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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完结] 【流三/三流】忙趁东风放纸鸢 (522贺。全文完结~淡淡压轴登场~谢谢大家!) [打印本页]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2 04:19     标题: 【流三/三流】忙趁东风放纸鸢 (522贺。全文完结~淡淡压轴登场~谢谢大家!)

本帖最后由 枫井暖羊羊 于 2012-5-25 17:50 编辑

这是羊羊的第一篇522贺。依旧很渣。向来脸皮厚的羊羊一直安慰自己说“心意到了就好”。好吧,抱着这种写文态度的人活该一辈子写渣文。此文的灵感来自于前一段时间羊羊与同学讨论《追风筝的人》这本书。讨论之后羊羊就鸡血了;鸡血之后羊羊写的文就狗血了【偶承认自己的文一直都很狗血】。真心欢迎亲们欢迎拍砖。同时羊羊也恳请看文的亲们原谅此文中的各种雷点以及不靠谱因素【虔诚地90度鞠躬】。文中的很多景物描写都参考了电影《音乐之声》和《茜茜公主》;文中涉及的阿富汗人名全部来自《追风筝的人》和《灿烂千阳》两本小说。其他对照或者参考小说的地方,羊羊会在文中一一作出注释。

羊羊自认为此文最大的优点就是又臭又长。再次请大家原谅羊羊鸡血之后的狗血。感谢所有登场客串的美女们。因为羊羊水平太浅,篇幅也有限,所以请客串群星们不要太计较辈分、年纪和戏份神马的。羊羊感觉给小水的戏份应该是最好的吧【占便宜、吃豆腐的事儿她全包了】——官家,这算是高考前媳妇为你加油吧。最后,特别感谢亲爱的梦梦和可爱的户主为本文提出的宝贵的建设性意见【梦梦,请不要大意滴期待猥琐女猪泡三哥的戏码吧;户主的生日贺还有些遥远,但偶会努力写!】。演员表之后,狗血的故事就要拉开帷幕了。

客串群星(按照出场顺序)

琴子 – 小雨 【正文】
知子 – 栀子大 【正文,番外中的黄金龙套】
三井爱 – 我家傲娇总攻 【正文+特别篇,番外中的黄金龙套】
叶莲娜 – 灵灵 【正文】
卡捷琳娜 – 梦梦 【正文】
阿齐莎 – 小水(偶官家)【正文+番外】
莱拉 – 某羊玛丽苏的真实写照【正文+番外】
薰衣草 – 草草【正文+番外】
理惠 – 小夜 【番外】
索拉雅 – 小川 【番外】
莉香 – 旦旦 【番外】
ALICE – alice 【番外】
小念 – 念念 【番外】
小昭 – 小王 (至于原因,小王,乃懂的)【番外】
小雪 – 雪(偶三姐)【番外】
藤原优 – 淡淡 【特别篇】

正式贴文之前还是想对三哥表白一下:学长,生日快乐!请和小流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啊!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2 04:23

本帖最后由 枫井暖羊羊 于 2012-5-22 19:09 编辑

【一】隐形的纪念躲在心里面

春末夏初是萨尔茨堡【注1】一年中最美好季节的开始。湛蓝的天空笼罩着一片宜人的绿色,巴洛克式建筑群悠闲地享受着和煦的阳光和清爽的山风,碧蓝的萨尔茨河柔情细腻地缠绕着这座山城,音乐声、孩子们的嬉闹声和教堂的钟声愉快地交织在一起、随着蜿蜒起伏的山峦飘向远方。


在城郊的一座传统巴洛克庭院里,三井寿正坐在后院的咖啡桌旁写稿。这位年轻的自由撰稿人最近刚刚在一家报纸开了自己的时政评论专栏。他在写一篇阿富汗的时局评论。凉爽的晨风轻轻翻阅着咖啡桌上的一本书,晨光被不均匀地涂抹在书的封面上,隐约发出一片亮光。三井的视线落在了书上。这是一本小说。他伸手拿起小说,一下翻到了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几行熟悉的文字上:“……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说出了人生的第一个字。我说的是‘爸爸’。他说的是‘阿米尔’,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三井的思绪随着晨风飘回到他14岁的生日会上。那天12岁的弟弟把他在手工课亲手制作的陶瓷笔筒送到三井手里,白瓷笔筒上画着枫叶的图案。“寿。”他第一次说出了三井的名字。向来表情单一的弟弟脸上带着一丝虔诚的笑意。事实上,除了他自己的名字“流川枫”和“爸”、“妈”、“哥”、“姐”之外,“寿”是弟弟惟一能发准音的字,HISASHI。

“三少爷,小少爷醒了。他找不着小说了,有点不高兴的样子。”管家山口从别墅里走了出来。这是三井家的度假别墅。三井觉得萨尔茨堡是个能给人灵感的地方,于是他就躲在这里写稿——更主要是他要躲避爸妈安排的那些如地毯式轰炸一般的各种相亲。那一场接一场由相亲带来的短暂约会或者恋爱属实让三井感到心力交瘁。做软件工程师的弟弟流川枫也跟着三井来到了萨尔茨堡,所以爸爸妈妈干脆把管家和仆人派过来照顾两个儿子。

“谢谢山口叔叔。我去看看他。”三井拿起小说起身走进别墅。


三井敲了敲流川房间半开着的房门,“枫,早上好!我能进来吗?”

叫流川枫的高大青年转过身来冲三井点点头。流川穿着一套蓝色的短袖睡衣站在离窗户不远的书桌旁找着什么。窗帘完全拉开了,阳光柔和地倾泻在流川白净的皮肤上,配上他的蓝色睡衣,这个清瘦的年轻人看起来倒像是立在阳光里的一尊骄傲的青花瓷。

“枫,你在找这个吧?”三井把那本小说递给流川。流川点头,伸手接过小说。他把小说拿在手里轻轻摩挲一下,抬头用乌黑的眼珠看着刚把小说还给他的哥哥。

三井轻轻一笑,“我昨天写完稿路过你房间的时候看见这里的灯还亮着。进来一瞧,你已经拿着书睡着了。我最近在写关于阿富汗局势的评论,忽然又想再看看这本书,所以替你关灯的时候就借用了一下。不好意思啦!”说着,他伸手揉了揉流川额前乌黑的刘海。

流川轻轻摇头,浓密的长睫毛在漆黑的眼珠前使劲开合了两下。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这样跟三井说“没关系”。

“赶快去洗漱换衣服吧。琴子阿姨说一会儿就开饭了。”三井笑着拍了拍流川的肩膀,转身出去了。

流川又低头看了看小说封面,蓝天,白云,高高飞翔的风筝,静立在远方、默默注视着风筝的高山白雪,两个男孩亲密地搂着彼此的肩膀,其中一个男孩手里还拿着一个风筝。这本小说叫《追风筝的人》【注2】,流川最喜欢的小说。他把小说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目光流连过的文字碰巧与刚刚三井读过的一样。“寿。”流川轻轻说出三井的名字,那声音仿佛冰块掉进了一潭平静的湖水。他把小说放在书桌上,迎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轻轻扬起了嘴角。


流川枫人生的拐点发生在他10岁那年。六一儿童节这天,三井财团的总裁夫人知子带着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到她平时做义工的孤儿院陪那里的孩子们一起过节。只要三个孩子有时间,知子一定带着他们来孤儿院一起做义工,她要让孩子们学会如何爱别人,也学会怎样才能被别人爱【注3】。那一年,她的大儿子三井明18岁,女儿三井爱15岁,小儿子三井寿12岁。三井夫人每次来都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带很多衣服、玩具、书籍和文具;她还会吩咐自己的三个孩子带着小一些的孩子们做游戏或者讲故事。

三井明和三井爱都在帮着妈妈和孤儿院的负责老师布置六一节派对的会场。12岁的三井寿被排除在了准备工作之外,因为妈妈、哥哥和姐姐都说他不会帮忙,只会捣乱。小三井倒乐得逍遥自在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打会儿篮球。于是小三井带着几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孩走向篮球场。

“碰、碰”,孤儿院里的露天球场那边传来了一阵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小三井快步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个清瘦的男孩儿在打篮球,一个人。宽大运动服随着男孩儿的跑动而来回晃动;额前纯黑的细碎刘海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令小三井惊讶的是,纵然这个男孩儿看起来有些瘦弱,他的奔跑、跳跃和投篮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小三井经常随妈妈来这里,可他却从来没见过这个男孩儿。“他是谁?”小三井问身边的一个小伙伴。

小伙伴说这个男孩几天之前才来的。他叫流川枫,今年十岁。“最近才来的?”小三井开始纳闷。这个小孩儿是怎么变成孤儿的呢?几个男孩七嘴八舌地告诉他,流川枫的父母离异之后就都有了新的家庭,可谁也不愿意带着他,所以他就被送到了孤儿院。“啊?”小三井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不能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种父母。“因为他不会说话。”一个小男孩小声说。“其实他也不算哑巴。老师说他有发音障碍,他只能说清楚自己的名字和‘爸妈’而已,其他的音他都发得含含糊糊的,谁也听不清楚。他又没有表情,所以我们都不太跟他玩儿。”另一个稍微大一些的男孩儿又做了进一步解释。小三井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个正在极其认真打篮球的男孩儿: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与篮球的交流里了,丝毫不注意也不在乎周围的一切。12岁的三井寿忽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周遭的一切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流川枫在乎的,因为从来就没人在乎他。从这一刻起,“凄苦”这个词正式出现在了三井寿的人生字典里。

“况”的一声,流川枫投篮不中,篮球重重地砸在了篮筐上弹开了。球滚到了三井脚下。他弯腰捡起篮球,笑着对流川说:“你好,我叫三井寿。我们一起打篮球吧。”

流川用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抱着篮球冲自己笑的男孩儿:他身高和自己差不多,棕色的头发被梳成了中分,两道剑眉和英挺的鼻梁让他看起来英气勃勃,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在阳光下显得很耀眼,就像他此刻的笑脸一样。当时十岁的流川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曾经对着自己这样笑过。他乌黑的眼珠左右动了两下,点头同意了。


没过多久,原本三对三的篮球比赛变成了小流川和小三井的一对一。没办法,其他的孩子都没他们打得好。插不上手的孩子们也不闲着,有的在当拉拉队,有的去呼朋唤友来看热闹。不多时,小球场边挤满了孩子们和老师们。站在一旁陪妈妈和哥哥看热闹的三井爱发现场边的助威团中形成了两大阵营:女孩子们都清一色地支持流川枫,而男孩子们就毫不吝惜地把自己的声援送给了三井寿。三井爱从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宝贝弟弟有这么好的男人缘。不过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并不全对,不是三井寿的女人缘太差,而是流川枫的女人缘太好——就算面若冰霜、表情欠奉,只要流川站在那里就足吸引所有处于6岁到60岁年龄段的女性。男孩子之所以都不遗余力地给三井加油是因为流川枫抢了他们太多风头,他们当然要大力支持能和流川枫叫板的人。

比赛结束,年长两岁的三井以一球小胜。流川不服。他一手抱着篮球,另一只手拉住三井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头。“还要继续比吗?”三井用那只空闲的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派对快开始了。改天我们再比赛,好不好?”说着,他摇了摇那只被流川拉紧的手。

阳光让三井脸上的汗珠散发出珍珠一样的光。流川看了看三井,漂亮的长睫毛抖动了两下,点头同意了。知子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拉着那个白净的小孩儿一起去参加庆祝派对,一起喝果汁,一起吃东西;看着他跟那个叫流川枫的小孩儿说话,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看着那个有发音障碍的漂亮男孩对自己的儿子点头或者摇头,她意识到自己家的阿寿终于进入了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成长阶段了。

三井明和三井爱都是在差不多两岁大的时候产生了想要弟弟妹妹陪自己玩儿的念头。已经12岁的三井寿却从来就没表达过这样的想法。知子也理解小儿子不想要弟弟妹妹的心情: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早就习惯了被哥哥姐姐、管家佣人前簇后拥的养尊处优生活。可理解归理解,知子还是担心小儿子会被这样宠坏。她总带着小儿子来做义工的一个原因是要他学会爱与被爱;另一个原因就是想让他体会一下做哥哥的骄傲和责任。知子的老公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这位财团主席每次听到小儿子说不想要弟弟妹妹的时候总是生气加失望地说:“没出息!我看你长大后还能担当起什么!”其实,三井寿是三井爸爸最爱的孩子。但他也知道最小的孩子最容易被惯坏,所以他总是对小儿子特别严厉。

庆祝活动结束了,孤儿院的老师们和孩子们送三井一家人上车。“流川枫,下次我们再比赛!”小三井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小流川用力挥手。站在老师身边的小流川点点头,送给三井一个浅浅的微笑。多年以后,三井回忆往事的时候总说那是流川送他的第一个礼物。

车子开走了,小三井趴在后挡风玻璃前继续跟那个清瘦却倔强的身影挥手告别。日斜西山,那个身影被越拉越长;车子开得很快,那个身影变得越来越小。三井是在很多年以后才意识到他早已经把那个浅浅的微笑带着夕阳的温度一起留在了心里。



【注1】        萨尔茨堡,奥地利西部的一座山城,阿尔卑斯山的门户,奥地利的第四大城市。这里是莫扎特的出生地。经典电影《音乐之声》也是在这里拍摄的。

【注2】        《追风筝的人》(The Kite Runner, 又译作《追风筝的孩子》)。具体情况请参看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332602.htm


此为电影海报。不过有一版原版小说也是用这张图做的封面。

【注3】三井妈妈的教育理念是羊羊根据苏菲玛索的一部叫《心火》的电影写的。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2 04:25

本帖最后由 枫井暖羊羊 于 2012-5-22 18:16 编辑

【二】人间的遭遇有她的规则

已经看不见孤儿院了,可小三井还是趴在后挡风玻璃前呆呆地望着:“我要是有一个会打篮球的弟弟就好了。”不知道他是在跟妈妈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知子笑了,却没有说话。她把头靠在座椅背上,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孤儿院负责人告诉她的关于流川枫的一切。


过了一个星期,知子又带着小儿子到孤儿院做义工。三井一下车就大步跑向小球场。果然,流川已经在那儿打球了。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一对一;又是三井一球小胜;又是流川不服输;又是二人约好下次再比。晴朗温热的初夏午后,两个大汗淋漓的孩子并肩坐在树荫下喝水、休息。三井开心地讲着学校里的新鲜事,流川坐在一边默默倾听,卷翘的睫毛好像蝴蝶翅膀一下上下扇动。树叶和着微风奏出了一阵阵轻柔的小调,调皮的蜻蜓和优雅的蝴蝶伴着夏天的旋律围绕着两个孩子翩翩起舞。

该回家了,知子却找不到儿子了。她估计阿寿应该还在和流川枫打篮球,于是就到球场去找他们。还没走到球场,她已经看见儿子背靠着一棵树睡着了,他的肚子上还放了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待知子走近一瞧,原来是流川枫枕着自己儿子的肚子也睡着了。知子笑了。她轻轻唤醒孩子们,一手拉着一个向前院走去。在流川的印象里,被大人这样拉着手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他抬起头看看那张美丽安详的侧脸,幼小的心忽而被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给填满了。

“流川君,你愿不愿意到我家去,做我的孩子,做阿寿的弟弟?”临行前,知子蹲在流川面前,用双臂轻轻环着男孩儿的肩膀。

流川咬咬嘴唇,垂下了漂亮的睫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头看看知子又看看三井。摇头,流川坚定地摇头。之后他默默地转身离开,没再回头看知子也没再回头看三井。

回家的路上,小三井还是趴在后挡风玻璃前望着被车子越落越远的孤儿院,那个清瘦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妈妈,流川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回家?”三井的声音有些委屈。乌云把夕阳遮了个严严实实,不见一丝孱弱的光线,好像快下雨了。

知子摇了摇头,“这样的孩子才更让人心疼啊。”她一边说一边轻抚着儿子的头发。


流川知道长在孤儿院里的孩子都盼着能被一个家庭收养,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可他并没有这样的期盼。对于他来说,“家”这个概念不代表温暖,不代表亲情,不代表幸福。流川曾经的“家”只是一个冰冷、充满了争吵和家庭暴力的地方。父母感情不和,各自都在家外有情人。如果只有爸爸或者妈妈在家,那么小流川通常都是酒醉父母的出气筒。如果哪天碰巧两个人都在家,那么流川就必定要见证一场火星撞地球似的争吵甚至厮打。

流川从小就有发音障碍。多年之后一个医生说,如果父母能在他小的时候给他足够的帮助、耐心和辅导,那么流川还是有希望进行简单的语言交流。可他的父母谁都没有把心放在这个“不会说话”的孩子身上。就这样,流川错过了学习并练习发音的黄金时期。就算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小流川也没有被父母送到特殊学校。小小的流川没有玩伴,除了他在家里翻出的那个瘪了气的篮球。隔壁一位好心的伯伯帮他给篮球充了气。从那之后,篮球就成了小流川最好的朋友,因为篮球愿意跟他玩儿,因为篮球听得见他在心里的倾诉——既然你们都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可这是个难题,流川不知道答案,篮球也不知道。答案在多年之后被揭晓:“他们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让我好好爱你。”

在流川十岁这年,把吵架和打架当成家常便饭的父母终于决定离婚。但是他们谁也不愿意带着这个不会说话也没有表情的儿子生活。就这样,十岁的小流川被送到了孤儿院。流川喜欢在孤儿院的生活。在这儿,他不是任何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的一日三餐有人照顾;他打篮球出了一身的汗还有人叫他去洗澡、去喝水。一位在特殊学校教手语的老师也来孤儿院做义工。她特别耐心地教小流川手语,教小流川识字。在这座孤儿院里,十岁的流川枫终于有了自己对幸福的定义,一个初步的定义。

或许一个十岁的孩子还不懂什么叫“心灰意冷”,但流川的确不愿再走进一个所谓的“家庭”了。他宁可每个星期都在篮球场等着三井来跟他一对一,哪怕一周只有一次。


又过了几天,孤儿院的一位负责老师来问流川愿不愿意到三井夫人家去做客。小流川像尊雕塑似的站在那里,一脸困惑地看着老师。“三井夫人就在会客厅等着你呢。跟我去看看吧?”说着,她向流川伸出了手。流川眨眨眼睛,把自己的手递给了老师。

“流川君,你好!今天我家有个小型的家宴。我想请流川君去参加,好不好?”知子走到流川面前,弯下腰双手扶着他的肩膀。

知子温和慈爱的笑容让流川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他轻轻点头,又一次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坐在豪华梅赛德斯的后座上,知子一手搂着流川的肩膀一手把一路上经过的地方指给他:“那里是明哥哥念书的大学;那边爱姐姐上学的地方;寿哥哥在那所学校上学;我常带孩子们去那个公园散步;看到那边的高楼了吗?那是我丈夫办公的地方。寿哥哥最喜欢那个游乐园,下次带流川君一块去好吗?……”说着说着,知子感觉自己肩膀上一沉,低头一看,流川已经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小流川从深度睡眠过度到半睡半醒是因为他感觉到有人在抱自己。“老公,轻点抱,轻点抱。别吵醒他。”他好像听到了三井夫人的声音。“知道啦。山口,快把我的外套盖在他身上。”一个陌生的男声在流川耳边响起。自己是在做梦吗?或许吧。在梦里,他被人抱得很紧,而且身上被盖上了一条很暖的被子。小流川毛茸茸的脑袋在那个宽阔的肩膀来回蹭了两下;他还下意识伸出手搂住了那个人的脖子。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梦境。这样的梦境并不坏。

流川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身上盖着一条很精致的羊毛毯子。他坐起来,揉揉眼睛,轻轻“嗯”了一声——三井正坐在床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你可真能睡。你再不起来,我就快饿死啦!”小三井伸手揉了揉小流川的刘海。

流川茫然地朝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天边的火烧云染红了玻璃,也染红了屋子里的一片墙壁。三井背着光,他的轮廓也染上了从窗口传过来的温暖红色。“你也饿了吧?赶快下楼去吃饭吧。大家都等着你呢。”说着,他拉起流川下楼洗手吃饭。

原来,今天是三井爸爸的生日。三井爸爸听妻子说起跟小儿子很玩儿得来的那个孤苦男孩儿,也很想见见这个孩子。知子也想借这个机会让流川多和三井家的人多接触,所以他们决定请流川过来一起给三井爸爸过生日。

这是一次温馨的家庭庆生。三井爸爸在妻子和儿女的围绕中许下了心愿。十岁的流川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有爱的“家”才会是温暖的。就在这一刻,小流川居然有些羡慕小三井。

饭后,三井夫妇和孩子们带着流川参观这座豪宅。一楼的书房、客厅、视听室,二楼的卧房,三楼的游戏室、健身房和屋顶的天台。知子拉着流川的右手、三井爸爸拉着流川的左手。“流川君,你看,这里是寿哥哥的房间,就是你刚刚睡觉的那一间。我和爸爸住在那边。明哥哥和爱姐姐在寿哥哥对面。隔壁的那一间你可能会喜欢。想不想进去看看?”知子带流川走到了小三井隔壁的门口。流川的心里第一次涌起了迎接惊喜的冲动。他对知子点了点头。

房间的格局和小三井那间一样,落地窗、大衣橱、书桌、大床。“流川君,这个房间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从阳台这里也可以直接到隔壁寿哥哥的房间。”知子拉着流川走到阳台。晚风徐徐,温暖而干燥。和知子一起站在阳台上的小流川觉得自己的心被风吹得有些痒、有些涨。“你看,后院也有一个篮球场。流川君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经常过来和寿哥哥打篮球啊。”

还不等流川想好该点头还是摇头,三井爱以圣诞老人的口吻说:“流川君,房间的棚顶有惊喜哦。”小流川懵懵懂懂走进房间抬头一看,棚顶画着一个由几颗星星组成的图形,旁边还用花体的英文写着Capricornus。“流川君的生日是新年那天吧?那就是摩羯座啦。这个图案就是摩羯座。这个星座棚顶的福利阿寿可没有哦。”三井爱一手拉着流川,一手指着棚顶的图案。流川看看正在跟他解释星座含义的三井爱,又转过头看看站在一边听得兴致正高的三井寿,他猛然感到自己的心变成了一个在热气作用下越升越高的氢气球。

知子也走了进来。她蹲在流川面前双手轻轻握着他瘦削的肩膀。“流川君,我知道让你一下子就接受我们有些太难为你了。不过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来这里住些日子,跟寿哥哥打篮球也好,跟我和姐姐去逛街也好,去明哥哥的校园参观也好,或者去爸爸的公司看看也好。不管你选择住在哪里,我们都愿意做你的家人,我们都愿意照顾你。”说完,她轻轻吻了一下流川的刘海。

小流川早就不记得在以前的家里有谁这样温柔地和他说过话了;他更不记得自己的妈妈什么时候这样亲过他。他能感觉到从知子手心里传递到他身上的暖意,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暖和关怀。眼前这个女人心甘情愿这样把他捧在手心里,纵然他与她、她的家人间没有一丝血缘关系。原来,世界上还有人愿意这样在乎他。流川又转回头去看小三井——他正使劲朝小流川点头。终于,流川伸出细长的双臂环住了知子的脖子,毛蓬蓬的黑发在知子耳边蹭来蹭去。爸爸和大哥相视一笑;三井爱和小三井四掌相击:“YEAH!”

正式收养流川之后,三井爱问妈妈为什么不给弟弟改姓三井。知子说,生、养都是恩。既然是他们把小枫带到这个世界上,那让小枫继续用他们的姓,继续用他们给取的名字也算是一种报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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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没人先发这么多~

其他的偶再继续改~

好吧,偶下午滚过来数板砖~
作者: 雨暗    时间: 2012-5-22 08:14

沙发!!!!!
追风筝的人是一本好书啊,羊羊你真有勇气,话说你这个文要是都要受板砖那我就该被劈死了,呵呵,回头再详细看,我要去上班了,亲一个
作者: 星星    时间: 2012-5-22 09:12

挺细腻的
这章又可怜又温暖。善意和责任真是最美好的东西
作者: 寿物语    时间: 2012-5-22 14:09

哭一个……小流子好可怜啊,不过也好幸福啊,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必定要打开一扇窗,小流子糟糕的父母就是为了让他体会更完整的爱而出现的吧。期待羊羊的新文,温馨和爱一直都是羊羊的文给人的感觉,羊羊加油!

祝亲爱的三哥生日快乐!!!
作者: 泛灵    时间: 2012-5-22 17:06

本帖最后由 泛灵 于 2012-5-22 17:07 编辑

哇,好有爱的文啊,萨尔茨堡,巴洛克庭院,好有异国风情哦!
三井的家真温暖啊,父慈母爱的,房子又大,环境又美,真是羡慕死人了。
文设三井跟流川都是外国人吗?还是从日本移民过去的?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2 19:02

回复 4# 雨暗


    握爪啊,小雨~

《追风筝的人》偶只看过一遍,但印象太深刻了~

一直想看第二遍,但一直没有勇气看第二遍~

哈桑就是偶心中永远的痛啊~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2 19:04

回复 5# 星星


    谢谢亲~

被人夸“细腻”尊滴粉幸福~

关于三井妈妈的教育理念,偶是从一部电影上得来的灵感~

哦,对啊,偶应该把这个加到注释里的~
作者: good20    时间: 2012-5-22 19:05

可怜的小枫枫啊
没有家人的温暖
就让三井哥哥好好疼疼你吧
以后你也要对三井哥哥好啊。

还是要祝三三生日快乐,万寿无疆,哈哈哈哈!!!!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2 19:11

回复 6# 又见流川


   

谢谢小川滴鼓励~

这文越到后面越渣~

而且偶赶脚这次偶的表现不像小流亲妈啊~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2 19:14

回复 7# 寿物语


   

亲滴回复让偶内牛满面啊~

偶也不知道自己咋了,总是喜欢在自己的文里给小流安排成那种没爹没妈的角色~

好吧,其实偶是指望三哥好好爱小流滴~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2 19:17

回复 8# 泛灵


    其实他们是日本人啦~【一会儿偶的更新一粗来灵灵就看到袅~】

在萨尔茨堡的房子只是他们家的度假别墅,就是夏天去那儿观景避暑用滴~

偶脚的萨尔茨堡是一座浪漫的城市,在这座城市里的爱情应该很有爱~ 【当然,作者的水平就另当别论袅~】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2 19:20

本帖最后由 枫井暖羊羊 于 2012-5-22 19:32 编辑

【三】越想逃离却越沉迷


早饭过后,三井和流川兄弟二人开始了各自的工作。流川在十岁那年正式进入特殊学校学习。为了帮他把功课全部赶上,爸爸妈妈请了好几个家教给他做特殊辅导。他们还带着全家人一起学手语,连管家佣人们都要学。除了篮球之外,流川对电脑也有一种无师自通的天分。后来流川选择了东大的网络教育学IT,因为流川的语言障碍在网络教育中可以被完全忽略。毕业之后,流川在一家新锐软件公司做软件工程师。这个工作的好处是办公地点和工作时间都可以很灵活,而且同事之间的绝大部分交流和沟通都可以依靠网络。

流川在自己的房间里忙了一阵。屋外晴好的天气让流川坐不住了。他想跟三井到后院去打篮球。三井的房门虚掩着。站在门口抱着篮球的流川听到里面传出的轻轻敲击键盘的声音。流川立在门口良久。他从门缝里看了一眼那个挺拔结实的后背,嘴角轻轻一挑,转身回房去放下篮球,拿了一张毯子和那本《追风筝的人》去后院晒太阳了。

除了篮球、睡觉、电脑和摇滚之外,流川对其他事物的兴趣都非常有限。读小说曾被家里人认为是流川此生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这个世界上惟一绝对的事情就是绝对没有绝对的事情。这本《追风筝的人》是去年他和三井一起逛书店的时候买的。流川逛书店向来只去两个区域:音像品专区和IT类书籍专区。那天,他在音像品专区偶然看到了《追风筝的人》电影DVD,高山、白雪、蓝天、白云,两个男孩亲密无间的背影和风筝。DVD的封面上说这个故事是根据同名畅销小说改编的。流川马上走到畅销小说专区去寻找这本小说。结账时,三井看着手里拿了本小说的流川惊讶得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流川很淡定地丢给三井一个白眼拿着书走出了书店。

小时候,流川和三井也一起放过一次风筝。那时候流川11岁,三井13岁。三井在自己的生日会上收到了一个漂亮的金鱼风筝,送礼物的人是三井的初恋情人铃木纯子。三井特别喜欢这个风筝。他把风筝挂在床头,每天看着它傻笑好几回。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三井决定让他的宝贝风筝好好飞翔一次。他打电话给纯子,结果铃木家的人说她正在上钢琴课。于是三井拉着流川一起到家附近的公园里去放风筝。流川从一出家门就闷闷的。三井猜弟弟可能是没睡醒,等一下一放风筝他就该来精神了。不一会儿,漂亮的大风筝就伴随着夏天的风在天空中优雅地飞翔。可流川却还是那副闷闷的表情,活像有人欠他钱一般。三井觉得流川好像对篮球以外的活动都没太大兴趣,也就不太在意了。“哗楞楞”,三井一抖线轴放开了全部的线。他抖动线轴的力气有些大,在风力的作用下风筝线一下被挣断了。大风筝飘飘悠悠地开始下坠。三井一脸怅然;但流川拔腿就追。“枫……”还没等三井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流川已经跑出好远了。“这个笨蛋不是想把风筝给追回来吧?”三井边追流川边琢磨。

不知道跑了多远,三井终于看到流川了——弟弟在爬树。三井的目光顺着树干向上移动,原来风筝挂在了树枝上。“枫,快下来吧!大不了……大不了风筝不要了!”三井站在树下着急地喊。风筝固然是自己的心爱之物,可如果弟弟因为这个受伤的话我一定也特别难受——或许比丢了风筝更难受。

流川抱着树干回头看了三井一眼,坚定地摇头,眉头锁得有些紧。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在流川纯白的脸上留下点点金光和一片斑驳的影子。三井一着急就要跟着他一起往树上爬,可流川却严厉而焦躁地“嗯”了一声,使劲朝三井摇头。流川继续向上爬,一点一点接近风筝。站在树下的三井仰着头,视线紧紧贴着拨开树枝去抓风筝的弟弟。那是三井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心提到嗓子眼”的滋味。好在过不多时流川就从树上下来了。他把风筝塞到三井手里,转身回家。

“枫,你手臂是不是被树枝给划破了?”、“枫,疼不疼?”、“枫,你不舒服吗?感冒了?”三井跟在弟弟身边一路不停地问,可换来的都是流川不耐烦地摇头。想来想去,三井觉得可能是自己拉流川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惹他不高兴了。到家之后,三井咬咬牙,把风筝放到了壁橱里——既然放风筝惹你不高兴,以后不去就是了;再说,你爬树我还担心得要死呢!臭小子,脾气那么坏!从那之后,兄弟二人再没一起放过风筝。三井倒是约小女朋友去放过一次风筝。风筝再次断线,结果俩人谁也没追上。小女朋友一生气扭头就跟三井分手了。后来的后来,三井把这段恋情定义为命中注定的无疾而终,就和他以后经历的每一段感情一样。


流川躺在后院的一颗枝繁叶茂的桃树下继续看小说。流川自己都记不清楚这本小说他到底读了多少遍了。“‘哈桑!’我大喊。‘一定把风筝带回来!’……他停下,转过身来,把双手拢在嘴边大喊:‘为你,千千万万次!’【注1】”他又读到了小说里描写的喀布尔风筝赛【注2】的段落。流川从裤兜里掏出itouch,带上耳机,仔细听那段最短的音频:“为你,千千万万次。”这是他拜托琴子阿姨照着书念的。现在这句话的每一个音他都可以发得准了。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句话说给三井听。

流川仰头枕着自己的双臂,耳朵里听着音频,嘴里温习着发音,脑海中回想着小说里的情节。人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只不过有些代价劳力,有些劳心,还有的即使心碎神伤也于事无补。哈桑为了他心中那份注定无法被承认的兄弟情谊付出了太多太沉重的代价,可他始终坦然、始终无怨无悔。或许,有些情感真的只能存在心里。

树叶和蝉鸣伴随着凉爽的山风一唱一和,一道道细小的金光顽皮地穿梭在树叶里和流川捉迷藏。流川闭上眼睛,一点一点采集自己记忆里的落英缤纷,从十岁那年到现在。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年来流川和哈桑一样固执地守护着自己心里对于某种情感的坚定与坚持。对于流川来说,三井不止是哥哥,而是他情感的寄托和终点。这一点,流川早在初见三井那一刻就确定了。如果三井不是哥哥,如果流川不是这个家庭的孩子,如果他们只是在茫茫人海中注定要偶然相遇的两个人,流川早就会把积攒在心中的情感表白给三井。更或许,他早就拉着三井跑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朝夕相对,直到地老天荒。可现在,他们是兄弟。流川心中的禁忌之恋如果再背上不伦之恋的负担,只怕整个家庭都承担不起。不是不敢爱,而是不能表明爱。寿是父母最钟爱的儿子,如果一定要把这份感情呈现给他,那我势必要对不起给了自己无私亲情和关爱的父母。流川从来不会忘记对他好的人,包括当初帮他给篮球打气的隔壁伯伯。直到现在,他依然会按时送生日礼物和节日礼物给这位伯伯和当年在孤儿院照顾过自己的老师们、义工们。即便流川本人不在日本,他也会准时把礼物和写着感激与祝福的卡片寄到他们手里。爸爸妈妈全心全意地爱了自己十几年,难道应该把自己对哥哥这份注定无法被认同的感情作为对他们的“报答”吗?无怨无悔的爱总不能以“忘恩负义”为代价。如此沉重的代价流川枫付不起,更不能付。如果伤了爸爸妈妈的心,我永远都找不到救赎心灵的路。我像哈桑那样跟在你身边就好了,最起码你的喜怒哀乐我都看得到。


三井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写完了这篇评论稿而轻松:美国人来了,赶走了塔利班却没能给这个积贫积弱的国家带来安定和光明。就连小说家都忍不住在书中吐槽:塔利班的统治虽说让人不寒而栗,但起码阿富汗人还可以免遭战火;美国人让塔利班倒台了,可阿富汗人却在遭受恐怖袭击和战火的双重煎熬。想到这里,三井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他揉着太阳穴站起身来准备到室外换换脑子。他刚出房门正碰上管家山口拿着一张薄毯子走向后院。山口说流川在后院的桃树下睡着了。“山口叔叔,我正要到后院去清清脑子。我拿过去给他盖上吧。”说着他从山口手里接过了毯子。

三井把毯子盖在流川身上,轻轻帮他关掉itouch、摘掉耳机,然后挨着流川坐在树荫里。那本《追风筝的人》被翻开了倒扣在流川身边。三井拿起书翻看了两页,随即又把书放下,把头靠在树干上凝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和天边那些浮雕般的云朵发呆。《追风筝的人》三井也看过好几遍。他越看就越觉得自己是现实世界里的阿米尔——一个无法面对内心最真实的情感的人。阿米尔不敢承认他与哈桑之间的兄弟深情【注3】;而三井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内心对流川那种超越兄弟亲情的特殊感情。

在三井的心里,弟弟在感情上是非常单纯的。父母也为流川安排了无数次相亲。相亲对象都是精通手语、温柔甜美的女孩儿。可是,据每次都被弟弟钦点去陪同相亲并应付场面的三井爱透露,流川每次的相亲场景都大同小异:女孩儿见了流川都是一脸的意乱情迷,而流川却还是一副没睡醒、木木呆呆的样子。相亲结果也都差不多:女孩儿恨不得立刻嫁过来;流川则用手语告诉家里人“我跟她不熟”,并附送不明状况的表情。三井猜测流川跑来萨尔茨堡也是为了躲避父母安排的相亲。除了心性单纯,三井认定流川相亲不成功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对感情缺乏安全感,毕竟他在十岁之前都没收获过真正意义上的爱。如果自己贸贸然把感情吐露给流川,只怕这个一根筋的弟弟会把爱情当成洪水猛兽的代名词。

三井花了很长时间才明了自己对流川的感情不是普通的兄弟亲情。起初,三井认为家里多一个跟自己玩儿得来的弟弟是件不错的事情;自己对弟弟好,大哥和姐姐对弟弟也好。二人渐渐长大,三井越来越觉得自己对流川的感觉和大哥对自己的感觉不一样。思前想后,三井偏执地认定这是一种习惯——他一回身必定能看见弟弟跟在自己身边。这个习惯一旦染上就再也改不掉。三井也说不清弟弟为什么总跟着自己——弟弟粘着哥哥姐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自己小时候不也总跟着大哥和姐姐吗?枫不是也总找大哥和姐姐帮他完成那些让他头疼的功课吗?三井只知道他已经习惯了弟弟时常跟在自己身边,无论是打球、跑步、看比赛还是混不良。

三井高中时曾经因为膝伤而脱离篮球队混过两年不良。那时候他很少着家,爸妈为了定位三井的行踪连私家侦探都请了,但效果却不太好。不过流川有办法。一天,他放学之后打电话给三井。三井一接电话,流川只说了一个“寿”字。电话那头的三井以为流川在学校跟人打架了,二话不说就带着德男他们跑到流川的学校去。可他们到了学校门口却看见流川正安安稳稳地靠着自行车听音乐呢。这个情景让三井心里极为窝火。他本想冲流川发脾气,可他愤怒的目光一碰上流川脸上那纯良无辜的天然呆表情就熄火了。“既然是假警报,那我就走啦!”说完,三井大大咧咧地朝德男他们一摆手。

流川倒也没表示什么异议,只是推着自行车跟在他们后面。三井他们去居酒屋大吃二喝,流川也进去坐在一个角落里安安静静吃寿司;三井他们去闲晃,流川就远远地跟着他们;三井他们打架,只要三井不吃亏流川绝对不插手。没过多久流川就全部掌握了三井他们的活动轨迹。即使放学之后不打电话流川也能以最快速度找到三井,然后一如既往地默默跟在他们一群人后面。起初三井还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劝流川回家,可流川不但不买账还总把特大号的白眼送给三井。没过几天,三井就懒得理他了:臭屁的混蛋,不嫌累你就跟着吧!反正你还不是为了给爸妈做耳报神。“你真是这么想的吗?”脑海中那个讨厌的声音如约而至。三井懊恼地甩甩头,企图甩掉这个魔音,只可惜没有成功。

那时,德男他们几个总是打趣三井是袋鼠变的,“出来混还带着个小的”。一听这些,三井必定会大发脾气骂他们废话多。有几次三井还差点跟他们动手。在一旁看热闹的铁男吐着烟圈云淡风轻地说:“三井,你是发不下狠心还是舍不得把小尾巴赶回家?”每每回忆起这段往事三井的心就被郁卒的情绪撑得快要爆裂:凭什么铁男那双猥琐的小眼睛能看透那么多事情?

流川翻了个身,把身上盖的毯子踢到一边去了。三井伸手替流川重新盖好毯子。他低头凝神望着流川的睡颜。他的黑发白肤在树荫里也还是灿烂鲜明。轻风时而撩起流川额前柔顺的刘海,隐约露出他如玉般无瑕的额头。流川睡着的样子让三井很想抓一根青草去扫扫弟弟的鼻子。不过一想到流川有点夸张的睡眠暴力,三井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哼,你这家伙也就是在睡着的时候才像个乖小孩。像你这种总把“白痴”和白眼送给哥哥的死小子就应该拉出去痛打50大板。

三井一直纳闷自己这个脾气不怎么好、拽得要命、跟哥哥没大没小的弟弟怎么好像真的精通读心术一般。当初,浪子回头的三井刚一进家门流川便把一个大大的运动背包丢给他,顺便送给他一个“白痴”的口型就回房间了。背包里有篮球鞋、运动服、一个新篮球、一张牙医的名片和一家美发沙龙的预约电话。“臭混蛋!”三井在心里笑骂。“谢谢你,枫!”可一分钟以后他却站在流川的门口大喊,仿佛把积在心里两年的浊气全部都喊出来了一般。“别吵弟弟午睡。赶快去刷院墙!”爸爸站在楼梯口不冷不热地提醒。作为混不良两年的惩罚,三井必须一个人把自家豪宅的院墙重新粉刷一遍。他刚刷完一半儿就发现流川坐在后院墙旁的路沿上喝水——流川已经把另一半院墙帮他刷好了。如果你问三井他当时又多惊讶,三井可以很负责地说他其实并没太惊讶,心花怒放加喜出望外倒是真的。虽说三井知道自己这是罪有应得,但在他心里的一个小小角落里还是在默默期盼有一个人会出现他身边——这个人只要站在一边看着他受罚就好。结果,这个人不但真的出现了,而且还替自己分担了一半的惩罚。脸上蹭着星星点点油漆的三井站在太阳地里朝流川一笑。流川瞪了三井那缺了三颗牙齿、贴了一脸创可贴的笑脸一眼,丢给他一瓶宝矿力,带着一脸一身的油漆走开了。“臭小子,你别走!这是对待哥哥的态度吗?!我忍受你这种臭屁态度很久了,你知不知道?”三井大步跑去追赶流川,脸上始终带着那种傻笑。

谁都希望自己身边有一个无条件付出不求回报的哈桑,他可以是家人、可以是爱人也可以是友人。三井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他有一个像哈桑那样的弟弟。能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长大、一起分享彼此的成长岁月已经很难得了。我混不良你替我打架,我回家你帮我一起受罚,我回篮球队你陪我恢复训练,我去比赛你坐在看台上给我加油。不是说奢望越少就越容易幸福吗?有这样的弟弟我真的不该再有其他任何奢望了。就在三井看着流川出神的时候,他们头顶的天空已经被乌云完全笼罩,几声闷雷躲在乌云身后作响。“枫,快醒醒!要下雨啦!”三井用力摇流川的胳膊。流川揉着眼睛刚坐起来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快回去!”三井一手抓着小说,一手拉着流川跑进别墅。跑进门厅,两个人同时愣住:他们正紧紧拉着彼此的手。二人怔在原地,一言不发地望着对方,眼波流转,心跳加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又同时回神,仿佛触电一般同时松手。

沉默,一阵尴尬又暧昧的沉默。“枫,快去洗澡吧。别着凉。”三井不自然地笑一下,把手里的小说递给流川。

流川点点头,却把小说推还到三井手里。“借给我?”三井只顾低头看小说的封面,仿佛这是他第一次看这本书似的。

流川又点头,转身走去浴室。他刚刚拉着三井的那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仿佛是在攥着什么极其珍稀、极其宝贵的东西一般。

屋外大雨倾盆,后院的草坪上洒满了随风雨飘落的花瓣。一阵凉风把大雨带起的泥土香气送进别墅里。三井站在门厅里透过迷蒙的雨雾望着后院的那颗桃树好久好久,那本《追风筝的人》被他握得很紧很紧。


【注1】        这句话的英文原句是: For you, a thousand times over!

【注2】        按照小说里的描写,喀布尔曾经(王室政变和苏军入侵之前)举行的风筝赛是人人都可以参加的。大家把风筝放到天空,然后用自己的风筝把别人的风筝从天上撞下去。按照传统习惯,风筝赛优胜者撞掉的最后一个风筝就是为他追风筝的人最大的战利品。身为仆人的哈桑负责为少爷阿米尔追风筝。他为了保护这个最重要的战利品(其实在他心里这个战利品是属于少爷的)而被一个恋童癖给QB了。这个恋童癖后来成了塔利班的高官。



这是电影中哈桑在风筝赛上为阿米尔去追风筝的场景。

【注3】        在阿富汗的传统意识形态中(不知道现在是否依然如此),等级制度很严格,等级意识也深入人心。主人就是主人,仆人只是仆人;仆人甚至没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如果主人把仆人当成自己的“朋友”或者“兄弟”,传出去的话是非常丢脸的事情。阿米尔(少爷)和哈桑(仆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是同一个奶妈喂养大的;而且哈桑是阿米尔父亲的私生子【哈桑始终不知道这个事实;阿米尔也是多年之后才得知的】),他们的感情很好。其实阿米尔心里早就已经把哈桑当成他的兄弟了,可是生性懦弱的他却一直不敢承认这一点。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2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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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我们也许反而更相信爱


几天之后,三井写的阿富汗时局系列评论暂时告一段落。这样他每天都有时间跟流川打篮球、登山,去河边晒太阳,或者去城里听音乐会、逛教堂。爸妈照例每天打电话来给两个儿子请安,顺便问问二位准备什么时候回日本。三井推脱说自己还有稿件没有写完,所以要在这里继续培养灵感。流川朝三井比了一个在键盘上打字的姿势,三井会意,立刻跟爹妈汇报说流川的工作还没完成。不过父母也是有备而来的。他们说七姑八姨家的什么什么亲戚家的姐妹俩正在维也纳念书,让三井有时间带着流川到亲戚家多走动走动。三井满口答应着就要挂电话,可父母的话还没说完。他们在电话里把亲戚家的姐妹俩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全都告诉了儿子,而且还把姐妹俩的优点全部介绍了一遍。“爸爸妈妈要远程遥控我们去相亲。”放下电话,三井笑嘻嘻地对流川说。流川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典型的“非暴力不合作”。


这天下午,流川和三井并肩坐在萨尔茨河边看风景、晒太阳。天气晴好,山峦默默地凝视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河水默默地带走太阳送给自己的金光。三井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一些彼此之间毫无关联的事情:他最近写的稿件;神家打算领养一个阿富汗孤儿;阿牧的老婆又出了新书;彩子又有了身孕、而且这次怀的双胞胎女儿;樱木家养的拉布拉多生了八个小宝宝……流川或者点头,或者轻声应一声“嗯”,没有表情,也听不出情绪。他大概能从三井散乱的语言逻辑中判断出哥哥的用意:他或许还在为那天的雨中牵手而别扭和纠结。流川想,哈桑之所以一生坎坷却始终坦然是因为他始终让自己是阿米尔生命中那个亦步亦趋的追随者,不计前嫌,不计得失。寿,你不必纠结。我只会像哈桑那样亦步亦趋地追随你,只是如此而已。

三井正在心里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话痨了。神说过,从某种意义上讲,“话痨”是对内心尴尬的一种掩饰。尴尬?为什么?就因为那天下大雨我们拉着手一起跑回家?开玩笑!我们小时候也曾经拉着手跑来跑去的好不好?难道小时候我们是兄弟,现在就不是兄弟了?这辈子,我和枫只能是兄弟。既然只能是兄弟,那还有什么好尴尬的?

在山水间时走时停的山风送来了几句俄语。清脆甜美的声音告诉流川和三井他们的俄国小邻居就在附近。三井家的度假别墅旁住着一户从俄罗斯来的家庭。这家有两个女儿,叶莲娜和卡捷琳娜。小姐妹俩都是漂亮的东欧娃娃,暗金黄色的头发,湛蓝的眼珠和雪白的皮肤。她们的母亲是个和善的家庭主妇,时常会差遣姐妹俩把好吃的俄罗斯糕点和香肠送到三井家。礼尚往来,三井和流川也会把琴子阿姨做的日本料理送去给邻居尝尝。

两个东欧娃娃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三井扭头一看,姐姐叶莲娜手里握着风筝的线轴轻快地跑着,妹妹卡捷琳娜欢快地跟在姐姐后面。“HISASHI, KAEDE,你们好!”姐妹俩停下来用德语跟三井和流川打招呼。叶莲娜一手握着线轴,一手指着天上一个蜻蜓风筝问:“我们的风筝漂亮吗?爸爸妈妈买给我们的。”在阳光里,小女孩的暗金色头发闪着纯洁的光,仿佛落入人间的精灵。

“真好看!莲娜【注1】,你们两个真厉害,小小年纪就让风筝飞得那么高!”三井笑着回答小邻居。“我和KAEDE小时候也放过一次风筝,不过风筝断线了。”说着,三井朝她们做了个鬼脸。

“城里有一家专门卖风筝的店。那里的风筝都漂亮极了!我们的风筝就是在那儿买的。”卡捷琳娜拍着小手蹦蹦跳跳地说。

流川抬头看着在天上翱翔的风筝,睫毛一动一动的,眼角隐约闪出一丝笑意。三井看了流川一眼,弯下腰拍着卡捷琳娜的肩膀说:“谢谢你,吉蒂【注2】!有时间我们会去看看的!”

“太好啦!等你们也有了风筝,我们来比一比谁的风筝飞得高!”姐妹两个的笑脸比夏日的阳光还要灿烂。


第二天清晨,三井发现整个别墅里只有自己和琴子阿姨两个人。“小少爷跟着山口到城里去买东西了。应该快回来了。”琴子边准备早点边回答。流川那么能睡的人居然会早起去采购?三井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琴子阿姨的早点还没准备好,流川已经跟山口回来了。“枫,你去……买风筝了?”看见流川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蝴蝶风筝,三井忍不住揉揉眼睛。今天的太阳到底是从哪边出来的?

流川点点头,回房去把风筝放好。弟弟脸上淡定的表情让三井有些不淡定。枫不是不喜欢放风筝的吗?干嘛要去买个那么大的风筝回来?难道是小说看多了?还是他真想跟邻家的两个小女孩去比赛?三井知道流川向来争强好胜,不过他不明白流川为什么要跟两个小女孩较劲。

吃过了早饭,流川回房间工作,三井坐在客厅里看新闻。阿富汗的坎大哈又发生自杀式爆炸袭击了,又有平民死伤。三井从来无意卷入关于美军对塔利班开战的利弊讨论;可他总是在想有谁来对那些无辜死难的平民负责?有谁来对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负责?想到这里,三井拿起手机拨通了好友神宗一郎的电话。他和神是高中时代的球友,大学时代的校友。现在的神是东京一家电视台国际时政部的主管。

“……是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跟随你们的新闻团队到阿富汗去看看。”三井的语气很坚定。电话那头的神答应了三井的请求。

下午,流川把新买的风筝从房间里拿了出来。“想去放风筝?”三井跟着流川走出别墅。流川轻轻点头。三井看见流川翘起的长睫毛像闪着金光的蝴蝶一样在阳光下飞舞。

兄弟二人在河边的草地上放风筝。草地上开满了嫩黄色的小花儿。山风在草地上荡漾起一波又一波黄绿相间的细浪。大风筝就着山风“呼啦啦”地越飞越高。今天的流川完全不是当年放风筝时那副被人欠钱的模样。他不紧不慢地跟在三井身后追着风筝看,眼睛里绽放着孩童一般的纯真神采。“枫,你也来放一会儿吧!”三井见流川兴致这么高,便把线轴递给了他。流川接过线轴,缓缓地放开了所有的线。清凉的山风把风筝带到了高空。流川和三井仰头看着飞舞在蓝天白云间的小小蝴蝶。两个人的思绪也跟着风筝一起飞得很高、很远。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只有纯净的蓝天和白云,只有蜿蜒的群山,只有清澈的河水,只有俏皮的山风,只有风筝,只有你,只有我。你不必知道我爱你,我的爱就是一颗“不必捧着的果实”【注3】。

风力骤然变大。乌云从山那边一点点逼近。“枫,快收线。”三井赶紧帮流川收风筝。刚收到一半风筝线就被大风吹断了。风筝被风吹走了,可风筝线却像是绑在了三井心上一样。“枫,我去帮你追风筝!你快回家去!”三井拔腿就跑,丝毫不理会从天而落的大雨。就算视野在大雨里变得模糊,三井也依然清楚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跑才能找到风筝。枫,让我为你做一次哈桑——不,为你,千千万万次!

“寿!”流川的声音从噼啪的雨声中传过来。三井扭头一看,流川也跟他一起跑去追风筝。“你快回家!淋雨会感冒的!”三井的语气近乎训斥。流川使劲摇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就这样,两个人迎着风、伴着雨一起去追风筝——只属于他们俩的风筝。

寿,你有话要说,对不对?我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可我在乎爸爸妈妈。我不愿意你因为我而找不到回家的路。

枫,你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什么了?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太傻吗?


风筝落在一个小教堂的篱笆围墙上。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太阳为天上的乌云镶上了灿烂的金边。蓝色的大蝴蝶让开满蔷薇的篱笆围墙上有了诗一般的美感。三井把风筝从花丛里取下来,用力抖了抖挂在上面的雨滴。“枫……”三井把风筝塞到流川手里,刚刚攒了一路的心里话却在顷刻间都随着萨尔茨河流走了。流川的头发被雨打湿了,水珠顺着他额前一绺一绺的刘海滴落。此刻的流川看起来像水晶一般硬朗清澈。三井伸手轻轻拂去流川脸上的雨滴,“枫,我……”他再次语塞。三井本以为自己这次可以为流川做一次哈桑,可话到了嘴边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我是阿米尔,一直都是。

被三井微凉的手指划过脸颊让流川心里一颤,洪水终于还是撞上了堤坝。为什么“事与愿违”却也能让人心里如此甜蜜?“为-你-千-千-万-万-次。”流川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句他彩排过无数次的话,眼波好像流连在萨尔茨河上的天光云影。阳光在乌云后挥手,几道金光散落在流川和三井中间。三井呆呆地看着眉梢和嘴角挂着暖暖笑意的流川,又惊又喜,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我想说的话都在你心里。流川向前一步紧紧抱住三井——他此生感情的起点和终点。寿,谢谢你愿意做我的哈桑;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分担这沉重的爱的代价。

三井伸手搂住流川的腰,“枫,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傻瓜,对吧?”流川把三井抱得更紧,轻轻吻了吻他的脖颈。

两个高大的年轻人甜蜜地搂着彼此漫步在萨尔茨河边,个子高一些的那个人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蝴蝶风筝。雨后的天空上飘着颜色深浅不一的云朵,七色彩虹在萨尔茨河上架起了一座绚丽的拱桥,远处的高山,近处的河流,顽皮的山风,一切的一切都美得令人难以置信。


三天后,大哥和姐姐出现在了萨尔茨堡的别墅。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肩膀神色严峻地审视着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个弟弟。山口和琴子夫妻二人站在客厅门口静静听着,可他们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一句话。这四个孩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

大哥想:你们两个混蛋!还真让你们未来嫂子给说着了!就因为你们俩,我结婚之后就要每天负责刷锅洗碗、收拾厨房!

姐姐想:这两个臭小鬼!小时候倒没见你们串通一气去惹祸。如今长大了倒学会联手给我出难题了?你们不要太小看姐姐好不好?

终于,三井爱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板着脸吓唬他们固然好笑,但两个弟弟脸上“反正我们就讹上你们俩”的无赖表情更让她想笑。“好啦,好啦,我和大哥去爸妈那里做说客就是了。”她撸胳膊卷袖子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大哥也终于释然地笑着点头。

大哥和姐姐的态度变化让流川和三井再次被负罪感笼罩。“姐,就……就爸爸那个脾气和妈妈的心脏,他们要是知道了还不……”三井心虚地看了一眼自信十足的姐姐和笑得很淡定的哥哥;流川的睫毛不安地忽闪着,好像又回到了12岁那年他不小心打碎妈妈心爱的花瓶时的样子。

“啧啧,阿寿啊,难为你当初一不小心还混成了不良少年的老大。”哥哥一推眼镜,除了淡定之外,他笑得还很无良。流川和三井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哥哥吸引过去了。显然这二位还没有完全跟上大哥的思路。

“私奔你们会吗?先斩后奏你们会吗?”大哥的表情一下又严肃了起来。向来细致又严谨的大哥能说出这样的话属实让三井大吃一惊,让流川犯了天然呆。

他们吃惊和发呆的表情让大哥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朽木不可雕”——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天生一对。他无可奈何地冲两个弟弟摆了摆手,做了个附耳过来的动作。“其实,你们可以这样……”


一年多以后。横滨郊区的一栋豪宅里。

“DADDY,今天我们真的要赛风筝,就像以前喀布尔的风筝赛那样?”名叫哈桑的六岁男孩第十二次问三井。

“没错!今天我们就是那样赛风筝。”三井第十二次回答儿子。他笑着替儿子换好新衣服,仔细卷好了空了半截的左袖管。哈桑原本住在喀布尔城郊。在前年的一次恐怖袭击中,他失去了所有家人和半条左臂。今天是哈桑的六周岁生日。三井和流川把朋友家的孩子们都请来了。他们要在生日派对之后为孩子们办一次风筝赛。哈桑是流川和三井收养的七个阿富汗孤儿之一。排行第六的哈桑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本来流川和三井只准备收养男孩儿,因为他们不知道能不能带好女孩儿。可三井爱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你们两个不会那么失败上辈子连个情人都没有吧?俩人一听这话全都动了活泛心思。最终他们收养了两个女儿,大女儿今年莱拉十岁,小女儿阿齐莎五岁。

“我们今天的行动计划是什么?”帮儿子整理好了衣服,三井以指挥官的口吻问哈桑。

哈桑把右手抬到太阳穴旁,五个手指全部扎开,脚跟一磕,“报告,爸爸和我放风筝,DADDY和哥哥们追风筝,姐姐和阿齐莎是拉拉队。”

“非常好!”蹲在地上的三井轻轻亲了一下儿子的额头。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伴着两声娇笑出现在了哈桑的房间里。“DADDY,我希望哈桑哥哥赢,可是我也不希望星也输。”小女儿阿齐莎搂着三井的脖子撒娇,她的浅咖啡色头发绑着公主辫【注4】,公主辫上的蝴蝶结和她身上穿的连衣裙都是湖蓝色的。阿齐莎养的美国短尾猫“薰衣草”轻巧地在在房间里跳来跳去,挂在她脖子上的一对银铃铛叮当作响。星也是神的儿子,他和阿齐莎是幼儿园里的同班伙伴。

“好哇,比赛还没开始,我们家就出小叛徒啦!看我们怎么收拾你!”说着,三井和哈桑一起抓阿齐莎的痒痒。

“哈哈……爸爸……爸爸……哈哈……快来救我啊……”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引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脚步声。

“搬救兵也没……”话还没说完,三井的眼睛就被一双手被蒙住了。那是三井再熟悉不过的一双手,修长白净,手掌有一层因为打篮球而生成的薄茧,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右手食指上的创可贴是昨天三井给贴上的,她的主人为了给哈桑绑风筝线不小心弄破了手指。“救兵来得这么快啊。”三井轻轻拿下了罩在眼睛上的手。他回头与流川相视一笑,把流川的手握得紧紧的。流川把三井拉起来,在他的棕色短碎上落下一吻。

大女儿莱拉带着一岁大的圣伯纳德犬“蛋卷”也跟着流川进了哈桑的房间。莱拉穿着粉色荷叶领的公主裙,棕色的头发也梳着公主辫。蛋卷的大脑袋使劲蹭着三井的膝盖,开心地“嗨嗨”着。刚才那阵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就是蛋卷的杰作。“DADDY,山口爷爷刚刚打电话来说爷爷奶奶和大伯父、姑姑他们快到了。”阿齐莎的头发乱了,莱拉边给妹妹整理头发边笑着对三井说。

“好啦,我们的生日会快开始喽!”说着,三井领着哈桑到院子里去。流川领着两个女儿跟在后面。薰衣草和蛋卷跑去找其他四位哥哥。又是一串悦耳的铃声和一阵气壮山河的脚步声。

这栋豪宅是爸爸送给他们的。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卧室,除此之外书房、游戏室、健身房和后院的小足球场、篮球场也都一应俱全。“要不是看在孩子们的面上,我才懒得管你们两个孽障呢!”爸爸气哼哼地把钥匙塞进三井的手里。


下午,在郊区空旷的草地上风筝比赛正式开始。五颜六色的风筝一个一个飞上了天空。流川帮哈桑把着线轴,哈桑自己用右手操控风筝。为了保护孩子们的手,每个放风筝的孩子都带着手套。哈桑表现出色,接连撞下小伙伴们的风筝。他的四个哥哥,赛义德、塔里克、索拉博和扎尔迈,大步跑开去帮弟弟收获战利品。樱木的儿子的风筝是与哈桑的风筝抗衡最久的。最终,哈桑还是成功地把樱木家的风筝从天上撞了下来。

蔚蓝的天空上,那个从萨尔茨堡带回来的大蝴蝶在骄傲地飞翔。“最后这个风筝我去捡!”三井叫住了儿子们。他朝着风筝下落的方向跑得飞快,好像比当初在萨尔茨堡跑得更快。“DADDY加油!DADDY快跑!”孩子们的加油声此起彼伏。为你,为你们,千千万万次!跑在夏日暖风里的三井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眼看着DADDY的身影越变越小,阿齐莎着急了:“爸爸,我看不到DADDY了!”她拉着流川的手轻轻摇晃。

流川让大儿子赛义德帮哈桑收风筝线。他抱起阿齐莎,把正在向回跑的三井指给她看。“我看到啦!我看到啦!DADDY拿到风筝啦!我们胜利啦!”阿齐莎扬着两条小胳膊欢快地喊着。

“我们胜利啦!万岁!”男孩子们都高高举起手臂大步迎着三井跑去。流川一手抱着阿齐莎,一手搂着莱拉,微笑着站在夕阳里品味幸福的定义。


【注1】        “莲娜”是“叶莲娜”的昵称。
【注2】        “吉蒂”是“卡捷琳娜”的昵称。
【注3】        “不必捧着的果实”是羊羊看过的一篇精彩的电视剧评论。因为喜欢作者细腻的文笔,所以羊羊对这个题目印象一直很深。
【注4】        阿富汗的主要民族包括普什图族、塔吉克族和乌兹别克族。这些民族都属于欧罗巴人种,是白人。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2 19:29

回复 11# good20


   

淡淡,偶资道自己这么对待小流很不厚道~

乃知道偶是真心爱小流滴~

好吧,偶赶脚此文的结局还算不错,虽然到最后这俩人已经快成酱油了~
作者: 泛灵    时间: 2012-5-22 23:07

本帖最后由 泛灵 于 2012-5-23 00:24 编辑

羊羊二更啦,流川追风筝那段好感动啊,还有掏出itouch听着音频练发音那段,感动死我了。还有下面那段流川怕爸爸妈妈伤心的话。

我像哈桑那样跟在你身边就好了,最起码你的喜怒哀乐我都看得到。

呜呜呜,好感动,呜呜呜。

于是最后他们私奔了哦?希望爸爸妈妈能想通呢,虽然私奔是很甜美,不过三哥和小流都那么善良,一定不想伤爸爸妈妈的心,想要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去的。
作者: 栀子    时间: 2012-5-22 23:37

哎呀!完结了啊?
这么甜蜜的文还真是适合生日贺啊!羊羊辛苦了!
羊羊就是流三的亲妈啊!这种甜而不腻,温暖朴实的文非常适合流三啊,寄托了所有流三命的愿望,无论如何,都希望他们幸福啊!没有鸡血狗血的,仿佛沐浴在淡金色的阳光下,草地的清新扑面而来……再次泪流……,好喜欢这样的流三啊。

正文完结了,番外就要开始了吧?不会番外是个长篇吧?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3 19:19

回复 17# 又见流川


    抱抱小川~

其实偶知道像这样的理想状态在现实生活中是很少发生的~

但是,作为传说中的流三亲妈,偶豁出去狗血了~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3 19:23

回复 19# 泛灵


   

灵灵,其实爸爸妈妈的工作已经被做通了~

哥哥姐姐不是同意去做说客了咩~

而且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也是爸爸送的呀~

其实偶的思路就是流三两只“私奔”到阿富汗去走访,在阿富汗领养了孩子之后带着孩子回日本见爸妈~见了可怜的孩子们,爸爸妈妈心一软就不再计较了~

所以爸爸送房子的时候会说“这是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

偶在这里虚晃一枪是因为不知道肿么写了~


偶废柴,偶滚走~

PS,偶给乃安排的戏份乃满意不?够美铝不?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3 19:31

回复 20# 栀子


   

流泪感谢栀子大的鼓励~

这个文啊,写得偶很纠结啊~尊滴~偶写着写着就不晓得为啥要写了~

幸亏脸皮厚,不仅写了愣个长,而且还发了~ 【脸皮厚也是一种境界哈~】


其实番外也都是又臭又长的怪胎~

就图大家一乐呵吧~

PS,栀子大,偶给乃安排滴形象还不错吧~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3 19:37

本帖最后由 枫井暖羊羊 于 2012-5-23 19:46 编辑

仙三党滴筒子们,乃们要坚持打人不打脸的优良传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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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含伪仙三)】我们的爱,我们的家

一 两小无猜

阿齐莎曾经是七个孩子中睡眠最差的。她出生在马扎里沙里夫。这座阿富汗北部的重镇曾是塔利班的重要据点。塔利班撤出喀布尔之后多次在马扎里沙里夫附近策划军事反扑和恐怖袭击。阿齐莎从小就总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给惊醒,吓得哇哇大哭。她还不到两岁的时候,在国民军服役的父亲在一次围剿塔利班残余势力的军事行动中阵亡。几个月以后,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又在自杀式袭击中身亡。可怜的小娃娃被一个国际人道主义组织辗转送到了赫拉特【注1】的孤儿院。

一年前,随新闻团队在阿富汗走访的流川和三井准备再收养一个女儿。他们到赫拉特孤儿院时孩子们正在午睡。流川和三井在随行翻译的帮助下向孤儿院的院长了解孩子们的情况。这时,隔壁的房间传来一阵小女孩儿凄厉无助的哭声。流川和三井跟着院长到隔壁一看,一个长着浅咖啡色头发的瘦瘦的小姑娘正坐在又窄又旧的小床上大哭。小女孩儿的哭声在墙皮斑斑剥落的卧室里显得尤为凄凉。院长赶快把小女孩抱到室外哄她。可小女孩却越哭越厉害。“对不起。阿齐莎总是睡不安稳,可能是以前被马扎里沙里夫的枪炮声给吓坏了。”院长边哄小女孩边用生硬的英语朝流川和三井道歉。

三井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试探着送到小姑娘手边。“你叫阿齐莎对吗?这个巧克力给你吃好不好?”翻译把三井的话说给还在大哭的阿齐莎。

伏在院长肩膀上哭的阿齐莎边用小手摸眼泪边眨着浅咖啡色的眼睛偷偷打量三井,样子像一只受了伤的羔羊。就在这一瞬间,三井忽然很想抱抱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小娃娃,可他又怕吓坏小姑娘;所以他只是冲阿齐莎淡淡地笑着,手里举着巧克力。过了很长时间,阿齐莎的哭声越来越弱。她抽抽搭搭地从三井手里接过巧克力,声音很小地说了一句“谢谢”。

那一个下午阿齐莎都跟流川和三井在一起玩儿。她对眼前这两个人的陌生感在一点点消失。虽然他们一个不说话也没表情,另一个人说的话她完全听不懂,可阿齐莎发现自己很喜欢跟他们在一起玩儿,因为跟他们在一起自己很安全、很快乐。傍晚,玩儿累了的阿齐莎倚在流川怀里睡着了,哭花了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几天以后,流川和三井办好了收养手续,阿齐莎正式成了他们的女儿。

到了横滨之后,阿齐莎的睡眠状况依旧没有好转。她还是会在夜里忽然醒来然后大哭。流川和三井为了阿齐莎都熬出了黑眼圈,可是他们依然找不到让女儿睡安稳的办法。他们开始向医生和有孩子的朋友们咨询。试来试去,还是神的妻子理惠的办法比较管用:在阿齐莎的枕头下放几个薰衣草的香袋帮她安神。理惠喜欢园艺,她在自家的后院种了一大片薰衣草。普罗旺斯是她和神定情的地方,所以理惠对薰衣草情有独钟。她把晒干的薰衣草放入五颜六色的香袋。去幼儿园接孩子时候,理惠就会把新制作的香袋送给三井。

养个宠物给孩子增加安全感也是理惠的建议。流川和三井带着阿齐莎在宠物店选了半天,最终他们把一只两个月大的美国短尾猫带了回家。三井让阿齐莎自己给猫咪起名。她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用带着异族口音的日语说出了“薰衣草”。从那以后,薰衣草就正式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她和阿齐莎在一个房间。有了香袋和薰衣草之后,阿齐莎睡得比以前安稳多了。


阿齐莎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样子有些焦急。赤木、木暮、宫城、樱木和阿牧都带着孩子来了,可星也还没到。“你好,阿齐莎!”是星也的声音。阿齐莎立刻转身跑向星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阿齐莎嘟起了小嘴,样子娇俏可爱。来横滨一年,阿齐莎长高了也长胖了一些,脸色粉嫩粉嫩的。

“ Aziza jan (亲爱的阿齐莎)【注2】,我也来了!”神和理惠收养的阿富汗孤儿索拉雅跑过来拉着阿齐莎的手。索亚拉今年也是5岁,比星也小几个月。

“ Soraya jan (亲爱的索拉雅),你好!”阿齐莎拥抱了索拉雅一下。索拉雅也跟阿齐莎、星也在同一个班。

“阿齐莎,对不起啦!是神叔叔有事情耽搁了一下。”神弯腰轻轻刮了阿齐莎漂亮的鼻子一下。

“神叔叔好!理惠阿姨好!”阿齐莎学着前几天看的欧洲电影里的样子朝他们行屈膝礼。

“阿齐莎今天真漂亮!这小裙子是谁给你买的?”理惠笑着拉起阿齐莎的手。

一听这个问题,阿齐莎十分鬼马地朝自家爸爸和DADDY那边看了一眼,很神秘、很小心地说:“是奶奶给买的,我们今天穿的新衣服都是奶奶买的。其实仙道叔叔送了我们每人一套新衣服,可是爸爸不让穿。神叔叔,理惠阿姨,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说完,她把小小的食指贴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神和理惠相视一笑,点头说:“好,我们保证!”

“阿齐莎,今天赛风筝的时候你会帮我加油吗?”星也晃了晃抓在他左手里的风筝。

“嗯……我会帮你加油。可我只能希望哈桑哥哥赢。要不,我就是家里的叛徒。我不要当叛徒。”阿齐莎撅着嘴,样子有些为难。

这个答案让星也非常失望。“儿子,你不是还有东西要送给阿齐莎吗?”理惠伸手搂着儿子的肩膀,轻轻晃了晃。星也愣了一下,红着脸把一直藏在背后的右手伸了出来。他的右手里拿着一个用满天星和粉红色蔷薇编成的花冠。“阿齐莎,这个送给你。”说着,他把花冠戴在了阿齐莎的头上。

“谢谢你!”阿齐莎一手轻轻摸着头上的花冠,一手拉住星也的手,双眼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细线。“我要去给爸爸和DADDY看看!”她拉着星也跑向流川和三井那边。

看着儿子和阿齐莎在阳光下欢快奔跑的身影,理惠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儿子这么容易就害羞啊?将来求婚的时候可怎么办啊?”

“别担心,以后慢慢培养吧!”神搂着妻子的肩膀轻声笑了。“实在不行我就跟三井商量一下,将来让阿齐莎跟我们儿子求婚。”

“爸爸,妈妈,为什么哥哥和阿齐莎不带我一起玩儿呢?”索拉雅轻轻摇着父母的衣角,仰着头委屈地看着他们。

神弯腰抱起女儿,温和地说:“哥哥不是每天都陪你一起玩儿吗?可是哥哥并不能每天都跟阿齐莎见面啊。所以哥哥今天多陪阿齐莎玩儿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爸爸,哥哥会赢吗?”索拉雅搂着神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侧脸。

“当然!我们都是哥哥的拉拉队!”神自信满满。

“神叔叔好!理惠阿姨好!”哈桑跑了过来,把一个装满了红樱桃的玻璃碗举得高高的。“Soraya jan (亲爱的索拉雅),你好!这个给你吃!”

神放下女儿,鼓励地拍拍她的小肩膀。索拉雅眨着棕色的大眼睛看了看微笑的父母,然后接过了哈桑递过来的玻璃碗。“谢谢你,Hassan jan (亲爱的哈桑)!”

“Soraya jan (亲爱的索拉雅),今天你参加风筝赛吗?”哈桑笑得有些腼腆。

小女孩儿摇摇头。“不过我会给你加油的!”说着,她把一颗很大的樱桃塞进了哈桑嘴里。

神苦笑着对身边的妻子说:“这下亏了。人家的拉拉队我们没拉拢过来一个,我们家的拉拉队倒被人家拉拢了。”

理惠也笑了,眼里溢出的母爱在阳光下愈发温暖:“我怎么觉得我们家被人拉拢过去两个呢?”



【注1】        赫拉特位于阿富汗西北。这里是阿富汗的历史文化名城,也是阿富汗西北部的交通枢纽和战略要地。

【注2】        这种称呼是羊羊在《追风筝的人》和《灿烂千阳》里看到的。“jan”的意思相当于英文中的Dear。羊羊觉得这几个来自相同文化背景的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应该还是会使用一些他们熟悉的沟通、交流方式。”jan”这个后缀,长辈对小辈、小辈对长辈、平辈之间都可以使用。羊羊请教过一个来自伊朗的同学这个词的发音。”jan”发音比较接近中文里的“炯”,但发音时舌头要卷一些。另外,《灿烂千阳》的中文版好像是把AZIZA这个名字翻译成“阿兹莎”。羊羊觉得“阿兹莎”听起来有点像“俺自杀”,所以就自作主张把这个名字的译音写成了“阿齐莎”。 好吧,羊羊扯远了。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3 19:39

本帖最后由 枫井暖羊羊 于 2012-5-23 19:42 编辑

二 快乐崇拜


“莱拉,你偶像来了!快过来打招呼吧!”三井站在大门口朝大女儿招手。莱拉回头一看,原来是阿牧一家四口来参加哈桑的生日会了。她低头咬了咬嘴唇,快步走到DADDY身边。“牧……叔叔……好,莉香阿姨好!”莱拉朝阿牧夫妇鞠躬行礼,然后跟他们的儿子打招呼。

“Laila jan (亲爱的莱拉)【注1】,你好!”阿牧笑着跟莱拉说。“我这么说对吧?”阿牧笑得小心翼翼,像是怕吓坏了莱拉。

莱拉很迟疑地点头。她不自信地看了阿牧一眼,随即又开始往三井身后躲。


出生在坎大哈的莱拉长着棕色的头发和灰蓝色的眼睛。莱拉刚出生没多久阿富汗战争就开始了。作为阿富汗第二大城市,坎大哈是美军和塔利班争夺的重地。莱拉家境贫寒。她从小接受过的所有教育就是祖母口传心授的几句《古兰经》祈祷词。战争使整个家庭的生存状况更艰难。莱拉的生母因生她难产而死。父亲续弦娶的继母接连生了两个男孩。面对养家的负担,重男轻女的父亲决定把莱拉送到孤儿院。向来逆来顺受的莱拉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安排。在孤儿院里也不错,至少这里没有父亲的恶语相向,没有继母的冷言冷语,也没有弟弟们的嘲笑。有一天,两个高大英俊的异族男子带着一个翻译来到了孤儿院。他们带来了很多礼物和生活物资。其他孩子都在围在那两个异族人和翻译身边等着拿礼物,可莱拉却远远地站在墙角,不声不响地看着伙伴们欢天喜地地拆看礼物。这是莱拉的习惯。她以前在家的时候,父亲弄来的那些为数不多的好东西都是两个弟弟的,莱拉连看一眼都会遭受继母的责难。就在莱拉看着伙伴们愣神的时候一个黑发白肤的异族人把一套文具和一件红色毛衣递到了她面前。莱拉先是一怔,随后就转身跑回室内,没接礼物也没说话。第二天,莱拉被叫到了院长那间漏风的办公室。翻译问她愿不愿意做流川先生和三井先生的女儿。莱拉怯生生地不敢抬头,更不敢表态。“莱拉,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请你相信我们。”叫三井的人走到她面前,蹲下来轻声说。翻译用普什图语【注2】复述了三井的话。莱拉还是不敢抬头,她不知道这两个异族人为什么要收养自己——我没上过学;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孩子。这时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到了她面前。莱拉鼓足勇气稍稍抬起了眼帘,原来这是昨天送她礼物的那个人的手。流川轻轻对莱拉点头,似乎是在鼓励她,眼神坚定却柔和。当时不满9岁的莱拉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就在她与流川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孩子特有的敏锐直觉告诉莱拉这两个人不会骗她。终于,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似是而非地点了一下头,颤巍巍地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流川的手上。那只手大大的,暖暖的,莱拉情不自禁握紧了那只手,深深低着头。

到了横滨的莱拉还是那样怯生生的,无论走到哪里都躲在爸爸和DADDY的身后,见了生人不敢打招呼,见了流川和三井朋友们的孩子们也很少说话。因为莱拉自卑。从没接受过正式的教育让莱拉感觉自己在小伙伴中间很渺小。其实莱拉的语言进步得非常快,比其他六个孩子都快。可她还是自卑,总是觉得自己不如人家。为了让莱拉开朗、自信起来,姑姑三井爱建议两个弟弟多带莱拉去参加社会活动,多接触同龄人。

莱拉喜欢看书。阿牧的妻子莉香是著名的少女读物作家,笔名“旦旦”。 她的所有作品都是莱拉提高日语阅读的首选。一天,三井带着莱拉去参加莉香的新书签售会,既是陪着女儿追星,也是给老朋友捧场。在热闹的签售现场,莱拉低着头小声地和周围几个小书迷交流读书心得,一手拿着偶像刚刚签过名的新书,一手拉着DADDY的衣襟。

忙碌的阿牧姗姗来迟。莱拉看着这个脸色黝黑、神情严肃、看上去比坎大哈孤儿院老院长年纪还大的男人先和DADDY握手,再拥抱自己的偶像,“他难道是莉香阿姨的老公吗?”第一次见到阿牧的莱拉在心里嘀咕。在莱拉的想象里,偶像的老公应该是像自己爸爸和DADDY那样的美男子。

“女儿,叫人啊。”三井伸手轻轻捋着女儿又粗又长的麻花辫。

莱拉咬着嘴唇,胆怯地看了阿牧一眼,斟酌了半天终于敲定了一个她认为比较妥帖的称谓:“爷……爷爷好……”

虽然莉香以一阵咳嗽掩盖了笑声,虽然苦笑的阿牧为了掩饰尴尬还不合时宜地夸了一句“莱拉的日语进步真快”,但敏感的莱拉还是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她赶紧躲到三井身后,额头紧紧抵着DADDY的后背,手里还死死攥着他的衣襟。“莱拉,那个,那个,牧叔叔的父亲今天没有来。改天DADDY和爸爸一起带你们到牧叔叔家去给爷爷问好啊!”三井反手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天知道他这个做父亲的要花多大力气才克制的住险些喷发的大笑。

回家的路上,莱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低着头一言不发。“没用的东西!”当年生父丢给自己的责骂像被人施了魔咒一样一遍一遍地在莱拉脑海中回响。那个声音越来越响,连带着生父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也一起出现在莱拉眼前。他说得对,我真的很没用。莱拉无助地闭上眼睛,嘴唇抿得紧紧的。

“女儿,怎么了?”三井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轻轻拽莱拉的辫子,就像学生时代背着老师搞恶作剧那样。

“DADDY,对不起,我让您在牧……叔叔和莉香阿姨面前丢脸了。”莱拉低头扭着自己的衣角,吞吞吐吐地嘟囔,声音小得不能再小。

“傻丫头!”三井揉揉女儿额前的齐刘海,笑着给她讲当年高一的樱木把高三的阿牧说成中年人的欢乐往事。三井讲完了,莱拉终于抬起了头。DADDY像个大男孩那样笑着,每一条面部棱角都散发着灿烂又温暖的气息。他的笑容是有魔力的,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统统都在DADDY的笑容里烟消云散了。车窗外的阳光一点点明媚起来。莱拉冲三井微微扬起了嘴角。

回到家里,三井让莱拉去找其他孩子玩儿。他自己脚不沾地地跑回卧室趴在床上用枕头捂着嘴一阵大笑。流川听见车库有响声就知道三井带着莱拉回来了。他一进卧室正看见三井趴在床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流川顺手抄起索拉博落在他们卧室里的一个充气恐龙朝三井砸去。被砸中后背的三井勉强翻身坐起来,“哈哈哈哈……枫,咱家莱拉目光太锐利啦!哈哈哈哈……”三井强忍着笑把签售会上的小插曲告诉流川。流川听了,嘴角一扬,拿着充气恐龙又砸了三井的头一下,转身出去看莱拉了。


院子里,阿牧在与赤木聊天。那边的小足球场上阿牧家的两个儿子正与赛义德和塔里克踢足球。三井带着莱拉在树荫里和莉香聊天。“女儿,一会儿把你写的读书感想拿来给莉香阿姨看看。”三井很骄傲地说。莱拉写的读书笔记他和流川都看过。虽然句子都很稚嫩,但对于一个刚刚学了一年多日语、之前从未接受过正式教育的十岁孩子来说,这已经很难得了。三井甚至想培养大女儿来继承自己的衣钵。

“DADDY,我写得不好……”莱拉低下头,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蹲在她身边的蛋卷的头。蛋卷拿大脑袋来回蹭着莱拉的裙子,好像是在宽慰姐姐。

“我相信莱拉会写得很好的。”莉香笑着鼓励自己的小书迷。

还不等莱拉去取自己写的东西,流川已经把大女儿的平时写读后感的笔记本拿过来了。莱拉轻轻拽一下流川的衣襟,“爸爸……”。流川低头看着神情紧张的大女儿,鼓励地点点头。他伸手握紧女儿的小手,就像当年在坎大哈的孤儿院里那样。




【注1】        “Laila”这个名字的发音羊羊也请教过那位来自伊朗的同学。她说,这个名字的发音其实是“蕾拉”(重音在第二个音节上)。另外,此段中莱拉的成长经历借鉴了《灿烂千阳》中对一老一少两代阿富汗女性童年的描写。
【注2】        普什图语是阿富汗的官方语言。
作者: 往事如烟    时间: 2012-5-23 20:42

羊羊是好孩子,每篇文都甜得让人牙疼,字里行间都是幸福。
流三啊,竹马竹马咧,友情兄弟情爱情,每一步发展都是水到渠成,平凡中又有浓浓的温情和大大的甜蜜。
通篇都很温馨,只是可怜的牧,又被吐槽了,算了算了,三三生日嘛,乃就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吧。
作者: good20    时间: 2012-5-23 22:34

小流子跟三三真是活甜蜜啊,
现在还有了女儿,
这一家出去多拉风啊,哈哈哈!!!!
流三是平淡之中制造一些些浪漫
丝丝点点浪漫累积着情感
ohohohohoh~~~!!!
作者: 金眼夜明灯    时间: 2012-5-23 23:38

一气呵成的看完后,让我不得不感慨羊羊的文真的很治愈啊。文笔一如既往的清新和恬淡,而且内容平静中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让人慢慢地读下去,心中也随之平静。
流三两只的结局真的很好,带有一种独特的童话式浪漫,不像哈桑和阿米尓的结局,欣慰。
ps:羊羊果然是亲妈,如果换了我那就虐恋情深了,继续狗血着……
作者: 泛灵    时间: 2012-5-24 15:32

本帖最后由 泛灵 于 2012-5-24 15:39 编辑

回复 22# 枫井暖羊羊

小姐妹俩都是漂亮的东欧娃娃,暗金黄色的头发,湛蓝的眼珠和雪白的皮肤。

叶莲娜一手握着线轴,一手指着天上一个蜻蜓风筝问:“我们的风筝漂亮吗?爸爸妈妈买给我们的。”在阳光里,小女孩的暗金色头发闪着纯洁的光,仿佛落入人间的精灵。


羊羊,乃给偶安排的戏份偶太喜欢了,太美女了,好美好美,偶感动死了,哇55555555555555555
能出现在正文里,还让枫枫去买风筝了,偶完全素红娘啊!!好开心,羊羊偶爱乃
作者: 泛灵    时间: 2012-5-24 15:40

本帖最后由 泛灵 于 2012-5-24 16:39 编辑

阿齐莎虽然经历很惨,不过遇到了三井跟流川好幸福哦
仙道又打酱油了 (喂这不是重点)

流川轻轻对莱拉点头,似乎是在鼓励她,眼神坚定却柔和。
好喜欢流川的这个眼神哦

莱拉咬着嘴唇,胆怯地看了阿牧一眼,斟酌了半天终于敲定了一个她认为比较妥帖的称谓:“爷……爷爷好……”
虽然莉香以一阵咳嗽掩盖了笑声,虽然苦笑的阿牧为了掩饰尴尬还不合时宜地夸了一句“莱拉的日语进步真快”

哈哈哈哈,可怜的牧叔,太悲催了,这么温柔还吓到孩子,还爷爷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4 18:52

回复 26# 又见流川


    请允许偶虔诚滴向沙花女王致敬~

昨天是其乐融融,今天就闹点别扭~

生活嘛,总是需要有风有雨才够热闹哈~

真诚感谢小川的特别出演~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4 18:57

回复 27# 往事如烟


   感谢小烟的夸奖~ 其实,偶根本驾驭不了那种现实又深刻的题材~

小烟,偶资道自己错袅~请原谅偶吧~

内啥,偶争取给灵灵和栀子大写小剧场的时候以端正的态度去写牧队~尊滴~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4 19:00

回复 28# good20


    嘿嘿,淡淡,今天更新的番外中这一家子就要浩浩荡荡地晒幸福啦~

其实绝大部分人的生活就是平淡无奇的,但甜蜜和幸福真的要自己体会~

所以偶始终都认为哪怕流三之间的情感只是一本流水账(比如总攻的《爱在前世今生》)也会真挚而甜蜜~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4 19:06

回复 29# 金眼夜明灯


    感谢理惠前来捧场啊~

遭到理惠的表扬偶好开心的说~ 虽然偶受之有愧~

偶记得小夜曾经说过悲剧或者悲情的戏码会引发读者更深的思考和更深的共鸣~

这个话偶完全同意~

偶一直都在追看大家写的正剧(哪怕是虐恋情深,相爱相杀神马的偶都不会放弃),可偶自己写不来~很多深层次的定义偶都没有办法融汇到文里~更何况偶是长长把人物写走形的货~

所以就让偶在甜得发腻,肥而不腻的道路上继续蹒跚前行吧~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4 19:10

本帖最后由 枫井暖羊羊 于 2012-5-24 19:11 编辑

回复 31# 泛灵


    嘿嘿,东欧镁铝,感谢乃的积极客串哈~下次有机会偶棉再合作~

其实阿齐莎和莱拉的身世在阿富汗的孤儿中并不少见~

偶只是固执滴想给他们一个幸福的家庭吧~

关于牧大叔再次被吐槽的这个事儿,偶的确太不厚道了~

偶不对,偶有罪~

PS哈,其实乃小儿子不算酱油~他是黄金龙套~如假包换的黄金龙套~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4 19:12

本帖最后由 枫井暖羊羊 于 2012-5-24 19:14 编辑

三 养兵千日


如果说“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么在哈桑生日前两个星期寄到家里的那个邮包起到的作用不啻一个核弹引爆装置——因为这个邮包是仙道寄来的。


邮包里有七套崭新的衣服和一张卡片。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围着三井拿新衣服。“DADDY, 这是什么颜色?”阿齐莎把手里的新裙子举得高高的。“是墨绿色。看看,墨绿色配上白色,我们阿齐莎穿上之后一定像个小公主!”三井笑着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

“……塔里克,这件衣服要是配你那条卡其色的裤子一定好看。……怎么?臭小子你还不相信DADDY的眼光?你们DADDY的穿衣品味可是出了名的好哟…...索拉博,你先把拖鞋穿上再去换新衣服行吗?……诶,枫,你觉不觉得莱拉……”正忙着给孩子们当时尚顾问的三井回头一瞧,刚刚还坐在沙发上的流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三井低头沉吟一下,随即打发孩子们回自己的房间去试穿新衣服。

流川一看见卡片上的署名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家伙怎么这样阴魂不散?我和寿都已经结婚了他为什么还是贼心不死?这家伙就是在向我示威!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流川几次想把三井拉到卧室里好好谈一下仙道的问题,可三井却只顾坐在孩子们中间提供各种指导性意见,压根没注意流川面部表情的变化。流川不明白为什么仙道送的几套衣服能让三井高兴成那样。流川倔脾气一犯,起身回卧室生闷气去了。

书房空着,三井猜流川应该在卧室里。卧室大门紧闭。三井本想进去和流川好好谈谈,可转念一想:老子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儿,凭什么每次因为这点破事儿闹别扭我都要像个老妈子似的哄着你?我又没说要请仙道来;你个臭小子发什么神经?想发神经那就悉听尊便吧,这次爷还不奉陪呢!想到这儿,三井转身去书房打CS了;而且他还顺手反锁了书房的门。


空空如也的客厅让身穿新衣服的孩子们马上意识到了家里氛围的异常。在大哥赛义德的带领下,孩子们人手一个玻璃杯蹑手蹑脚地走到流川和三井的卧室门口偷听。卧室里好像没什么响动。莱拉指了指书房那边。赛义德会意,马上带着弟弟妹妹到书房门口继续偷听

书房里,三井边打CS边唠叨:这臭小子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我要是真看仙道顺眼,干嘛还跟你结婚?用脚趾头想想你也应该知道我心里没有别人吧?赶紧来个人替我痛打这死小子50大板吧!不,打他100大板我都嫌少!我勒个去,又挂了!

“听到什么了?”扎尔迈小声问身边的哈桑。扎尔迈今年七岁。他是在昆都士【注1】的孤儿院里被流川和三井收养的。流川和三井到孤儿院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用一根短得不能再短的铅笔画画:太阳、云朵、花儿、草地还有在草地上玩耍的孩子。

哈桑把耳朵稍稍离开玻璃杯一些,用唇语告诉四哥:“CS和仙道叔叔。”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探听屋里情况的大哥和二哥。

赛义德和塔里克低下头冲哈桑点头表示同意。“游戏室。”赛义德一挥手,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开会。13岁的赛义德是个身材高大的普什图少年。从这个学期开始,他正式成为校足球队的主力右后卫。

宽敞的游戏室里摆满了车模、航模、绒毛玩具和益智玩具。流川和三井从萨尔茨堡带回来的蝴蝶风筝挂在了游戏室的墙上。七个孩子围坐在手工台周围,气氛很严肃。

“大哥,爸爸和DADDY会因为仙道叔叔离婚吗?我们会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吗?”索拉博漂亮的蓝眼珠透过眼镜片散发出恐慌的神色。今年8岁的索拉博曾经生活在贾拉拉巴德【注2】的孤儿院。他四岁那年孤儿院被美军追击塔利班的流弹击中,索拉博的头部受了重伤。这次重伤严重损坏了索拉博左眼的视力。虽然流川和三井带着他看了很多有名的眼科医生,可索拉博左眼的视力依然很弱。

赛义德还在如何考虑回答索拉博的问题,扎尔迈的问题又来了:“仙道叔叔到底喜欢谁?是爸爸还是DADDY?”

“仙道叔叔从上中学的时候就喜欢DADDY。他一直都在追DADDY。”哈桑小声说。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索拉博不安地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这几个从出生就伴随着饥饿、贫穷、离丧、战争和恐怖袭击长大的孩子内心都相当敏感。虽然没见过仙道几次,但孩子们一致认为这位发型很嚣张、笑容很亲切的仙道叔叔不对劲——他不是喜欢爸爸就是喜欢DADDY,否则为什么每次他一出现爸爸和DADDY就闹别扭。然而,当孩子们向长辈求证的时候却被告知“没有的事!宝贝们可不要瞎猜啊!”。孩子就是这样,越不让猜的事儿就猜得越起劲,更何况这事儿是关系到自己的爸爸和DADDY。

“我不小心从姑姑和奶奶那儿听到的。我人小,个子矮,大人们说话的时候总不注意我就在他们旁边。”哈桑用手指无辜地缠绕着头发上的自来卷。“姑姑还说,虽然仙道叔叔一直都没成功,不过他好像也没打算放弃。”说到最后,哈桑的声音已经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了。

这下孩子们坐不住了。这些从战火中的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稳幸福的家庭。如今这个家庭面临解体的危险,隐藏在他们内心的那股害怕失去家庭的恐惧一点点地浮现在了他们脸上。室外起风了,树枝在风里朝四面八方摇摆。而孩子们的心就像随风飘落的树叶一样丢失了原本的归属感。

“要是爸爸和DADDY真离婚了,我们该怎么办?”一直沉默的阿齐莎带着哭腔开口了。

“别胡说。”莱拉微蹙眉头冲妹妹摇头,可她的话里却听不出什么底气。

“可我那天听见他们在打架。”阿齐莎委屈地看着姐姐。

“打架?!”其他六个孩子异口同声,六对不同颜色的眼珠都瞪得有铜铃那么大。

“嗯。就是周六早上的事。”阿齐莎胆怯地看了看哥哥们和姐姐,撅着小嘴继续说。“那天我醒得早。我起来之后发现海豚玩具不见了。我仔细一想,是我自己把玩具落在爸爸和DADDY的房间了。我到他们房间门口准备敲门的时候,听见里面霹雳噗通的,还听见他们嗯嗯啊啊的。我吓坏了,马上跑去给姑姑打电话。可姑姑说,他们一会儿自己就会好的,让我不用担心。但我总觉得大人会用谎话安慰小孩子。你们说呢?”阿齐莎的大眼睛泪汪汪的。薰衣草跳到了阿齐莎的膝盖上,小小的脑袋轻轻蹭着阿齐莎的胳膊。

阿齐莎的话让年纪比较小的几个孩子都慌了,莱拉坐在一边小声嘟囔着《古兰经》的祈祷词,塔里克拧着眉头抱着肩膀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赛义德好像从阿齐莎的话里听出门道来了。就在他一边竭力控制笑意一边思索如何安抚弟弟妹妹的时候,莱拉忽然站了起来:“我们谁都不会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因为爸爸和DADDY是不会离婚的。”她的声音不大,但语气非常坚定。莱拉看起来像个虔诚朝拜信仰的朝圣者。蛋卷像个骄傲地哨兵一样端正地蹲坐在莱拉身边,他用一阵急切的“嗨嗨”声来表达对姐姐的支持。蛋卷的生活一般都是莱拉照顾,所以他对莱拉最亲。“他们现在只是闹了点儿小别扭而已。我们要做的就是帮他们尽快和好。”说完,她把目光投向了大哥和二哥。

“莱拉说得对。这次我们要靠自己的力量帮爸爸和DADDY和好。”塔里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以前流川和三井因为仙道闹别扭,孩子们都是打电话给长辈们求助。长辈们来劝架也是有分工的——奶奶和姑姑亲临吵架现场去劝解;爷爷在游戏室陪着孩子们,“宝贝们,不怕不怕。一会儿爷爷带你们回家去住,让他们俩自己在这儿闹。把房子拆了都没人管!”如今三井财团的主席被称为“二十四孝”祖父。他带着孙子孙女们在公园、游乐场游戏的照片经常见诸报端,照片里他给孩子们拿水、喂吃的、擦汗,帮孩子们拿衣服、拿玩具。

塔里克用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手工台,有些运筹帷幄的意思。“这样吧。一会儿我到厨房去打碎一只玻璃杯;大哥给哈桑和阿齐莎手上挤一些番茄酱;莱拉跑到二楼站在楼梯口大哭,大声说哈桑和阿齐莎的手被玻璃碎片割破了,流血不止;索拉博和扎尔迈虚张声势去找急救箱,声音越大越好。哈桑,阿齐莎,你们记住了,一会儿玻璃杯一碎,你们俩就哭,声音要大,哭声要真。”12岁的塔里克是个有些清瘦的哈扎拉【注3】男孩儿。在学校足球队司职前腰的他一向反应敏捷,思维敏锐,做任何事情都条理清楚。


流川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摩羯和双子星座图发呆。设计这个星座顶棚还是姐姐的提议。他翻了个身,目光刚好触碰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本《追风筝的人》。流川抓过已经被翻旧了的小说,随便翻开一页就读了起来。映入他眼帘的第一句话是”There is a way to be good again”。【注 4】没错,我必须找到把情况变好的办法——最好是永久性解决的办法。想到这儿, 流川放下小说起身去找三井。书房的被反锁了。流川听得到屋里传来的各种枪械声和爆炸声,如果仔细听的话他还听得到三井断断续续的唠叨:“……妈的!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靠!你丫到底跟谁一队的?……算了,算了,哥也不埋怨你了,跟哥结婚那位还不如你呢……”。流川敲响了书房的门。“谁啊?”也许过了十秒钟,也许过了十分钟,枪械声和爆炸声中传来了三井不耐烦的声音。

“寿。”流川刻意提高了嗓门。

三井本来想就那么把流川晾在门口算了。但他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么做不太对:流川来敲门找他一定是有话要“说”,如果自己不开门的话,流川的话就“说”不清楚。从小到大,流川和三井从未用过手语交流。通常都是三井问,流川点头、摇头或者眨眼。一想此时门外的流川应该是鼓着包子脸,满脸的倔强、怒气混着天然呆,三井的心又软了。于是他关掉了游戏,起身去开门。

三井开了门,“我说你怎么……”话未说完,三井发现自己已经被流川紧紧抱住了。臭小子,现在知道来装无辜,刚才为什么犯浑?三井真想一把推开流川,好好教训他一顿。流川柔软的头发在三井耳畔来回磨蹭,有些像薰衣草冲阿齐莎撒娇的样子。那毛茸茸的触感真的就像被薰衣草肉肉的手掌碰在心上一样。三井轻轻一笑,拍着流川的头说:“好啦,好啦,臭小子,以后别犯这种傻了。你忘啦,我们在萨尔茨堡冒着大雨把风筝追回来之后都得了伤风呢!”

流川略松开三井,双臂却还紧紧环在他的腰间。他轻轻含住了三井温润的双唇,一点一点加深这个吻,像在道歉,像在表白,又像在仔细品味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甜蜜。三井一点一点回应流川,心里居然也想到了那句“There is a way to be good again”。


从塔里克手里掉下的玻璃杯刚一接触地面,哭声、喊声、脚步声就在房子里乱成了一片,中间还夹杂着几声犬吠和猫叫。还不等莱拉跑上楼去哭诉,流川和三井已经用打快攻的速度飞奔到楼下的厨房了。一进厨房,俩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因为他们一眼就看出来哈桑和阿齐莎手上的血是假的。流川用纸巾帮儿子、女儿把手擦干净,顺手又把沾满番茄酱的纸巾蹭在三井脸上。三井用食指在脸上蘸了一点番茄酱放在自己嘴里,笑嘻嘻地对流川说:“要是再有点薯条就好了。”孩子们被DADDY逗得哈哈大笑,个个前仰后合。

傍晚,这一大家人就到麦当劳去吃薯条。看着一对美男子带着七个外国孩子吃得那么开心,餐厅里的食客有人在花痴,有人在诧异,有人在羡慕,有人在狐疑,有人在鄙视。“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带孩子吃饭啊?”想到这里,三井昂起头骄傲地迎接汇聚在他们家周围的各种目光。他伸手抓过流川的可乐杯大模大样地喝起来。流川一扬长眉,侧过头去在三井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孩子们都在“嗤嗤”地坏笑。众位围观者的下巴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三井前辈、流川君,你们好!孩子们,你们好!”ALICE手拿着麦当劳的外卖纸袋走了过来。她是扎尔迈的绘画老师,也是三井大学时代的学妹。那个时候,三井、神和ALICE都在校报做兼职。

孩子们一见ALICE,都围上去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扎尔迈拉着老师的手问她最近怎么都没到家里来教他画画。ALICE苦笑着解释说最近自己供职的广告公司忙得要命,每天都加班,连周末都报销了。“我现在也是匆匆忙忙跑出来买点东西打牙祭,马上还要冲回办公室去加班。”ALICE无奈地拍了拍扎尔迈的脸。不过她答应自己的学生,只要忙过了这一段马上就教他画风筝。几个月之后,流川收到了一份珍贵的生日礼物,一个由他们一家九口Q版头像组成的长串风筝。风筝上的每一张头像都是扎尔迈亲手画的。


回到家里经过商量,流川和三井对仙道这个邮包的处理意见是:给仙道发个请柬,请他来参加生日会。纵然流川心里不情愿,但该摆的姿态还得摆:送衣服是你的事儿,穿不穿是我们的事儿;作为答谢,给你发请柬是我们的事儿,来不来就是你的事儿了。我必须让你知道,这个家是我和寿的;孩子们是我和寿的;寿,是我的!

哈桑的生日会前一天晚上,孩子们都挤在大哥的房间里商量如果仙道叔叔明天出席他们该怎么办。塔里克再次发挥了策划和指挥的才能。他准备了好几套方案来防止仙道过分接近自家DADDY。就在孩子们在房间里策划DADDY保卫战的时候,在门口放哨的蛋卷和薰衣草也没闲着。

“蛋卷,你说那个仙道叔叔真的会破坏我们的家吗?”薰衣草蹲在赛义德的门口,轻轻舔着自己的右爪。

“不好说。不过看哥哥姐姐们现在的状态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呢。”趴在地上的蛋卷从鼻子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们要不要帮忙?”薰衣草忽然站了起来,警惕地拱起了身体。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应该代表汪星人和喵星人行侠仗义。”蛋卷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屋内的情况。

“那我明天去把仙道叔叔衣服抓破怎么样?”薰衣草优雅地踱来踱去,尾巴翘得高高的。

“嗯,我看可以。不过你可留点神,别把人家脸抓坏了;另外,你可别抓坏了他身上的什么重要部位。”蛋卷继续竖着耳朵倾听屋内的秘密会议。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薰衣草灰色的瞳孔在走廊昏黄的灯光里闪出一丝狡黠的光芒。“蛋卷,你准备做点什么?”

“我嘛,我准备用莱拉姐姐的裁纸刀把仙道叔叔的汽车轮胎弄破。”蛋卷蹲坐起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薰衣草。

“能行吗?万一他要是借口车坏了赖在家里不走怎么办呢?”薰衣草抬头疑惑地看着蛋卷。

“切,你以为爸爸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蛋卷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两只大耳朵带动起一阵微风。“我敢保证,爸爸一定会拜托山口爷爷带人来给仙道叔叔修车。”蛋卷朝流川和三井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就这样,屋里和屋外的两个秘密会议都敲定了明天的行动计划。不过第二天他们就发现了“计划没有变化快,变化没有变心快”的优越性。


【注1】        昆都士位于阿富汗北部,是阿富汗第五大城市。
【注2】        贾拉拉巴德位于阿富汗东北。这里是阿富汗重要的边境贸易城市。
【注3】        哈扎拉族是生活在阿富汗境内的第三大民族。据说哈扎拉人是成吉思汗的后裔,所以很多哈扎拉人都自称“中国人”。塔利班政权曾经残酷屠杀哈扎拉人。
【注4】        羊羊在网上查了一下,中文版小说把它译作“那儿有重新成为好人的路”。不过羊羊觉得在这个小番外的语境中,用英文原句更贴切。
作者: 泛灵    时间: 2012-5-24 19:21

本帖最后由 泛灵 于 2012-5-24 19:29 编辑

板凳
我可怜的仙道

(PIA灰,你丫是来砸场子的吗/哎我错了我自己滚走……走前再说一句:彰彰别吊死在一棵树上了,藤真在等你!)
作者: 往事如烟    时间: 2012-5-24 20:55

这一家子真够鸡飞狗跳的,两家长吃点小醋玩点小情调啥子的,一众奶娃娃招数是层出不穷,赛过了多少诸葛亮咧。仙道,乃这悲催娃,啥时候能在一众流三党前有出头之日哦。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5 17:35

回复 38# 又见流川


    嘿嘿,沙花女皇,番外滴标题可是有括号滴哦~(含伪仙三~)

所以吧~其实吧~仙道同学吧~~~乃懂的~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5 17:38

回复 39# 泛灵


    灵灵,偶知道偶又伤害乃的心灵了~

此文中木有安排仙藤戏码的原因想必偶也跟乃说过了吧~

过去的事儿就不提它了~

乃的生日贺偶会用心写~【反正仙藤是仙藤,流三是流三啊~灭哈哈~】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5 17:41

回复 40# 往事如烟


    嘿嘿,小烟~理论上说,流三家的生活应该是猫跳狗叫~

本来吧,偶以为偶这烂文里的流三家庭生活已经倍儿热闹了~

可今儿一看栀子大的欢乐文,偶才知道偶写的这些只是浮云啊~浮云~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5 17:44

本帖最后由 枫井暖羊羊 于 2012-5-25 17:46 编辑

其实吧~偶写的时候是不知道此番外中客串的几位美铝都暂时木有档期滴~

仙道大侄子,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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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折翼天使


仙道果然还是来了。其实,他的到来并没让人感到多惊讶。不过跟在仙道身边的三个小女孩儿倒是很显眼,一个高一些,两个矮一些。她们的长相既有东方人的俊俏,又有西方人好看的棱角。好事的樱木凑过去一问究竟,得到答案后他叉着腰仰天大笑:这三个小女孩儿是仙道舅公的女儿,也就是说,按照辈分仙道得叫她们“姑姑”。

她们是日美混血,生在美国,长在美国。姐姐叫小念,15岁;两个妹妹是一对11岁的双胞胎,一个叫小昭,一个叫小雪。去年,父母把她们送到东京来上学,一是要加强他们的日语,二是让他们接受一下东方文化的熏陶。姐妹三人都住在仙道父母的家里。跟着仙道一起来横滨参加生日会的主意是小昭和小雪出的。


“姐,后天阿彰要去参加他梦中情人的儿子的生日会。我们也跟去给阿彰撑撑场面怎么样?”哈桑生日的前两天,小昭和小雪像密探一样溜进姐姐的房间。说话时,小昭的表情既高深又神秘。

“你们怎么知道的?”两个妹妹精明的笑脸告诉小念她们的消息绝对准确。

坐在床尾的小雪耸耸肩膀,“大表嫂(仙道的母亲)前几天请朋友来家里喝下午茶的时候说的。我们只是无意中听到了而已。”

以小念对妹妹们的了解,她十分清楚小雪说的“无意中听到”与“蓄谋已久”根本没有差别。这也正是小念纠结不已的事情:她们姊妹三人同父同母,在同一栋房子里长大,饮食结构完全相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自己按部就班地长成了一个普通少女,可两个妹妹却已经茁壮成长为CIA的预备役。

“别捣乱了。你们以为阿彰看着自己梦中情人拖家带口秀恩爱、晒幸福心里好受啊?”小念略带谴责地摇摇头。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去的呀!”小雪灰绿色的眼珠开始灼灼放光。“你想啊,不光阿彰的梦中情人拖家带口,他那些高中时代的球友都拖家带口了。阿彰光棍一根,他一个人去参加派对多可怜啊。反正输阵不输人(“要么就是输人不输阵?”小昭附和了一句),我们陪着阿彰去他就不孤单了嘛。”

小念觉得妹妹们说得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她低头一想,点头同意了。“接着说。”她冲两个妹妹点头。她们的话挑起了小念的好奇心。她只是大概知道大侄儿仙道的坎坷追爱史,对于细节却不甚了然。看两个妹妹的神情,他们大概是已经掌握个中曲折了。也好,听他们说说就当补充点背景知识吧。

“听大表嫂说啊,阿彰的梦中情人叫三井寿,比阿彰大一级。这个三井呢,篮球打得很好,而且三分球超准的。阿彰高二那年看了三井的一场比赛之后就对人家念念不忘了。后来,他们神奈川打那个叫什么……什么……诶,小雪,那个比赛叫什么来着?”小昭说着说着忽然卡壳了。

小雪眨眨眼睛,眉头微微一皱,“球只果踢。”终于想起来了。

“球只果踢?”这下小念糊涂了。她歪头一想,好像又明白了妹妹的意思。“你是说‘秋之国体’?”

“哦,对对,就是这个。”小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当时神奈川是组成联合球队打这个秋之国体的比赛,阿彰和三井都被选进来了。阿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哄着带队老师把他和三井分到了同一间宿舍。”

小念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两包薯片递给妹妹们,心里在一个劲地埋怨仙道不争气,“都住同一间宿舍了还没拿下人家。阿彰啊阿彰,这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吧?”

小昭和小雪看透了姐姐的心思。“哎呀,我亲爱的姐姐,在这个问题上,不是我们大侄儿太无能,而是他的对手太狡猾。”小昭边咔嚓咔嚓地吃薯片,边笑眯眯地给姐姐爆料。“阿彰的对手,就是现在三井嫁的那位(“也可能是三井娶的。”小雪插了一句嘴。)其实是三井家收养的孩子,比三井小两岁。他好像叫流川吧。那个时候,流川每天都到他们集训的驻地去看三井。而且他还天天逼着阿彰跟他一对一。”

“为什么?”小念带着一脸困惑问妹妹。

“疲劳战术呗!”小雪伸手抓过一张纸巾擦嘴。“你想想,阿彰白天要随队训练,下午流川又来逼着他一对一。阿彰好不容易攒点精神跟三井秉烛夜谈,结果三井每天张嘴闭嘴全是他弟弟,什么什么他弟弟女人缘好啦,他弟弟爱睡觉啦,他弟弟天然呆啦,他弟弟篮球天才啦。每次三井还没唠叨完,阿彰就睡着了。大表嫂说,等他们打完秋之国体的时候,阿彰连三井的弟弟不吃猪肉、只吃牛羊肉都记住了。”

“啊?这三井是真迟钝啊,还是故意的?怎么好像在给他弟弟做媒一样啊?”小念一只胳膊支在枕头上,另一只手无力地揉了揉脸。阿彰的信念还是挺坚定的,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就去追流川了。

小昭喝了口水,满脸坏笑地跟姐姐说:“要是这么说的话,有个人前几天张口闭口都是学校足球队的中场核心——你说,她是不是在给自己两个11岁的妹妹做媒呢?”小昭故意拖着长音把话说完了。小雪附和一句“嗯哼?”,脸上挂着邪恶的精明相。

小念觉得两个妹妹现在的样子简直无良到了极点。她咬着牙、瞪着眼对她们说:“赶紧说重点!后来呢?”

“后来就是人家兄弟感情越来越好呗,然后就结婚了呗!他们俩可真厉害,一下领养了七个孩子,还全都是阿富汗的孤儿呢!”小昭朝姐姐一摊手。“哦,对了,姐,你记得阿彰曾经有一个叫越野宏明的情人吗?”

小念点头。她知道仙道与越野这段很短命的感情。“据说阿彰当初跟越野在一起就是因为他长得有些像三井。”小雪很郑重地点头,一副知情人士的样子。

还挺热闹,小念心想。“好吧。我们后天就去看看流川和三井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微微扬起头,好像已经准备好要接受某种挑战了。


仙道带着三位姑姑一起来倒不是为了让她们给自己撑场面;他只是单纯地想让她们多认识几个同龄的孩子。

他们四个走进院门的时候,流川和三井正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招呼大大小小的客人。身穿藏蓝配白情侣装的两个人在阳光和绿草间显得尤其高挑俊朗。小昭和小雪仿佛脚下生根了一般立在那里,四只灰绿色的大眼睛里泛滥着因迷恋而沉醉的光芒。“小姑?”仙道轻轻拍了拍二位长辈的肩膀。回过神来的两个女孩儿一阵风似的跑到流川和三井身边做自我介绍,梨涡浅现,笑靥如花。被他们甩在身后的小念忽然想到了一句至理名言:“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的。”主意不是他们俩出的吗?为什么第一个叛变的也是他们俩?

自己的二位小姑一口一个“流川哥哥”、一句一声“三井哥哥”围着流川和三井聊天,仙道根本插不上话,唯有在一旁苦笑的份儿,“伤脑筋啊”。这一奇异景观让赛义德他们几个大为惊讶。这两个女孩儿真厉害!他们两个人把我们七个人的任务都完成了。看来,辈分大就是有辈分大的道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你们到底是来给阿彰撑场面的还是来给他拆台的?”小念把两个妹妹叫到一边,拿出大姐的范儿低声责问两个妹妹。

“姐,我们这是‘帮理不帮亲’。”小雪的语气就好像在告诉姐姐“一加一等于二”似的。小昭点头赞同。

“谢谢!你们没‘大义灭亲’我就该知足了。”小念摇着头叹了口气,走到一边去找莱拉聊天了。

见小念把两个妹妹从流川和三井身边拉开,仙道准备过去跟三井说几句话。他还没等张口却早已经被四个小小的影子给缠住了。仙道低头一看,原来是哈桑、索拉雅、星也和阿齐莎。“仙道叔叔,给我们讲个故事吧!”仙道无奈,只得笑着给他们讲了一个精简版的《小红帽》。等他把故事讲完的时候,小昭和小雪早就已经回到流川和三井身边继续站岗了。


仙道以为派对正式开始之后自己会有机会和三井说说话,毕竟流川要照顾孩子们,也要招呼客人,而且美食可以分散一下二位小姑的注意力。可他没想到派对开始之后,他却正式沦为了二位小姑的碎催。小昭和小雪一口一个“阿彰”地指挥仙道去给她们拿果汁、拿吃的、拿纸巾。小念在旁边又是使眼色又是假咳嗽,可小昭和小雪压根就没注意。樱木和宫城在一旁贼兮兮地笑得没有一点人道主义精神;神和理惠看着星也一步不离地跟在阿齐莎身边看热闹、哈桑紧紧拉着索拉雅的手笑得十分幸灾乐祸,于情于理他们都只能选择支持未来的儿媳妇和女婿;稳重厚道的阿牧、赤木和木暮都在纳闷这样两个人精似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看着被二位长辈支使得满脸黑线的仙道,流川的嘴角扬起一丝有报复意味的笑意。三井走到流川身边,冲着他的耳朵悄悄说:“粉丝很给力吧?”说完, 三井朝流川耳朵里吹了口气。流川偏头看着三井,眼神柔和又温情。他用唇语说了一句“白痴”,转身走开了。

仙道看准一个空档把两个小姑拉到一边。他满面春光、和风细雨地对二位长辈说:“二位小姑,二位小姑奶奶,我舅公舅婆应该教过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才是人见人爱的好姑娘吧?”

小昭和小雪相视一笑,默契十足。“阿彰,我大表哥大表嫂应该教过你企图横刀夺爱、破坏别人家庭是很不道德的吧?”小昭抱着肩膀,盛气凌人。

“和长辈耍小心眼是不对的。”小雪扬着眉毛晓之以理。说完,二人转身跑开去找流川和三井聊天了。

一句时下很火网络语言瞬间占领了仙道的思想高地:这辈子做大侄儿的人上辈子都是伤不起的折翼天使啊。“真是伤脑筋啊!”仙道苦笑着理了理自己的朝天发。
作者: 枫井暖羊羊    时间: 2012-5-25 17:48

【特别篇】生日礼物


“有小昭和小雪在你们几个鬼灵精干嘛还那么紧张?”三井的表妹藤原优浅笑着问几个孩子。藤原优是三井和流川最小的表妹。

“绝对不能让DADDY被人抢走!”说话时,阿齐莎还警惕地看了在那边挂着一脸苦笑的仙道一眼。

“小东西,你对自己DADDY就那么没自信?”藤原搂着阿齐莎笑出了声来。“放心吧!谁也抢不走你们的DADDY。”

藤原姑姑的话还真让孩子们的面部表情轻松了一些。藤原就读于横滨国立大学,是早期教育四年级的学生。她天生一张娃娃脸,不笑不说话,一笑就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孩子们都喜欢和藤原姑姑在一起。在孩子们心中,这个姑姑不是长辈,而是他们知心的伙伴和朋友。

“孩子们,你们想想,哈桑的生日过了之后该给谁庆祝生日啦?”坐在孩子们中间的藤原“孩子王”派头十足。

“是DADDY的生日。”扎尔迈和哈桑同时说出了答案。

“那你们想不想送给DADDY一份特别的礼物呢?”藤原的口气和一个即将带着孩子们走进迷宫的老师一模一样。


作为一名资深腐女,藤原是比较早察觉流川和三井情感异动的人士之一——另外一位就是她未来的大表嫂(三井明的未婚妻)。 二人经常在私下里交流流三现实情感交集以及未来情感走向。藤原始终坚信真爱是可以战胜一切世俗偏见的。“我要带着这个信念坚定地等下去!”藤原在FACEBOOK上如是说。

一年多以前的一天,她接到了表姐三井爱从萨尔茨堡打来的电话。 “啊!!真的!!!枫哥哥和寿哥哥……哎呀,哎呀,可喜可贺啊!表姐,如果他们需要声援我保证随叫随到!不管是游行、静坐、绝食还是请愿我都奉陪到底!……”表姐的电话让藤原全身的腐女神经全线亢奋。

电话那头的三井爱无力地扶额:像这样一听说自己表哥从直变弯就热血沸腾的表妹的确是稀有品种啊!“大小姐,您还嫌不够乱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那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要是像你那么闹,说不定我爸一高兴就把你的两个宝贝表哥逐出家门了。我和大哥已经商量好办法了。等我们回去之后你主要负责帮腔。到时候你看我和大哥的眼色行事,千万别想起什么说什么。”

藤原一口应下了表姐的话。那天她兴奋得夜不能寐,凌晨三点多还挂在腐女论坛上与众位腐友一起分享二位表哥相恋的喜悦。


转眼到了三井的生日。一大家人聚在三井爸妈家的视听室里为三井庆生。“你们几个小家伙要送给DADDY什么礼物啊?”姑姑三井爱问。

“暂时保密。”莱拉神秘一笑。

藤原鼓动三井最先拆看流川送的礼物。藤原这么做是有起哄嫌疑的。她料想流川应该会有“劲爆”礼物送给三井的,所以她要等着看两位表哥的好戏。其实三井也有点担心这个问题。但是在一众亲友的起哄声中,三井还是硬着头皮把流川送的礼物拆开了。等三井把礼物拆开来一看,等着看好戏的众人多少还是有点失望的——流川送给三井一个陶瓷的笔筒,白瓷上画着枫叶,枫叶上写着一个“寿”字。

流川与三井相视而笑。他们仿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枫,谢谢。”三井与流川深情拥吻。长辈们赶忙伸手去蒙孩子们的眼睛。腐女藤原则沉浸在发现爱、欣赏美的状态中难以自拔。


“表姑姑,该我们送礼物了吧?”赛义德轻轻拍了拍还在欣赏美的藤原。

“啊,对啊!该把我们的礼物拿出来了。”说着藤原走到了大屏幕前。“下面我将和孩子们一起奉上送给寿哥哥的特别礼物。枫哥哥,准备好DV哦!”说完,藤原走到旁边的钢琴前坐好。

轻快活泼节奏从藤原的手指间流出;孩子们伴随着前奏排队登场。这是一个表演唱的节目——藤原伴奏,七个孩子一起为三井表演电影《音乐之声》的经典插曲《DO RI MI》。长辈们和着伴奏一起拍手为孩子们打拍子。大屏幕里的视频与孩子们的歌声同步:流川和三井的婚礼上吃蛋糕蹭了满脸奶油的阿齐莎把奶油都亲到了爸爸和DADDY的脸上; 莱拉第一次为家人做SOUR DOUGH【注1】,流川和三井本来是带着其他孩子在帮忙,结果忙来忙去厨房里却上演了一大家人的面粉大战,就连三脚架上的DV机镜头都变白了;流川和三井带着孩子们去动物园玩儿,每个孩子的脸上都画了一种动物的脸谱彩绘,三井脸上画的是浣熊,镜头一晃,三井不见了,流川出现了,过了一会儿,流川白净的脸上出现了猎豹的脸谱,他无奈又无辜地对着镜头丢出了一个“白痴”的口型……

这次表演唱其实并不完美。塔里克忘词了,但他凭借着出色的反应用普什图语唱了一句“我忘记下面该怎么唱了”;索拉博走音了,他调皮地冲着台下的流川和三井吐了一下舌头;跳舞的时候,哈桑转错了方向、并和阿齐莎撞了个满怀;本来该阿齐莎唱的歌词变成了“哎呦,疼死我啦”……

在长辈们的掌声和笑声中孩子们的表演结束了。大屏幕上出现了这样的字幕:
“视频来源:流三家有爱的家庭录像
节目策划/总导演/钢琴伴奏/视频制作:流三可爱甜美的表妹小优
表演:流三家最闪亮的音符”

孩子们跑到三井跟前,里三层外三层地抱住了他:“祝DADDY生日快乐!”“DADDY, 我爱你!”“我爱DADDY!”“别挤我,我还没亲到DADDY呢!”……被七个孩子围住的三井一一亲吻孩子们的脸蛋:“谢谢你们!这礼物真好!DADDY特别喜欢!这是DADDY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那总策划人就不应该感谢吗?”藤原站在一边笑得很傲娇。

“当然得感谢!小优妹妹是重点感谢对象!”三井笑着拥抱表妹。

“爸爸,你不要嫉妒。我们也爱你!”阿齐莎拉着流川的手轻轻摇晃。“等到你过生日我们也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流川弯腰抱起小女儿,亲了亲她的脸蛋,脸上挂着浅笑。“寿,今天晚上我会送给你一件更好的礼物。”想到这里,流川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注1】        SOUR DOUGH就是一种面包。根据《灿烂千阳》里的描写,SOUR DOUGH是阿富汗人日常的主食之一。羊羊在网上查了一下,好像有人把SOUR DOUGH翻译成黑麦吐司,但不知道准不准。
作者: 往事如烟    时间: 2012-5-25 17:55

哈哈,笑死我了,为什么星期五的下午总是这么欢乐呢?
俺算明白了,在羊羊心里,除了流三,其它神马三都是浮云了.
七个孩子不够,还要再加上二位小姑姑,另一个小姑姑再心疼仙道,个人的力量总是缈小的,敌不过大伙儿.仙道,乃的命运咋就这么悲惨咧
作者: 泛灵    时间: 2012-5-25 21:54

小念,就剩你了,就只有你最好了,难为你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其他几个都是叛徒
作者: 甄诚亚    时间: 2012-5-26 11:41

羊羊我来啦,顶一个,写的很好呢,加油,支持你哦!
作者: good20    时间: 2012-5-26 11:59

流川是要送啥礼物给我们三三捏?偶表示好奇·······(其实偶已经往不纯洁的地方想了,哈哈哈!!!)
谢谢羊羊给偶登场的机会
文里的小流跟三三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呐,真是太温馨了啊。
作者: vivilu    时间: 2012-5-26 19:32

相当好的文呀,大人些的真好,还顺带推荐了这么好的一部电影。结局好温馨呀。
作者: 雨暗    时间: 2012-5-27 22:18

一次性看完的感觉真好。
“为你,千千万万次”,每次看到这句话都有想哭的冲动,还好三儿和流川是幸福的,他们努力争取过了也有很多人爱着他们愿意纵容他们保护他们,在那样的战争环境下,爱是唯一的救赎,而他们把这种爱传递给了更多的孩子,让他一直延续下去,我相信,最好的礼物就是他们一直彼此爱着,并且温暖着也感动着身边的人。
作者: 爱之炎    时间: 2012-6-7 21:24

羊羊真的是很用心的写了这么多,而且还客串了这么多啊~
流三真是好银啊,收养了这么多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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