转变为沉迷,他们渐渐被引向极乐之境,他不知道自己在呼喊再来再来,流川在血的润滑下那样做了,他拥抱他,一直一直爱抚着他,也不管他们会不会快要死掉,他反反复复喊着“三井,三井……”他压在他身上,猛力的撞击着,令他感觉到一种危险的魄力,他吻他,吻他光洁的胸和带着精致伤痕的膝盖。
       
        吻落在身上,眼泪就忍不住落下,在这个房间里,泪是对于寂寞和恐惧的慰藉。他们周围弥漫着一种沦落在危险中的欢愉,突然就明白他们早在多年前就想这样做了,那个旧的露天小篮球场突然又在黑夜中清晰起来,流川十五岁半,三井刚过十七岁,简简单单的白衬衫,汗水的味道混合着茉莉花的香味和青草的草味,清澈的黑眼睛在城市的喧嚣声中静默的倾诉……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0-30 20:40

抚摸爱总攻,真谢谢你啊,搬文辛苦!!!
h写得这么美,现今和过往交叉重叠,栀子大真是,我已经无言了……
我喜欢流川从窗户上跳下的时候那种天生的控制力和自信心,如同王子与公主一般美妙的一跃。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1-1 13:15

12
        三井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又觉得头晕脑涨的,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灰白的天空,他隐约听见有金属轻微的“咔嚓”声。下意识的摸摸身边,流川已经不在那里了。他睁开眼,见流川坐在房间的中间,已经穿戴整齐,脸上已是平时那种冷峻严肃的表情,手里熟练的摆弄检察着枪械。三井喉头一紧,从前那个瞌睡少年已渐行渐远,少年青涩的形象似乎已告毁去,原来的轮廓还在,但是实质已经彻彻底底的改变了。
       
        流川很快发现了他的苏醒,把手中的枪插回枪套,走到他的身边。“你醒了……”他温柔的伸手抚摸着三井的发梢,“觉得怎样?”他的声音里含进了几分歉意,“在这种情况下,本不该对你做这些事的。”
       
        三井摇摇头,对他微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无恙,流川略放松了些,顿了顿又道:“我知道有些勉强,但你起来吃些东西吧,我们还要赶路。”“几点了……”三井问,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从远处传来一样,“七点,下午七点。”流川飞快的道,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哦……我睡了一天这么长时间呀……”三井故做轻松的道,虽然下体很痛,他还是很快坐起身来,他把流川的焦躁看着眼里,知道他已经为他耽搁了行程,“我不吃饭了,不饿,我们抓紧时间走吧。”他一面穿上衣服,一面道。流川迟疑了一下,点头道:“那好吧,给你带上饭团吧。”“嗯”三井点点头。
       
        流川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真不要紧。”“没什么,没什么,你怎么变唠叨了,我又不是脆弱的女人。”三井嚷着,忍着痛从床上爬起来,流川见状,不再说什么,拉着他走出门去。三井回头一看,见睡过的床单干干净净,心中一动,意识到自己身上似乎也很干净,由此可见想像到种种令人尴尬的情景,不由羞红了脸。

        走出房间,三井发现天还未黑,可以看到这小院干净整齐,周围环绕着郁郁葱葱的青山绿树,店主已经等在院中了,见到他们下来就迎了上来,“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妥了。”他尊敬的递给流川一个提包,流川点头接过。“车子在外面,祝你们好运。”店主又道,三井觉得他似乎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满是羞色的脸一眼,恨不得立刻钻到地缝里去,流川却很坦然,大大方方地牵着他手上车去了。他似乎并不在意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甚至还有一种宣告的意味,仿佛要所有人都知道,三井寿是他的情人。

        车子已经换成辆吉普车,转出山凹,竟上了一条沿海的高速公路,三井不知道这是那里,天还未黑尽,远处看得见深紫色和玫瑰红交织在一起的落霞堆积在远处的海平线上,落日还余下半个金灿灿的圆脸在彩云深处,几群鸥鸟边鸣边飞,晚风从敞开的车窗轻轻吹拂着两人的头发。
       
        三井觉得心中很适意,注视着窗外动静相宜的黄昏美景,不由就把头倚上了流川的肩膀,流川不声不响的伸出一只手,把他搂在怀里。车子开得很快,似乎有一种奔向世界尽头的感觉。
       
        两人昼伏夜出的行了几日,时而在山腹小路上穿行,时而又转上宽阔的沿海公路,越走三井越能感觉到海的气息。空气中潮湿的味道愈盛,在深夜里,可以听得到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他们的车灯在黑暗中显得如此孤寂。

        流川把车停在了一个山凹里,两人下了车,流川又动手把车推入小路边的一个山坡下,然后两人借着微弱的手电筒的灯光在山间的小路上穿行。没多长时间,三井就确定自己来到了海边的一个渔村,海水的声音更加清晰,早春时节的夜里,海风刺骨的寒冷。
       
        流川带着三井转弯拐角走进村子,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住,短促的敲了两下门后,门马上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瘦小的渔夫打扮的老头,看样子已等了很久了,“我是流川枫。”流川简洁的自我介绍,老头子连忙对他鞠下躬去道:“是少爷啊,我是松本,一直等着您啊。”“拜托了!”流川也还了礼,“那里那里,真是惶恐了……”松本连连道,“事不宜迟,请跟我来吧”流川点点头和三井一起迅速跟着松本走了。

        松本把他们带到海边,借着月光,可以隐约看出岸边停泊着大大小小的渔船。松本领他们攀上了其中一只,然后摸黑到船舱里,松本点亮一只电筒,照着舱角的一个提包,“那里是换的衣服和一些干粮,少爷您的证件准备好了吗?”流川点点头,从随身的背包取出几个小本,递给松本,三井偏过头看了看,见竟是两本印有他和流川照片的身份证,还有两本两人的渔民打渔证,当然名字已变成其他两个陌生名字了。三井没有说话,心中却不由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松本看了证件连连点头,道:“好好,黎明我们就可出海,我还得赶回去,等时候到了再和其他渔民一起来,少爷你们先委屈委屈,就在这舱里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吧。”流川应着,道:“麻烦你了。”松本连连道着:“不敢当,不敢当。”又嘱咐了几句就匆匆走了。

        船舱里一片沉寂,流川拉了三井坐在简易的板床上,问“你怕黑吗?”三井摇摇头,流川从松本留下的包里翻出两套泛着咸味的旧渔民的衣服递给三井一套自己一套换上,又找出几个饭团和淡水递给三井,三井接了,流川就关了电筒,两人摸黑坐在板床上吃起干粮来,三井只吃了几口就停住了,流川搂住他,让他倚在自己怀里。
        “睡一会儿吧,寿,你累了……”他摩挲着三井的背道。
       
        三井被他温热的气息包围着,心中稍觉安宁,加上赶路的疲惫,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井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和响动惊醒,睁开眼一看,天已转明,透过船舱的小窗可以看见渔船挤挤拥拥地缓慢行驶着,“我们要出海了……”身边传来流川平静的声音,“到哪儿?”三井仍靠在流川身上,似乎漫不经心的问。“东海。”流川短促了答了一声。“……哦……”三井心中颤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那是属于和日本一衣带水的另一个大国的领海,他隐隐猜到了流川的目的,心却有些刺痛,愣了半晌,他从流川身边移开,坐直了身体,定定的透过舱窗注视着外面,那里,海岸和码头越来越远了……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1-1 19:44

我再次确定了,我非常非常喜欢这个流川!!!
要来党国么?流川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真好奇啊!
小爱,你为何不多贴点呢?啊啊啊啊…………………………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1-1 20:25

回复 32# 沉没的王


    的确是要来偶们伟大祖国了~
至于目的嘛,其实挺简单的,乃等下几章就明白了~
乃慢慢看,偶慢慢贴~
栀子大是以写流很吸引人著称的,看她的流比三还有魅力~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1-2 21:04

13
                渔船行驶了很久,四周早已只看得见连绵不断的蔚蓝海水,松本老头打开舱门,热情的对船舱里一直沉默的两人道:“少爷,请出来看看大海吧,现在不需要闷在舱里了!”流川点点头,拍拍还在发愣的三井道:“去透透气吧,也许以后也是个值得回忆的经历呢。”
       
        在三井的经历里,实际不乏出海远行的经历,但象这样暧昧不清,目的模糊的出海却是第一次。海上的颠簸令周围陷入了一种恍惚,他没有跟着流川上甲板,只是在船舱里看着流川,流川穿着一身发硬的旧衣服,原本俊朗的形象有些模棱两可。三井只见他用兴致勃勃的声音大声道:“松本大叔,怎样才能打到多多的鱼呢?”他不知道他竟然会对打渔感兴趣,他那种兴致显得十分奇特,他似乎要立志做一个渔夫了,整整一天三井在船舱里都听见他在甲板上忙碌,不时和松本老头一起发出怪腔怪调的吆喝。
       
        这不是梦吗?也许骤然醒来,他只不过是又做了一个关于流川的奇特的梦……
        三井寿是个普通的男孩,就读于东京艺术大学音乐学部爵士系四年级,主修吉他,曾经的梦想是打篮球,现在的梦想还没有想好,平时的生活很简单,上课,打点零工,和几个谈得来的同学组个小乐队唱唱自己的原创歌曲。他的父亲是艺大的教授,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他从来不提父亲,因为他和父亲已经成了了明显的两种人;他的母亲很普通,和所有爱儿子的母亲一样时时关心着他的未来。他还有半年就将毕业,即使他经过了火热的初中年代,矛盾挣扎的高中年代,虽然令父母焦头烂额,但他总算就要熬到大学生的身份;他的未来可能平淡而清晰……
       
        但是这一切戛然而止,他蓦然发现,为了流川,在这一刻,他已经把他的全部生活统统都抛弃了……生活的五颜六色突然间被捣得粉碎,只有那海的颜色在蔓延,无穷无尽的深蓝象沉重的海绵,吸满了泪水,挤出来的也是蓝色的水晶,一颗颗轻轻落在世界的深处。
       
        也许他将来会一无所有,但是流川会爱他……
       
       
        时间就这样很快消磨掉一天,第二天天大亮了,三井醒来,望望外面,天气晴朗,平静的海面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仿佛踱了一层银。他慢悠悠地伸伸懒腰,又慢悠悠地穿衣下床,用毛巾擦了擦脸,然后端起口缸刷牙,“怎么,这竟象渡假一般呢”他自嘲的想着,几乎笑出声来。
       
        他一面刷牙一面慢吞吞地出舱去寻流川。到了甲板上,就见穿着硬邦邦橡胶裤的流川嘴里衔着刀子,正从渔网把一尾活蹦乱跳的大鱼拖出来然后腾出一只手取下嘴里的刀子用刀柄干净利落的一下子就把鱼砸晕了,接着熟练地刮起鱼鳞来。

        三井微张着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流川;他的黑发湿漉漉地,一缕一缕挂在脸上,眼睛里亮得出奇,跳动着三井似懂非懂的光芒。三井觉得,他看起来满是凶悍的神气,脸上的表情虽然冷淡,却洋溢着一种不向任何事物屈服的活泼泼的生气。见三井出来,流川抬起一张兴致勃勃的脸对他道:“今晚吃我抓的鱼吧,味道必定错不了,打渔还蛮有趣的,以后天下太平了,就一起当个正真的渔夫吧!”松本老头笑眯了眼,连连称赞道:“少爷很有天赋哩,头一遭出海就能打到鱼,而且还不少,真是了不起啊!”
       
       
        流川放下鱼,走到船头往远处眺望,三井走近他,见他眼里充满勉强掩饰的兴奋期待,“那里……”他指着前方的一片海对三井说,“那里就要到达公海了。”三井知道那是他们的目的,被流川所感染,他的心情也不由紧张起来。

       
        “少爷你看!”正在此间,老松本突然喊了起来,两人随声望去,见一只白色舰艇出现在视野中,正向他们的渔船驶来。三井看得出那不是渔船,就听见流川短促地道:“是巡逻艇!该死!”三井一愣,见流川脸上已是一片肃杀,他转头向三井道:“检查你的渔民证和身份证,还记得你的名字吗?”三井连忙去翻口袋,手忙脚乱的掏出昨天流川塞给他的证件,勉强念道:“松本孝一。”流川严峻地道:“记好,从现在你就是松本的侄子孝一,是个新渔民,才开始出海,等会儿你少说话,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吸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和嘲讽,一字一顿地道“这可是要命的事!”     
        三井愣了片刻,发现牙刷还含在嘴里,连忙取出,想了想端着口缸蹲到船尾专心刷起牙来,那巡逻舰已经很近了,可以清楚看到鲜艳的日本国旗和雪白军服的水兵在走来走去,他听见松本道:“他们叫我们过去。”流川沉声道:“照他说的做。”
        两船靠近,巡逻舰上几个水兵下到松本的渔船上,松本连忙迎了上去,为首的一个是个中士,态度还算和气,问松本道:“已经封海了,怎么还不回家呀?”松本大惊失色地道:“是吗?我不知道啊!我们昨天一大早就出海了。”那士兵盯着松本看了看道:“昨天傍晚下的命令,你没听广播!”松本嘿嘿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收音机坏了。”旁边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水兵笑起来道:“这狡猾的老头,是故意没听的吧,想多打点鱼再回去吧,”松本涨红了脸,却老着脸皮大声道:“这兵娃子,眼睛倒忒尖!”几个士兵都笑了起来。

        中士笑了几声,双扳下脸来道:“那么现就赶紧回去。”松本苦着脸道:“长官,我今天没什么收获,刚才又下了一网,您宽容宽容,收了这网就走,您再去转转,回来就看不见我们了。”中士高声道:“那怎么行,你们几个的证件。”松本连忙递上证件,又指着在一旁洗甲板的流川道:“那是朋友的孩子,才来没几天,特别勤快。”中士望了望流川,见那青年熟练地收拾着杂物,头也不抬买力地洗着甲板。中士点了点头,松本又指着船尾的三井道:“那是我侄子。”三井站起来冲那中士鞠了一躬,中士见他还端着口缸牙刷,忍不住问:“你这才起床啊。”三井羞涩地笑了笑道:“念书时睡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中士又问:“毕业了?”三井道:“还没呢,假期过来体验体验。”中士了然地道:“是个学生哥啊,看你这白白净净的样子就知道没吃过苦哩。”松本插口道:“这小子就是懒。”中士向流川那里呶呶嘴笑道:“还是那个好吧。”松本连连点头道:“是啊!”中士又看了看三井,三井有些局促地笑着,样子单纯得象清水一样,中士竟不由也冲他微笑了一下。

        三井连忙又鞠了一躬,然后有些为难似地挥了挥手里的口缸,询问道:“长官,能否……”中士挥挥手道:“去吧去吧,放着去吧。”三井答应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回船舱去了,才下船舱就听见中士吩咐道:“到处看看。”两个士兵答应着,一面走来走去地查了查,然后报告道:“没有异常,长官。”三井靠在楼梯口长长舒了口气,擦擦额头,才发现冷汗都冒了出来。
作者: 所谓怀念24    时间: 2011-11-2 21:09

虽然看的时候心情很沉重,但是还是想看。。。

“三井有些局促地笑着,样子单纯得象清水一样”
看到这句,我真的要老泪纵横了(原因不明)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1-2 22:01

他一面刷牙一面慢吞吞地出舱去寻流川。到了甲板上,就见穿着硬邦邦橡胶裤的流川嘴里衔着刀子,正从渔网把一尾活蹦乱跳的大鱼拖出来然后腾出一只手取下嘴里的刀子用刀柄干净利落的一下子就把鱼砸晕了,接着熟练地刮起鱼鳞来。

他的黑发湿漉漉地,一缕一缕挂在脸上,眼睛里亮得出奇,跳动着三井似懂非懂的光芒。

彻底崩溃了,流川,做人不能这么帅。
三井看上去很有战士的天赋,临危不惧,应对自如,以貌取胜……【我也不是吃干饭的好吧!】

只是那如水的少年果然要渐渐成长为男人了,还是不可避免的要怀念啊……

超喜欢这一段:
但是这一切戛然而止,他蓦然发现,为了流川,在这一刻,他已经把他的全部生活统统都抛弃了……生活的五颜六色突然间被捣得粉碎,只有那海的颜色在蔓延,无穷无尽的深蓝象沉重的海绵,吸满了泪水,挤出来的也是蓝色的水晶,一颗颗轻轻落在世界的深处。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1-3 19:51

14       
          三井的气息尚未平复,突然听见海面上“突突”的响声愈来愈近,三井扑到窗口,见一只快艇挂着水花停在了船边,一个高高的年青军官敏捷地上来渔船,三井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眨了眨眼又看,蓦然间发现他是谁了,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天啦……”他脑中一片空白,“是仙道……竟然是仙道!”

        他不知道仙道的出现是否危险,他定了定神,悄悄摸到船舱口望去,见那几个士兵正立向仙道行礼,仙道也回了礼,问:“有什么情况吗?”那中士道:“报告中尉,没什么,是几个迟归的船民。”仙道的目光谨慎扫过船上的诸人,松本老头连忙向他鞠躬,脸上尽是讨好的笑。三井看到流川不知不觉地戴上了鸭舌帽,在个背对仙道的地方干活,三井心中咯噔一下。仙道看向流川的背景时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把脸转开了。
        “中士,马上要开战了,要检查仔细点。”他皱了皱眉,还是坚定的下了命令。
        “是!”中士答道,“我亲自去看一遍。”

        中士检查得要比刚才的士兵仔细得多,也慢了很多,他甚至打开鱼舱用棍子搅了搅,以确认里面只是活蹦乱跳的鱼才罢休,最后他来到船尾放杂物地地方,看到一大堆用帆布包着的东西问:“这是什么?”“是船上用旧的物件和杂物。”一个刚才拉起帆布看过几眼的士兵回答。“哦。”中士点点头,又有些狐疑走过去,想要仔细看看。三井突然注意到,松本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恐惧,而角落里的流川似乎也绷紧了肌肉,他立刻意识到这里有重要的不能被发现的秘密,怎么办呢?他的心狂跳起来,太阳穴突突地闪得自己心慌。他又看了看流川,见流川眼里一寒,掠过一丝杀气,他定定神,把心一横,咬了咬因紧张变得干燥的嘴唇,不管了,怎样也得赌一把了。

        他把眼一闭,深吸一口气,大喊起来:“仙道!仙道彰!”所有人都是一愣,那中士也不由停下了脚步朝他看来,三井三步并两步的跳出船舱,冲仙道挥着手,热情地喊道:“仙道彰,是我!是我啊!我是孝一啊,松本孝一,还记得吗?我是你高中同学啊!”
       
        他看到仙道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瞠视着他,似乎难以置信的深深怀疑,同时还有掩饰不了的困惑不解,及一些三井看不懂的东西。但片刻,他还是勉强应道:“哦!是你啊,孝一……”
       
        三井立刻连带跳地向他跑了过去,热情地抱住他,连连拍着他的肩膀道:“真的是好久不见,你也想不到吧,竟然在这里遇到你。”仙道怔了怔,讳莫如深地道:“真是意外啊……”三井搂着他的肩膀冲那在一边发愣的中士大声道:“喂!长官!这是我同学啊!真是令人高兴啊!”
        中士似乎松了口气,慢慢走了回来。
       
        三井又道:“这小子当了军官啊!穿上军服还真是像模像样,不过他高中起就很有女人缘了。”
        中士被他愉快的笑容打动。也放松了心情,走过来报告道:“仙道中尉,没有异常。”

        “哦……仙道漫不经心应道,转头向还攀在自己身上的三井冷笑道:“孝一……你在这里干什么?”三井从他眼里看到了严峻的威胁意味,却毫不畏惧地迎上了他的目光。他们离得很近,身子都快贴在了一起,仙道只觉得腰上被一硬物一顶,心中一惊,三井脸上还挂笑,却在他耳边用冷酷的声音低声道:“打发你的人走,不然咱们一起完蛋!”
       
        仙道怀疑地看着他,却见他脸上除了一团不要命似的倔强什么也没有,仙道转过头,虽然恨不得立刻捏死这小子,却只得勉强对那中士和士兵们道:“这是我高中同学,好久不见,既然遇见了,就和他叙叙旧,你们继续巡逻吧,我一会儿来和你们会合。”中士答了声:“是!”和几个士兵向仙道行了军礼,就匆匆回巡逻舰上去了,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三井长长舒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擦汗,就觉得右手被大力捏住,痛得“唉呀”叫出声来,还没回过神,手就被仙道一下一阵子扭到了背后。仙道定晴一看,三井手里只不过握住一段木头而已,那里是什么凶器?看着还在哇哇叫着喊痛的三井,仙道再也忍不住的怒骂出声:“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三井寿!”

        “放开他!”一个冷冷地熟悉声音道,仙道转过头,见刚才一直低着头避开他的年青渔民已经站直了身体注视着他,正是本该去空军部队服役的流川枫,仙道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你啊……他一把推开三井,冷然注视着流川道:“流川枫!这样的时候,你在这里干什么?嗯?”
       
        流川不答,仙道顿了顿,目光更加严峻,厉声道:“难道你想当逃兵?”

        这惊天动地的责问还未落,流川已低吼一声,全身向他扑了过来,一脚直踢他面门,仙道急忙举手格拦,两人稍中接触后又快速的各自跃后。

        三井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两人在甲板宽阔的地方站定了,各自慢慢拉开了架式,仙道冷冷地道:“在军校的时候,我在打架方面不如你,今天倒要看看会怎样。”流川冷笑道:“今天也会照样输给我!”“是吗?”话音未落,两个人影已纠缠在一起。

        三井从前只看过这两个打球,那是怎样一种令人眩目的精彩比赛啊!如今他们再次对决却已换成了生死搏击了,三井的心因仙道刚才的话打了一个寒噤,但很快又被对搏斗的单纯关切代替了,这种搏击以不是三井以前看到过的小孩子的斗殴,这是两个经过严格训练的格斗高手的对弈,一招一式都准确、敏捷、如行云流水一般漂亮。三井看得瞠目结舌,想到这两人曾在遥远的军校学习,军旗烈烈,队列整齐,肩花闪耀,竟不由心驰神往。正发呆间,就听见流川喝道:“小心!”猛然间幻想碎了一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差点被激烈交手的两人撞到,流川向他怒吼:“闪一边去,想找死啊!”

        三井蓦然一惊,见流川一脚向仙道踢去,仙道扭身险险地避开,那一脚踢在旁边的船舱壁上,竟把两指厚的船板“哗”的踢了个大洞。而仙道向流川挥过一拳,呼呼风声刮得旁边的三井脸上一痛,三井心中一寒,连忙退开几步。离争斗的两人远些,三井才突然醒悟这不是从前,这看似漂亮的打斗招招都蕴含着致人死地的危险,那两人也不再是彼此的同学、好友,此时此刻,他们也许已成为了“敌人”。
作者: 往事如烟    时间: 2011-11-3 21:12

流川好凶悍啊,应该不是单纯的带着三私奔吧?出任务吗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1-3 21:19

回复 38# 往事如烟
乃说的没错,就是带着三私奔了,还私奔到了偶们伟大的祖国~
作者: 米井    时间: 2011-11-3 21:37

....三井倚在大门内,默默地注视着自己,流川心中一涩,三井现在已经不象刚才那样一副被惹怒的样子对自己虎视眈眈,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如同秋日的清潭,一道一道泛着银样的涟漪,仿佛在里面倾入了无数星子的碎屑....

一向聪明开朗可爱的小三偶尔玩玩深沉、忧郁,对我是绝对有很强的杀伤力的!噢,买膏的!
作者: 米井    时间: 2011-11-3 21:54

哇哈哈哈,我的小三好像个大姑娘似的!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1-3 21:59

回复 41# 米井


    偶三和女人是不是初夜偶不知道,但是和男银偶三是初次,但是小流子已经不是了~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1-3 22:20

这是咋了?一头雾水……
仙道和流川在接下来的交流中不会分道扬镳吧,委实如同三井所觉,成为了“敌人”?
三井会在这样的过程中渐渐被磨砺出来吧,在如此光鲜的两个人中间,很期待啊……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1-4 19:56

回复 43# 沉没的王


    总之,偶只能说这文很复杂,不仅是仙流,后来流三也分道扬镳了一阵子,当然he是肯定的~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1-4 20:14

15       
          此时,流川的攻式愈加猛烈,如暴风骤雨一般向仙道袭去,仙道的招式也渐渐防手多进攻少了,若是一个精于格斗的人看了,就可以发现仙道内心的动荡不安,出拳犹豫成了他致命的弱点,而反之流川却是始终坚定无畏。此进连对打架并没什么心得的三井也看出仙道落了下风,说时迟、那时快,流川挥开仙道的拳头,一个旋脚,“叭”的一声踢中仙道的胸口,仙道哼了一声,连退几步,一个踉跄几乎坐在地上。
       
        “仙道!”三井不由自主的向他迈上一步,。“躲开!”他听见流川在高喊,“什么……”还没回过神,眼前一阵眩晕,已经就被仙道一把卡住脖子拖了过去,下一刻,一柄冰冷的手枪已抵上了额头。
       
        “仙道!”他难以置信地道。他感到脖子上的手臂松了松,仙道似乎犹豫了一下,但马上又重新勒紧了,仙道在他耳边短促地道了声,“对不起了,前辈。”

        仙道手下并没有留情,三井被勒得头晕目眩,眼泪几乎下来了,模糊间他看见流川强忍着满腔愤怒和懊恼,用冷到极点的声音向仙道道:“你放开他。“
       
        三井感到仙道愣了愣,似乎满腹矛盾和挣扎,顿了半晌才喊:“你回去啊,流川,回你该去的地方,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我不会向任何人说的。”流川冷笑道:“回哪里去?空军第九大队?那就是我该去的地方?”仙道吸了口气,用一种几乎是绝望的悲凉调子大喊道:“你到低想干什么?”流川平静地道:“去我该去的地方。”仙道怔了怔,声音也似乎有些哆嗦了,完全已不是平时那个冷静从容的仙道。

“你这是叛国罪!”他声嘶力竭地吼。三井心中一颤,顿时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还没有容他多想,他就听到了流川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冷冷地道:“难道现在这个混乱的政府可以称为国家吗?你愿意把自己的命交给这样的政府?你的命就这样不值钱?仙道彰!”

        “不!为国玉碎是军人的本分!”仙道大吼,但三井知道那只不过是他企图说服自己的理由,声音越大,理由越虚弱。
       
        “军人的本分是守护!守护希望与和平!”流川毫不犹豫的反驳,声音甚至压过了仙道,“我们不应该只会盲从,我们这是打什么战?到其他国家去欺凌平民,掠夺属于他人的财富?这就是日本的出路吗?日本真的可悲到了只有靠侵略才能生存,才能解决国家危机吗?我们这些人牺牲了自己的理想、青春就是为了成为一架没有头脑的战争机器吗?”
       
        他说这些话时眼睛亮得出奇,如同寒冰里燃烧着熊熊火焰,三井只觉得他看上去非常危险,是一种执着到了极点的不顾一切的恐怖。但是却又令人觉得心醉,觉得美丽。
       
        流川那些慷慨激昂的话三井似懂非懂,他只知道他抛弃了一切只是为了这个叫流川枫的男人,只要这个人是属于他的,其他可以一概不去理会。他只知道他们只要离开日本,他们就自由了,会有数不清的快乐在等着他和流川一起分享,这是他的希望,这希望他用来抵御一切离别的伤痛和背叛国家的负罪感,无论如何,只要有流川就好……
       
        此刻,他心中一动,只觉得脖子上的手臂不知不觉间松了许多,知道流川的话已经触动了仙道。不假思索的,他猛地一挣,用手肘用力击向仙道的胸口,正中仙道刚才被流川踢伤的部位,仙道痛哼一声,忍不住护住了伤处,流川快如闪电的赶上,一把扭住他的手腕,夺下了他的枪。三井迅速窜到流川背后,流川伸手护住了他,两人看着蹲在地上的仙道,一是竟沉默了。

        片刻,三井嗫嚅着道:“不要怪我们,仙道,我们只是想在一起,真的,流川不是要背叛国家,他只是不想打仗,我们会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生活,也许是一个小镇,也许是一个小码头……”他眼睛里露出一个向往的笑意,随即又被一种懊恼和痛苦所代替,“原谅我们,请你原谅我们……”他低下眼喃喃道。
         
   
        仙道看着他,怜悯的微笑了一下,“傻瓜,你选择了和流川枫在一起,就再也没有平静生活可等待了,他注定是要去战斗,他是个天生的……”他突然说不下去,他看着三井,三井眼里已经湿润了,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倔强的男孩子,他们单纯的学长,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固执的把爱情和希望抱在怀里,随即他所宝贵的东西就如同流沙,终究会从指缝流走随风散去,只要现在就好,只要现在他还握着,这样就很好……
       
        仙道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忍,以至于他不能再看三井,他转过头沉默了片刻,向流川道:“流川你走吧,去属于你的天空自由得飞翔吧……如果……如果有一天……”他说不下去了。流川也没有问,他静静的注视着仙道,良久,众人还来及反映,流川突然手起枪落,“啪”的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仙道的手臂,仙道闷哼一声,鲜血涌出来染红了雪白的军服,“……这样你也能对上面交待过去了……”流川黯然道,转身一挥手把手枪抛进了茫茫大海。
       
        “我们走吧。”他对三井道,拉着他几步走到船尾的帆布堆,抛开帆布,里面是一些杂物和机器零件,他抛开他们又掀开里面一层,一只小型快艇赫然露了出来。

        仙道看着流川,流川的背影骄傲而孤寂,他紧紧握着三井的手,仙道突然想笑,眼泪却慢慢滑下,原来如此,原来你也是明白的啊,明明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却还是舍不得啊,那份心中最美好的温暖和感情……所以不管明天会怎样,只要现在还拥有,就不顾一切的握着抓着,哪怕让彼此都会伤痕累累。
作者: 往事如烟    时间: 2011-11-4 21:23

“不管明天会怎样,只要现在还拥有,就不顾一切的握着抓着,哪怕让彼此都会伤痕累累”
或许只有一根筋如流川,才能这样的不顾一切,而想得太多在意的太多的人,往往会思虑太多后果想得太透彻,反而失去了勇气,躲掉那些可以预见的痛苦的同时,或许也失去了自己本可以拥有的美丽
作者: 事不过三    时间: 2011-11-4 21:33

期待仙道当受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1-4 22:55

终会有作为敌人面对的一天么?作为被卷入战争的人,无法反抗自己的命运,仙道显得如此悲情,为何我总有种仙道要be的感觉,这样奋不顾身的投入到别人的战争中去,没有牺牲是很难唤回对于真正正义的坚持吧?
突然很期待泽北的角色,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出场和结局……
作者: 所谓怀念24    时间: 2011-11-5 04:45

想再啰嗦一下,栀子大人笔下的流川真是耀眼啊~
超级有气场的~~相比起来,仙道显得悲情而且气场不强,这种情况当受我可以理解了~(不知道为啥突然想到孔雀里的死仙道了=‘= 怨念啊怨念)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1-6 21:21

16       
          三井看着流川和松本和力把快艇放下了海,心中顿时涌上了难以言喻的伤感,虽然已经有一定的心里准备,但是还是不甘心啊,他们真的只有离开一种选择了吗?真的要抛下亲人和故乡离开了吗?不过……他也许会和流川去一个没有硝烟没有纷争的世外桃源吧。

        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三井想象,流川催促着他下了快艇,快艇发动时他回头望去,那孤零零的渔船在大海中显得那么渺小,他看见老松本向他们挥着手,大喊道:“一路顺风。”还有仙道,这个年青的海军军官脸色苍白,满是落莫、萧瑟,挣扎着倚在船沿目送着他们。
       
        快艇像海鸟一样掠过海面,留下一道长长的白浪的痕迹,很快,这一切就都看不到了,前后左右都只剩下茫茫无限的蔚蓝色水的世界,日本列岛呵,如今我是真真切切离开你的怀抱远去了……
       

        快艇并没有行驶太久时间,两人来到一片散布着几座珊瑚礁的海域,流川停下船从背包里掏出指南针和航海图来仔细确认了一下方向,“是这里了!”他果断地说,然后取出一支烟花一样的东西点燃了,用力抛上了天空,那东西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呼啸着在天空划过一道红色的烟雾,不一会,远处也升起了相同的讯号,三井的心不由紧张而猛烈的收缩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流川驾驶快艇向那信号升起的地方驶去。不一会儿,三井看见一座巨大矗立的珊瑚礁后面转出一艘银白的军舰,迎着他们慢慢驶了过来……
       
        三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太阳的光线反射在金属的军舰上,发出刺眼的亮光,令他头晕目眩,他赫然看见了军舰上高高飘扬着中国的国旗。

        三井只觉得胸口似乎被用力撞了一下,眼前似乎罩上了一层白雾,使得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梦魇一般虚幻起来。血管的声音突突在耳边剧烈的响着,伴随着仙道凄厉声音:“这是叛国罪,这是叛国罪……”。
       
        “你……要到那里去?”他好不容易才能开口问流川,声音已经止不住的哆嗦。“到中国去!”流川淡淡的说,却转过脸不去看他。“是,我就猜到你要到中国去,我认了……”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苦涩微笑,他说: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军舰,你想干什么?不是说离开日本是不愿意去当侵略者所以要避乱于世吗?为什么却和中国军队搅在一起?”三井质问。
        “我可没有说过要避乱于世,我的字典里从来不会有逃避。”流川悻悻的道,顿了顿他用毫不犹豫的口吻说:“军人崇高的职责是守护和平,我的老师告诉我,在中国,已经有义士组织了联合纵队到东亚群岛与日本军队做战,我要去加入他们。”他指着那军舰,目光中闪烁出渴望的光芒,说:“我的老师就在上面,他来接我,并且会替我安排好一切的。”
       
        那军舰越来越近了。可以看到几个年青的军官和一群水兵争先恐后的拥到了甲板上,挤在护栏边激动地向他们挥手,兴高采烈地喊着:“……流川枫……流川枫……”
       
        那一年三井二十二岁,似乎一贯喜欢叛逆,父母的为他规划的未来一律不要听,只是挣扎着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种种的不听话都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戏弄的唯有自己父母。而他所爱的、不顾一切追寻的这个男人,这个叫流川枫的男人,却准备背叛和戏弄整个日本……
       
        三井呆怔怔的看着流川,他想要大笑,却觉得应该大哭,末了这两种表情似乎都不合适,所以他只好机械的愣在那里。流川也不再理他,待军舰象小山似的耸立在面前,上面放下扶梯,流川拉了他的手攀上军舰,他机械的跟着,每一步迈出去腿都象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机械地跟着流川踏上甲板,看着那群异国军人围着流川,象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相互拍着肩膀,握着手,打着招呼,然后看见一个稍微年长些的的军官热烈拥抱了流川。而流川虽然还是冷着脸,看着这人目光中却充满了一种陌生的热切和信任,那些三井似懂非懂的汉语听起来叽叽喳喳,令三井觉得被抛入了一个无比陌生的世界,然后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流川他们把目光转向了自己。

        “三井,过来啊!”他听见流川在叫他,愣了片刻,也如梦魇一般踩着虚浮的步子走了过去。
       
        “这是李榛少校,我在美国的教官。”流川兴致勃勃地向三井道:“他就象我兄长一样。”     
       
        仿佛要印证他的话一样,李榛亲热地揉了揉流川的黑发,然后打量了三井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欢迎,三井君,流川总爱提起你,欢迎来到中国。”他的日语非常标准,声音醇厚而磁性,三井心中突然涌起了深深的恨意,这个叫李榛的中国军官,笑容温熙和蔼,他向他伸出手,看起来该死的英俊……
         
        中国人?为什么偏偏是中国人?在近二十年来,日本经济急速衰退,而他们的邻国,那个幅员辽阔的中国却在快速成长为世界经济霸主,虽然他们的政府一向以和蔼宽厚的形象在世界行走,到处宣扬和平的口号,但是他们国家军事力量的日趋强大……
        三井无法去握李榛向他伸出的手,他心中怀着的是一种复杂而盲目的恨意。对方越优秀,他就觉得越可怕。流川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在催他同他敬爱的教官打招呼,但是他不明白,这是他的教官而不是他的,对于一个可能带走他的人,三井怎么可能会喜欢呢?是的,三井明白,终有一天,流川会因为这个叫李榛的军官和他所代表的那种狂热信仰而死。
作者: 往事如烟    时间: 2011-11-6 21:29

果然不是单纯的私奔避世呢,三井应该相当失望吧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1-6 23:02

终有一天,流川会因为这个叫李榛的军官和他所代表的那种狂热信仰而死。

流川并不是简单的为了狂热的信仰甘愿献身的人吧,为此而牺牲也是只代表流川的个人信念刚好与这群人的相和,没什么能够阻止他按照自己的念想来行为,流川枫简直是个万能又完美的人,不,本来就是。

小艇离开松本和仙道以及中国军舰出现的镜头,真让人印象深刻,非常有画面感,栀子大的文笔让人忍不住的赞叹!……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1-8 20:09

17

“三井……三……”
“啊……怎么了?”三井说,蓦然发现自己的声音象从另外的世界传来那样不真实,他发现流川已经用一只胳膊圈住了他的肩膀,他有些奇怪。流川皱着眉有些懊恼的道:“你看起来象要晕过去了一样……”
“怎么会?……”三井想笑,却觉得脸部好像麻痹了。
        “也许是有些晕船了……”李榛关切的说,三井瞅了他一眼,竟然从他温和的笑容里发现了嘲弄。
        “晕船?”流川疑惑的看着三井,他可不记得三井的身体脆弱到会晕船,笑话。
        三井极力控制住心中的郁闷,勉强笑了笑道:“是啊,我是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因为紧张吧,毕竟我不象你们当兵的……你知道,我是第一次坐军舰……这,实在是太酷了……”
流川虽然怀疑,但还是关切的道:“那么去舱房休息吧。”

“我带你们去吧。”一个个子高高长相俊朗的年轻军官自告奋勇的挤过来,李榛笑了,对流川道:“这几个家伙都是我们空军学校的高材生,听说你在美国创造的成绩,都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非要和我一同来接你。喏……”他拍拍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他叫陈渭,空军少尉,他是你的忠实拥趸。”流川正色道:“不敢当!”陈渭已经握着他的手,连连说:“认识流川中尉是我的幸运……”

三井瞅了他一眼,青年少尉脸上挂着纯朴笑容,一双大眼睛显示出一种小牛似的单纯。“愣头愣脑……”三井小声嘀咕,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了德男,他的拥趸总是为他摇旗呐喊,在他胜利时流着宽宽的眼泪……这个人也是,在以后他将把能为流川效力当成最大的幸福吧。

陈渭领两人去舱房,一路上不忘喋喋不休的介绍军舰上的设施,流川认真的听,三井却耷拉着脑袋心不在焉的样子。为他们安排的是一间虽然不大却布置得很简单舒适的卧室,陈渭兴致勃勃的说:“军舰上,设施比较简历,两位将就歇一歇,明天到岸就好了,不过也可以洗热水澡,床也算软……”他还要再说,三井已经倒在床上长长打了个哈欠,陈渭一愣,脸色有些红,连忙道:“那么我走了,一会吃饭再来喊二位,好好休息吧。”流川道了谢,陈渭就离开了舱房。

舱房里一下就安静了,沉默了片刻,流川说:“三井,你的态度很不礼貌,我不喜欢。”三井翻了个白眼,冷冷的道:“不要忘记你是个日本人,你对那个中国人言听计从的样子也令我很讨厌……”
流川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李榛麽,他是个很好的人……”顿了顿,他幽幽道:“在非洲战场,他从死人堆里把我背出来……”
三井一愣,回头看着流川,舱房昏暗的灯光下,流川的眼睛里有什么他看不懂的情感,他说:“那时我们中了埋伏,陷入敌人的阵地,我们小队的人几乎都死了,人打散了,我也受了伤,以为自己要死了。李榛其实已经撤到安全的地方,为了救我,他又拼命的跑了回来,他在沿途背出了四个伤员,最后找到了我……”三井怔住了,呆呆注视着流川,流川也看着他,慢慢的说:“你想象得出吗?到处是硝烟,炮声不断,流弹四下飞,我们这些新兵已经昏了头,李榛一趟一趟的跑,因为总有人倒在地上向他求救,他扛着他们拼命的跑,很疯狂是吧?他每一次从安全地带丢下一个人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回阵地,大家都以为他疯了,可他真的是又回去了,每次都抢回一条命,直到是我……”

三井的心象重重撞了一下,他喃喃道:“你已经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不是演戏?我以为你一直在学校的……”流川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微笑,说:“你知道我初到美国时上得是西点吗?是陆军,我们了不起的政府在我们三年级时把我们送到非洲,说是提前适应战场……李榛是我们在西点的教官,他主动要求陪我们去非洲,对他来说,我们这些学生就象他的孩子一样,他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回来后我才转到空军学校的。”

三井说不出话来,半晌,他缓缓伸出手,抚上流川的胸膛,低声到:“你伤在那里?还疼吗?……”
流川握住他印在自己胸前的手,淡淡的到:“已经过去了……”顿了顿,他说:“所以我希望你对李榛好点……没有他,今天我不可能站在你的面前。”
三井垂下眼,半晌才几不可见的轻微点了下头。

       
        两人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就倒在床上睡觉,流川很放松很安心的样子,片刻就沉沉的睡了,一点也不象一路上警觉的样子。三井心内怫然,虽然累,却辗转了半天才勉强合了合眼睛。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流川已经显得很有精神,晚餐虽然简单,但气氛却很热烈,那些军官兴高采烈地围在流川那里交谈,说着什么鹩式机怎样操控才能左右平稳摇摆,米格27战斗力强还28战斗力强,美军是不是真用大量F35替代了F22等等……
       
        三井索然无味的吃自己的晚饭,末了李榛郑重地取出一份文件打开递给流川,道:“我国空军真诚的欢迎流川枫中尉到我们的空军基地指导工作,新港第11号空军营地飞行中队队长,你愿意在这个岗位上一展你的才能吗?”流川猛的抬眼看向李榛,李榛也正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他,流川的墨黑的眼眸似乎闪烁了一下,随即正色道:“我很荣幸。”李榛意味深长地微笑道:“从今天起,我们真地成为战友了。”流川道:“这正是我一直期待的。”
       
        周围的军官们怔了一下,然后都热烈地鼓起掌来。李榛指着陈渭说:“这小子是11中队骨干飞行员,如今你是他的队长了!”陈渭挤过来,握住流川的手,因激动和热切涨红了脸,半响才蹦出一句“太高兴了!”流川微微一笑道:“我也是!”李榛拍着他们的肩笑道:“这真是我最愉快的一天了!”他变戏法似的从桌子下面摸出两个酒瓶,脸上露出一个恶作剧的表情道: “虽然不符合规定,但有酒才算庆祝,来,大家喝一杯。”众人都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年轻人特有的期待和兴奋,争先恐后的拿来喝水的杯子。李榛打开酒瓶,一股醇厚浓郁的酒香在席间蔓延开来,大家都赞叹起来,李榛向流川笑:“为了今天的日子,我可是连私藏多年的家底也拿出来了,知道你能喝,不过这种酒你怕也不会常见,醉了我可不负责。”流川撇了撇嘴道:“想灌醉我,怕你的酒不够喝的。”

        三井在一边,却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掐了一把,不由紧紧捏住了拳头,任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他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他们全都高大英俊,相貌堂堂,他们是空军的栋梁,他们生气勃勃,满怀征战沙场的凌云壮志,他们和流川是一样的人,他们的世界是一群雄鹰的世界,可是,他们不是日本人,和他们在一起,流川似乎也成了陌生人……
       
        他觉得再也不能在这个船舱里呆下去了,转头走了出去,出去了一看,他却愣住了,终于想到他是在异国的军舰之上,周围是看不见边际的茫茫大海,他能到那里去呢?哪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1-9 10:56

三井……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的理想呢?什么时候有自己的道路呢?流川光芒万丈地走在前面,是不是应该小心谨慎在他身后?还是应该像一个独立的人,去战斗去追求去实现?
现在,对于他而言,连方向都没有,又如何信心百倍坚定不移地走着,散发出强大的赢家气场?
看完之后,好沉重……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1-10 20:27

18
          周围静悄悄的,过道顶上亮着若明若暗的白炽灯。
        三井凭着记忆慢慢向甲板摸索,打开舱门的一瞬间,他感觉到比舱房里强烈得多的晃动,一股凉凉的海风迎面吹来。
        他站住,适应了一下平衡才继续往外走,甲板上有来回巡逻的水兵,看到他,哨兵友好的点点头。
       
        三井想到他是在异国的军舰上,心中还是有些发紧,这毕竟是一处对普通百姓来说相当神秘的所在。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和哨兵解释一下他只是想到甲板透口气,可是人家懂日语吗?汉语他是磕磕绊绊,难道说半生不熟的英语?他在心里自嘲的苦笑。
       
        他摸索着倚到船的围栏上,周围静极了,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脏沉闷的咚咚跳动,和流川出逃的一路上,他设想过了千百种稀奇古怪的冒险经历,但结束都是他和流川从些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此刻,他发现自己是多么幼稚,他看不见他和流川的未来,眼前只有迷雾一片,五年时光恍如隔世,把他们分在了两个不同的,遥不可及的世界里……
       
        “三井君……”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在漆黑不见五指的空气里这声音吓人一跳。三井猛的回过头,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竟然是李榛。
        三井大感意外,硬着头皮任由李榛站到他的旁边,黑夜中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三井心中便安定了一点。他觉得李榛似乎笑了,他听见他用一种轻松的调子慢悠悠的说:“看来三井君是打算独自做一个黑暗中的观察者啰。”
        三井一怔,李榛转向他,即使是脸被黑暗笼罩,眼睛却更像一对熠熠闪烁的流星,他说:“流川就象一柄绝世的战刀,和他匹配的应该是一把绝世的刀鞘吧,可是三井君你,却未必想做一把刀鞘吧?”
        黑暗中,三井的心突然一痛,似乎被锐利的爪子一下子就那么撕裂了……
       
        李榛转过头,缓缓的说:“我给你讲讲在美国的流川是怎样的吧。”他不再逼视三井,声音也变得柔和,他说:“三井君,你知道吗?流川在军校五年,是和其他人不同的。西点规定年满十八岁才可以报名,而流川跨进西点大门的时候不过十五岁半,还是个孩子,即使在日本政府保送的特招生里他也是最小的。
        但是没有任何规定和任何人因为他才十五岁半就给他照顾,一切都是平等的,荣誉如此,苛刻的考验也如此。
        但是流川选择了荣誉,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强迫自己长大……
        我在流川二年纪的时候认识了他,我亲眼看见他在格斗课被四年级的高手打倒然后又爬起来坚持向人家挑战,然后又被打倒,却再次爬起来……最后直到他再也爬不起来,被教练送到医务室。
        不过那是他最后一次被人打倒,两个月后他击败了当初打倒他的四年级生,从此在西点再无对手。
        后来他参加了特种兵的训练,那是有一半人要被淘汰的训练,不过流川成功了,在莽莽丛林里靠吃蝙蝠和蛇生存下来,并且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我想这也是必然的吧……
        在三年级的时候他们日本学员被他们的政府送到非洲战场去了,那是真正的战场,而他们那些人严格说来都是孩子啊……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政府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流川
        “……后来我到空军学校去做客座教练,我马上向学校推荐了他。人家看了他的资料就非常喜欢,几乎是免试录取了他,他到空军学校后也没有让人失望,他依然是最优秀的。”
        李榛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热忱,即使周围有冰冷的海风在呼啸,黑夜也掩饰不住他脸上的光彩,提道流川时,他仿佛是在谈及一束从雪山峻岭流泻下来的阳光。
        “现在他要再次面对战争,他知道战争就是流血、死亡以及随之而来的贫穷、饥饿、理想的幻灭。你们的国家已经到了非彻底变革不可的地步了,流川不想成为战争机器,他希望用自己的努力能拯救国家。”
       
        “以他一己之力吗?”三井淡淡的问,尽力在黑暗中忍住了一丝冷笑。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果大家都觉得拯救国家是政府,或是其他什么伟大人物的职责,那么这个国家也就没有希望了……”
       
        “李少校!”三井冷冷的开口,就那么突兀的打断了李榛的话。李榛一怔,看着这个有些单薄的青年,第一次发现他瞪起双眼的时候竟显示出一种和他消瘦的身体不相符的傲慢;火光,一种和流川类似的火光在他眼里蔓延,竟看得李榛一愣。
       
        “李少校,我很尊敬你,因为流川是这么要求的。”三井慢慢的道,声音不大,却是一字一顿的,显示出一种不容质疑的决心,他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流川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和你的指导是分不开的,流川和我都应该感谢你。可是现在的流川,已经不像个日本人了,这也是拜你所赐吧,我不敢说这是好还是坏。只是你不要忘记了,日本的前途是我们日本人的事情,我们国家的出路在那里,应该由我们自己人说了算吧。”
       
        可能是因为月亮突然从乌云中露出,李榛清楚的看见了他满脸的倔强。他尖锐的说:“我们日本至今为止,也经历了很多的天灾人祸,但都靠自己的努力度过了,如果我们不是勤奋而团结,而是象某些懒惰而散漫的民族一样,我们早已经灭亡了。”
       
        李榛只觉得一股小小的火苗在胸口嗤的燃烧了一下,他冷冷的道:“没有那一个民族是懒惰而散漫的,只是世界上却有极少数的国家喜欢把侵略当成国家的出路。”
        三井愣了一下,脸一下子涨红了,几乎象被刺了一下的小猫耸怒起来,李榛等待他张牙舞爪的大喊起来,可是他张了张口费力的吞了吞口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李榛心中一动,周围是漆黑一片的大海,面前这个青年的身影看的不甚清楚,他穿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在黑暗中显出影影绰绰的寂寞,他似乎脸上泛起一个嘲讽的影子,他突然低声道:“你不喜欢日本人对吗?在亚洲,大概没有人喜欢我们日本人吧。”
       
        李榛有些意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竟被触动了一下,他迟疑了片刻说:“不,我想我没有民族偏见,在西点,我手下的日本学生大多数都是单纯的孩子,很谦虚也很勤奋。”
        “是吗?”三井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淡淡的说:“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谁又能说得清绝对的对错呢?我想我是不了解流川的,也许从来也不曾了解过……”
       
        “不过即使东京沉没,我们也会活下去……”
        他嘴角勾勒的笑容仿佛是在对自己讥笑,又仿佛是在讥笑这无常的命运。
       
        良久,他低低的道:“你会关照流川对吧?”
        “那是自然……”
        “那么再见了……李少校……”
        “再见……三井君”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1-10 23:24

这是怎么了,三井,你是要怎样去面对着命运?要再次出逃么?再见,李少校?……
突然很喜欢李榛,还是心里无法避免的对祖国君的爱啊……
这果然是一个最日本的青年人,三井,如同无力面对的每个人……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1-22 17:30

现在看,以前写的文和现在好不一样啊……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1-22 17:31

19
三井回到舱房,发现流川已经回来了,正靠在床头,一双眼似睡非睡,也不知是发呆还是思考。
见三井进来,流川转过头,用一种低沉而魅惑的调子向他道:“过来……”

昏暗的灯光给简单的家具投下浓重的阴影,整个房间漾浮着一种欲说还休的沉默,三井吸了口气,慢慢挪了过去,流川抓住他的手,只一拖,就轻而易举的把他压在了身下。三井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酒味,他半眯的狭长凤眼也有些微薰,里面明显闪烁着灼热的火焰,三井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勉强轻声问道:“你喝了多少?醉了?”流川含含糊糊的道:“醉不了,一点白酒而已……。”
三井哼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喝酒的?”
“西点,那些美国佬总爱拿人死灌,我不能怕了他们吧?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
“这你也要逞能……”三井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你以后还是少喝……对身体不好……”
“……恩……”流川言不由衷的随口应道,头开始发沉,他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说:“你怎么怎么啰嗦?”三井哑然,只好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周围静默的空气使得心跳的声音分外清晰。


流川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三井,五年前,他甚至没来得及和喜欢的人解释告别就离开了日本,之后他曾有次机会短暂回国,他匆匆去找他,但命运开了玩笑,他们没能相遇,五年了,他无数次想打电话给这个人,无数次又放下话筒,该对他说什么呢?什么是应该对他说的话呢?最后就丧失了与他通话的勇气,倒是热心肠的仙道,从日本的同学那里不断打听,不时把他的消息传递给他,让他的心灵在孤寂与迷茫中得到一丝安慰。

如今他已经在他身边,愿意陪他一起走他选择的道路,那么,他还有什么是可奢求的呢? 他只看见三井眼波流动,似乎充满着一种挣扎和绝望的神情,但流川委实是醉了,他所说的“一点白酒”实际上有十余杯之多,酒精使得他脑子忘记了思考,情欲却在他胸口蒸腾,他情不自禁的伏身吻住三井的嘴唇,那种柔软的触感电流一样击中他的心,他一面加深亲吻,一面解开三井的睡衣,白皙的胸膛袒露出来。

昏暗的灯光下,肌肤白得有些触目,小巧的乳尖绽放出梅花似的嫣红,流川用舌尖轻轻舔了这朵花一下,三井的身体就小小战栗了一下,流川湿润的嘴唇覆上它,辗转反复的吮吸舔舐,三井崩紧了身体,低低的呻吟不由自主的溢出口边,流川抱着他,触摩他的皮肤,那肌肤是温暖的,肉体有自己的意志,手顺着肌肤描摹着他身体的线条,在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流川几乎是有些急切的直接进入了三井,朦胧间三井似乎喊了声“好痛……”但是流川已经无暇顾忌了,他感觉着三井温暖的身体在自己身下颤抖,世界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咫尺,细听之下可以听大海的声音,大海的呼吸和着细碎的呻吟,身体摩擦的声音在这不大的房间流动,他们似在这房间里穿行,而这房间里的一切也从他们身体里穿过。

两个人拥抱着,赤身在外,周围太杂乱了,是那种静谧到了极点的杂乱,呼吸声也大得惊人。流川在说着什么,三井看着他的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扑在他身上象吞噬一样亲吻他,三井感觉到流川灼热的呼吸落在自己肩头,他扬起头,目光渐渐游移到床头,突然就看见流川的手枪挂在那里,心中象被狠狠击中了,他僵在那里,不错眼的盯着那枪,手指用力绞住了床单,完全没有理会手指被勒到了麻木。想干什么,想干什么,那一瞬间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大脑在轰鸣,似乎听到了嘭嘭嘭的枪声,看到了鲜血横飞的凌乱场面。

良久,他突然一下子象从噩梦中惊醒,周围一下子归为平静,刚才那骇人的想象掠过大脑,他浑身一个机灵,冷汗唰的就下了。

夜已经很深了,被三井调到最暗的床头灯仍然亮着,以便可以抵挡沉重的黑暗。海浪的声音已经远远退去,三井耳畔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流川已经睡熟了。
三井觉得喉头似乎被什么硬块哽住了,他尽力的吸了几口气,挣扎着从床上直起身来,流川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只要沉沉熟睡,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他的美梦。
三井转过身,借由昏暗的灯光如痴如醉的看着安静的流川,这个流川,似乎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流川。

他突然发现,从他与流川重逢以来,他还没有机会这样毫无顾忌的把流川仔细端详。
他伸出手,慢慢抚弄着流川有些凌乱的额发,流川脸上的轮廓比记忆中更深了,高高的眉骨和直挺的鼻梁都显示出一种军人特有的刚毅,嘴角也长出了狰狞的线条,但流川始终是个出色的美男子。
比起从前,他的肩膀更宽阔了,胸膛也更厚实,手臂上坚硬的肌肉似乎隐藏着无穷的力量。他的身体上隐约还有未退的伤痕,也许终身都不会退去吧。
三井知道,流川已经是个经过血与火淬炼的成熟男人,只有他安稳的睡颜才依稀显示出当年那个把头枕在他腿上睡得无忧无虑的十五岁少年……
那时,夏天温暖的空气包围着他们,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而单纯。

“寿……”流川迷迷糊糊的在梦中呢喃。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1-22 17:39

20
三井在清晨被流川唤醒,他缓缓睁开眼,眼睛有些酸胀,他眨了半天眼才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流川已经洗漱完毕,整个人都显得很精神,他已经穿好了衬衫,正在把领带套到脖子上,三井看得出他穿得是很正式的墨兰色军礼服。
“我来吧,我来帮你系。”三井直勾勾的看着流川道。
流川顺从得走过来,三井从床上直起身来,一丝不苟的替他系着领带。
“以后要少喝酒,多为自己的身体想想……”三井轻声道。
“嗯……”
“天冷的时候要记得加衣服,不要象小时候那样天阴下雨都只穿件T恤就到处乱跑……”
“嗯……”
“每天都要记得吃早点……”
“你怎么那么啰嗦?打算从现在就开始管我啰?”流川皱起眉,三井一怔,低下头勉强笑了一下。流川站起身来,走到衣柜前面替三井拿出衣服,递给他道:“赶紧起来了,船已经到了港口,李榛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三井接过衣服默默的穿上,流川看着他,轻声道:“别老想着我,大清早还是挺凉的,记得穿上厚些的夹克。”

晨曦的港口笼罩着一层薄雾,来接他们一行人的专车早已等候在此,众人下了船,李榛正要招呼他们上车,三井突然拉住了流川。
“你有钱吗?”三井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流川一愣,不假思索的道:“日元在这里不流通。”
“哦……”三井咧咧嘴,转向李榛等中国军官问:“那你们有人民币吗?”大家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下意识的开始翻兜里,多多少少都翻出一些来,陈渭还愣头愣脑的问了一句:“够了吗?”
三井不客气的一一接了,一面道:“多少都可以,这算是我跟大家借的,过些日子各位向流川中尉还吧。”
流川莫名其妙的问:“你要干什么?”
三井淡淡一笑,:“我要走了,没钱怎么行,我可是什么行李都没有带就和你跑出来了。”

流川愣了几秒,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三井抬头看着他,脸上仍然是淡淡的,他慢慢道:“我说我要走了……”
“去那里?”
“回日本……”
“已经封锁边界和港口了,回不去的!”流川的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声音也提高了。
“那就随便到哪里去!”三井几乎是尖叫般的大喊起来。
流川闭了下眼,“为什么?”他问,低沉的声音更象是隐含着无数危险的咆哮。

“流川,我们在前面等你们。”李榛打断他们,连忙把一干面露惊诧和好奇的军官们招呼到车上,流川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直盯着三井,三井目送着军官们离开,对李榛点了点头。

沉默了半晌,流川强压着怒气勉强道:“你别闹了,现在可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我不是耍脾气,我是认真的!”三井直视着流川的眼睛道,流川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三井苦笑一声,又道:“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你离开我五年,为了这五年我不顾一切地跟你走。但跟你走的结果就是我被抛到一个叫做流川枫的荒岛之上,周围是一片陌生的海洋,只要活着,除了做流川枫的女人再无其他。除了做为流川枫的女人活着,我什么都不是了,什么都不是……”他机械的重复着,嘴边流露出深深的嘲讽。

“可是他~妈~的我连这也可以不在乎的!”他低吼道,“为了你,我差点连自尊都可以不要了,可是你不爱我,你爱的只有你的信仰你的主义……”他抬眼看向流川,流川原本就白皙的脸愈来愈苍白,知道这一次终于是他伤到了流川。

但他吸了口气,继续道:“而且你爱就爱吧,可是为什么要爱到糊涂呢?也许你的想法是美好的,可是因为你太理想主义了,所以你已经有些痴呆了,真的流川,你怎么可以想象得出用背叛的方式来拯救国家呢?你是帝国军人,却跑去为其他国家效力,只因为你对你老师的盲目信任……”

“你说的不对!”流川不由自主的喊了起来:“我本来是要去联合纵队的,可是他们现在的力量还太薄弱,他们甚至没有一架飞机,你明白吗?我是战机飞行员,我现在去那里是没有用武之地的,所以我到我老师的部队去,那只是权宜之计,而且李榛他会帮助我,他在尽力争取中国对日本的帮助,你知道吗?日本并不向你想的那样,首相的那一套,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的……”

“谁信?你说的这些谁信?至少我不信”三井冷冷的道。流川一愣,突然就无法再说什么。
“我等了你五年,就算等不来一个爱人,至少不能等来一个国家叛徒吧。”三井慢慢的说,所吐出的字每一个都象一把匕首刺向流川。

流川只觉得指尖很冷,已经冷到麻木,而且这寒凉还在一点点向心脏蔓延。他注视着三井,这个人,曾经在他打算孤独上路的时候选择和他在一起,温暖了他整个心灵,却又在他以为两人可以从此长相厮守的时候说要离开他,让他体会到如坠冰窖的寒冷,他心中隐隐地一下一下的疼痛,似乎中仍立刻扯断心弦才能得到解脱。

片刻,流川突然笑了,一向表情冷淡的他笑容就像冰峰上盛开的雪莲花,这笑容却令三井打了个冷噤,流川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道:“原来在你心中我就是个国家的叛徒啰?为什么是你,其他人这么看我无所谓,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

三井无言以对,他低下头,不敢想流川一贯冷淡的脸下隐藏着多少失望与愤懑,他感觉到流川微微起伏的胸脯和捏紧的拳头,半晌,他勉强开口道:“流川,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只要你不这么固执,你无非是不想被人当成侵略者,可是,可是,你想想,我们日本也许会给那些贫穷的国家带去新次序的,虽然等级不是很高,可是他们也总是有了次序了呀,就象我们日本一样,人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这不也算一件好事吗?你如果这样想想,心中就不会那么有负罪感了吧,这样我们也许还可以一起回日本……”

“白痴!”流川几乎是吼了起来,三井浑身一颤,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流川怒道:“你以为自己还生活在上世纪吗?无知!自负!你懂什么叫侵略吗?就是拿着武器闯到别人的国家去屠杀别国的人民,掠夺别人的财产!那种所谓的次序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除了我们日本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人民想要这种次序!想想上个世纪的那场战争,我们是为什么会失败!……你今后还想堂堂正正的承认自己是日本人今天就跟我走……”

“够了!够了!”三井尖声叫道,他掩住耳失控的喊道:“我不想听你的大道理,你已经被中国人洗了脑,我只要你跟我回日本……嘿,为什么你不肯,其实你是不想去打仗吧,你害怕杀人,也害怕被人杀……”

“你看人太浅薄了三井,杀人和被杀值得可怕吗?你不曾眼睁睁的看着同学在你面前被炮弹炸成齑粉,看着战友被打中肺部咳着血在你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也不曾面对面的把一梭子弹打进敌人身上,任他的血和脑浆溅了你满脸……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生死,什么叫战争,什么叫国家前途……”

“我曾经以为你变了,不过至少你的固执倔强没有变……为什么你不肯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嗯?因为你其实也知道你的这番话是令人羞愧的吧,”流川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但是三井仍然没有抬头。
“你真的是个大傻瓜!”流川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

三井飞快的抬头瞪着他,下一秒已经抬手重重的向流川脸上抡了过去,流川也没有躲避,那一记耳光在清晨薄雾蒙蒙的海港响出无比清脆的声音。三井看着流川雪白消瘦的脸颊,上面的玫瑰色的指印象失控的花朵,三井的眼泪唰唰的就流了下来。
“你跟不跟我走?”流川冷冷的说。
“不!你跟我回日本!”三井嘶吼道。


流川静静的注视了他一秒,冷冷地说,“那我们各走各的路吧!”然后转身向远处等待的车队走去。

“流川!”三井猛得抬起头,冲着他的背影喊,声音里是隐藏不住的绝望,“你真的要一意孤行?回来,我们去世界任何地方也可以,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回来……求求你……”

流川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缓缓道:“我的选择绝对不会半途而废,也从不需要别人理解。”

他坐进最后一辆车里,面无表情的道:“开车”。

“那三井君怎么办?难道真留他一个人?”李榛小心翼翼的道,“他已经不能再回日本了……”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流川冷笑道。“他既然有勇气离开我,自然也已经做好了独自在异国他乡生存的准备,我又何必瞎操心呢?”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指甲深陷在肉里,“你说过,有些人为了信仰,可以不要金钱,可以不要女人,甚至可以不要生命,我想,现在的我,也算是没有什么可以抛弃了吧?”流川苍白着脸,声音象铁块一样冷硬。李榛沉默半晌,勉强道:“你还年轻,流川,也许还会遇到适合你的人……”流川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道:“不可能,他是我一辈子的执念,到死都不会让我解脱。”
李榛无言以对。

自始自终,流川都没有再回头向孤零零的三井看上一眼。

三井一直垂着头,远处的汽车绝尘而去,他的心也一点点沉到谷底,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爱国热情和所谓的觉悟会突然这样膨胀开来,如他所说,他始终是个日本人。他们的爱情,最后还是败给了他们的信仰……

清晨的港口笼罩着清冷的薄雾,这异国的土地在三井眼里显得如迷梦般不真实。无论如何,流川还是又一次改变了他的命运,他抛弃了他的亲人,他的前途,一无所有的,在这陌生的世界茕茕孑立,从此开始他形影单调的挣扎。
  
  “至少这次,这次是我选择离开……”他喃喃自语道……

许多年后三井回忆起这段往事,还是会觉得诧异,当初为什么会离开流川呢?这就是年轻吧,那些现在看起来匪夷所思的理由,那时却觉得那么的天经地义。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1-22 18:22

信仰与爱情的对决么?这是信仰与信仰的冲突啊,三井,信仰与爱情并不冲突的啊,为何为谁赢谁输而执着呢?
我又又确定了我对这个流川的爱,那段对话三井似乎几番将他逼入绝境,他的应答每次都让我感到震动,那是一个真正以所追求者为信仰并决意施行的人能够说出的话。
流川,你所无法想象的是一般城市青年对你所追求的信念的理解程度,作为一个经历过硝烟在战争中濒临过死亡的人,可以有很多的道理将给旁人听,三井却始终作为一个旁观者啊,他无法理解,只能以事实加以说教吧……
作者: 流三宝宝    时间: 2011-11-22 19:28

流川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道:“不可能,他是我一辈子的执念,到死都不会让我解脱。”
——再看偶还是心痛了~
爱情和信仰哪个更重要?大概没有答案吧~
栀子大,好像19章也没改多少呀~
作者: 所谓怀念24    时间: 2011-11-22 20:52


我还能说啥,看来是我内心太脆弱了,看这段决裂快要哭了。。。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1-26 21:08

21       
        在西历2019年这个多事之秋,年青的日本军官流川枫为了自己的理想做出了人生最重要的一个选择,对流川来说,这只是忠于自己内心的良知和意志,却不曾料到这个决定给日本政府带来的是轩然大波和深远影响。
       
        在对待流川出逃到中国这个问题上,政府官员们微妙地分成了两派,一边是执政高官们,包括首相、国防大臣们都对流川枫义愤填膺,口诛笔伐,把他说成是国家的叛徒,而以议员牧绅一为代表的新进官员和一干少壮派军官们却对流川事件保持了缄默。
       
        不过无论如何,在登陆菲律宾群岛之后,日本的舰队又指向了朝鲜半岛。
       
        流川耳朵里并没有听到什么指责他的严厉话语,即使听到,他大概也会置之不理吧?
       
        周围似乎都是他的朋友,中国政府对他表现出一种完全信任的姿态,他被任命为新港某中型空军营地的参谋及飞行中队队长,协助营地总指挥管理这个拥有百架战机的营地。
       
        没有人因他的日本国籍而对他的命令、建议或行为产生过怀疑,他很快适应了身分的转变,一心一意发行着自己的职责,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已经把营地当成了家。
       
        在微风徐徐的清晨凭栏远眺,远处可以看得见蔚蓝的大海在晨日的照耀下泛着星星点点的银光。
       
        流川中尉年轻的脸上是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着深遂的目光,有谁能明白流川此时的心中所想?他只不过是20出头的年轻人,却准备把国家的荣誉担在肩上,没人了解为了这个理想需要用什么样的信念和骄傲才能压制住他心中那份不愿承认的孤寂。

        站在营房的二楼,流川清晰的听到发令员响亮的口号,飞行员和士兵们已结束了早晨的队列练习,正解散开来,三三两两到食堂去。他们有半小时的时间可以让他们吃个简单的早餐并吃略作休息,然后他们将各就各位,去完成他们巡视海域、护卫运输机的各项任务。
       
        流川看着他们,这些都是些充满活力的青年,脸上洋溢着骄傲和为国效力的热忱,整个营地在晨曦之下也如年青人般朝气勃勃。流川心里充满了对这里的喜爱,正是这活力四射的地方才能与他的心灵碰撞,才能使他自己的理想与热忱得到保存。
        “什么时候,日本军队也这样就好了”他在心里叹息了一会儿。

“队长!”有人喊,流川回过头,见是少尉陈渭,这个总是笑嘻嘻的年青人曾随李榛一起到公海接他,现在成了他的下属。
“你不吃早餐吗?今天大师傅做了烧饼,不想来一个?”陈渭冲流川举了举手里抬的餐盘,满怀热情的说。
流川知道他是特意帮自己带早餐的,心中也被他的愉快感染,他扬了扬眉道:“那就来一个?”一面伸手拿了个热腾腾的烧饼。
“陈少尉,你又在抢我的工作!”流川的警卫员阿波正抬了一个餐盘走上二楼,见状不满地嚷了起来。“身为军官,不赶着去开飞机,学人送早点,爱现……”阿波唠唠叨叨的嘀咕。
流川和陈渭一愣, 气呼呼的阿波拿了杯豆浆塞到流川手里道:“我敢说这才是流川中尉最想要的。”一面递了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给还在嬉笑的陈渭,陈渭和流川又是一愣,陈渭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竟在这小兵的眼刀之下缩了缩脖子。

即使是流川,也连忙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豆浆,临了还不忘记补充道:“你是最棒的警卫员,阿波,我一直以你为荣。”阿波这才消了气,收拾了两个餐盘送回食堂去了。

“这真是个很棒的早晨。”陈渭看着远处的风景叹息道:“美丽、宁静。”
“唔……”流川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地慢慢道:“我在想,这段日子也未免太过宁静了。”“什么……”陈渭一怔,流川转向他,沉静地道:“上级召集各营指挥官开会,卫少校不在,我们更应该提高警惕。”他望着远处宁静的海湾似乎是在自语,“已经逼近朝鲜半岛了吗?太近了,战争离此只不过咫尺之遥罢了。”

蓦的!流川脸色变得严肃,向陈渭果断地下令道:“立即命令所有营地人员结束休息,以战备状态待命,所有战斗机随时准备起飞,打电话联系总部……,不,我亲自去打。”陈渭浑身一振,迅速应道:“是!”然后转身传令去了。

流川快步向办公室走去,他的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似乎有强烈的预感大事将至。也许,他做为战斗机驾驶员的战斗生涯将正式开始了。

“喂,李榛吗?我是流川,总部有新的情报吗?我有种直觉……”
“我也正要通知你,我们截获的情报说日本军队最近将有重大针对我国的军事行动……战争也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李榛沉默了片刻,缓缓的道:“流川,我把第11中队交给你了,他们……是没有实战经验的……”流川愣住了,一种复杂的情感涌上了心头,这个中国少校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对他这个日本军人说出了自己军队的弱点,对于这种完全的信任,他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觉得悲哀?良久,他一字一顿的道:“我,会尽力……”

电话还未打完,流川就听到屋外的雷达监测系统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中尉,敌机,大量敌机来袭!”警卫员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报告,流川丢下电话,刚赶到门口,就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营地操场响起,火光冲天而起,强烈的气流立刻震碎了门窗。
在第二声爆炸响起之前,流川迅速和警卫员一起奔下指挥楼,向营地机场赶去。

营地里已是火光冲天,爆炸声、建筑崩塌声,人的呼喊声乱成一片,“不要慌乱,机枪手掩护,后勤人员退进掩体,所有战斗机立即起飞!”流川一面大步流星的走着,一面指挥着相关人员。

所幸大家训练有素,慌乱了片刻,就立即奔向了各自的岗位。

流川看到陈渭在机场指挥飞机起飞,几架还来不及升空的飞机在炸弹袭击下损毁,火苗和着浓烟直冲云霄。
飞行员们都在竭力攀上自己的飞机,大家都明白,如果飞机不能及时起飞,不但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还会成为巨大的打击目标,而敌人袭击机场的目的,就正是于此。
火光照亮了这些年轻战士的脸,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对于他们来说,战争终于开始了……
流川看到因为命令下达及时,大多数飞机已及时起飞,躲过爆炸后开始准备反击,他赶到陈渭身边,大声道:“陈少尉,我们也起飞吧。”
陈渭点点头,流川又道:“情况还不算太糟,我们会还以颜色的。”陈渭看到他镇定自若的脸上渴望挑战与胜利的光芒,心中顿时平添了一股英勇豪迈之气,他响亮地答了声“是!”一面跨上了飞机,与此同时,流川也跨上自己的坐驾,“鹩式”机011号。
作者: 尾崎丰    时间: 2011-11-27 15:57

捧场的飘过~~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1-28 12:06

战争要开始了,直接的对立,正面的冲突,流川将要以实际行动开始践行他自己的理想,期待……
飞翔在空中的英姿…………
马上就要来大场面的战争戏了,太激动了!
三井去了哪里……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1-28 19:49

22       
        能够直接垂直起降的“鹩式”机攻击性强,但却不易操作,能让“鹩式”机在其手中把功能发挥到极致的流川枫无愧顶级战机驾驶员的称号。
       
        但是当011“鹩式”机像只银色大鸟般冲上苍穹时,流川的大脑里突然一瞬间陷入空白,就象五年前他刚到西点军校时学习格斗,被对手一个凶狠的过肩摔打倒在地,那时他脑子除了一陈腾云驾雾般的旋晕就再也无法容纳其他。
       
        就象此时,周围突然陷入了一片无声世界,那些穿行的飞机,激烈的战斗突然定格,流川空白的脑中缓缓现出一个声音“你因何而战?”
       
        李榛曾经说过:“流川,你知道军人为何而战吗?当一个军人被派上战场之时,他的国家或民族必定是到了危机存亡之际,军人的路决定了国家的路,把国家或民族引向光荣之路便是军人所能得到的最高荣誉。”

“流川,当你为了国家和民族而战时,你必定会获得力量。”

敌机的影子掠过眼前,机身上明晃晃的日本国旗使得流川浑身一颤,他想到了故乡京都盛开的樱花,学生时代居住的神奈川蔚蓝的海水,想到昔日的同学,年迈的祖父,想到离他而去的情人三井,他们象一个个沉重的叹息压在他的心上。

明治时期,武士们最后的首领不愿看到天皇被外国列强操控,国家陷入盲目的经济改造之中,身为天皇老师的他带领武士们起兵,掌权的大臣们叫他谋反罪人,然而他用长刀和洋枪对抗,最终以死亡唤醒了天皇,天皇从此明白,国家需要改造,但民族之魂,国家精神不能抛弃。上个世纪,日本发动的“圣战”被世界所唾弃。一个著名的日本建筑学者获悉日本本土将遭受盟军重大攻击,京都也在目标之中,情急之下他写信给他的朋友,中国的梁思成先生,请他保护这座记载着日本历史与精神的古都,梁先生思虑再三,终于本着学者的良知写信给了盟军最高指挥部,京都最终得以保全。然而这个日本学者却被政府所指责,说他理通敌国,犯下叛逆之罪,被迫自尽……

京都古旧的寺庙里供奉着这些逝去的人的灵位,流川每次看见那些木牌都觉得他们既象叹号又象问号。那些人影在历史的长河中渐渐湮没,只留下如同传说一般的故事,流川家的先人呀……

“我为国家的荣誉而战……我为国家的荣誉而战……”他翕动嘴唇,轻声念道。

“队长,小心左侧!”耳机里传来同伴的呼喊,流川心中一振,迅速避开侧翼敌机的袭击,纷乱的思绪也同时回到激烈战斗的现实。
“队长,我们与敌机进入僵持了,下一步怎么办?”陈渭在声向流川报告说。

“我为日本的未来而战,不能退缩,那怕目前面对的是挂有日本国旗的飞机。”流川的心中坚定起来,果断的下令道:“我方战机立刻还击,把敌人赶出领空,再联系其他基地,对需要的地方进行增援。”
“是!”

        2019年五月,日本军队入侵朝鲜半岛,为了防止中国军队对朝支援,对中方新港的空军基地进行了大规模的突然袭击。由于中方采用了分散布置的方式,把基地化整为零,隐藏在新港的各个角落,日军没能达到给予中方空军致命打击的预期目的。中国被迫对日宣战,而整个亚洲战事由于强大的中国的介入,突然间加剧了其复杂和激烈化。

在这次遭袭的基地中,流川带领的第三营由于指挥及时,是所有营地中受损最小的。同时,他们不但打击了来犯的敌机,还及时支援了周围的数个营地,是所有参战基地中战绩最好的。流川率众击落三架敌机,他自己个人就击落了其中最难缠的一架“F22”战机。整个三营都受到了上级的嘉奖,而三营的头号英雄流川却意外地没有被提及。对此,流川本人倒是处之泰然,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而三营的官兵们却都忿忿不平,警卫员阿波更是一连几天都搭拉着厚嘴唇,絮絮叨叨个不停。
“嘿!这真是岂有此理!你说说看,是不是很没有天理!”阿波对营地中的每一个人都这样说,末了还伴上一声长长的叹息……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1-28 20:34

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在面对真正的“叛变”的时候还是如此的挣扎,即便是流川在追寻梦想的时候也是如此艰难。
阿波这个人真是个合格的调剂啊,感觉好像彦一的角色一般……
栀子大的视角由近及远由远及近推拉自如,真是好棒啊!!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2-1 20:39

23
                这天,官兵们迎来了战斗的第一个休假,李榛约了流川等几个军官开车到新港城中的一个酒吧小聚。对突如其来的战争,这个年轻的小城显示出了一种乐观淡定的态度,城中秩序井然,娱乐场所照常营业,许多放假官兵都在快乐的消磨假期。

        李榛要了啤酒,流川却一个人要了瓶威士忌,李榛不以为然的瞄了流川一眼,想告诫他最近烈酒喝得实在是有些多了,但是看到他木无表情的脸,李榛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大家谈论的话题仍离不开新港之战,几杯啤酒下肚,陈渭又忍不住替流川鸣起了不平,“真是的,大家都看到了,没有流中尉,我们那能打得那么好,怎么也得记个功嘛!”
        “是啊,我们也觉得,上级这回真是有些不通情理。”另两人也符合道。
        “就是,你们没见到,流中尉,手法真是了得,那架讨厌的飞机可鬼了,我们几个合围都没能打中他,不留神那家伙还绕到我的背后,差点打中我的尾翼,不过遇到流中尉就算他倒霉,我从没见过谁能向流中尉那样把鹩式机玩得那么好的,那么敏捷的空中平移,然后迅速上升,‘砰!’从上方就干掉了那家伙!”几个人都喝起采来。
       
        只有流川怔了怔,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开始叫他“流中尉”,而不是流川中尉了呢?也许不久他们就会把他当成“刘”中尉了……他心中气闷得很,便只低头喝酒。
        “不给记功实在是太过分了!”陈渭忿忿地道,还要再说。李榛拍拍他道:“好了,别干坐这里了,你看那边有几个靓女在看你们了,还不快去打个招呼。”
        “真的?”陈渭等三人来了精神,连忙转头去看。
        “快去吧,男子汉要积极一点。”李榛把这三个霍尔蒙过剩的家伙打发走,只剩下他和流川坐在吧台边,周围立刻安静了许多。

“别在意,他们早已把你当成中国人了。”李榛淡淡一笑道。
“那里,我也当他们是兄弟哩。”流川闷闷地道。
“那几个傻瓜,那里能知道你心中的烦恼呢?”李榛慢慢地道。

流川愣了片刻,苦笑道:“我终于还是亲手打下了日本的飞机……”顿了顿他闷闷地道:“你真希望我驾驶的也是日本战机啊……”
李榛喝了口酒,道:“你放心,总有一天你会达成心愿的,这次你打下的是侵略者的飞机,总有一天,你会驾驶真正的日本飞机。”
“是吗?那一天不是想象吗?”
“傻瓜,你为了什么才来到中国,我相信,日本军人中和你有同样想法,不愿给国家抹黑的还在有人在,届时……还会变的。”他缓缓道。

两人沉默了片刻,李榛换了个话题道:“你和三井君分开半年了吧,你有什么打算?”流川怔了怔,仰头喝干了瓶里的酒,闷闷地道:“183天,他离我183天了……可是我能怎样呢?也许这样也好吧,如他所说,这样的,他跟我在一起,我大概也照顾不了他……”顿了顿他叹口气道:“如果不是我,他说不定安安稳稳地在东京上大学,有亲人朋友……现在……不知道他会吃什么样的苦,是我,从五年前开始,我就一直伤害他,逼他一个人承受我们两个人造成的结果,我这个人,真是差劲啊……”

        李榛怔住了,如果不是酒精的作用,流川大概会永远把这番心里话深埋起来吧?人们只看到流川勇敢果断,觉得他必定有足够的冷酷和骄傲来面对感情,他内心的温柔却没有人看见。
       
        李榛有些后悔,如果当初他能考虑到流川对三井的爱,极力帮助他把三井留下,那么现在流川的心中就不会那么孤寂吧?那时他看见三井,只希望他不要成为流川前进的累赘,却忽视了流川对三井的深爱,忽视了流川也是需要温暖的。
       
        为了理想,流川离家去国,最后又舍弃了他的爱情,这样的流川,内心将独自承受怎样的压力,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会濒临崩溃?
        李榛这样想着,突然就出了一身冷汗,那么他们这些一直鼓励他不顾一切追逐理想的人是不是大错特错了呢?

        “我出去吹吹风……”身边的流川放下瓶子,缓缓站起来,在光影交错的酒吧,他出去的背影却显得异常孤寂。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黑蒙蒙的夜色里浮漾着湿漉漉的水气,星星点点地灯光在雨里也显得朦朦胧胧。
       
        流川靠在酒吧门口的走廊里,慢慢吸了口略带凉意的空气,现代城市间的相似常常让人记不起身在何地,三三两两的行人从流川面前走过,他们的絮絮低语,零星传入流川的耳里,这些是流川熟悉的语言,却不属于他的祖国。他记起自从三井走后他便没有机会再说日语……
       
        原来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孤独是如此的可耻……
       
        正在此时,他听到有人用日语喊:“流川枫!”

流川浑身一震,寻声望去,见街道对面不远处有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男人冒雨站立。
“是日本人?”流川来不及欣喜,就听见那人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国家的叛徒,去死吧!”
“什么?”流川一愣,耳朵里听到了他的言语,脑子里却不及反应他言语的意义……
“流川闪开!”训练有素的身体听到这呼喊下意识向旁边躲闪,枪声划破夜空,震得流川有些发懵,胸口和左臂一沉,有温暖的液体溅到了脸上……

流川坐倒在地上,空气似乎变得沉重,需要他大口的喘息才能吸进肺里,眼前晃动地是纷乱的人影和嘈杂的呼喊声及凌乱的枪声。
流川听到赶到他身边的李榛在焦急地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他转向李榛,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这个教给了他理想和追求的老师和朋友。
“我是为日本而战,一直在为了日本而战……”他吃力地缓缓说道,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李榛一向讳莫如深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作者: 尾崎丰    时间: 2011-12-4 19:05

到处捧场~ 到处骚扰~
作者: 尾崎丰    时间: 2011-12-4 19:05

小爱这里我是SF!!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2-9 22:48

24
    莫里镇是中国与俄罗斯接壤外的一个无名小镇,和大多数边陲城镇一样,这里充满着异国情调。狭窄的街道两边充斥着英文、俄文、中文标示的小饭馆、酒吧和旅馆,形形色色的过客在这里找到各自短暂地归宿。由于日本的入侵,不少朝鲜国人为避战乱流离于此,在夜幕降临之后,三三两两的聚在小酒吧里喝廉价啤酒,发泻他们心中的不甘与苦闷。

        Casita酒吧是小镇规模稍大,最为热闹的一个去处,老板汤姆是个和气的白人胖子,没人知道他到底是那国人,他也以包容的态度对待各色酒客,所以到Casita喝酒的人是特别杂特别多。如今时局不稳,喝醉的人也特别多,胖汤姆站在吧台里,一边擦着杯子,一边看着那些喝得东倒西歪,象扎在一起的螃蟹的家伙们叹了口气。
       
        4号桌那里,酒保正在上酒,一面小心地躲开那些醉汉随意挥舞的手臂,不过,他还是被一个几乎倒在他背上的大汉使劲撞了一下,手里的酒杯猝不及防倒在旁边一个朝鲜人身上。
       
        “对不起……”他连忙道歉,本能的喊了句母语,原本头脑并不是太清楚的众人却都一愣,目光齐刷刷投向了他。那个高瘦清秀的年轻酒保脸色有些发白,那一声:“对不起……”暴露了他的身份,原本他是个日本人。

        “日本人?!”被撒了一身酒的朝鲜人红着眼睛站起来,咬牙切齿地道,一拳就向那日本青年打去,他个子较矮,拳头捣在日本青年的肩上,打得他一个踉跄。
        “你们日本人都是畜生!我们好好地过日子,你们凭什么要来炸我们的家,烧我们的房子,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的老婆孩子!”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声音充满悲愤。
       
        那个日本青年脸上满是愧色,站定了向他深深鞠下躬去,又道:“对不起……”朝鲜人见状不由一愣。
        老板汤姆已赶了过来,扶住朝鲜人的肩道:“兄弟,别这样,他还是个孩子,战争与他无关,别冲他去。”
        朝鲜人浑身颤抖,突然喊了声:“我的孩子啊……”握着脸号啕大哭起来。

        “打死日本狗!”醉汉中突然有人发疯似地喊了一声,那些喝多了酒正无处发泻的人顿时都亢奋地喧哗起来,乱纷纷向那日本青年涌去,老板拦了这个拦不住那个,眼见拳脚乱七八糟的砸在那青年身上。

        “干什么!干什么?滚开!”有个女人尖叫道,几个刚刚进来的男人冲过去,从那群醉汉拳下救出了被打的青年。
       
        酒吧昏暗的灯光可依稀看出这群人的样子,两个一头长发的白人,一个光头黑人,唯一的一个年青女子虽然染了五颜六色的头发,但她的面孔分明属于东方人。
        从装束可以看出这是一群嘻皮士及流浪歌手,那女孩双手叉腰,其歇斯底里的激动神情比那群醉汉毫不逊色。她尖声冲醉汉们骂道:“你们这群懦夫,蠢蛋!恨日本人为什么不到战场上去,真刀真枪和日本军队干,打手无寸铁的平民算什么本事?说到底你们是群只会躲在后方喝得烂醉的鼻涕虫!根本就不是男人!”

        “什么,臭女人!想管闲事吗?别当自己是女人老子就不敢揍你!”喝醉酒的人大声威胁着。
        “怎么,想打就来啊?”那女孩尖叫道。众人都喧哗起来,叫骂声,哄笑声,还有一直蹲在地上的朝鲜男人的哭声,整个酒吧乌烟瘴气,乱成一团。

        “三井,我放你假,赶快带你朋友出去吧!”酒店老板汤姆拉住刚刚被打的酒保吼道:“哦……”三井寿定了定神,擦了擦鼻血,那些帮助他的嘻皮士他并不认识,只有那个大吼大叫的女孩子他依稀有分眼熟。
       
        这时候在酒保和伙计都赶来,拉的拉,劝的劝,终于把纠缠不清的人群分开了,三井便连忙招呼着嘻皮士们走出了酒吧。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2-20 20:28

25       
               夜晚的凉风一吹,三井觉得发涨的头脑清醒一些,鼻血似乎还在流,他掏出纸巾塞鼻子,正想向这些人道谢,那女孩子已奔到面前瞪着他,连珠炮似的嚷了起来,“喂!你为什么让他们打你,你傻了啊!”她吼:“三井!而且为什么你会在这鬼地方?”
        三井怔了怔,小心地问道:“你是?”
        “我是佳木啊!佳木初子,你大学同学!”
        “佳木初子!”三井大喊了一声,他记起来了,大学时同级的同学,那时他和初子似乎关系不错。不过这女孩只读到二年级就缀学了,听说是有次她见到一群美国来的流浪摇滚乐手,疯狂地爱上了其中一人,竟不顾一切跟着他们走了,据说要去追求理想中的生活。时隔两年见到她,三井不由感概万千。

        “你毕业了吗?三井,为什么会在这里?”初子又问了一遍。
        三井苦笑了一下道:“一言难尽啊。”
        “那你就打算在这里待下去了?还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初子继续追问。
        “啊……”三井张了张口却答不上话来。
       
        当初和流川分手后,他揣着不多的一点钱,也不知能到那里去,恍恍惚惚地晃到火车站,只向售票员道:“那里能最快离开中国就到那里。”
        售票员听着他半生不熟的汉语看着他空洞的眼神不敢多问,给了他一张车票对他说:“到站再转其他车。”他上了车,走了两天两夜,又转小型火车,最后是汽车,待来到这个叫莫里镇的地方身上已没有半毛钱。
        一筹莫展的他坐在Casita门口发呆,好心的老板没有多问就收留了他,他平时在酒吧工作,下班就在酒吧一间狭小破旧的阁楼栖身。他每天都尽量多工作,因为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因思念流川而倍感煎熬,而前途则是他连想都没有勇气去想的问题。
        如今初子就这么赤裸裸地把这问题问了出来,他怔了半天,虽然明白这种行尸走肉的日子不能再继续下去,却仍不知该何去何从。

        初子看他的样子已明白七八分,突然就道:“不如你跟我们到美国去吧,也许能正正经经的把乐队发展起来?”
        “美国?乐队?”三井一时还不能明白初子的话。
        初子笑起来道:“你看我还没有向你介绍,我们是哥特乐队啊”她奔过去亲昵地挽住一个看不出多大年纪的留着长发和落腮胡的瘦削的男人向三井道:“这是克里斯,我们的主唱和歌曲主创者,现在也勉强兼职吉它手……”“我的男朋友。”她自豪的补充。三井便不由的向这个叫克里斯的男人多打量了几眼。初子又指着另两个人道:“那是贝斯手查理德,光头基迪是鼓手。还有我,键盘手艾玛,怎样?不错的组合吧?”
       
        三井有些吃惊,他依稀记得初子原来是声乐学部,很不错的花腔高音……初子又向克里斯道:“你不是念着我们需要一个吉它手吗?乐队没有专门的吉它手怎么行,在爵士系,三井的吉它可是弹得一级棒!”她不由分说从琴盒里拿出吉它递给三井道:“来,弹一个。”三井有些犹豫,勉强地道:“……好久没练了。”克里斯冲他微笑了一下,目光甚是和气,慢慢地道:“学院出来的人技法最过硬,很快就能上手的……”三井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什么时候也没说,他耸耸肩,接过吉它,坐在街边的石头上弹了起来。

        在比克划响琴弦的瞬间,受过严格训练的手指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一曲行云流水般《绿袖子》的在街上回荡,引得路人都不由驻足倾听。哥特的成员们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三井弹毕,大家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克里斯向三井伸出手去,微笑道:“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跟他们去吧。”Casita的老板汤姆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他拍拍三井的肩道:“三井,走吧,这里只是个暂时的落脚点,该上路就上路吧!”三井抬起头,夜风在有节奏地吹拂,苍穹下广阔无垠,无数的微粒在闪光,一切的一切都在静静的发生……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2-22 15:48

无数的微粒在闪光,一切的一切都在静静的发生……
感觉好棒啊……虽然这个时候是分别的时刻,应该为此而感到淡淡的惆怅,但是三井的豁然是人突然看到了未来的光景一般灿烂起来,果然我还是三命啊!……
对于流川,尤其是栀子大笔下的流川我还是抱有坚定地信心的!只是感觉流川所承受的痛苦,已经因为读者对他的信心而被默默的淡化了……那是矛盾的中心对立的边缘啊!!!那个万能的流川该如何解决这样的对立呢??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2-22 19:31

26       
         洛杉机就象一座大溶炉,每天都接纳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心怀抱负的人群,在踏上这片土地时,克里斯、查理德和基迪这三个美国佬挥着双臂大吼大叫:“回家了!”
        初子也跟着又蹦又跳,三井通过一路上的观察,发现初子在尽力回避自己日本人的身分,三井每次叫她“初子”而不是艾玛时,她都暗地里皱眉。三井心中有些伤感,难到日本已经到了连国人都不愿意正视自己身份的地步了?
       
        侵略是侵略者的墓志铭,三井记起流川曾经说过,这场战争将摧毁国民的信仰和荣誉,现在他对这话已渐渐了解。难道流川离家去国,以日本人的身份对抗侵略者的日军是正确的吗?若是那样,他又为什么要弃流川而去?

        初子当初雄心万丈的要使乐队在洛杉机打出一片天下,事实上却困难无比。他们每天到各种酒吧去找工作,希望可以早点攒够钱去租一间足够大的仓库之类来练歌。
        洛杉机有多少富人就有多少成千万倍的穷人,有多少音乐经纪公司,就有多少成百千倍的企图与之签约的音乐人。炎热的夏季过去了,哥特还是只能在各色小酒吧里赶场的无名小乐队。

        吉它手三井寿在凌晨4:00才疲惫的躺到属于自己的床上休息,身体几乎就要散架,意识却顽固的清醒着。他再次在暗淡的月光下倔强的睁着眼打量着自己已经栖身了半年的住所,简陋、狭小的出租房:原本是个通间,被房东用簿簿的隔板分成了四个单间,三井这间还算运气,拥有半扇窗子,整个空间只比床大一圈。这样说是因为房间当中摆了一张双人床,四周就只够人进出了,床的两头各有一个小床头柜,三井的背包和琴盒放在地上,一面墙壁上有一排衣架挂衣服,这些就是全部家当了。

        乐队其他人的房间也和他大同小异,克里斯和初子住一间稍大一点,拥有一个立柜的房间,基迪和查理德各一个小间,隔板很薄,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还有两指宽的缝隙,一个人在房间里做什么,其他人基本都能听个清楚。象现在三井躺在床上,就听见基迪和查理德窸窸窣窣卷烟的声音,一会儿,隔板上方的缝隙间就可以看到青蓝色的烟雾升起,大麻的味道也迷漫开来。
       
        基迪曾嘲笑过三井,说他根本不象玩摇滚的,他跟乐队混了大半年,除了头发留长了点,身上没有丝毫颓废的味道,他拒绝在身上打洞,纹身、化妆、带奇奇怪怪的配饰,总是一身衬衫加牛仔裤运动鞋,清汤寡水的学生似的打扮。他不喜欢彻夜泡吧,喝得烂醉,和女人或男人鬼混,他甚至决不碰嘻皮士们趋之若骛的迷幻药和大麻。他每天勤勤恳恳的练琴、写歌、演出,除此之外,在颓废在成风的世界里,他象清教徒一样干干净净的特立独行着。

        房间上空的青烟渐渐消散,三井也朦朦胧胧有了些睡意,正在此时,床头那边传来了床板叽叽咯咯的响动声。三井一愣,随即意识到是隔壁的克里斯和初子在做爱,虽然他们已经努力克抑他们的动静,但那些压抑的喘息声和呻吟声及喃喃笑语还是一点点传进三井的耳朵。
        他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象那些令人心跳脸热的情景,但是那些湿润而情色的声音还是一点点开发着他的欲望。他的脑海中难以抑制地出现了流川的身影,流川微微斜竖的凤眼似笑非笑,霸道却又深情款款的注视着他,流川的嘴唇轻轻摩擦过他的唇,在他耳边喃喃低语,流川有力的手臂环抱着他,纤长的手指一寸寸抚过他微凉的肌肤……

        “妈的!克里斯你们有完没完!”一声怒喝粉碎了三井的幻境,他几乎是一个机灵就睁圆了眼睛,原来是不堪其扰的基迪在猛砸隔板,他听到克里斯闷声道:“就好就好。”初子在吃吃的笑,查理德怪声怪气的道:“基迪就要着火了。”……三井已是睡意全消,只觉得这里的空气令他窒息,他再也待不下去,跳下床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凌晨的夜空漆黑一片,深秋的风寒意沁人,心中的焦燥却无法宣泄,三井在公寓楼下走了几个来回,烦闷的只想大吼几声。似乎是想逃离这压抑的黑暗,他开始跑步,哒哒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分外清析,渐渐的,他就跑出了所在的街区,向着更远的陌生的方向前进。

天大亮的时候三井觉得力气已经差不多用尽,他喘息着坐在路边一座建筑物的台阶上,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行色勿勿的从他面前走过。
三井注意到大多数人路过时都会不由自主向他这里看上几眼,他当然没有自恋到认为人们都是在看他,于是他回过身,便发现了他所在的是一个巨大的体育馆,馆壁上贴了巨大的海报:NBA巅峰对决,洛杉机湖人队对芝加哥公牛队,他怔了怔,忽然间有种想流泪的感觉,他曾经向往的世界,流川曾经向往的世界就这样在他以为已经遗忘的时候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呆了半晌,慢慢站起来,慢慢走向那些眩目的海报,他又怔住了,在湖人队的明星阵容里他发现了一张东方人的脸。虽然已长大成人,唇边又留了一圈小胡子,但三井仍认出他那双有些孩子气的眼睛。三井眨了眨眼,仔细看了看照片下的名字,果然是他,3号位置——超级新秀,泽北荣治,三井笑了起来,这小子,果真是他,只有他办到了,NBA的梦想,只有泽北实现了呀……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2-23 20:36

他怔了怔,忽然间有种想流泪的感觉,他曾经向往的世界,流川曾经向往的世界就这样在他以为已经遗忘的时候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
命运真是奇妙。喟然到只剩下这样的感叹……
最最落寞的时候不是看到自己有多落魄,而是看到当年一起奋斗在同样道路上的少年,攀上了所有人都曾经梦想过的峰顶,而自己却如此相形见绌,无地自容,没有方向……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2-24 20:07

流川虽然坚定,但他总归是人,也许有一天他也会突然就流下满眼的热泪……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2-24 20:17

自己更一章,好久没有写《赤子》了,突然想念了起来。

27
三井回到41街区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在明晃晃的光线之下,41街区的破旧丑陋暴露无遗。
他看见克里斯坐在公寓楼口的台阶上吸烟,他的破汽车随意的停在路边,一只流浪猫懒洋洋的钻在汽车底下睡觉。三井走了过去,克里斯看见他,冲他笑了笑,笑容绽放在他瘦削的脸上,温和却又异常的空洞。
三井觉得那双懒洋洋的灰蓝色眼睛看着自己,都会令自己有种莫名的心安,仿佛面对的是诚实可信的兄长。自己似乎有很多话想和克里斯说,又觉得克里斯必定是会理解自己的,但他又总是踌躇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坐在克里斯的身旁,呆呆地看着汽车下那只打呼的肥猫。

“我和初子打挠你们睡觉了……”克里斯似乎看懂了他,先开口说话了,三井一愣,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啊……没关系的……”

“你跑步去了?这样很好,说明你的心里还充满希望……”克里斯缓缓地道。三井怔住了,半晌,三井苦笑了一声道:“我还心存希望吗?可是,连我也不知道我在希望什么?”
克里斯沉默着,慢慢吸完了一支烟,阳光照在克里斯的瘦削的脸上,给他罩上了一层虚无的光晕,他的皮肤仿佛被光线穿透,整个人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而他的话语,一字一句也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他道:“乐队从前的吉它手名叫雷文,是个活泼的家伙,大家都很喜欢他,把他当小孩子来疼爱,可是他去了,死于车祸,乐队似乎就再也没有真正的快乐,雷文带走了大家的笑,到天国去了,再也不会回来……”

三井说不出话来,克里斯脸上还是那淡淡的微笑,三井却似乎看到了他痛苦到麻木的内心,他小心翼翼地道:“你爱他是吗?克里斯……那初子呢?”克里斯道:“初子是个好女孩,雷文死后她一心想让大家振作,其他人或许可以办到,但是我,我的希望已经没有了……”

他看着三井,灰蓝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怜悯,“三井,只要你爱的那个人还活着,你的心就不会颓废,因为他就是你的希望……”

三井怔怔地听着,心中有些半信半疑,这就是希望吗?爱,因为爱,所以就有希望……无论如何,毕竟他和流川虽然分隔万里,但都还活着……

三井去看了泽北的比赛,那天洛杉机下起了大雨,大批民众组成了庞大的游行队伍,和纽约、华盛顿的游行人群相呼应,抗议美国政府支持日本侵略东亚诸国的行为。

洛杉机的交通几乎阻塞了两个小时,湖人队和公牛队的比赛也受到了影响,队员们乘坐的大巴被堵在了路上,不过,在延迟了十五分钟后,比赛还是如常进行了。
泽北打得很好,三井看得出他和队友们也相处得很好,通过这段时间的关注了解,三井知道泽北是在大学三年级选秀加入NBA的。现在湖人队中另一个备受瞩目的新人中锋奥尼尔是泽北的同学兼好友,看来泽北已经溶入了美国这个社会,而这个社会也接纳了他。

三井想到远在战场的流川和仙道,还有不知下落的那些篮球队队友,当初那些满怀理想和天赋的少年,据三井所知,目前似乎只有泽北一个人是一路向理想走去,生活在美国灿烂的阳光之下。这就是现实吧,只有真正进入了社会,才能知道这个社会的艰辛和残酷,原来大多数时候,人,是身不由已的啊……

三井知道自己和泽北已是不同世界的人,他将以一个普通观众的身份默默看着NBA新星泽北荣治被荣誉和欢呼的人群所包围。
如果那个人是流川,如果那个人是流川……他不敢再想,再想下去无可抑制的伤感和绝望就会吞噬了他的心脏。

他曾经以为这个耀眼的球场是属于他和流川的,如今那个世界,那个篮球的世界已经离他和流川远去,就象是魔法衣橱关上了门,但是他永远都会记得他和流川曾经在里面快乐的生活……

三井的眼睛湿润了,他没有等到比赛最终结束就匆匆离开了体育馆,外面是无尽的黑暗,雨还在下。他踌躇着走进雨里。冰冷的雨点打在他脸上,象针刺一样。雨水顺着衣领灌进脖子,衣服很快就湿漉漉的一片,在冷风的吹袭下冷得令人不由发抖。

三井尽量裹紧了外衣,心中一路翻腾,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恨意,是谁毁了他和流川梦想的世界,是谁……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2-25 18:51

看到三井在雨水里行走的时候,竟然真的感觉好像衣服被雨水浸湿,冷风侵袭,巨冷无比……
一直到意识到关于篮球的梦想被生生绞断,三井才意识到这股力量并不是源于自己的选择,而是值得痛恨的,需要改变的。
这章是新写的么??栀子大会坑么???不要啊…………
作者: 往事如烟    时间: 2011-12-25 19:09

栀子大,想念《赤子》了,就赶快更新吧,流三两个分开太久了,要团聚了, 这大过节的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2-25 21:10

28

西历2020年3月,这一天正是春分,虽然海风吹来仍带有几分寒凉,但毕竟已经可以明显嗅到春天的气息了。新港海边一栋地中海式的白色小别墅前,几个年轻人兴致勃勃得在里种下一棵枝叶婆娑的花树。

“这棵日本樱看上去真是精神,等到明一定能开出漂亮的花。”空军少尉陈渭一边挖土一边喜滋滋的预言。“那是!林春姐选的树,一定错不了。”列兵阿波也充满信心的浇着水。两个年轻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和他们一起植树的哪个女孩。

晨风和阳光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降临,在春季里,湛蓝的天空裸露在白云里,有一望无际的广阔。大地上豆绿、嫩绿、青绿各式各样的绿交织在一起,手一掬,空气似乎也是绿的。花,彩锦似的花就是这绿世界中的点缀,说不清有多少颜色,只看见这里一团粉,那里一簇紫,挤挤挨挨的,让清爽素净的绿热闹起来。

这个女孩子,十八岁的年纪,在西历2020年3月的春天里,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一条简单的淡绿长折裙,一头乌黑的长发用单调的发圈在颈后束成了马尾。周围都是她精心打理过的植物,开着繁盛的花,而这个女孩子,伫立在一片繁花似锦中,如一支娇羞的半开水莲花,音乐一般,轻而易举的,就在一瞬间打动了人的心扉 。

“等到明年花开得时候,流川中尉,就会好了吧。”林春轻声道。陈渭和阿波一怔,一齐看向这个年轻的少女,原本兴致勃勃的脸上笼罩上一层乌云。
沉默了片刻,陈渭伤感的道:“流川中尉,还能再飞吗?”
“能!一定能!”林春蹙起秀眉,毫不犹豫地道。
“可是,他的左手一直都不能动,大半年了,看上去一点好转。”阿波低下头,眼圈有些红了。
“医学上看,他的手臂伤得并不重,子弹并没有伤及他的骨头和神经。只要他愿意,他的飞机能驾驶得和从前一样的好!”林春大声道。
陈渭和阿波相视一眼。陈渭鼓起勇气小声道:“关键问题就是他似乎不愿意,他甚至想忘掉飞行的感觉。”
“不要胡说!”林春愠怒的打断他,“陈少尉,你难道不是流川中尉最要好的战友吗?你怎么可以怀疑他!你曾经对我说过,流川中尉是你认识的最勇敢的战士,你难道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话吗?”
“对不起……我”陈渭嗫道,脸色有些发红。
“会好的,流川中尉一定会好起来的!”林春一字一顿地道。阳光照在她美丽的脸上,这个看似温婉的少女眼睛显示出一种无畏的坚定。陈渭和阿波不由心生敬意。林春的信心和勇气传递到他们心里,他们的疑惑也随之消失。

二楼的卧室上,流川枫中尉坐在落地窗前一张躺椅上,表情木然地注视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林春捧着一册书走了进来,她走近流川,轻声问道:“中尉,今天觉得好些吗?”回答她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林春不易察觉的轻叹了一下,却仍用轻快的调子道:“我给你念首诗吧,我们中国的汉诗。”她在流川旁边的小凳上坐下,抑扬顿挫的娓娓念道“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流川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却仍是如泥塑般不言不语。

林春并不知道,曾经也有人为流川吟诵过这首诗篇,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吟诵,在春季淡绿色的空气中,如花瓣飘飘摇摇。

微风轻轻拂动书页,发出哔哔叭叭的轻声,仿佛在为十八岁的林春如诗如画的美丽叹息。林春暗暗攥了一下手中的书页,书页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她低下头,弯弯地柳眉略略微蹙,如画的星眸笼罩着一丝薄雾似的忧愁,小巧精致的红唇轻抿着,却带上了一份与她整体的娇弱不协调的倔强。

但是流川却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的美,不,事实上林春怀疑他连自己这个人的存在都没有注意过,这个英俊的年青中尉似乎已经陷入了自我的深渊,看不见也听不到,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和举止才能触动流川,令他从封闭的世界走出。

林春曾亲眼看流川从死亡的边缘顽强的返回,作为流川主治心理医生的助理,这个成绩优秀的大学二年级女学生满怀敬佩的听完了陈渭等人讲述的流川的故事,用仰望英雄的目光热切地注视着那个从昏迷中苏醒,却陷入了另一场昏迷的冷峻军人。

但一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林春看见他在梦魇中睁开双眼,用痛彻心扉的声音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天很黑,却不知道什么人心血来潮在院子里放焰火,璀璨的焰火透过窗子,照亮了流川的脸,他的样子在林春面前仿佛光怪陆离的幻境。
“三井……三井……”流川瞪大着眼睛一声声地喊,如同一个濒死的人在呼唤他最后的救赎。
林春呆怔怔地看着流川眼角流出的泪,那些泪滴象五颜六色的水晶碎粒挂在他面颊上,那一刻,林春心中的流川从英雄的神坛走下,林春看到的是一颗孤寂而痛苦的灵魂,林春泪如雨下。

一个有过去的男人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就是毒药,如果这个男人还偏偏英俊不凡,比如象流川枫这样;他天生就是会让女人陷入迷梦的哪种鸦片,虽然他无意于此,可是他的冷漠竟然也会变成魅力,林春不可能知道曾经有多少女孩子在看见流川枫的第一眼就迷恋上他,可是她知道这一次她的心已被打动。

林春毅然向导师申请推迟了自己的学业,留在流川身边和阿波一起照顾他。军方对她的这一举动很赞赏,称她的所作所为是对爱国军人的最大鼓励,学校也批准了她的申请,阿波对林春举双手赞成,那一干和流川相处不错的官兵都非常喜欢她,美丽的林春成了流川身边一道最迷人的风景。

时间一天天过去,流川的伤势渐渐好转,但他的精神却始终木然,林春也曾迷茫,流川离找回自我的时间还有多久。但是她始终不曾怀疑,那怕要等十年、二十年,流川总会好起来的,而她也一定会陪在流川身边吧。那棵新栽的樱花寄托了一个少女全部浪漫的想象与希望。


林春放下书,微笑着向流川道:“中尉,我吹段笛子给你听吧。”她知道不能指望流川的回答,于是迳自站了起来打算去拿笛子。

“春……”她突然听见一个陌生却又令她温暖的声音在喊她,她愣住了,努力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这间屋子里只有他和流川,她的心猛的抽紧了,一种麻麻的感觉开始从指尖向上蔓延。

“春……”那声音又响了一遍,低低的,但很清皙,林春呆怔怔地看向流川,流川的眼睛没有看她,仍是和刚才一样注视着窗外,从侧面的角度看他挺直的鼻梁和长睫毛,都有着极具诱惑力的优美线条,就在林春怀疑自己陷入幻觉的时候,她看到了,她分明看到了流川的嘴唇在动。
“……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吧……”她听到流川说。
林春怔了半晌,轻轻回答道:“好……我去叫陈少尉和阿波……”

她快步走出了房间,激动的心情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哗哗就流了出来,她哭出声音,跌跌撞撞地奔下楼去,心中有两个声音在迭唱:“他终于醒了!……”“他认得我,喊了我的名字。”她不知道这两个声音那一个更令她激动,只觉得胸腔鼓动得快要炸裂开来,一不留神就从最后三台楼梯摔了下去,“砰”得跌在地上。

“出了什么事……林春……”闻声赶来的陈渭和阿波看到林春倒在地上,不由大惊失色,林春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又哭又笑地向他们两人喊道:“流川中尉说要出去!”

“什么?”陈渭和阿波一愣,难以置信的瞪着林春,“流川中尉说要去散步……你们听见了吗?他说今天天气不错!”林春大声道。
作者: 水浴清兰    时间: 2011-12-25 21:24

SF~!
同求~请大大快让流三团聚吧~!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2-28 22:21

本帖最后由 栀子 于 2011-12-28 22:31 编辑

29
午后的阳光庸懒而随意,已经是初秋了,天气清爽而温暖!冷饮店的生意依然火红,三进从站在柜台就几乎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虽然美国现在处在经济大滑坡的当口,又在对外作战,三井每天从41街区过来时都可以看见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露宿街头,衣衫褴褛的拾荒者在废弃垃圾旁苦苦求生,但在洛杉机的繁华街区却仍是一派华丽景象。

三井打工的冷饮店,各种昂贵的高档冰淇淋了仍大受青睐。乐队的前景不容乐观,克里斯一副超脱的样子每天埚居在家写歌,初子象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去找能演出的场所和经济公司;基迪和理查德除了演出,就是在挥霍不多的劳动所得,三井知道基迪已经欠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赌债,无论如何,似乎一切看上去都糟得不能再糟了,三井无可奈何地把白天的时间都用在了打零工上,如果乐队早到了无法维持的那天,有点钱怎样也要好些吧。

正忙碌间,又一拨兴致勃勃地顾客推门进来,一阵细密的喧哗,顿时从门口浸透到全店,三井也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那群男女中的几个青年男子都是醒目的2米以上的大高个,面孔正是市民们所熟悉的湖人队球星。
三井一怔,然后他清楚地听到有人嚷:“今天就由泽北请客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这帮馋嘴猫。”
三井百感交集地看着带着墨镜,留着整齐胡髯的泽北荣治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三井觉得眼圈有些热,连忙低下头,压低了嗓子道:“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

“唉,什么口味的比较好呢?我又不懂冰激凌。”大明星泽北烦恼地搔搔头,露出一个和他相貌不相符的困惑表情,转身去问自己落座的伙伴们。“你们要吃什么?”
“随便……”那些人乱七八糟地挥着手。
三井旁边一起打工的白人青年麦克兴奋地用手肘碰了碰三井,低声道:“看,泽北荣治!湖人队的泽北荣治……”
“哦……”三井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含糊应道。
“到底什么比较好呢?”泽北还在这眼前五花八门地冰淇淋犯难。
“我们有一款冰激凌就叫随便”麦克连忙插口。
“真有啊?”泽北意外的抬起头。
麦克热情地道:“我能帮您吗?”
泽北感激地道:“多谢,唉,我又不经常吃冰激凌,实在不知道那些口味能令那帮家伙满意。”麦克热情地向他介绍着不同的冰淇淋,并适时地给他建议,泽北终于选好了冷饮,麦克一面把点单递给三井,一面连忙摸出本子递给泽北道:“我是您的球迷,能帮我签个名吗?”泽北微笑着点头,飞快地在麦克的本子上签上了名。

“二百元,谢谢!”三井打好账单,低声对泽北道。
“哦……”泽北掏出信用卡递给他,三井接了卡,打出单请泽北签字,泽北签了字,漫不经心的一抬头,“……亚洲人,是日本人吗?”他有些惊喜地看到三井,三井一怔,也不由自主地抬头,泽北瞪着他看了一秒,突然惊喜地大喊起来:“三井!你是三井前辈!”

蓦然的,那些似乎已如烟尘般消逝的往事一幕幕涌上三井心中,他瞪着泽北,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泽北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象五年前那个被他讥笑为爱哭鬼的少年一样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

“噢,上帝啊,泽北先生……”麦克看到这匪夷所思地一幕,几乎吓得尖叫起来,但所幸还记得手慌脚乱的给泽北递上了一张纸巾。泽北接过纸巾,一面抹眼泪,一面笑,“我是太高兴了,没想在美国能遇到三井前辈,真好啊……”他哽咽着到。

“荣治,还没好啊?”那个大嗓门的奥尼尔嚷着,不耐烦地跑了过来看个究竟,正巧看到泪流满面地泽北。
“天啊!你怎么啦?”他大惊小怪地叫嚷起来,抓住泽北的肩使劲地摇,“出了什么事?”他一叠声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奥尼尔,我遇到从前的朋友。”泽北连忙道:“从前的……”奥尼尔转过头盯着三井“日本人?”
“是啊,他是三井寿,从前一起打过篮球的。”
“三井……”奥尼尔抓了抓下巴,突然冲三井咧开了大嘴,呲着白花花的大牙诡异地笑。“三井寿,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和流川枫、仙道彰是一伙的吧,对了,就是流川枫,他说起过你,认识你很高兴!”奥尼尔自来熟地拍着三井的肩,力气大得打得三井一踉。
“你好……”三井站稳身子道。
“我对流川枫的印象很深刻,他也算是我的朋友啦,对吧,荣治,那,那个嚣张的小子,他从西点毕业了吧,现在在哪里呢?他们篮球打得不错,去当兵太可惜了……”
三井说不出话来,他无法向奥尼尔说任何关于流川的事情,那些只属于他和流川的痛苦而甜蜜的记忆,怎么能够向任何人述说呢!

“三井前辈,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有好多话相必你聊聊,不如我等你下班,咱们一起吃饭吧。”
“我……要到九点呢,你会等太长时间吧……”三井有些犹豫,这次意外的重逢令他始料不及,他竟有些害怕和泽北长谈。
泽北见他不答,连忙道:“三井前辈,你不要多虑,我就是很高兴遇到你,来美国几年,几乎没有见过从前的老乡,朋友就更谈不上了,自从流川君和仙道君离开后,我连日语怎么说都几乎忘记了。”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竟然有一丝苦涩,可是他是NBA的泽北荣治啊,无数人羡慕的泽北荣治……

“荣治,别难过,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嘛!”奥尼尔作出一幅夸张的悲苦模样搂住了泽北的肩膀。
“是啊,是啊!好在我还有你这个损友。”泽北被他皱成一团的黑脸逗得一乐,“我就不去打保龄了,只有你去做那班家伙的东了。”
“啊!”奥尼尔惨叫起来,“我可怜的钱包,荣治,你不去的话玛丽要伤心的。”“那不正好称了你的心吗?赶快去吧,玛丽是个好姑娘,赶快去加油吧!”泽北打趣道。
“你就那么想打发我走啊……” 奥尼尔苦着脸道,突然转头看着三井,一本正经的道:“他是想向你打听仙道……”
泽北脸色一红,愤怒地瞪了奥尼尔一眼,奥尼尔吐吐舌头,连忙举手做投降状,三井心中一动,有些歉然地道:“关于仙道,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哦……”泽北呻吟了一声,眼圈竟然有些发红,眼里显而易见的失望让三井有些尴尬,仿佛是他亏欠了泽北什么似的……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2-28 23:09

每次看完之后都要组织很久的语言描述看文的时候细致的感觉,但是我真的是个很容易词穷的人,有的时候那种微妙感就在心里晕染开,就是无法言说,不能表达……看到林春的时候,就担忧,千万不要爱上他啊,果然还是爱上了,而且,听到流川开口叫他的时候心底里那种感觉,栀子大描写的真的是入木三分!……然后看到泽北和三井相遇,就一直在想,不要认出来啊,不要认出来,结果还是认出来了……可是,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这样幸福的人是泽北,坐在他们未能攀上的位置的人是泽北,才显得不那么尴尬……
话说,为什么上次更文我没看到呢?……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2-28 23:14

回复 83# 沉没的王


    其实偶一直严重怀疑流川的那声春有可能是春天的意思,也就是说流川现在心心念念的还是开篇时和三井一起去赏樱的春天时的事情,甚至流川说出的那句话都是当时的话……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2-29 14:15

楼上两位,不要怀疑,小流子搞过女人……莫莫说小流子不可能不搞女人……汗……
好吧,虽然本文没有炮火女主角,但是重要女配角是一定会有的,她已经出场了,林姑娘的能量是很大的……

俺顶贴是因为这是俺写的……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1-12-29 19:47

回复 85# 栀子


    偶理解流川搞过女银,但是这章偶觉得流是在怀念和三在一起的日子~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2-29 20:14

回复 86# 爱之炎


    乃说的是这章'俺说的是后面的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2-29 23:37

回复 87# 栀子


    难道????……
   表…………………………
   我不会真的猜对了吧???
   表………………………………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1-12-30 16:04

回复 88# 沉没的王


    王,乃猜的是啥米?难道乃会怀疑小流子为了女人把三哥甩了吗?那 乃有没有猜过三哥为了女人把小流子甩了呢?……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1-12-30 16:15

回复 89# 栀子


    没有……我怎么敢猜成那样,太自虐了!!其实只是单纯的肉体我也会感觉那啥的……栀子大你无视掉我吧……
   我心惊胆战地期待着下面的内容……
作者: 草草    时间: 2012-1-26 11:42

搞过啥都木有关系啊……只要最后是流三啊……!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2-1-27 20:28

30

阳光渐渐西落,三井一面工作,一面不可思异地望着NBA明星泽北荣泽安静地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等他,泽北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但他似乎没有丝不耐烦。他的长时间存在使得冷饮店里人头躜动,虽然大家都比较礼貌地不去打扰他,仍不时有兴奋难耐的球迷上去索要签名。泽北面带微笑地来者不拒,可以看得出他心情大好。

三井想到从前的日子,那段短暂而快乐的时光,那时泽北一有机会就跑到神奈川来找仙道,没事可干就会去约流川打球,流川又会拽上他,于是他和这个日本第一的高中生竟奇妙地也成为了朋友。
在球场上,泽北和流川总是象乌鸡眼一样杀气腾腾地互不相让,他总是站在流川一边助涨气焰,仙道只好一面打球一面和稀泥,提醒双方友谊第一。
三井在球场上赢不了泽北,就老想法在球场下捉弄泽北,泽北一下场就象变了个人,全然没有球场上犀利逼人的气势,老实、呆傻傻的还容易哭,三井总觉得他很好欺负。

后来泽北去了美国,他们的四人球队就解散了,临行前,流川拉他和仙道一起去送泽北,他只看到泽北抱着仙道哭得稀里哗啦,久久不能成行,搞得在三井站在一边鼻子也有些发酸。
……原来如此,原来那就是生离死别……
还没等他回过味来,流川和仙道也去了美国,他们走的时候,三井什么也不知道,当然也没有离别……

现在三井在美国遇到泽北,才发现原来人与人的相遇真的是如此的不可思异,那个满脸喜悦的泽北,想必正沉溺在对自己心爱的人的无限瑕想中。
他一定盼望着从他这里听到仙道的消息吧,那怕只有只字片语……

三井已经猜出,仙道和流川到了美国后是与泽北相遇了的,奥尼尔也知道他们,他和泽北经过了怎样的相遇而再次离别?那是一段三井不知道的时光,他的流川,大约还是西点士官生吧,在那时他又是怎样的一个流川?

时钟已经指过了六点,三井看到泽北仍泰然处之的坐在那里,两个记者模样的人奔进店里,直扑泽北,三井心里叹息,这下好了,很快还会来更多人吧。
“喂,三井……泽北先生真的是在等你吗?”三井回过头,见是值班经理目光闪烁地站在后面。三井点点头。
“那我放你假好了,你可以下班了。”经理兴奋地道。
“可是我的班到九点呀。”三井皱皱眉,很干脆地道:“提早下班不会扣钱吧?”

经理瞪着小眼睛,激动得鼻尖冒出了汗,“你为了几个小钱竟让泽北先生那样的大明星等那么久吗?”
三井翻了下白眼,硬邦邦地道:“那当然,我可要生存啊,等会吃饭也得泽北埋单。”
经理咬着手指道:“算你狠,我当然不会扣你钱,这个月还评你做优秀员工加奖金,行了吧?你赶快走吧,别再让泽北先生等了,我可是他的球迷,再次,他再待下去,小报记者都快把这挤满了!”

泽北呆呆的坐着,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他在淅淅沥沥的阳光中仿佛看见仙道向他走来,他看见那个少年穿着简简单单的体恤衫,手里转中橙色的篮球,有些迷糊的笑,迟疑的叫出“北泽?……”

记忆里的仙道似乎总是伴着阳光出现,他在阳光里和他在小篮球场打球,在阳光里仰头喝下一瓶矿泉水,在阳光里揽着流川的肩膀说话,在阳光里向三井恳求:“唉……前辈不要再欺负泽北了好吗?……”

然后是他躺在窗下的小床上,慵懒的舒展着身体,他白皙的皮肤包裹着匀称俊逸的骨骼,象一株在阳光下徐徐展开嫩叶的白杨树……

泽北还想起他和奥尼尔鬼鬼祟祟的穿过西点围墙外面的小树林,看见流川冷着脸站在墙根,看见他哼了一声,转身蹲在墙边用眼色示意他上来,他迟疑的咂咂嘴,问冷若冰霜的流川:“真的可以?”流川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道:“白痴,快上!”于是他用力跃上流川的肩膀,在流川的帮助下爬上西点的墙头,“真高啊……”他心有余悸的叹息,不知道怎么爬上来的流川在旁边鄙夷的哼道:“这是最矮的地方了……”

他换上流川拿给他的军装,畏首畏尾的跟着流川,流川冷冷的呵斥他:“抬头,挺胸,要自傲,在这里你就是骄傲的西点士官”那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懦弱,是的,在篮球场之外他是胆小的,但是他会永远记住在他的一身当中他曾经如此勇敢过,因为爱上仙道,他会为了仙道勇敢起来。

宿舍门打开了,躺在床上的仙道回过头,看见他,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失声嚷:“你怎么进来的?”他挺起胸膛,骄傲的道:“我来看你了……”

还有他焦急的等在西点门口,等着放假的西点学生出来,仙道和流川出来了,仙道笑着向他挥挥手,他迎上去,他们并肩走着,走着走着他一下就握住了仙道的手,拉着他跑了起来,他没有看见流川哼了一声,把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的跟在他们后面走,也没有看见周围的西点军官们惊讶的看着他们笑出声音来,他只知道唯有奔跑,唯有尽力的奔跑才可以和他此时的心情相匹配。

在嘈杂的酒吧里,他的心情异常的宁静,他紧紧的握着仙道的手,专心致志的只看着仙道,仙道一会发呆,一会喝一小口啤酒,一会左顾右盼的找找流川,目光却始终不与泽北的相遇,他说:“啊呀,流川又在和人拼酒了……”一会又说:“不会吧,流川又被女人包围了……”然后他装模作样的做出一个懊恼的表情:“难道我不够帅?”“怎么会?你是最帅的!世界上最英俊的!”泽北一本正经的道,末了又有力的补充道:“比流川枫英俊多了!”“是吗?”仙道有些好笑的扫了他一眼,“那么怎么没有美女来搭讪我呢?”他托着腮嘀咕道。
“因为你已经有男人了!”泽北盯着他,拿起他的手使劲亲了一下,咬牙切齿的道:“你是我的!全全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

“哦?……真的吗?……”仙道低声轻笑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看着泽北,在灯光之下,他深邃的眼睛闪着难以言喻的烁烁的光芒,泽北被他盯着,脸便唰的一下迅速红透了……

“喂!泽北!不要发呆了!”有人在他耳边粗鲁的吼,泽北浑身一震,有些茫然的回过头,他看见昔日里经常欺负他的三井学长站在他面前,一头过肩的长发,格子衬衫、牛仔裤,和从前的形象大相径庭。“我下班了,我们走吧……”他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道。

“哦……”泽北应了一声,头有些晕,前辈已经不一样了……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作者: 雨暗    时间: 2012-1-27 20:56

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好伤感的句子,分别的爱人总是容易陷在各种记忆里,尤其是碰到曾经两人的朋友,他们之中有没有人能得到幸福呢
作者: 沉没的王    时间: 2012-1-29 11:05

泽仙,泽北竟然是攻。真期待接下来两个人的对手戏!
他们的过往想象起来也是非常有趣的,尤其是那个永远的北泽的梗。
四个人中,只有泽北还保持着当年的单纯,这是多么珍贵,但又是多么易碎……
看完之后好惆怅……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2-1-29 21:31

31

泽北选的餐厅优雅安静,这是三井在美国第一次觉得舒适的地方。三井心不在焉的用刀划着面前美味的牛排,抬眼看到对面的泽北,同样是心不在焉,盯着手里的酒杯,仿佛红酒是用来看而不喝的。

三井知道他们都有和对方长谈一番的准备,但两个人却都沉默着,仿佛一开口,原来满怀的希望就会象泡沫一样消散开去。

良久,泽北打量着三井已经长过肩膀的头发笑道:“三井前辈,变了好多……”三井苦笑道:“人都是会变的啊……”
“前辈还打篮球吗?到美国是念书吗?”
“不……我……算是到美国流浪吧”三井一笑。
泽北有些意外,“……流浪……”他一时还不能明白这两个字的意义,三井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在泽北对他的经历展现出更多兴趣之前,三井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年初的时候,我见过仙道了……”

“哦……”泽北几乎是呻吟了一声,三井看到他的眼圈已经红了。三井有些不忍的低下头,又道:“不过只是勿勿见了两面而已。他在日本海的艇队上服役,做了海军中尉。”他停顿了片刻,小心地选着措辞,“……他……看起来还不错……”

泽北捂住了脸,声音也有些发抖,“终于还是,他终于还是上了前线,天知道他是痛恨战争,痛恨侵略的,……他现在一定很痛苦,一定……”

三井怔怔地听着,泽北的声音里饱含了巨大的悲伤,压得他也几乎难以呼吸,“可是……我却什么也不能帮他,甚至不能陪在他身边……可恶啊……”泽北把脸埋在手心里,三井看到他肩膀微微地颤抖。

三井的心一阵紧缩,他并不太愿意和泽北这样相聚,因为他料到泽北一定会哭的,他的心中一直拼命忍受着因和流川分手带来的伤痛,难道他和泽北这两个失去恋人的旧友要最终把相逢变成流泪人望流泪人?这样的场面是三井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的。
“……别这样,泽北……”他勉强伸出手去拍拍泽北的肩膀道:“你现在生活的不错,仙道也会高兴的。对了,如果你想他,也许可以回日本去找他。”
他的话令泽北浑身抖了一下,他抬起头,三井看见他通红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愤恨,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示出一种因扭曲而产生的狰狞。
“回日本吗?前辈,如果你知道日本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就不会说这样的傻话了……”
三井沉默了半晌,轻声道:“至少,你们都还活着……”
“……是啊,这是我仅存的希望了……”泽北苦笑了一下,用纸巾抹了抹脸,突然抬起头向三井道:“前辈,那你见过流川了吗?”三井一愣,苦涩地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他看着眼前的牛排,他只吃了两口的美味在慢慢冷却,豆蔻和迷迭香的芬芳也逐渐凝固。
良久,他慢慢地道:“见过了……”

“那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急切地道,眼里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他自己的遭遇悲苦,所以能看到老朋友美满也是好的。
“没有……”三井吸了口气,飞快的道:“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泽北几乎是喊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出于礼貌他不好再问什么,他知道三井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但是他心中的的不甘和失望却无法在三井面前掩饰,作为朋友,他知道流川多么爱三井,于是他只好喃喃的一遍又一遍的自语:“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们不是彼此相爱吗?……”
三井知道现在泽北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怨恨,他想解释,却又难以启齿,他想要不耐烦的对泽北叫嚷:“我们的事情与你何干?”他的心中却又一下一下的被泽北哀怨的眼神刺痛。
末了他只好勉强道:“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流川枫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举国尽知了吗?毕竟我们都还是天皇的子民。”
泽北直直的瞪着他,慢慢的道:“就为了这个?……”
三井觉得自己快要尖叫了,他竟然被这个泽北用鄙夷的神情嘲笑,是的,这个爱哭鬼已经完全没有掩饰的在嘲讽他,事实上他已经控制不住尖叫了:“你不要忘本,现在美日都已经联盟了,你却……”
他说不下去了,泽北的眼神象刀子一样剜进他的心,他小声的道:“一群混蛋,我恨他们……”

三井突然就泄了气,他想起以前上社会学的课程时学到一些外国学者对日本人的评论,他们说日本人是一个盲从的民族,对他们的精神领袖言听计从,只要天皇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去战,而不问为什么而战,而只要天皇又一声令下,他们便又会毫不含糊的放下枪投降,瞬间从狮子变成温顺的绵羊。三井觉得那些学者说的大概都是上个世纪的日本人了,现在的日本人可能已经没有精神支柱了,很多人已经不清楚日本这个词代表的含义,也不明白日本人在世界上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所以才会有现在这场战争吧,就是因为不知该何去何从才打仗的吧,他们是迷茫的一代,只能用最残酷的方法来找回自己,找回日本人这个词语。
三井沮丧的想:他也许不是天皇的好子民,因为他并不想因为天皇的一个号召就去死,这也已经算是一种背叛了吧?也许他也和流川是一样的,只是流川背叛的更彻底,而他,只是没有勇气站出来。
不过无论如何,他也还是天皇的子民吧……

泽北瞪着三井,实际上他也很想呐喊,他想告诉三井,没有自我是多么可怕,而现在的日本政府又是多么可怕,他想告诉三井他和仙道是如何被拆散的,但是他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里想机器一样反复回放着那永远令他疯狂的画面。

哪个男人,长着和仙道相似的脸,他是日本首相的高参,一个狂热的帝国理想者,东亚战争的策划者之一,他满心只有对权力的欲望。冷酷、残忍、彻头彻尾的战争贩子,他根本不愿意去理解什么是感情……他坐在黑色的直升机里,命令手下把自己的弟弟用手铐铐住,当着他恋人的面一顿毒打,只因为他的弟弟想要逃离,逃离那成为战争机器的命运……而哪个无力的恋人,只能被人架着,被手枪顶着额头,什么也不能为心上人做,唯有哭泣,唯有撕心裂肺的哭泣……
泽北仿佛看到仙道被人押上飞机,回头对他凄然一笑,流血的嘴唇翕动着,慢慢道:“忘了我吧……泽北……”

有那么一瞬间,泽北想喊:“流川万岁!”是的,只有这个叫流川枫的男人做到了他们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情,他给了哪个冷酷的政府一记凶狠的耳光,告诉他们,什么样的血才是热的……

良久,他看着三井,郑重的道:“前辈,流川是个好人,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三井呆住了,他突然明白了泽北想说的话,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游离,游离出大脑,游向大洋彼岸的哪个人。

“看新闻,快看新闻,”一个男人气喘唏唏地闯进餐馆,一面大声叫喊道,原本漾浮着脉脉温情地恬静餐厅骤然一惊,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嘈杂的议论声,大家纷纷向闯入者看去,那人脸上因抑制不住的激动而泛白,他嚷道:“美国也要参战了,美国也要参战了……”
一阵惊呼响起,马上有人打开了大厅的电视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向电视聚拢去,电视台正插播紧急新闻:“日前,日本左翼势力的新代表,日本最年青的议员,行武出身的牧绅一议员纠集部份少壮派军官及政府官员宣布发动政变,他们立皇太子明智殿下代行天皇,占领了京都、奈良等地,与现行政府分庭抗争,据悉,左翼政权得到了中国的大力支持,白宫发言人宣布全力支持日本现行政府,与其结成军事同盟,美国军方将正式派遣部队开往东亚地区作战……”

“真是岂有此理?怎么能支持侵略,并加入侵略战争呢?白宫的正义感到哪里去了!”“什么话?早就应该给中国一个教训了!每次我们帮谁,他就帮我们敌人!”“天……难道真要打战了?我不相信……不相信……”
整个餐厅一片哗然,三井突然转头抓住了泽北的胳膊,泽北可以感觉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三井费力地咽下口水,缓缓问道:“牧绅一起义了,天皇和首相不再是日本唯一的代表了吗?”
泽北一把握住三井的手,声音也因为激动而颤抖了,他说:“我们要有一个新日本了……”
“我们要有一个新日本了……”这声音在三井耳边反复迭唱着,突然就令他有了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那流川他一定会回日本的,一定……”他喃喃自语道。
“我要回日本……我要去找流川!”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2-2-2 15:15

32

这天的天气很晴朗,三井走到41街区的时候只觉得好久没有的轻松和快乐萦绕在胸口,似乎可以在美国的阳光下深深的呼吸一口空气。
他怀着愉快的心情推开他们小公寓的大门,看见基迪坐在破沙发上吸烟,满脸的懊恼,他对基迪笑笑,把一个篮球变戏法似的呈现在他面前,“嗨基迪,你看这是什么?你喜欢的湖人队的限量版专用篮球,还有全体球星的签名哦!”基迪的眼睛亮了,他抬起头渴望的看着那个篮球嚷道:“太神奇了,三井你是哪里搞来的?我可以摸摸吗?”三井微笑着道:“当然可以,因为它是你的了……”基迪难以置信的看看三井,见他把篮球递给他,眼里是鼓励的微笑,基迪有些局促的在衣服上擦擦手,把篮球接过来,抱在怀里反复的看着,他刚刚还在为赌债的事情烦心,现在却仿佛有一道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他摩挲着篮球,喃喃道:“你要把他送给我吗?三井?嗯,这叫我说什么好,这太珍贵了……”
三井蹲下身看着他笑道:“而且它还挺值钱的,你把它卖了吧,基迪,还清你欠的钱,重新开始好好做音乐吧……”
基迪的眼里闪出了泪花,愣了片刻,他喃喃道:“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没有希望了……”
三井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但是坚定的道:“每个人都有希望基迪,你,亦或是我,我们大家都不应该放弃。”
基迪抹了下脸,带着重重的鼻音道:“谢谢你三井,你实在是太好了……”
三井笑道:“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出去活动活动吧,”他顽皮的指着基迪手里的篮球道:“咱们就用你的新篮球去打一场如何?”
基迪把篮球抱在怀里,大声道:“不,这怎么可以,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好拿它去外面的脏地上拍呢?绝对不行!”末了他漆黑的脸上皱起一团傻笑,说:“想打球的话我还有一个篮球呢,是个好篮球,一定可以让我们打到痛快的。”
他呼的站起来,大声对着理查德的门喊:“喂!理查德!不要躲在房间里睡懒觉了!我们要出去打一场篮球啦!”
门马上被打开了,理查德揉着乱蓬蓬的头发疑惑的看看他们两问:“打篮球?你们两打了鸡血吗?打篮球?”
基迪呵呵的傻笑着道:“是啊,是三井给我打了鸡血,他自己好像也打了,我们大概还要给你也来上一针,哈哈,心情真爽,快走吧,别磨磨蹭蹭了懒鬼!”

克里斯和初子回到公寓楼口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场面,在他们面前的破旧的小空地上,三井、基迪和理查德在汗流浃背的打着篮球,他们一面吆喝着,一面奔跑着,脸上都是从未有过的快乐和神采奕奕。
初子有些纳闷,大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基迪看到他们,咧着大嘴嘿嘿的笑:“打篮球啊,你们也一起来吧!”
初子怔了怔,嘀咕道:“搞什么呀?一个个都象打了鸡血似的……”
克里斯若有所思的微笑了,喃喃道:“他们很快乐……”
初子转头看着她,兴奋的狹着眼睛道:“你猜他们听到我们带来的好消息是不是会更快乐?”

有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在等哥特,克里斯遇到了从前的好朋友威尔,他现在已经是个不错的音乐经济人了, 他从前就十分欣赏克里斯,专门到乐队演出的酒吧听了几场演出,对哥特的几个成员都表现出了兴趣和好感,他决定打造和包装他们。
很快,他就支付了一笔钱,以便让大家从41区的破旧公寓搬出,从而获得较好些的创作条件。

哥特在他的安排下,渐渐走上正轨,他替哥特争取到了在中型音乐节上唱开场的演出,效果很好,接着又推出了他们的第一张单曲考贝,虽然美国目前政局不稳,但他们却开始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了。基迪也戒掉了赌博,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初子象只快乐的小鸟整天笑哈哈的,克里斯写歌更努力了,三井也常常大笑了,和基迪、理查德竟开始打成了一片,每个人都乐于看到自己和朋友这样的变化,三井心中暗暗盘算,如今乐队打开了知名度,初子的愿望在一点点实现,他似乎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已经是冬天了,但是三井在冷天里看到偶尔露出的阳光就会涌上一种莫名的情感,仿佛是种叫做顿悟的东西,于是他会想微笑,离开流川已经快两年了,现在美国政府这边已经封锁了关于日本新政权所谓南军的消息,只是在鼓吹北军在美国的支援下的节节胜利。他再也听不到关于流川消息,不过他相信,流川一定会在某地等他。他把手按在心脏上,似乎就可以听到流川的心在和他一起跳动,“等我……枫……等着我……”他轻声对自己说。

正在此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接了,里面传来初子带着哭腔的急切声音,“三井,快回来吧,求求你……”三井心中一紧,问:“出了什么事?”
“克里斯……克里斯他要走了……”初子说,
三井怔住了,轻松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在他的脸上。

三井赶回他们的寓所,哥特的成员们都聚在客厅,基迪和理查德坐在沙发上吸烟,初子缩在一角落的地上抹眼泪,三井的心凉了半截,克里斯是乐队的主心骨和精神支柱,他如果要走,乐队就一下子崩溃了一半,几个人见他回来,都象看到希望一样用眼巴巴的目光看着他,大家都知道,三井虽然加入得最晚,却是克里斯最欣赏也是最谈得来的伙伴。
“三井,三井,克里斯要走了,他疯了……”初子抽咽着道。
“出了什么事?”三井几乎要抓狂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初子尖声高叫起来。
三井不再理她,冲过去推开克里斯的房门,他在里面,三井松了口气,再仔细一看,却吓了一大跳,克里斯剪掉了一头长发,身上是一身灰绿色的戎装。
“……你……”三井怔了片刻,费力地喃喃道:“出了什么事,克里斯……”

克里斯冲着他笑,脸上还是那种空洞温和的表情,他漫不经心地道:“我参军了,三井,美国政府要开战了,需要每一个有志青年为她效力。”他自嘲地一笑,“我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厚着脸皮自称青年,我32了,不过,我开枪还是没问题的。”

三井的脑中象塞入了一团迷雾,半晌才道:“你也是为了信仰和国家吗?”

“不……”克里斯笑了,用一种疲倦而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我只是渴望战场而已……”

“可是,克里斯,初子和乐队怎么办,他们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你一走,他们的前途不是要丧失殆尽了吗?”三井着急地问。克里斯笑了,他道:“也许我一走,哥特便能重生,让初子做主唱吧,你心里明白,做键盘手其实是埋没了她的才能,三井,从今而后你来做乐队的领队吧,你比我更有才能,而且有我所不具备的活力与感情,这才是一个乐队所必备的灵魂吧。”

三井怔住了,心中象油煎一样难过。为什么,克里斯要向他提出这个要求呢?他是不能够的,因为他也要走,因为流川在等他。
“克里斯……我……”他急急地想要开口。
“三井!”克里斯先他开口了,他注视着他的眼睛,灰蓝的眸子里有一丝热切的火光,他说:“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已经和威尔谈好了,他答应带哥特去见见业界著名制作人史密斯先生,他可是索尼的大人物,如果哥特能得到他的认可,那么出名是指日可待的!”

三井几乎要叫嚷了,他不由提高了了声音:“威尔看重的是有克里斯的哥特,你一走,我们怎么办?我算什么?他会大发雷霆的!”
克里斯道:“我一走,威尔虽然会不高兴,但他还是会尽力帮助你,因为他知道你们是有音乐潜力的,只要能过了制作人史密斯先生那关,你们的前途一定是不可限量的。”

三井还要再说什么,但是克里斯突然拥抱了他,他紧紧地搂着他,三井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脏在咚咚地跳动,沙哑地声音在他耳边道:“三井,你是了解我的,对我来说为谁打战,为什么去打战已无所谓,我只是觉得应该为我这个快要发霉腐烂的躯体找一个归宿,战场的血与火,那漫漫黄沙被最后的夕阳染红,一颗子弹就能结束我的一生,我想,那很适合我……”他把三井推开一点,三井看见他灰蓝的眼里闪过一丝火花,仿佛一潭死水偶然泛起的一个微澜,他笑:“我已经厌倦了,三井,每日每夜,我看到雷文在呼唤我,我想我不能让他等我太久,我要去了,我要去找雷文……”

三井怔怔地听着,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是懂得克里斯的,克里斯的痛苦不在于死亡,而在于独自一个人在一个对他来说已没有意义的世界索然无味的活着,那种无尽的空虚和颓丧早已经吞噬了他的灵魂。

“三井,只有你了,你知道,他们几个是没有领导能力的,从今往后我把哥特交给你啦。”他叹息着。

末了他用沙哑的声音恳切的道:“三井,你答应我吧,为了我也为了初子,如果你也抛弃她,她一定会崩溃的,嗯?三井,你答应吧……”
三井怔怔地听着,说不出话来,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三井从克里斯的房间出来时已以没有了眼泪,初子他们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是迷路的孩子。三井心里便暗暗下了一种决心,这些都是他的朋友,他们需要他,如果哥特当初是他绝望之中的唯一选择,那么现在已经变成了他所要背负的一种责任,为了初子,克里斯甚至基迪和理查德当初给予他的温暖,无论如何,他不能在哥特最困难的时候抛弃他。他性格里坚韧倔强的一面在激励着他,不抛弃、不放弃,之后便是希望。

他淡然而简短地对初子他们道:“克里斯要走了,我想我们不用再送他了……”

初子失声痛哭起来,三井知道,他们失去的是一个朋友和领队,而初子是失去了一个爱人,克里斯将不会再回来,初子数年来的爱情就这样已成泡影。三井搂住初子,让她在自己的胸口找到一个依靠。
“我们怎么办……怎么办……”理查德喃喃自语。
“我们还有自己,还有音乐……”三井缓缓道,他走过去拿起吉他,缓缓拨响了一阙陌生的音乐,一刹那间,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孤寂和挣扎迷漫开来,每个人都感觉到了胸口的疼痛,基迪和理查德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三井的琴声里是寂寞与苦苦的彷徨,仿佛深夜里旷野的旅人,看不见道路,唯一存在的只是头顶上的那一点微光,这就是深渊了吧,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了吧,但是为何琴声还在响,似乎看到了那星星的光辉在慢慢变大,垂着的头不由自主的抬起,原来黑暗并不是不可逾越,希望在哪里?在你再次想起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从来不曾远离,琴声嘎然而止的时候,仿佛一道曙光撕裂了黑暗。

他的琴声里有那种令人安慰和鼓舞的力量,初子也渐渐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望向三井,“……三……”她眼怔怔地望着三井。三井眼睛里的坚定直直地传到她的心里,“初子,放声歌唱吧。”他一字一句地道:“这是克里斯为你写的歌。”他又看了看基迪和理查德,“也是为了你们大家。”初子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三井一手拉住初子,一手拉住基迪,并示意大家都握住了手,三井在微笑,他说:“无论如何,我们还有音乐,我们大家来做新的哥特吧!”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2-2-4 22:55

33

浠浠沥沥的小雨撒落下来,星星点点的濡湿了睫毛,流川眨眨眼,竭力想把眼前氤氲的水气赶开,视线有些模糊,眼前的对手似乎在左右晃动。

“这次一定要挡住……”流川在心里对自己下命令,下一刻对方的拳头快如闪电的挥出,流川的左臂却象锈住了一样,沉甸甸地举不起来,眼睁睁看着对手的拳一下子挥到了脸上,嘴里弥漫起一阵铁锈的味道。眼前天旋地转地倾倒在地……

“停……”教练的口令声响起,流川迷迷糊糊地看着和自己训练的那个高大中士对自己伸出手,满是歉意的道:“对不起,中尉,出手重了些,我应该顾及到你的身体的……”
流川怔怔地垂着头,一滴鲜血落在青白色的地面上,地面已经有些湿了,血滴很快就变得稀薄了,淡红色的,渐渐融入石头地的纹理当中。对方的话机械地落进脑子。
“……身体……他在说什么?……我的身体怎么了?……对了,我的左手不能动了,我是个战斗机飞行员,左手不能动就意味着我的战士的生命终结了……是啊……我的生命似乎也该终结了……终结在自己国家的手中……”

操场边上,林春咬着嘴唇一动不动的站着,雨也濡湿了她的留海和视线,她在一片灰蒙蒙的空气中看见那个男人倒在地上,流露出一种与“战斗英雄”这个称号不符合的茫然而脆弱的神情。他应该是个高高在上的男子啊!应该浑身涂满神样的光辉,而不是这样痛苦的倒在潮湿的尘埃里……身旁的医生叹息着:“流川中尉的意志,终是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啊……可惜了……”

流川坐在地上,浑身都快被一点点堆集的湿气浸透了,身体被湿气压得越来越重,重得快令他难以呼吸。旁边那个中士不知所措地站着,医生和教练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用温和的口气对他道:“好了,中尉,进屋去休息吧,雨……越下越大了……”他们向他伸出手,想要扶起他。

“……走开……”一个声音低喝道,医生一怔,回头见是一身白裙的林春咬牙站在那里,雨水顺着她姣好的面容流下,她的脸白得象鬼一样,她咬牙切齿地冷笑道:“就让他这么呆着吧!这么点雨算什么?难道大名鼎鼎的流川枫会因为这么点雨就伤了身体吗?!”
医生、教练、包括那陪流川训练的中士,几个大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温婉美丽的小女子显现出一种狰狞的骇人气势:“走开!你们都走!全部走开……”林春喊……“嘿,流川中尉不需要你们,他什么都不需要!甚至是他自己!”
大家一怔,看了林春几眼,怀着一种莫名复杂的心情慢慢地走开了。

雨还在下,越来越大,裹挟着初春的冷风,空荡荡的操场一片冷雨潇瑟,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就这么雕塑一般静默着。

冷见吹动林春的长裙,她的牙齿也开始禁不住打架,她看着那个坐在地上垂着眼的男人,想笑一下,但是没有成功。她开口说话时只觉得嘴里冒出的都有是冷气,那些走调的声音仿佛不是她自己发出的,她慢慢地道:“你这样算什么?自我放逐吗?如果这样,你当初还不如不要醒来,你后悔了吗?后悔自己的选择?可是你应该知道你们日本已有一群象你这样的年青人做出了和你一们的选择,为了良知和日本的未来对抗现有政府!你,流川枫,第一个举起勇士的大纛的人,如今却自期自艾地坐在这里,抛弃了自己的勇气和信仰……我竟不知,原来你流川枫心中,竟然也有那么沉重的一个词,一个叫做“放弃”的词语!”

她向流川伸出手,雪白的小手里握着一个逼真的“猛禽”战斗机模型:“这是你的飞机,不过看来你已经真的不需要了。”她冷冷地说完,一扬手,把那模型使劲扔了出去,操场的一边是一个陡峭斜坡,那银色的模型在雨中划开一道亮亮地曲线,消失在了茫茫水雾之中。

林春转过身,不再去看流川,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操场另一边,力气似乎被抽空了,她一下子坐倒在地上。雨继续下着,她全身都湿透了,滚烫地泪水哧哧的流下,很快混入了冰冷的雨水里,她没有去看身后的男人,没有去看他怎样挣扎着爬起,一步步走到操场边山崖,毫不犹豫地爬下了又湿又滑的乱草蓬蓬的崖壁。
林春呆呆地坐着,原本的朦朦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身体已经被雨水冲得麻木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已有一个轮回那么长,雨终于又渐渐停了。林春残留的知觉勉强感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和呼吸声,她努力仰起僵硬的脖子,看见同样浑身湿透的流川站在那里,高大的身体为她挡住了还在零星飘落的雨点,他浑身泥泞,脸上和袖子卷起的手臂上满是挂着血珠的擦伤,但是他的眼睛,他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已扫去了阴霾,奕奕焕发着清亮的光芒。他摸了把留海上淌着的水滴,把粘着泥草的左手伸向她,手中郝然是林春扔下的战斗机模型……

“我用左手拣回来的。”他静静地说。

林春呆望着他,良久,把那小小的模型抓在手里,紧紧握在胸前,她想笑,她应该笑啊!但是她的眼泪却成串的扑哧扑哧落下来。她猛地站起来,身体却不停地打颤,眼前一花,就往后仰倒了下去,流川一把扶住了她,把精疲力竭的她抱了起来。林春被他有力的手臂拥在怀里,靠着他炙热的胸膛,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说不出的安慰,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松,竟就此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听见流川轻叹道:“傻瓜……”

春日的阳光终于象无休止的音符一样串串撒在了树梢边沿,林春烧了几日,头脑不再昏沉的时候她觉得心中似乎饱涨了无数缤纷的泡泡,满满的,仿佛随时都会从心中涌出。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风景,曾经她日夜祈求风雨的结束,但当天空由阴霾转为晴朗,她的心便一下下涨得疼痛,她有一种感觉,似乎是属于她的时光很快就要消逝,就如同那浠浠沥沥的雨,就算结束时带来的是眩眼的彩虹,那雨去终将是过去了……

门被轻轻扣了几下,林春呆怔怔地望过去,推门而入的人让林春眼前一花,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流川枫,整齐庄重的戎装包裹着他挺拔矫健的身姿,雕塑般完美的脸颊上一双明亮而坚定的眼睛。就如一道阳光照亮了房间,满足了人世间对一个男子的全部美好地想象。

林春却只觉得一股澈骨的寒冷从背脊蔓延全身,她的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她扭头不去看流川,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双臂。

流川身后转出了他忠心耿耿的警卫员阿波,一面抽着鼻子,一面把大包小包的吃食水果及一大捧鲜花塞到林春房间的桌上柜里,“林春姐,我们要回基地去了……”他红着眼小声嘀咕着。
林春沉默了片刻,淡淡地笑了一下,用飘渺的声音道:“是啊,咱们在这个疗养院待得太久了,也该离开了……你们回到部队,我也应该去继续我的学业了……大家,都该散了……”
阿波抽咽了几下,断断续续地道:“我会想你的,林春姐……”他说不下去了,转身出了房间,房里一片静谥。阿波拿进来的花束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林春只觉得心中被一下一下的刺痛着,她使劲抿着嘴唇,生怕一放松,她的悲怆就会放肆地渲泄出来。

“春……”流川轻声地喊了她一句,见她没有回头,不由叹了一下,走过来坐在她床边,“我给你削个苹果吧……”他静静地道。

刀锋和苹果擦出滋滋的声音,苹果的甜香也在弥漫,良久,林春呆怔怔的看着那颗削得整整齐齐的苹果递到自己眼前,白嫩的果肉散发着诱人的水分,不用尝就觉得很甜。
她呆怔怔的把目光移到拿苹果的那个人脸上,流川的脸上似乎还是那样的木无表情,但是林春觉得自己是懂得他的,懂得他那张冷淡的脸下隐藏的关怀和温情。蓦地!她也不知道哪里生就出一股勇气,不由自主的就坐直了身体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袖,嗫嚅着嘴唇轻轻道:“我……可以等你吗?……”
她说完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流川的表情,她觉得自己紧拉住他的手指一阵阵的痉挛,流川的手臂却没有动。一阵短暂地沉默之后,林春听见流川叹息但坚定地道:“……抱歉……”

林春沉默了片刻,突然微笑了一下,已经泛白的手指缓缓松开了流川,她靠回床头,转头指着窗外道:“那棵樱花,明年也许会开出很美的花哟,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会回来看看吗?……”
“会……我答应你……”流川缓缓地道。
林春不再说话,怔怔地望着窗外那棵她精心照料地樱花树,泪慢慢滑下了脸颊。

樱花树的绿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摆,林春突然记起了那时在烟花深处流泪的流川,象最绮丽的梦境在静静的黑暗中绚烂的绽放,那是她独一无二的梦,一辈子最美的一个梦。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2-2-10 22:02

34
三井倚在酒吧昏暗的长座里,周围是酒吧里特有的吵闹和喧哗,似乎分格出一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他白天和威尔先生激烈地吵了一架,克里斯的出走令这个经济人愤怒异常,他骂天骂地骂克里斯,骂哥特的全体成员!说他们在就要面见大名鼎鼎的制作人史密斯先生的时候出了这们的篓子,简直就是在犯罪!对哥特犯罪,也是在对他这个经济人犯罪!

“你们知道每天有多少新人排着队等着与史密斯先生见面吗?混蛋!混蛋!”
他说了无数个混蛋来诠释他的愤怒。
“为什么我们没有克里斯就不能去见那个大人物,他对哥特并不熟,如果你不强调,也许他不会注重到哥特与从前有什么不同。”三井冷静地提醒他。
“你当史密斯先生是白痴吗?一个改头换面的乐队,和我从前推荐给他的完全不同,主唱逃走了,键盘手成了主唱,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乐队了。”他咆哮着。
“也许现在这个比从前那个还要好呢?”三井耐着性子道。
“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乐队的成员能随便改吗?特别是主唱和领队,人一走,魂就全换了!”
“现在这个一定比从前的好!”三井坚定地说,“克里斯也这么相信!所以他把哥特交给我,从今以后,我,三井寿会以对哥特负责。”三井一字一句地大声说。见威尔怔了一下,他又缓和了一下语调,用一种恳切的声音道:“无论如何,拜托你听一下我们的新歌,也许你会象喜欢老哥特一样喜欢的,克里斯说过,你欣赏我们每个人。”
威尔愣了片刻,似乎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只乐队,这只磕磕碰碰的乐队,在他们的主唱和领队走了以后,却似乎更团结了,而且没有任何人沮丧,却显示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是因为这个新领队吗?
吉他手三井寿,他知道克里斯不止一次地对他谈起过这个年青的日本人,并毫不吝惜表达对他的赞赏,他仔细打量三井:“好吧,这个人很英俊,而且是越来越耐看的那种,也许会有许多女性观众喜欢他吧。”威尔喑忖着,悻悻地把三井递给他的乐碟放进音响,音符慢慢流泄出一种与从前的哥特完全不同的音乐。

音乐结束之后威尔怔了片刻,然后缓缓对三井道:“好吧,我带你们去见史密斯先生……”众人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初子和基迪还忍不住欢呼了起来,威尔看看仍保持着冷静的三井,慢慢道:“也许你会有好运的,年青人……”

哥特的成员们都兴高采烈,说服了威尔先生让他们信心大增,初子几乎是又唱又跳的回到寓所,而三井却笑不起来,因为他不知道,哥特能走多远,而他与流川重逢的时间又将在何时。

黑暗如同轰鸣的车轨在时空里穿行,三井在沙发上直起身体,感觉黑色的列车反复碾压着自己,一切都已辨别不出形态和颜色,他只看到自己的手在黑暗里浮现,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青白的样子,他喝了一口烈酒,然后慢慢点燃一只香烟,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也许自己以后,也需要这两样东西了……

香烟燃在唇边,突明突暗的火星也带来一点暖意,他慢慢的吸着烟,目光懒懒地睃着周围光怪陆离的影像。蓦然间他就愣住了,一个男人在离他不远的吧台边注视着他,黑暗无法掩饰他黑色的眼睛,那眼睛在黑暗中燃烧成两簇熠熠的青红色光。三井微张的嘴就那样定格,这个人多象流川呀,虽然他并不是流川,但是那微垂的额发,那样高大的体型,那黑色眼瞳里包藏不住的傲慢,都很象流川……

三井呆怔怔地看着他,他看到三井注视他,把手放在胸口,夸张地向他鞠了半躬算是招呼,三井突然想笑,于是他就笑了。一个魅惑的微笑象一朵鲜红的半开的花,徐徐绽放在他嘴边,他就那样懒洋洋的斜倚在沙发里,身体陷入黑暗,只留下一张惊世骇俗的动人的脸在黑暗里凸现出来。
那个黑眼睛的男人愣了一下,一种不可言喻的光在他眼里一闪而过,他果断地站了起来,慢慢向三井走来。“你好,我是奥斯汀”他用好整以暇的调子从容地说。

三井呵呵地笑起来,玩味地抑起眼睛看着他慢慢道:“干什么?搭讪吗?我可是很贵的。”那人扬了扬眉头,在他身边坐下,微笑道:“你可以任意开价,回为你值得最好的价钱。”他从容地拿起他放在小圆桌上的手,到唇边印了一个浅浅的吻。三井有些意外,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他看着三井的眼睛道:“这样美丽的黑夜,应该和适合的人在适合的床上纠缠,你说呢?”三井的眼光暗了一下,抽回手,脸上的柔媚一扫而空,他呼地站了起来,硬邦邦地说:“你也许有适合的床,但我不是适合的人,再见。”他从包里翻出钞票放在桌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快步走出了酒吧,没有回头看奥斯汀惊讶的表情。

街上是酒吧里那种半明半暗的延续,令三井觉得自己仍处在幻觉当中,自己竟然如此失态,他在干什么?在暧昧的灯光下勾引陌生人?只因为那人象流川吗?原来寂寞已如此脆弱,脆弱到只是一双相似的黑眼睛就可以让自己难以自制,他扶住街灯的杆子,只觉得心中的那块疼痛在一点点向胸膛外奋力跳动,似乎就要撕裂了他的胸膛,一抬头,他看见街边一个小店铺亮着与从不同的灯光,他看见玻璃上的一行广告:把你最心爱的刻在身上。他怔了怔,象个醉酒的人那样踉跄着走了进去。

店里很小,弥漫着异国情调的香味,店主是个在眉骨上纹着一串咒语似的花纹的刺青的看不出年龄的女人,从二十岁到五十岁,顺便那个年纪看上去都很像。她如同老朋友般接待了三井。
三井头脑还有有些模糊,女人问他想纹什么图案,他竟一时语塞。女人笑了,在烟雾缭绕的小店里,她的笑容如同一个握着塔罗牌的女巫,她沙哑的声音如同喃喃的咒语钻入三井的耳朵,她说:“东方人吗?纹个枫叶的图案如何?一枝火焰一样的红枫?”三井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贴近三井,手指抚上三井的肩膀,慢慢一路摩挲着向下,最后停留在他的后腰上,她的笑容忽明忽暗,叹息道:“好精致的腰线……”她在轻轻按了他的腰一下说:“纹在这里如何?一定很适合……”
三井只觉得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舌根蔓延开来,他梦游一般被女人引导着躺在操作台上,后背袒露出来,针刺在敏感的腰部,一种奇妙的痛感令他不由自主的“唔……”了一声,女人的手安抚似的摩挲了他的背,带来一种似是而非的淡淡凉意。仿佛在经历某种神秘的仪式,在仪式中一个烙印以枫叶的形式印在他的身体上。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烙印,以近乎自虐的方式套在自己身心上的枷锁……

是否真有上帝之手操控着这世上的一切。

SONY笔直的摩天大楼直入云霄,完全用玻璃包裹的墙壁在洛杉矶的天空上折射出一个梦境般五光十色的世界。

“这就是SONY的金牌制作人史密斯先生”威尔向哥特的成员们小心翼翼地介绍着,末了他伏在三井耳边低声道:“虽然外界还保持神秘,但他也许就是SONY真正的老板。”
那个男人以一个傲慢的姿态靠在精美的皮椅上,隔着办公桌,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几个新人,黑色的眼睛散发出冷酷但是灿烂的光芒,三井突然笑了一下,越过忐忑不安的众人,走到史密斯先生面前,向他伸出手从容地说:“你好先生,我是哥特的队长三井寿,请多关照。”

阳光从落地窗里柔和穿过,恰到好处的打在三井脸上,使他的轮廓显得立体而生动。他穿了一件紫色的衬衣,深蓝的本色牛仔裤包裹住他笔直修长的腿,一双紫蓝色的板鞋,橙黄色的吉他斜斜挎在身旁,乌黑的长发吸满阳光,越过隽长的脖颈和秀丽的肩膀,勾勒出一抹紫罗兰雅致优美的芬芳。

奥斯汀.史密斯从椅上站了起来,嘴边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向三井夸张地鞠了半躬,然后握住他的手,好整以暇地道:“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三井先生……”
作者: 泛灵    时间: 2012-2-10 22:14

沙,花!!!!!!!!!~~~~~~~~~~~~~~~~
先顶后看
作者: 雨暗    时间: 2012-2-11 17:14

吉他手,很适合三三呢。纹身那么巧是枫叶,要是流川看到了该多高兴啊




欢迎光临 灌篮高手同人论坛 (http://loveslamdunkforever.com/) Powered by Discuz! 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