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baidu") == -1||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sogou") == -1){document.title ="【牧藤】嗨,健司(又名《似火流年》)8.29日更新番外一 - 完结区 - 灌篮高手耽美同人 - 灌篮高手同人论坛 MySlamDunk - Powered by Discuz!"} var STYLEID = '1', IMGDIR = 'images/default', VERHASH = '500', charset = 'gbk', discuz_uid = 0, cookiedomain = '', cookiepath = '/', attackevasive = '0', disallowfloat = 'register|sendpm|newthread|reply|viewratings|viewwarning|viewthreadmod|viewvote|tradeorder|activity|debate|nav|usergroups|task', creditnotice = '1|零花钱|个篮球,2|交易币|sd经费', gid = parseInt('20'), fid = parseInt('23'), tid = parseInt('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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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藤真健司容貌和气质的源头

巅峰对决的时刻终于来临了,海南高中篮球部全体,一大早就出现在体育馆门口。
“对手是籍籍无名的球队,海南高中还这样重视,真是令人钦佩,请问这是海南保持十六年常胜的秘诀吗?”
“当然,必须尊敬并且重视每一个对手,我总是这样教导我的球员,这也是海南的传统。”高头严肃诚恳的说,他正在接受一名体育记者的采访。
可是他的弟子们似乎并不这么认为,特别是高年级的那几位。
“切,教练昨天还说,没有想到决赛对手是翔阳,根本没有太关注过这支球队。”
“就是,他让我们这么早来,其实就是为了多接受几个记者的采访吧。”
“这可是高头老师的乐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原来如此,牧绅一无语。他只想早点进到体育馆,看看翔阳的人来了没有,可是瞧起来高头老师的话匣子,才刚刚打开而已。
“阿牧哥……”不远不近的,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循声转头,道旁的大树下站着一个少年,高瘦清秀,正向这边看过来,犹豫着不敢靠近的样子。
“队长,我过去一下,就回来。”牧向队长尾西骏请示。
走近了牧才发现,神的形容好像有几分萎靡不振,原本很漂亮的眼睛,现在也顶着两个微肿的眼泡,还布着些血丝。
“怎么了?”
“我们昨天打输了,阿牧哥,我们已经连续三年是亚军了,都是输给坂东中学。”神轻声回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小有遗憾的寻常事,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激忿。
“连续三年?同一个对手么?”牧心里寻思着,是有点衰气,有点悲壮啊。但他还是拍了拍神的肩膀,鼓励他,“没有关系阿神,你一直都很努力,一定还有机会的,不要沮丧。”
“嗯。”神眼中的神采更鲜明了,“你放心吧阿牧哥,昨天晚上藤真学长说了,我现在应该专心准备升学,到了高中,我还有机会拼冠军!”
藤真学长?难道神打输之后,第一时间的汇报对象是藤真,并且从那里,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抚慰?
这个自己一直关注和栽培的小兄弟,看来已经彻彻底底的倒向藤真了。
牧的心里,生出淡淡的失落感,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不过素来足够沉着而讲究效率的他,还是抓住了神话中的关键字眼:升学。
“呃,关于升学。”牧的思维,要远比他的表外看起来敏捷,“打算升入哪一所高中呢?想继续打篮球吗?”
神单薄的肩膀一挺,两片红晕爬上了他的脸颊,顷刻间看起来神采奕奕。
他嘴唇张开,刚要回答牧的问话,后者抢在他头里,继续往下说。
“考虑一下我们海南高中吧?如果你还想打篮球的话。”
“啊?”神的双眼瞪圆了。
“怎么样?海南篮球队可是一支常胜队伍呢。”
“这个……”神像是对摆在眼前的问题,很意外,很为难,欲言又止。
这时队友招呼牧归队,于是他的巴掌再次按上神的肩头,“就这样吧,明年春天我等着你来报到!”
把一脸茫然,显然还没有把事情来龙去脉咀嚼清楚的神留在原地,牧匆匆的离开了。
他很努力,很有资质,我只是想让他尝一尝胜利的滋味而已。牧在心里对自己说,于是,坦然了,头一扬,露出一个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笑容。
“哼哼,就算是一年级唯一的首发,也不要得意的那么明显嘛。”武藤嘀咕着,问走在他身边的高砂,“对吧,高砂?”
“还好,如果是你,会更明显的。”高砂一板一眼,老老实实的的回答。
武藤被噎住了,气结。心想,越是脸黑的家伙,就越是表里不一!

当心中默数着,藤真做完第十五圈运球上篮热身后,牧终于听见了召集双方球员上场的哨声。
牧快步上场,却听见武藤在身后叫他,“牧,你慢些儿,让广濑学长先走。”
牧一愣,不解其意,看着替补席上笑的讳莫如深的武藤。
“看到没有?”武藤一指球场对面,翔阳的球员也出场了,“藤真健司走在最后一位,这样列队的时候,你正好可以跟他握手了。”
“哦?”“藤真?那个拽小子?”“牧你跟他很熟吗?”
武藤的声音不算小,连学长们都被勾起了兴趣,特别是尾西队长,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牧绅一,我先声明,交情是交情,比赛是比赛,你要是敢放水,我立刻赶你出场!”
“没有这回事。”牧表情正气,回答坚决,肚子里却在咒骂,武藤正,八卦男,等老子当上了队长,非整死你!
然而这些想法都是多余的,当牧踏上球场边线的那一刻,如同过去每一场正式比赛一样,那种熟悉的感觉,很快里里外外的点燃了他的身体。
似乎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蓬勃的力量,连血液涌动的速度都在加快,渴望奔跑,渴望飞翔,傲视一切,征服一切的欲念,热腾腾的主宰了牧的头脑。
在伸过来的那只白皙有力的手掌上一握,牧看着唇间温和淡笑,眼里却锋芒四射的藤真。
这种感觉,和往常面对任何一个强而有力的对手,并没有明显的差别。
信念的较量,实力的对话,走上了赛场,追逐胜利就是坚定而唯一的目标。
牧是,藤真也是。
对手是他,我不需要,也没有资格对他放水,我只能努力的,拼命的战胜他。两个人的心里,有共同的声音。
牧和藤真相视傲然一笑,在掀起全场欢动的开赛长哨声中,放开了彼此的手。

“哎哟,竟然这么巧,健司的对手是他,没想到,没想到。”藤真浩司啧啧称奇。
“虽然牧君也是熟人,但我们也只能替健司加油了,赢的一定是健司!”浅野青子粉拳一握,表情凛然而坚毅。
“嘿嘿,那可不好说。”藤真浩司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连连摇头,“而且,我觉得让那小子吃点苦头,受点挫折,没准是好事呢。”
“您指谁?”浅野青子不太理解老板的意思。
不等藤真浩司回答,一个声音冷冷的飘了过来,音质悦耳,却明显的不太友好,“请别说这种不怀好意的话,我的儿子从来都是最优秀的,怎么可能会输?”
青子愕然望去,说话的,是坐在他们后排的一位女士。
栗色的,长长松松的卷发扎在脑后,穿着剪裁合体,款式简约的米色长裙。她约莫三十多岁,容貌秀丽,尖尖的下巴微微上扬,脸上的神气清傲冷淡,一双眼睛却灵动宛转。
“啊,妈妈!”突然青子耳边传来一声惊叫,清清楚楚的正是自己老板的声音。
“请不要做出认识我的样子,我会觉得丢脸的。”那女子秀美一蹙,露出些许嫌恶之色,用客客气气的语调,说着很不客气的话。
好在周围的观众,都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比赛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一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子眼皮眨个不停,一会儿看看老板,一会看看那位女士,满头的雾水。

32.感情和比赛是两码事

“哇呀,真是好球,这黑小子不简单!”藤真浩司又是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刚才藤真以闪电似的速度,连连过人,运球杀到海南的禁区附近。可是他刚刚跳起射篮,球方脱手,就被追到身后的牧,干脆响亮的扇了出去。
浅野青子终于忍不住扯了扯老板的衣袖,嘴角悄悄让后努。
藤真浩司回头,只见藤真井理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冲着自己怒目而视,目光锋利程度,好像恨不得在她老公身上扎出两个透明的窟窿。
糟糕,自己看比赛太投入了,忘记了区分“敌我”。藤真浩司赶紧对其笑脸,嘿嘿赔笑,“啊,妈妈。这个,这个,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说是吧?”
这下连浅野青子,都觉得自家老板傻得有点惨不忍睹,只好虚弱的叫了一声:“健司加油!”
翔阳一上来就很拼,每个人都杀气腾腾,火力全开的跟海南抢分,几乎谈不上什么排兵布阵。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没有这个本钱。仅有十几名球员,而且是一路过关斩将的杀到了这里,大家非常的兴奋,却也相当的疲劳。对手是以逸待劳的王者海南,悬殊的实体和体力,让翔阳任何的推演、谋划、布局都可以说毫无用处。
唯一的做法,就只能无所顾忌,毫无章法的搏杀,或许还可以打乱素来习惯稳扎稳打的海南的阵脚和心态,去冲击那百分之一侥幸的胜利。
既然已经打到了这里,打到了这种程度,拼的就是血气,是骄傲,是尊严。
比赛还剩下两分钟,海南领先翔阳十分,可以说,胜负已经,王者的宝座注定无法撼动。
可是全场观众的情绪却高扬到了极点,各种声响的分贝,各种动作的弧度都有增无减。
翔阳,这只以黑马之姿杀出来的球队,打得实在太顽强,太拼命了!
翔阳小前锋的再一次进攻,又被牧绅一坚不可摧的防守给拦了下来。脱手的篮球眼看就要滚出边线,混战的人群中,一道绿色的身影飞快的抢出,扑向着滚动的篮球。
四方看台上又爆发出了一阵惊骇的哄声,是翔阳的那个一年级矮小后卫,比赛打到现在,他已经得了不下三十分,他的球风飘逸诡谲又剽悍犀利,全场的观众都记住了他的名字:藤真健司。
他分明已经喘息不已,汗如雨下,秀气的脸庞让人惊心的涨红着,单薄的身板让人担心他随时可能就此倒下。
可是此刻,他正尽力的伸出手臂,绷直的手指像一支锋利的小剑,指尖的毫厘之外,就是翻滚的橙色篮球。
“好小子,追上去,追上去!”“健司,不要放弃!”
一个雄浑,一个尖锐的声音,同时要贯穿了青子的耳膜。
双拳紧握,身体前倾,眉毛耸扬,目光灼热,焦点是场中那个绿色的身影。
青子看了看藤真浩司,又看了看身后的那个女人,他们的姿势和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藤真的身体轰然落地,篮球也在他指尖咫尺之外停了下来,而指尖和篮球之间,却是雪白的边线。
藤真的脸颊贴地板,艰难的抬起眼皮,清亮的瞳仁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一米的篮球,忽然双唇一张,笑了。
远远的,藤真的笑脸落在牧的眼中。他似乎可以理解笑容里的含义,又似乎仍旧有着许多他不明白的东西。钦佩和疼惜的感觉,霎时填满了他的胸腔。
藤真被队友抬了出去,终场不到一分钟,翔阳只能换下他们筋疲力尽的得分王。
牧接过裁判抛过来的篮球,重重的拍了两下,目光热烈的望向翔阳的场地。
对于这个球馆里头的所有人来说,大概比赛已经结束了。然而牧决意,怀着对藤真最大的敬意,他一定会认真的把比赛坚持到最后一秒。

终场哨声响起,海南的球员们聚拢在一起,拍手,拥抱,一派欢腾狂喜。
他们再度延续了不败的神话,在别人看来,似乎王者海南对于早已是“寻常”的胜利,并不值得这样庆祝。
可是只有海南球员们自己清楚,这一场他们打的有多辛苦。翔阳队那种“决一死战”的打法,是他们未曾在其他实力悬殊的对手身上体验过的。这让每一个海南队员的心头,都被罩上了一股沉沉的压力。
牧看见翔阳的队长,把手中的篮球往空中一抛,仰天躺在球场中央,好像不愿意接受失败的事实,赖着不肯走?
然后,藤真从替补席上起身,走到了自家队长身边,蹲下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突然,翔阳的队长一个打挺,从地上跳起来,掐着藤真的脖子一阵摇晃,爆发出恣意而响亮的笑声。接着像搬东西一样,把瘦小的藤真挟在胳膊下,拖到了翔阳的休息区。很快的,像被传染似的,翔阳队员们都又跳又叫,而好不容易从队长铁臂下解脱出来的藤真,站在人堆里一边笑,一边咳嗽。
牧清楚的听他们在叫喊:“全国大赛,全国大赛!”
看着沸腾颠倒的翔阳,牧觉得有点儿想笑,心头无比欣慰的同时,也有一丝淡淡的惘然。
难道翔阳的队员们现在才意识过来,其实在上一场,他们就已经获得全国大赛的资格?
全国大赛对于翔阳而言,是一场太遥远太奢侈的梦?乃至于他们一路心无旁骛的拼杀至此,才恍然觉悟,原来梦想已在手中绽放?
这种滋味,或许全国大赛常客的自己,或许常胜之师的王者海南,都还无法全然理解吧。
藤真,全国大赛见。向着那个背影,牧在心中默念,一甩头,热热的汗水从额头如雨淌下。

“妈妈,妈妈,等一下,等一下嘛。”藤真浩司一路拨开拥挤的人群,追逐着在前头疾走的太太。
可是那个窈窕冷傲的背影,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走越快。
藤真浩司无奈,只要冲着她大叫一声,“等等我,藤真井理央小姐!”
果然很见效,冷锐似箭的眼光刷的从那双妙目射出。
哇,好有魄力。跟在藤真浩司身后的青子,都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不要乱叫我的名字!”藤真井理央压低声音挤出的的话语,也是夹着丝丝冷风。
“是是,我太太是名人嘛。”藤真浩司看上去却甘之如饴,一脸讨好的蹭到了过去。
“请您记住,是分居的太太!”
“妈妈,你怎么会想到来神奈川?想我了么?真是太高兴了,哈哈。”藤真浩司选择性的无视太太的提醒,只捡自己喜欢的话题说。
“少自大了。”藤真井理央拍开老公伸过来的手,冷哼,“是健司让我来看他的比赛!”
“啊呀,这孩子做买卖真是太上道了,这么守信用?”
“你说什么?”
“啊,没有没有。”藤真浩司发现说溜了嘴,赶紧连连摆手,涎着脸问:“妈妈,要不一会儿我们一起给健司庆祝一下?”
“是我给健司庆祝!”说完了这句,藤真井理央又转身走人。
“哎,井理央,你住在哪儿呀?”
没有回答,藤真井理央干净利落的消失在人群中。
“藤真先生。”浅野青子捅了捅藤真浩司的后背,“这个,是健司的妈妈么?果然……很像呢……”
“青子,我有件事,请你务必帮忙。”藤真浩司的双手,郑重的按上了青子的肩膀,“这件事,关系到我的人生幸福!”
“啊?”
“一会儿你帮我——跟踪健司!”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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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限制级

藤真井理央捧着儿子的脸,小心的用手指碰了一下他高高肿起的额角,满脸的疼惜,“今后打球小心点儿,否则再碰坏哪里,你这张帅气的脸就要糟糕了。”
“怪不得,原来你中意他的脸……”藤真嘴里嘟哝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很快的,井理央又换了振奋、欣赏的表情,话锋一转,语气也尽是鼓励,“虽然是打输了,不过健司的表现还是很出色的。男子汉就要敢拼,妈妈很喜欢!”
“果然一直是口不对心呢……”藤真的舌头,在口腔里含糊不清的转了个圈。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井理央双手按在儿子肩头,“说吧,想让妈妈怎么给你庆祝?去吃你喜欢的中华料理?”
一听“中华料理”,藤真的鼻端仿佛闻到了翔阳红烧肉的味道,眼前仿佛浮现花形透故作斯文却极度违和的吃相,眉头一皱,断然摇头,“不要!”
“那么我们去逛商场吧?买一套气派的运动装,参加全国大赛穿?”井理央拉了拉儿子身上的运动服,露出一丝嫌恶之色,“这衣服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你们教练的品味真不行。”
“还成,偶尔也有行的时候。”藤真心中大叫哦老妈你眼睛真是太毒了,表面却从容淡定的嘿嘿而笑,“这是我们的队服呢,不能说换就换。”
“那健司到底想怎么庆祝?”
“我想回去跟大家一起庆祝。”
“耶?”藤真井理央略感诧异,随即又喜形于色,对儿子竖起了大拇指,“做得对健司,就应该有团队意识。比如妈妈竞选议员,也要依靠竞选团队。”
“其实我是估计着你今天下午到晚上都没空……”藤真虚弱的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这时,外头想起了叮咚,叮咚欢快的门铃声。藤真心中暗道,“来了。”
藤真井理央优雅的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却在下一秒钟,砰的一声山响,又摔上了房门。
“破功了……”藤真露出一切如我所料,又无可奈何的神气。
“哎,妈妈,你别这样嘛,开开门,我们好好谈谈行吗?”藤真浩司的急切而讨好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藤真井理央转过身之后,仍旧脚步轻盈,面带微笑,若无其事的从桌上的拎包中取了几张钞票,塞进藤真的口袋,“这个是妈妈的赞助费,去和队友好好高兴一下吧!”
是了,回头那个人哪里,也可以拿一些赞助费。藤真打好算盘,乖巧的跟母亲道谢,麻利的背上挎包,道别,“那我先走了?”
“好。”井理央点头,目送儿子走到门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在背后尖声喝叱,“不要开门!”
一个太要面子,一个太不要面子,真是幼稚啊。悄悄的给父母下了评价,藤真径直旋开了门把,然后早有预料的,撑住了藤真浩司摔进来的身体,“稳住了,藤真先生。”
“怎么办,健司,我,我好像稳不住。”藤真浩司哭丧着脸,双眼却炯炯放光,“你妈妈太有魄力,太有口才,太有……”
“你比她有力气就成了。”藤真不耐烦的打断了父亲。
“什么?”
“男子汉应该用实力去征服一切,当然,藤真先生理解起来,也许有难度。”藤真嘴里悠然调侃着,人已经转出了走廊。
“竟然说,说这样限制级的话!”藤真浩司的脸兴奋的发红,冲着儿子的背影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坏小子?”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坏小子?真是无聊的问题呀,只有那一对到老了都还能把恋爱谈的如此别扭的人,才会这样猜吧?
藤真走在人行道上,太阳很大,晒得他鼻尖微微冒汗,睫毛的缝隙间仿佛闪耀着点点亮光。
十五岁的男子汉,应该在篮球场上奔跑、流汗,战胜一个又一个的对手,把梦想一点一点的托高,最终盛放如这午后青空的阳光。
大阪的阳光,应该比神奈川更烈吧?从小学开始,自己就是各种全国级别比赛的常客,可是头一回,会为了“全国大赛”,而感到如此真实的激动。
输给那个人,是有一些遗憾,不过,在全国大赛,我一定会打败你的,牧绅一。
有一种冲动,让藤真开始逆着光线奔跑,越跑越快,引来路人讶异的侧目。
在他的背后,响起一串清脆的铃声,一阵清凉的风从他身边拂过。
吱的摩擦声之后,是瓶子丁当碰撞的声音,一辆自行车在藤真斜前方停了下来,车上的人一脚落地,高兴的招呼,“藤真?”
是他?藤真赶紧停下脚步,很快又恢复了从容大方的意态,然而却掩不住微喘的呼吸和泛红的双颊。
“很巧啊,牧君。”藤真的声音如同滑下高高溪石的泉水,澄澈、清凉,却不平稳。
“嗯,正好在附近的超市买东西。”牧的笑容看起来很稳重,衬着他黑脸上的汗光和高高扬起的浓眉,更像是流溢着满满的振奋。
在他自行车前头的挂筐里,塞了一个大大的布袋子,上头是醒目的超市标志。
“买什么呢?”藤真随口问,心里立刻笑自己,藤真健司你被父母传染了吧,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牧的脸上露出略显尴尬、为难的表情,不过回答的倒也爽快,“下午球队打算庆祝一下,尾西队长让我去买点……啤酒!”
海南要庆祝么?对于翔阳和自己来说,可真不是什么好听的说法呀。
不过藤真头一扬,并没有丝毫不悦,而是调侃牧,“啤酒?牧君你成年了吗?你们海南全体都没有成年吧?”
“那个……尾西队长说,如果我去买的话,比较不容易被看出年龄……”
“哈哈,原来是这样,你们队长真是知人善任。”
一个神情促狭,一个态度尴尬,对视了一阵子,同时畅快的笑了起来。
“藤真,一直都还没有恭喜你们,终于打进全国大赛了。”
“作为第一名,向第二名说恭喜,不觉得很奇怪,很虚伪吗?”
“啊?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觉得翔阳很强,藤真你也很强。”牧显得有些焦急了,“第一次和翔阳交手,我甚至觉得翔阳连第一轮,都很难通过。”
“再强也被你们打败了。”藤真心里窃笑,可真是个老实人呢。放大了脸上的笑容,骄傲而友好,“不过牧君,我从来不会在同样的对手手上,输第二次!”
牧的表情松弛,像是松了一口气,却不置可否的又扬起了眉毛。
“你回家还是会学校,如果顺路的话我送你?”
“咦,你的技术行吗?可是载了几十听的啤酒呢?”
“……”
“哈,那么就辛苦牧君了!”藤真把挎包甩到背后,跳上了自行车的后座,一手搭上了牧的肩膀。

34.“双璧”传奇的起点

当牧绅一拎着一大袋的啤酒,器宇轩昂的走进海南篮球馆的大门,立即有一个队友在他身后,紧张兮兮的把门给关上了。
“靠,你小子有出息,偷偷摸摸的事都做得这么气派!”队长尾西正笑骂,把一叠报纸摔到了牧的头上。
偷偷摸摸的事?莫非指的是自己绕道送了藤真回翔阳么?
此时,牧敏感的思路跟其他队友相比,显然是出了岔子。
我可不是偷偷摸摸的,我可是光明正大的载了藤真,直达了翔阳的校门口!牧外表含蓄的品尝着心中的欢喜,摘下了头上的报纸。
目光无意识的往报纸上瞟了一眼,只觉得一颗心脏几乎要毫无征兆的跳出喉咙口。
以极度霸道之势,扑进他视线的是一幅巨大的照片,照片上两个少年同时在篮下高高跃起,在他们高昂的头颅上方,是一个鲜艳的篮球。
持球射篮的那个,是藤真;而阻挡他的那个,是自己?
照片是经过处理的,照片中央的那两个少年,显得是那样的意气飞扬,不可一世。他们脚下,他们身后,所有的人都成为了背景。
旁边还醒目的配了一行文字:神奈川篮球新世代——“双璧”传奇的起点。
“现在晚报的效率还见鬼的好,这才几个小时的事?”尾西队长拖过地上装啤酒的袋子,悻悻的低骂:“双璧?真扯,第一名跟第二名,能相提并论吗?喂,过去两个人,到窗口把风!”
牧捧着报纸发呆,篮球馆内的所有人,都向他投来又是鄙夷,又是嫉妒的表情,只有他一人,听见了自己心里羞涩而畅快的笑声。
两听啤酒下肚,牧觉得头有点涨,有点疼,又有点儿飘飘荡荡的快意。他仰天躺在地板上,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个篮球,砸中了他的下巴,他嘻嘻的笑着,抱住了那个篮球,胸怀之间马上有了一种充实之感。
耳畔是各种放肆的嚣杂,有人在唱着歪歌,有人在胡言乱语,有人在互相推搡,还有人在用力跺地板;眼前人影不断闪动,跳跃,时远时近,清晰了又模糊的脸庞和身影,最终似乎都成了那个人变幻着的各种身姿,运球的、突破的、上篮的、远射的……
“藤真,来决一胜负吧……”牧惬意的翻了一个身,骄傲的把那个篮球压进了怀抱。

虽然,翔阳没有牧绅一那样可以顺利买到啤酒的“人才”,可自有他们庆祝的法子。
藤真刚回到学校,就接到大岛学长的电话,说是到樱木町的一家叫“箱根流水”的面馆集中。
于是翔阳高中篮球队集体庆祝的方式,就是吃各种各样的面么?
一看时间快到了,藤真无可奈何的掉头出了校门,心道真是白费了牧的好意和体力。
然而,远远的看见那家面馆的幡子,藤真就感到一股子热浪,都快要从那个小门里头炸出来了,尤其是高野永野那极具破坏力的二重叫嚣。
“打扰了。”藤真斯文的招呼声,完全被掩盖。
当他掀了帘子钻进面馆,就看见一个大叔把一箱啤酒重重的放在桌上,里头的瓶子叮叮当当的发出豪爽悦耳的碰撞声。一群翔阳的队员欢呼着围拢了过来。
“大家尽管敞开了吃,敞开了喝,今天村上大叔请客!”还没等藤真明白过来,那个大叔一转身又端了一个大盘子,砰的垛在桌上,盘子里是香气四溢的各式烧烤,“不要客气,不够的话,后头还有很多!”
“这位大叔是村上队长的爸爸。”花形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藤真背后,笑的很有些不怀好意。
队长的爸爸?藤真的脑海里,立马涌现了许多欢快碰撞着的反义词:爽朗、小器;热情、阴气;亲切,刻薄……
看来父子两代,有点违和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藤真心里幽幽的叹气。
正当藤真稍感安慰之际,那个豪气的大叔又很突然的跳到了他面前,拉起他的双手,用粗糙的掌心不住的搓着,“哈哈,这位就是藤真同学吧?听阿宽说你可球队的大功臣呢!”
阿宽?队长?大功臣?队长说自己?藤真难得笑的有点傻气,不太适应这样扑面而来的热情。
“我可要好好的感谢你!”村上大叔还在继续挥洒他的热情,“阿宽说过,只要球队能打进全国大赛,他大学毕业后就回来继承家业!多么不容易啊,我四十岁才生了阿宽一个儿子!”
家业?做面么?藤真打量着眼前穿着和式厨师服,扎着围裙的大叔,那张褶子里尽是笑意的老脸,仿佛变作队长阴气森森,吊眉斜眼的长脸。
藤真心中的安慰霎时变作了感动,跟队长比起来,自己的“家业”还算比较能接受的吧?
“呵,呵呵!”藤真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想要开怀大笑的。
他的头顶头发飘动,身后一股热气吹过来,虽然没有听见花形的笑声,但藤真敢打赌,现在那家伙的脸上,一定也挂着非常欠揍的笑容。
果然,刚才在店堂里不见人影的村上队长,变戏法似的跳到跟前,藤真滑溜的脖子一缩,队长的长臂就揪住了花形的衣襟,恶狠狠的狞笑,“嘿嘿,过来喝酒吧。”
藤真决定要感激一下花形,这场庆功宴上,队长几乎就跟他卯上了,而剩下的其他人,基本不太敢勉强自己喝酒。
所以当藤真装了一肚子烤肉,面前的啤酒还剩下一半的时候,花形已经钻到桌子底下去啃桌脚了。
藤真托着下巴,看着眼前醉的、醒的、半醉半醒的队友们,摆弄着从地上捡起的花形的眼镜,慢悠悠的让啤酒一口一口的滑下喉咙,喃喃的自言自语,“牧绅一,大阪见……”
咦?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黑大个?看来自己是太想赢了,要么,就是也有点儿醉了……

当暑假还剩下半个月的时候,来自全国各地的六十四支高中篮球队,齐聚在大阪,一年一度的全国大赛就要开打了。
所有的参赛球员,都被安排在离比赛场馆很近的地方集中住宿。
“队长,队长!”长谷川兴冲冲撞进门来,“楼下赛程表贴,贴出来了!”
藤真笑了笑,眼光并没有离开地板上的推演图,这样的氛围他已经很习惯了,可是对于长谷川他们,还是充满了新鲜和激动的感觉吧。
果然,村上队长两眼一瞪,“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赛程表不是早知道了吗?”
被队长劈头喝叱,长谷川高大的身体马上缩了缩,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是说,会不会有,有什么变化,跟先前公布的不,不一样?”
“笨蛋,怎么可能,这可是全国大赛!”村上队长的口气显得充满霸气,胸有成竹,却冷不防的一指藤真,“去,你到楼下看看,有变动没有。”
“是。”藤真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
再怎么装老练,连同队长在内,还都是全国大赛的菜鸟。藤真揣着一肚子好笑,施施然朝楼下走去,却在楼梯口,碰到了一个人。
“藤真君!”对方抢先打招呼。
“牧君?”
“你们翔阳也住这栋楼?”牧兴奋的指了指楼上,“我们住三楼,你们呢?”
“五楼。”
“你这是去哪儿呢?”
“奉队长的命令,去核对一下赛程表。”藤真实则觉得很没有这个必要,反正翔阳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对手是哪支强队,并没有什么区别。
“哈,我也是,一起吧?”
“哦?”藤真感到有些讶异,海南是全国大赛的常客,对待比赛的态度还如此审慎,连这样的细节也不放过?这也是常胜劲旅的秘诀之一么?
当牧和藤真走到楼下的空地,贴着赛程表的看板前,已经围拢了一大群穿着各式校服的少年。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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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梁子什么的,一年前就结下了

藤真只觉得眼前尽是层层叠叠的脊背,和黑压压一片发型各异的后脑勺,自己努力踮起了脚跟,仰起了下巴,还是只能望见看板的一个白色小角落。
而且挡在自己身前的,几乎都是人高马大的壮实少年。
藤真左右挪动了一阵,还是看不见对阵表,瞟了一眼身边的牧绅一,他正伸长脖子,嘴里念念有词,不禁微感沮丧,看来体格上的差距,终究是没法无视掉的。
悻悻的给了牧一句,“你慢慢看吧,我先走了。”藤真转身就要挤出人群。
感觉胳膊一紧,藤真停住了脚步,听见牧在他头顶说:“等一下,你们翔阳分在C区,首战是对阵山形县的岩井高中……”
牧看着藤真,嘴唇动了一下,又闭上,似乎还有话没说完,又犹豫着要不要说。
“还有呢?”
“从教练给的资料看,岩井高中,是去年的十六强……”
牧一说完,就赶紧把视线转回看板方向。他不想让藤真误会自己小瞧了翔阳的实力,可是又觉得,有必要提醒藤真,对阵形式的不容乐观。
全国大赛的首战就遇到强队,不得不说翔阳是在是欠了点运气。
“哦,只是十六强而已么。”藤真的口气淡淡的,却有一个上扬的尾音。
哎,只是?难道藤真不知道,全国十六强是一个什么概念么?牧讶异的转头。
藤真也在看他,见牧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头一歪,态度似是很轻轻松,笑问:“怎么了?”
“没……什么。”牧暗地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多谢了,我还是回去让队长派花形来看吧。”藤真的笑容里,带了点自嘲。
不等牧回答,后方就传来一个嗓门粗大的叫嚷,“闪开,闪开,都让个道!”
接着人群就有了骚动,大家开始挪动、推挤,藤真只觉得背上被一股大力猛的一冲,登时向前方扑跌出去。
“当心!”牧惊呼,手臂一伸,很及时的把藤真拦胸圈住,拉了回来。
藤真顺势抓住牧的衣袖,站稳了脚跟,样子有几分狼狈。
“怎么走路的?”牧回头怒目而视。
在他和藤真身后,大家已经向两边腾出了一小片空地,三个少年大大咧咧的站在那里。
“看完了就走,还挡在这里做什么?”一个阔脸粗眉的黑壮少年龇着板牙,粗声粗气的顶撞,“没实力,就是把对阵表看破了也没用!”
“板仓,你有眼力,一看就是个没本事的。”接话茬的是另一个少年,脑后扎了一把半长卷发,同样面目凶悍,却挂着轻佻的嬉笑,“来打比赛,还带着女朋友一起,哈哈哈。”
女朋友?牧一愣,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紧接着胸前被推了一把,藤真肩膀一甩,摆脱了他的怀抱。
牧这才反应过来,这好一阵子,自己一直是保持着圈住藤真的肩膀,把他护在怀中的姿势!
脸皮微微发热,不敢再正眼看藤真,牧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和激动,
“岸本,不要胡说,他应该是个男的。”
说话的少年,比他的同伴略矮,稍瘦,五官也显得俊秀,只是眉宇间,像是笼着一层阴沉置气,正微翻着眼皮扫视藤真,“应该”二字似是有意的,说的特别重。
他说完这句话,越过两个同伴,旁若无人的从藤真身边擦肩而过。
“南,你看仔细了吗?穿着衣服可不好说。”板仓和岸本跟着发出了一串放肆的怪笑,连周围的人都开始窃窃而笑。
“你站住!”藤真突然大踏步的上前,在那叫“南”的少年背后,沉声喝住了他。
那少年慢悠悠的转过身来,仍旧淡淡的不动声色,声音也有些懒洋洋的,“有事?”
“你是哪个学校的?”藤真的声音却有了些许锐利。
南的眼底仿佛跳起两点惊讶,沉默了几秒,唇角一勾,掩不住笑容里的讥讽和不屑, “丰玉,怎么,想决斗吗?”
“哈哈,看你这副样子,没遇到我们就被淘汰了吧!”岸本和板仓又笑的前俯后仰。
南不再理会藤真,两手往裤兜一插,径直朝看板走去。
“丰玉是吗?好,我们记住了。”突然一个浑厚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岸本和板仓猖狂的笑声。
这下连藤真都感到意外了,不知什么时候,牧又站在了他身后,高耸的眉骨下方,一双深邃的眼睛傲岸的望着那三个少年。
他说的是……我们?藤真的心头不觉一热,同时忍不住叹息,唉,到底还是要高点,黑点,成熟点,才显得气派啊。
“混蛋,你想怎样啊!”牧的态度,让岸本和板仓又叫嚣了起来,然而也只是瞪着渊渟岳峙的牧,蠢蠢欲动,毕竟不敢真的冲上去。
“算了,别惹事。”看板前的南眉头一皱,头也不回,便喝住了同伴。
两个人悻悻的走到他身边,突然又大声叫嚷起来,“怎么回事,博多商大附属?!”
“什么意思?”藤真问牧。
“嘿嘿,好像是去年的八强之一……”牧咧开嘴笑了,雪白的牙齿闪亮,一下子威仪退散,气场全失,显然是很乐。
真是有趣的很,这个家伙也会幸灾乐祸么?藤真忍笑,抿了一下嘴唇,又放开,一抹灿烂的红润在他的唇间乍现,轻轻的吐出了一句话,“丰玉在那个区?”
“B区,怎么了?”
“没什么,好像有点遗憾啊……”藤真悠悠的叹了口气。

牧和藤真并肩上楼,从上方迎面走来一个少年,一看见二人,脸上就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蹭蹭蹭的就快步小跑下阶梯,向着他们张开了双臂。
“诸星?”虽然一早知道爱和学院也打进了全国大赛,但是看见诸星大,牧还是很高兴,也快步迎向了上去。
谁知两个人眼看要碰在一处的时候,诸星脚下并没停,而是直接就擦着牧的肩膀,还把他顶开了一小步,保持着那热烈的笑容和姿势,继续往下冲。
很快的,牧就听见了诸星热情四溢的招呼声,“啊哈,藤真健司,真的是你!”
牧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僵硬的扭转脖子,在他身后,诸星已经紧紧的抓住藤真的双手,一个劲儿的摇晃,“听说你们翔阳也打进了全国大赛,真是太好了!上次热身赛我们没机会交手,这一回我一定要报仇,你们翔阳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早早被淘汰啊!”
藤真觉得双手被捏得生疼,人都有点被晃晕了,不觉啼笑皆非,“呵呵,那么久的事了,你还在意么?”
“那是当然!”诸星的笑脸倏的敛起,立即换了一副严肃、骄傲的神气,“这么说吧,我诸星大从未输得那么没道理过,反正如果不正儿八经的赢你一次,我一辈子都不甘心!”
一辈子?怎没见诸星跟自己这么计较过?比藤真更晕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近在一米之外,却感觉眼前情形完全超越了自己理解范围的牧绅一。

36.日有……夜有……

在昏暗的光线中,一个黑魆魆的人影在藤真眼前晃动,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藤真眼皮一翻,在黑暗中给了永野一个“无聊”的表情,“干什么?”
永野指着藤真,结结巴巴的回答:“藤真,你为什么还不睡?为什么还把睁着眼睛,这么大,这么亮,好吓人啊!”
藤真哼了一声,“你不也是三更半夜活动?”
“我我我是起来上厕所!”
“那你上厕所好了,有什么好叫嚷的。”藤真翻了一个身,把脊背朝向了永野。
永野发呆,明明是他吓到自己的,为什么被抢白的无话可说的,还是自己?过了一会,还是想不明白,便摸索着去了厕所。
藤真刚刚做了一场美好而古怪的梦。
在梦里,他在食堂消灭掉一盆红烧肉后,回到宿舍。像花形那样,结实的把脑袋撞上了门楣,咚的一声,很响很神气。
发觉自己的身高一下子窜高了好多。
接着听见宿舍里头有人叫,“嗨,健司!”牧神一正背着双手,笑眯眯的看着他。
走到牧面前,藤真发现自己竟然和他一般高了,不,还要更高!
正在高兴间,额头突然好生疼痛,就这样给疼痛醒了。
醒了的藤真感到一阵强烈的失望,并且瞪着眼睛纳闷,牧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宿舍?
同样想不明白,藤真干脆闭上了眼睛。
永野又窸窸窣窣的摸回来了,经过他的时候,还试探的唤了一声藤真,后者脖子一缩,钻进了毯子。

“阿牧,你能不能别再翻了,再翻,床板就要塌了!”当牧绅一翻过今夜第N次身的时候,武藤终于忍不住出声抗议,并且也使气的重重翻了一个身,身下床板危险的颤抖着。
睡不着,还是睡不着!从来都是上床闭眼六十秒不入睡就算失眠的牧,伸开四肢,瞪着其实根本看不到什么的天花板,又觉得这个姿势很空虚,便拖过薄毯揣进怀里,一个翻身又变成侧卧。
武藤痛苦的呻吟着,“阿牧,是你是不是认床?我拜托你,明天就要打比赛了。”
牧也想痛苦的呻吟,可是他硬生生的忍下了,因为理由太过难堪,让他在直面窗户灌进来的凉风,还能感到自己的黑脸一阵一阵的发烫。
抱着这团柔软的,还散发着清洗剂和阳光香味的毯子,就好像,好像,下午在人群中,抱着藤真的感觉!
那气息、那温度、那触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牧恐慌的松手推开毯子,再翻身,变成仰卧;可是,怀抱一下子空了、凉了,空虚的感觉立时涌上心头,牧又拖过了毯子……
武藤“扑腾”坐了起来,拉扯着心爱的卷发哀求,“牧同学,我求求你,下一回出门,请务必带一个安慰品!”
翌日,隔着两个楼层的两个人,各自顶了两个黑眼圈出现在队友面前。
牧还好,脸黑,不大看得出来。而藤真则必须忍受着各种疼惜的、猜疑的、嘲笑的眼光,惶惶的吃完早餐,跟在队伍的后头,走进了上演第一轮淘汰赛的体育馆。

一年一度的IH大赛在大阪体育馆开打了,来自全国的59支高中篮球队,将被分为四组进行淘汰赛,然后决出四强捉对厮杀,最终的胜者就是全国总冠军。
藤真小学的时候,他所在的校击剑队,就得到过全国总冠军;初中的时候,他率领的校棒球队,也是全国总冠军。
所以对于藤真来说,全国大赛和全国总冠军,都不是什么稀罕物。
可是对于翔阳而言,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大家完全被这不同于县大赛的热烈气氛感染了,兴奋的到处张望,议论不休。
就连故作淡定稳重状的村上队长,这一路走来,眉毛都掀个不停,一会一会的,就把掌心在裤管上使劲的擦,显然是激动的见汗了。
海南被分在A区,而翔阳是C区,赛程第一天上午海南就有比赛,而首战的对手,是来自京都的洛安高中篮球队,一支全国大赛的常客,而最好成绩也从未突破十六强的队伍。
好不容易安排一群下山猴子似的队员在看台上坐好,村上队长咬牙切齿的下令:“都给我消停点,别一惊一乍的活像群菜鸟,丢脸死了!”
藤真在心里应了一句“我们本来就是菜鸟”,然而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安静的托着下巴,望着球场对面的休息区。
有几名海南球员特别围拢在高头教练身边,听他面授机宜,其中就有那个熟悉的黑壮背影。
藤真把手掌伸到自己眼前,手心手背的翻了一下,手腕骨骼有致,掌缘线条流畅,手指笔直修长,不能不说不漂亮,可惜怎么看,似乎都少了点力度感。
忽然又想起了昨夜的那个怪梦,要赢过那个黑大个,希望不是没有;可是,想在他头顶上灌篮、扇火锅……藤真悄没声息的叹了口气。
场地中央突然发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吼叫,紧跟着看台四方也轰然呼应,把藤真从微微飘远的思绪中拽了回来,就听村上队长尽是挖苦的声音隔了几个座位飘过来,“装模作样……”
赛前鼓劲加示威完毕的海南的队员上场了,果然,即使在全国大赛这样的场合,那家伙也还是首发。
当然,自己也必定首发无疑,然而……藤真的眼角瞟向一眼可以望到头的队友,唉,这首发的含金量毕竟还是不同的。
等着吧,到我当队长的那一天,翔阳一定会跟海南一样强,不,更强!
藤真在心里用力的默念,可是念头方落,他自己也感到意外,咦,居然有了这样的野心,并且想得如此长远了么?
藤真觉得有些好笑,暗自抽了抽嘴角。
牧接过队友抛过来的球,敏捷的运到中场,干脆利落的命中了一个中距离跳投。
球落地的瞬间,藤真看见牧转过头来,目光似乎望向自己,于是藤真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与此同时,洛安场地那边,一名球员来了个力道十足的大灌篮,引起了全场的轰动叫好。
踏上这片火热战斗场的少年们,都喜欢在热身的时候,就用各种方式来展示自己,炫耀实力,而这个家伙,还真是很实在呢。
他就那样随意的站在那里,随意的运球、传球、射篮,毫无花巧,毫无卖弄,却仿佛自有一圈朴素而耀眼的光华。
藤真嘴角又向上扬起了一个更高的弧度。
“哎,劳驾,让让,让让啦。”一叠儿的吆喝声中,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了藤真的跟前,正弯下腰,同坐在他身边的翔阳队员说话,“嘻嘻,兄弟,我跟你换个座行吗?”
“哎?你,你不是,不是那个——”队友登时爆出一脸惊诧,指着那人吃吃的问:“爱,爱和的——”
“诸星大,哈哈!”顶着蓬松的菜花头的少年,笑容可掬的自报家门,“我想和藤真同学,呃,交换一下看比赛的感想,坐在一起方便点儿,拜托拜托嘛!”
这边翔阳队员被诸星突如其来的热情,感染的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那边村长队长冷冷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三木,让给他。”
于是乎,藤真只好看着舒坦的一屁股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横过胳膊,亲热的勾住了自己的脖子,笑嘻嘻的说:“听说藤真君的眼力和分析能力,都是一流的,可要无私的指点我呀!”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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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不是一般的误会

出了地铁站,藤真指着前方的一处建筑物,对神说:“我就住那里,你可以到对面的车站坐公车回学校。”
这样快就到了吗?神感到一丝不舍。一路上他和藤真谈的无非就是海南、翔阳和篮球,但是神感到很开心,和藤真聊天,本身就是一件愉快的事。
当然,他们本来还有一个可以聊得起来的共同话题,那就是牧绅一。
可是一聊到牧,神就觉得藤真好像总是三言两语就把话题撇开。哎,总是被阿牧哥胜过一筹,即使是藤真学长,也会觉得不舒服吧?
神这样单纯的想着,突然一颗水珠打在他的眼皮上。
他手背一抹,仰头看天,正好鼻尖又迎上了一颗更大的水珠,溅开细细的水花。
“哎呀,下雨了?”就在神惊呼的这当口,迅速密集起来的雨点,已经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没事,快到了,跑吧!”藤真一手挽紧了挎包,一手握住神的手掌,拔腿就向公寓的方向飞奔。
神原本认为,像藤真学长这样气质精致和风度绝佳的人,多半会说“唔,前头一样在下雨”,然后仍旧慢慢儿走,或者从容不迫的找个地方避雨。
跟着藤真奔跑了一阵,神也觉得兴奋有趣起来,由开始被动的被藤真拉着跑,变作后来越跑越快,大有跟藤真竞逐的意思。
当他们齐头钻进公寓大堂,已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淋的半透了,没头没脑的一阵乱抹之后,彼此互看了一眼,狼狈程度不分轩轾,俱都哈哈大笑起来。
“算了,你先到我家换一身干净衣服吧,要不然会感冒的。”藤真挽起衣袖,指了指楼上。
“啊,那会不会太——”神原本是揣着惊喜的想说“会不会太打扰了?”但是看见跟自己视线齐平的,藤真湿漉漉的发顶,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身高问题。
藤真学长比自己矮了十多公分,他的衣服自己怕是穿不上吧?
看着神眼中的疑问和失望,藤真很敏感的明了其中的意思,表面无所谓却分明流露出悻悻的意味,呵的干笑了一声,“我爸爸比你还高一点,他的衣服可以借你。”
比自己还要高的爸爸?神惊诧了,虽然他努力的控制着,眼神还是从不解、转而遗憾、转而同情。
如果藤真学长继承了他爸爸的身高,也许,即使只是也许……呀,怎么可以这样想?自己现在可是阿牧哥的队友,可是海南的正式球员!

“拖鞋。”藤真拎过一双拖鞋放在神脚边。
道了声谢谢,神小心的把球鞋和背包搁在门边的垫子上,然后按捺住满心的好奇,很克制的向眼前望了一周。
这就是藤真学长的家么?看上去……似乎……很……不协调呀?
书架上的书籍和物品都摆放的美观有序,茶几上的杂志却东一本、西一本;落地窗边的哑铃和拉力器仔细靠墙摆放,而沙发下方的两只拖鞋,相隔足有一米多远;扎的整整齐齐的窗帘是干净素雅的浅米色,可是沙发靠垫却是超可爱的多啦A梦……
总之,整个空间给神的第一印象,就是充满了矛盾又好笑的违和感。
“你先坐一下,我给你找衣服。”藤真像是很不满的,把一个卡通靠垫扔到一边,给神腾出了位置。
“我站一会儿就好了。”神扯着自己半湿的运动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藤真走进其中一个房间,随手就把门给关上了。这是老头子的卧室,里头没准就有什么儿童不宜的东西,他可不想再神增添什么不好的猜想。
打开衣柜,翻找了半天,藤真几乎要窜火了。搞什么,老头子满满一柜子的衣物里头,就没有一件两件可以让正常人穿出去的!
藤真学长进房间有一会儿了吧?神乖乖的干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觉得有些无聊且不自在。
房内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继续,算了,茶几上那么多杂志,拿一本看看,不算是很失礼吧?
神走过去,弯下腰来在那些零乱的杂志中,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这些杂志有时尚的、赛车的、家居的、美食的、娱乐的,当然还有体育的。不愧是藤真学长,兴趣还真是广泛啊。神赞一边赞叹着,一边拿起了一本篮球杂志。
咦?这是什么?阿,阿牧?!刹那间,神的大眼睛几乎要瞪爆了!
那本篮球杂志的下方,压着一张白色的铜版纸,纸上画了一个站姿的少年,线条简洁粗犷,色彩大胆张扬,线条和色块之间,神看见的那张无比熟悉的,栩栩如真的脸——绝对是阿牧哥!
要紧的是这个阿牧哥,几乎是全裸的,只有关键部位裹了一条窄窄的内裤。这张肖像其他地方都是大气挥洒的写意风格,但是某个部位却刻画的非常仔细,连裤头上的镶边和LOGO都清清楚楚!
尤其是胯部力度十足的轮廓,蓬勃饱满的肌肉,还有那呼之欲出的那个部位的特写……
神只觉得全身血液登时都冲到了脑部。他的脸皮直发烧,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腔,明明想逃却脚下发软。
神发誓,这十五年来他绝对绝对的,是一个没有任何邪念的,百分之百的纯洁少年!
然而现在拿着这张东西,他脑子里一连串想的却是:这张画是藤真学长画的?他为什么要画阿牧哥?他为什么要画没有穿衣服的阿牧哥?他为什么偏偏把那个地方……
轻微的咿呀声中,房门打开了,藤真的胳膊上搭了一件白色T恤和半旧的牛仔裤,歉意的说:“久等了,这衣服你凑合着……呀?”
藤真看见猛退了一大步,双颊通红,目光恐慌,一张纸片从他的手中落下,飘进了茶几下方。
“阿神,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藤真走上前一步,神就后退一步,最后干脆抢到门边,抓起自己的挎包,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突然想起来,高头教练晚间要,要开总结会,我该回去了!”
“衣服你不换了?”竟然吓成这样?看来海南的管理真是非常严厉啊,翔阳要不要也跟进呢?
“不,不用啦。”神慌里慌张的拉开大门,直扑出去。
一声尖叫响起,把神吓得跳了起来,脑门重重的磕上了门楣。等他落了地,发现差点跟他撞个满怀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扎着马尾发的圆脸女孩,此刻正一叠儿的向自己鞠躬道歉。
“对不起,真是太失礼了,您没有受伤吧?”
“没,没事,再见。肚子里驱之不去的邪恶念头,让神觉得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顾不得什么风度礼节,神就跟失火似的,咚咚咚冲下了楼梯。
“青子?”
“健司,你看见藤真先生的一张设计稿没有?”浅野青子一边问,一边已经在客厅里没头没脑的到处找。
“是不是忘在工作室了?”藤真不由眼皮一翻,从老头子到老头子的助理,就没一个跟自己性子对板的。
“藤真先生说,他记得是放在客厅的……哎呀,找到了!”说话间,浅野青子的人钻到了茶几下,随即一声欢呼,拖出了一张纸片,朝藤真扬了扬。
“又到处乱丢东西……”藤真嘟哝着,随意瞟了一眼。可是这一眼却让他顷刻间石化!
这,这是?藤真几乎不相信自己二点零的优质视力,风度全失的一把抓住从他身边经过的青子的手腕,,劈手夺过了那张纸片。
“这,这是什么东西?”只看了一眼,就绝无疑问,老头子的画工很好!藤真几乎是吼了出来。
“是藤真先生最新的设计稿,TEENS系列的内,内衣组……”青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藤真,额发甩到一边,露出杀气腾腾的额头,白皙的脸皮下方,可以看得见红红的血色和青青的血管……
“为什么会是这家伙……”全身上下都快要炸开的藤真,呻吟声却是虚弱到了极点。
而且,他还想到了一个更加恐怖事实——这张纸,刚才不就是从神的手上掉下来的吗?!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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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树洞

浅野青子小心翼翼的向着茶几上的设计稿,探出手去,脸上赔笑,“健司,我要走了,藤真先生和客户还等着呢。”
藤真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拍在画稿上,吓得青子赶紧缩回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事情的来龙去脉总算弄清楚了,其实也很简单。青子说,藤真先生在看球赛的时候,认识了牧君,觉得他形象健康,身材又好,很适合做TEENS系列的模特。
可这是侵犯肖像权的你们不知道吗?藤真为有这样一个草率而不稳重的老子,恼火不已。
但这只是设计稿,秀的是内衣,况且又没有打算发布出去嘛。青子显然不以为然。
没有打算发布出去……你们那是没打算发布出去,可是在自己这边呢?神会怎么想?那家伙会怎么想?
就算换了自己是神,看见这样超有想象空间的画,也不会只认为“哦,原来藤真学长是个美术爱好者而已”吧?
马上打个电话给神,让他不要说出去?可恶,那只会显得做贼心虚,无中生有,越描越黑!
“健司……”平素的优雅少年,此刻一脸的阴云,甚至都有了点咬牙启齿的意思,青子除了虚弱的哀求,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算了,糗事是老头子做的,为难青子没用,而且太不男人了。
藤真一咬牙,扯过设计稿,拦腰一折,接着手臂一挥,哗啦撕作两半,把其中半截往青子跟前一递,硬邦邦的说:“拿去吧!”
看着手中的半张纸,青子登时傻了眼,讷讷的问:“健司,这,这,这怎么成?”
“怎么不成?他不是要秀内裤吗?这上头可一个裤边都没有少!”藤真忿然指着青子手中,那穿着内裤的,牧画像的“下半身”。
捧着半截设计稿,青子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走了。
藤真软软的摊开四肢,仰着脖子靠在沙发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此时此刻,神应该已经回到海南了吧?但愿他的口才和想象力不要太好呀。
这是自己打从出生起,遇到的最糊涂、最丢脸、最无可奈何的一件事了吧?
藤真无力的举起胳膊,牧绅一的半截画像在一臂距离以外,脖子粗壮、胸肩宽阔,尤其那两排腹部肌肉,更是贲薄饱满,力度十足。
还别说,老头子做人做事虽然一塌糊涂,一手画工还真不是吹的, “牧绅一“正气度威猛,踌躇满志的看着自己,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哼哼,得意个啥?不就赢了我几场球吗?
然而瞅着瞅着,藤真渐渐走了神,视线清晰和模糊两端交替,似乎觉得那线条和色块组成的眉眼之间,带着一抹熟悉的,温和而悠长的笑意。
不知不觉中,藤真的唇角也弯了起来,这一个面部动作反倒让他省悟过来。嗐,想什么呢?更加丢脸的事,还在后头吧?
想是要努力打发掉这个令自己不欲深想的念头,藤真用力的一抹头脸,将雨水淋过的发间的一点湿润,抹在了隐隐发烫的脸皮上。

“虽然你只迟到了一分钟,虽然你只是初犯,虽然你是这次练习赛胜利的功臣,虽然对于我们海南来说,胜利是很重要——但是,比胜利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纪律!所以,阿神,你先去外面的操场跑五圈吧。”
终于在高头教练长篇大论的絮叨之后,神只听到清“跑五圈”的最终判决,赶紧应了一声,“是!”然后撒腿奔出了篮球馆。
“这小子还真是奇怪。”武藤摸着下巴,讶异的看着神一溜烟消失的背影,“一副赶着去受罚的德行。”
他却不知道,对于神而言,在篮球馆多呆一秒钟,都是一种莫大的煎熬,尤其是牧绅一那责备的眼神,正直直的盯在他的身上。
神飞跑着,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可是非但不能扫除他心里那些古怪的想法,而且这些想法还越来越清晰,大有串联在一起,层叠在一起,压得他越来越透不过气的趋势。
那么漂亮、那么优雅、那么干净,可以称得上那么完美的藤真学长,怎么会,怎么会画没有穿衣服的阿牧哥?
当然,如果单纯说藤真学长画阿牧哥,本身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此刻纯洁少年神宗一郎的脑海中出现的,却是那些他平日经过书报摊时,很想瞥一眼,又不敢瞥一眼,最终还是瞥一眼了的杂志上的清凉女郎。
藤真学长对阿牧哥,难道也是自己这样说不出口的羞涩念头?
可是,藤真学长是男的,阿牧哥也是男的,男的和男的……哎呀,那藤真学长是多么的可怜,他白白长得那么漂亮、那么优雅、那么干净,却有着这么无助的心事,只能对着画像……
为什么会这样想?本不该这样想的,可到底还是这样想了。
树洞?哪里有树洞?胸口慌张压抑的都快要爆炸了,神恨不得有个地方让他吼一嗓子:藤、真、学、长、喜、欢、阿、牧、哥啊啊啊!
不知道跑了几圈,终于是跑不动了,从喉咙口吸进来的又凉又辣的空气,总算把涨满胸口的难堪念头挤走了一些。
弯下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冷不防肩膀被人从头后拍了一下。
他猛地转过身去,待看清那人的第一时间,却惊恐万状的向后蹦开了一大步,舌头都快打结了,“阿,阿,阿牧哥?”
牧绅一显然也是刚刚运动完,赤裸的上身汗水未干,在雨后初晴的夕阳下,折射着明朗健康的光泽。
然而,看着这副壮硕的身板,好不容才淡下去的那副画像,又在神脑海里铺开了,而且大有跟眼前的“实物”合二为一的意思。
神的表情怪异又恐慌,牧浓眉一拧,一脸不满加狐疑的等着神,“干什么吓成这样?是教练让我来喊你回去,遇到下雨迟到也很正常,我没打算再责备你什么。”
“我,我也不想下雨的呀。”神困窘的语无伦次了,如果不是下雨,他怎么会跟藤真学长回家,如果不去藤真学长家,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个秘密啊?要不要说出来呢?如果说出来,阿牧哥会不会从此疏远藤真学长?如果不说出来,难道让藤真学长一直可怜的单恋吗?
二人并肩走了几步,牧也一直低着头,像是也在忖度着什么。忽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停下脚步,身体一转,挡在神的面前,“阿神,中午,你是不是……留在翔阳了?”
啊,阿牧哥知道了?神的脸颊刷的飞红了。
“唔,藤真,藤真有没有说什么?呃,我是说,关于这场练习赛……”
啊啊,阿牧哥知道了!神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
“当然,有没有特别关于……我的表现,等等……”
啊啊啊,阿牧哥绝对是知道了!!神的双脚如同踩在棉花上。
“咦,阿神,我说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运动量太大,跑伤了?”看着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随时可能晕过去的模样,牧不禁有些担心,手掌覆上了他的额头。
就在牧的手掌碰到神额头的刹那,被逼到绝境的纯洁少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仰面望着牧,带着浓浓的哭腔,“我说,阿牧哥,我全部都告诉你!”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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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男子汉的决定

武藤递过一瓶跌打油,盯着牧嘴边鼓起的老大一块乌青,小心的赔笑,“阿牧,这是我爷爷配的跌打油,很灵的,你要不要试试?”
阿牧欣然接过,快乐的咧开嘴,“多谢你啦武藤。”
这一面部动作,又牵动了他的伤处,于是,快乐和痛楚同时的绽放于牧绅一不对称的脸上。
虽然很古怪,虽然很可笑,但是凭着一个多学期的朝夕相处和私下研究,武藤很肯定,牧此刻绝对处在一种欢乐而友好的状态中,好像刚才给他脸上狠狠一肘子的,并不是自己。
武藤胸口的惴惴不安算是放下来了,可是好奇之心却越来越盛,并且伴随着一种终于熬出头来的感慨。
没有人会料想到,就连当事人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武藤正有朝一日,居然可以那么拉轰的,在全队上下的惊叹中,一肘子打翻了有怪物之称的牧绅一!
还不只是这样,刚才的训练牧活像换了一个人,全场有如梦游,不仅被一年级的菜鸟过人,被二年级的替补断球,最后还被自己成功盖了一个大帽。
可惜到底信心不足,眼看着把牧的球扇飞出去了,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就这么一个犹豫,动作走样,肘子就招呼上了牧的腮帮子。
最后是高头教练实在看不下去,把牧替换下场,然后在场边关切的问他:“阿牧,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可是刚刚挂彩的那位,却乐呵呵的说:“啊,没有,教练,我很舒服。”
听得高头教练一头黑线,手掌往牧脸上一探,立马打开白纸扇,照准牧头脸呼啦啦的一阵猛扇,嘴里惊呼,“这么烫?果然发烧了,还烧得不轻。”
不过,发烧的还不止这一位,只不过状态就大不相同了。
整场训练下来,神宗一郎那张漂亮的脸蛋,红扑扑的如同充血,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瞳孔兴奋的放光。明明之前已经被罚跑了五圈,偏偏还能满场飞奔。最神勇的是三分球一个接一个的往篮筐里扔。
终于在扔进第八个三分球后,脱力的瘫倒在地,高头教练怜惜的亲自扶他起来,语重心长的安抚,“阿神,我知道你很努力,但这是训练,没有必要拼命。”
神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咧嘴傻笑的表情,却跟牧如出一辙。
他能不高兴吗?他能不兴奋吗?当他说出了那个“秘密”后,阿牧哥露出的那个可以称之为喜极欲泣的表情,是自己前所未见的煽情啊。
藤真学长暗恋阿牧哥,阿牧哥也喜欢藤真学长,再没有比这个更奇妙的巧合啦!
纯洁少年神宗一郎的眼前,仿佛出现神奈川篮球“双璧”光芒万丈,互相依偎的身影,然后心满意足,充满幸福感的晕了过去。

一大早,武藤被尿憋醒,痛苦不已的从床上爬起,挨到洗手间门口。
咦?里头居然有人了?武藤揉了揉肿涩的眼睛,抬起沉甸甸的脑袋,阿,阿牧?
昨夜在床上咿呀来回的翻了半个晚上煎饼,害他到快天亮才睡着,而且以为是脸痛所以敢怒不敢言的家伙,此刻正站在镜子前头,左手拿着自己的发胶,右手梳子潇洒一撇,一个帅气的小中分立刻成型。
“早上好,武藤。”牧给了武藤回眸一笑,虽然由于脸上的青肿未退,实在称不上英俊,但是浓眉大眼,顾盼春风,绝对称得上是神采奕奕!
而且,武藤已经摸出了规律,一旦海南王牌试图通过改变发型来改变气质,那必定有什么有趣的事件即将发生。
一想到这里,武藤睡意和尿意立马全消,全身的八卦细胞都活跃起来,涎着脸蹭到牧身边,上上下下把他一番打量,然后竖起大拇指。
“阿牧,你今天的发型真帅。”
“哈哈,多谢你的发胶。”
“阿牧,你这身衣服洗的真干净。”
“嘿嘿,脏的那身一会你帮我一起拿去洗衣房。”
“阿牧,你看起来真精神。”
“哈哈,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呢。”
“阿牧,你这要是去翔阳吧?”
“嘿嘿,是啊。”
在武藤别有居心设置的流畅的一问一答中,牧没有防备的吐露了真言。等他觉悟过来,打算抿上嘴巴时,已经来不及了,武藤抄起门边的脏衣盆,欢天喜地的窜了出去,远远的吆喝过来一声,“我去洗衣房啦。”
羞涩和焦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牧很快就坦然了,伴随着幸福即将来临的成就感。
昨天晚上在床板上辗转反侧到半夜,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向藤真表白自己的爱意!
阿神说,藤真偷偷藏着自己的……裸照,一定是喜欢自己,而且已经喜欢到一定的程度,或许已经不仅仅停留在精神层面的喜欢了。
自己对藤真的喜欢,咳咳,还只是精神层面的,就已经牵挂不已,寝食难安,那么这种不可告人的单恋,会把藤真折磨到什么份上?                                                                                                
牧柔情万种加豪情万丈的胸怀,登时疼惜不已,自己是个堂堂男子汉(当然,藤真也是男子汉),怎么能够让喜欢的人痛苦?
而且藤真的性子,是那么的傲气十足又一本正经,想来让他先开口表白,也是一件很为难的事吧?自己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够让喜欢的人为难?
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纠结的思想斗争,牧就决意由自己先向藤真表白,而且越快越好,决不耽搁!
当下就拨通了藤真的手机,知道了藤真也喜欢自己,先前那种紧张感也淡了许多,牧底气十足的问:“藤真,早上好,现在方便吗?我去学校找你?”
“唔,好,什么事?”
藤真从被窝中钻出涨涨的脑袋,昨天晚上老头子估摸着是畏罪不敢回来,想着那件极度丢脸的事,他也是半宿没睡。
这家伙一大早就打电话来,可不是东窗事发了吧?
“是这样。”牧清了清嗓子,把语气调节到足够柔情而认真,“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唔……重要吗?”藤真是无比想赖床补觉,可是毕竟老头子作下那种事,害他理亏加心虚的不敢怠慢牧绅一。
而且……其实……打心眼里……多多少少的,藤真也想知道,牧对这件事,会有怎么样的想法……和反应。
“非常重要!关系到我跟你的……将来!”牧毫不夸张,这绝对是他这十六年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啊?”这样的措辞和语气,让藤真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大半,一骨碌的坐了起来,连忙回答:“那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回学校去,回头见!”
非常重要?还关系到他跟自己的将来?那会是什么事呢?啊,一定是近在眼前的县内选拔赛了!
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对于牧和自己,是无比关心,同等重要,而且充满了共同语言呢?
思路很快理清了,可是在藤真匆匆下床,在脚踩下地的一刻,似乎又有一丝莫名的失望,悠悠的飘过他的心坎。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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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我喜欢你

藤真敲着卫生间的门,“花形透,你是不是打算在里头睡了午觉再出来?”
某高大中锋哀怨痛楚的声音,细细的透出了门板,“我,我也不想啊,我怎么知道昨天晚上的红烧肉不新鲜……”
花形已经在卫生间呆了近半个小时,藤真恨不得直踹进去,把他揪出来,然后扫出门去。
因为等一会儿牧绅一要来。海南和翔阳的王牌兼未来领军人物,要就县内选拔赛,乃至全国大赛事宜,展开重要的交流和推演,自然需要绝对清静而机密的环境。
藤真觉得这个理由足够光明,足够充分了。
卫生间里又传出了一阵畅快淋漓的稀里哗啦,藤真赶紧捂着鼻子向窗边跑去。
“藤真……”身后传来低沉、浑厚,带着柔和尾音的招呼。
藤真回头,不由一愣,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牧绅一倚门而立,呆板的大背头已经换作了清爽的小中分,几绺细碎的头发,搭垂在他的额前,整齐的鬓角掠过飞展的浓眉,贴在突兀颧骨边上,让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似乎柔软了些许。
“啊,请进……”藤真赶紧把牧让进来。
牧一进门,就在藤真稍感诧异的眼光中,把宿舍的门给关上了,然后走到藤真面前,微垂着脑袋看自己的脚尖,似乎有片刻的踌躇,但很快就扬起下巴,表情坦然又温柔。
藤真看见牧水光荡漾的瞳仁里,清清楚楚的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有唇角边那两涡笑意,像是要把自己给裹了进去。
这,这好像跟平日里球场上气势嚣腾,球场下气度沉稳的那个人,感觉不太一样呀?有点寒,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跟着有些异样起来。
“坐吧……”为了摆脱这种局促感,藤真立马搬了张椅子,摆在牧的跟前,于是两人就成了隔着一张桌子,对面而坐的姿势。
“藤真,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藤真白皙皮肤上的两轮黑眼圈格外明显,既然是决定来表白的,牧就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心疼。
“呃……昨天晚上没睡好……”藤真觉察到自己的耳根热了一霎,毕竟对面坐着那件乌龙事件的事主呢。
啊,他脸红,是在害羞么?牧对自己的决意,更加笃定了。
“我昨天晚上,也是睡不着……”
啊,他也睡不着?这么说,阿神告诉他了?藤真的耳下热度迅速扩散,罕有的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咳咳,阿牧,这件事,你,你知道了么?我想,我可以解释一下……”
啊啊,他的脸更红了,这种心意果然让害羞又骄傲的他很难开口么?
看着藤真带着慌张的羞涩脸庞,牧的疼惜之心登时爆棚,非常男子汉的把巴掌往藤真面前一摆,“藤真,你不用说,让我来说吧!”
没有想到他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好吧,说到底过错总在自己老子一方,牧纵然有什么抱怨乃至声讨,也不算过分吧?自己这做儿子的,也只能替无知无聊的老头子顶缸了。
于是藤真无力的点了点头,幽幽的叹了口气,“好,你说吧……我听着……”
藤真已经做好准备,等着牧绅一发飙掀桌,然而对方却不说话了,而是把手头的东西推到藤真面前,柔声说道:“这个,送给你。”
摆在藤真面前的,是一个平整干净的信封,“是什么?”藤真打开封口,倒出了里面的东西,才看了一眼,立刻目瞪口呆,“这,这,这是——”
“这是我最满意的一张照片,我觉得,可能会比……画的好。”
照片中牧绅一背夕阳而站,裸露的黝黑肌肤,泛着健康明朗的光泽,胳膊下挟着一块冲浪板,脚下是雪白的沙滩,身后是蔚蓝的大海,整个画面仿佛涌动着一股蓬勃的朝气。
还真是不错呢,藤真第一反应就是神清目爽,然而很快第二反应就上来了,不解的问:“咦,难道你真有兴趣?你是想,让我把这张照片拿给我老爸?”
虽然颇看不上男模这个职业,但藤真还真不得不承认,牧绅一露在桌面以上的身板,穿着帅气的金紫色海南队服,那是肩拔胸阔,器宇轩昂,绝对的上好衣架子。
“不不不。”牧连忙一叠儿的摆手,“我还没有正式表白呢,见家长的事,还是,还是等过阵子再说吧……”
“表白?见家长?”藤真终于嗅出一点牛头不对马嘴的味道了,“阿牧你到底说什么呀?”
“藤真健司!”牧一把抓住藤真的双手,郑重其事却充满激情的呼唤了一声,唬得藤真打了个哆嗦,素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力也破了功,手指一抖,那张照片便飘飘悠悠的落到了桌下。
“干,干嘛?”
“你听着,我,牧绅一,喜欢你!”终于说出口了,胸口好像一下子放飞了无数只小鸟,说不出的畅快欢乐,这就是向喜欢的人表白的感觉么?
“等,等一下,你,你说什么?”听力没问题,理解力也没问题,可是这句话大大有问题啊!
“还想再听一遍么?那好,健司,我,喜欢你……”刚才如同宣誓一般掷地有声的语气,变作了轻声细语柔情蜜意。
卫生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可是眼前这人全然沉浸在某种极致投入的状态,压根就没有收到任何干扰。
那声水流仿佛直冲到藤真的脑子里,原本还有些混沌和飘飘然的感觉,霎时清凉剔透。
卫生间里还藏了一个花形透!敢情刚才的全套流程,都被他一字不漏的听去了。那个混蛋,即便是拉虚脱了,也绝对不会影响到他八卦的兴致和功力,这这这,这要传出去……
要不是双手还被牧火热的掌心紧紧裹着,藤真几乎要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阿,阿牧,你,你别开玩笑。”可是,他看上去,真不像是开玩笑?
“不,我是说认真的!”啊,藤真这样虚弱的样子,一定是担心我在捉弄他吧?
“行了,你,你别说了,这事将来再……”无论如何要先打发他走,然后想法子把花形毒哑了!
“将来?将来你不用担心,我会努力的,我会给你很好的生活,我的钱也给你管……”果然只有再恋爱中人,才最关心将来这样的事呀。
“行了!”挺牧越说越离谱,窘藤真的额头都冒冷汗了,只好奋力一挥,把双手解放出来,然后砰的拍在桌面上,“不要再胡扯了,我,我可不喜欢男人!”
充实温暖的掌心一下子空了,藤真羞恼的声音从耳膜贯穿了脑海,满腔的信心、热情和憧憬霎时凝固了一般。
牧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又低头看了看面红耳赤的藤真。他的目光显然不在看自己,而是越过自己的肩头,看向身后的某处,眉宇间跳宕着焦急和不耐。
他说他不喜欢男人,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想错了?
高涨的信心和热烈和期待,被毫不提防的击个粉碎,甚至来不及去仔细思忖这其间的缘由,去做出足够冷静的反应,十六岁的牧绅一就被强大而陌生的挫败感,混杂着同样强大而执拗的骄傲淹没了。
“好吧,藤真。”牧一推桌子站了起来,肩背依然笔挺,头颅依然高扬,笑容依然在唇边,只是一切都显得不自然,“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只要记得我喜欢你就好,打扰了,再见。”
牧转身的一瞬间,藤真觉得心坎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闷的很不舒服。他有一股冲动,想冲上前去,扳住那僵直的背影,虽然压根不知道要说什么。
可是他脚下刚动,卫生间的门就打开了,探出了半个脑袋,脸上写满了“对不起真的真的我错了”的告饶表情,藤真不由停下了脚步,就这么一个错愕,门外已消失了那个背影。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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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还是男子汉的决定

一片阴影遮住了书页,突然的视觉变化,让藤真愕然抬头,对上了花形那副厚厚的镜片,然后手上一空,书本已被他抽走。
“太没效率了吧?从刚才坐下来起,你就没有翻过一页纸。”不等藤真发问,花形就把一只信封填进了藤真的双手,“不如看看这个……”
“是什么?”信封是粉红色的,没有封口。
这种款式藤真十六年来不知道见过多少,完全不陌生,只不过,实在难以跟今天的日子联系起来。
花形却答非所问,一边穿外套一边说:“我出去转转,理论上……中午之前不会回来。”
藤真看见花形转身的一刻,一向表情呆板的面颊抽动了一下,唇角向上勾起了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胳膊一伸,外套的衣襟在门口转角留下了一个潇洒的翻扬。
“切,装模作样。”藤真嘟哝了一句,注意力又回到了手上的信封,犹豫了一霎,手指小心的探入信封,挟出了那张漂亮精致的卡片。
心情莫名的有些惴惴,卡片被掀开一个小小的角度,端正张扬,充满力度的笔画,让藤真一下子就想到那个人。
称呼……落款……果然。藤真想到了某个日子,被自己砸进垃圾桶的整叠粉红信封。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是这样了么?
我想和你一起打篮球。
这个句子用刚劲的笔力,书写在沾着荧光粉,结着小彩绸,泛着淡淡香气的卡片上,似乎有些好笑。正如几个小时前,那个人用一本正经的认真表情,说着同样听起来十分可笑的话。
从牧绅一离开这间宿舍开始,他的表情,他的话语,就一直在藤真的脑海中现了又隐,隐了又现。
以至于他吃午饭吃到刮碗底,睡午觉只在床上干瞪眼,起来看书其实也就是瞅着那些字发愣。
明明只是突如其来的乌龙事件,以及事件更加乌龙的延续,却对素来定力傲人,冷静著称的藤真,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干扰。
不过,经过了这几个小时,震诧、羞恼和错愕的情绪,随着波动级别的降低,已逐渐沉淀为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感觉。
正如此刻藤真望着手中简简单单的三行字,脸皮还是会发烧,心跳还是会加快,还是觉得荒唐的难以接受,可是不知不觉中,善意的、浅浅的谑笑已浮现在他的唇角眉梢,轻轻的骂了一声,“简直是个傻瓜……”
砰!一阵午后的风把门吹得关上了,发出的响声把藤真从思绪飘荡的状态中惊醒,脑海中的影像顷刻裂成碎片,等重新拼合起来时,已经变作牧绅一离开的那一瞥,那样执拗、骄傲又受伤的眼光和神气!
几个小时以来混沌而不着边际的心,像被异常突然但精准的戳到了某处,感到一种鲜明的,却又酣畅淋漓的痛惜。
是了,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这样毫无余地的伤害过一个人吧?而且,还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这世上在没有什么东西,比男子汉的尊严和荣誉更要紧的吧?
所以,喜不喜欢是一回事,但同样作为男子汉,自己无论如何都欠牧绅一一个道歉。
藤真终于为自己情绪和心灵的“通感”,找到了自以为合理的解释,决定了自以为合理且必须的做法。
对,就是这样!非常有效率的掏出了手机,藤真拨通了牧的号码,可是在藤真摒息凝气的等待中,拨号音只响了半声,就悄然中断。
对着暗下来屏幕呆望了几秒,藤真才省悟过来,自己半天头脑混乱,连手机没电都忘了充。算了,男子汉没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藤真曳过桌上的挎包,把手机扔了进去,一把拉开宿舍的大门,对面吹来的凉风直扑他的面颊,似乎有一瞬间的念头,随着这股刚劲又温柔的气流,在藤真的脑海打了一个转悠。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藤真赶紧加快的脚步,把楼梯蹬得咚咚响,甩掉了这个令他不太敢往深里想的念头。

牧的暴喝声,武藤的屁股着地声,篮球被猛扣进篮筐的撞击声,连串响起,一气呵成。
武藤坐在地上揉屁股,头顶的篮筐犹自嗡嗡震动,牧宛如天神一样,矗立在眼前睥睨自己。
武藤几乎要傻掉了,各式问号、感叹号和省略号塞了一脑子。
昨天明明自己无比拉轰的给了牧一肘子,黑脸膛上的青肿还未消退呢,便想着牧绅一并非不可战胜,我武藤正也是今非昔比,所以胆气豪壮的上前阻拦牧的进攻。
谁知道今天的牧跟昨天相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始终绷着一张杀气腾腾的黑脸,魁梧的身体就像一台开足火力,悍然推进的战车,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武藤的屁股绝对不是第一个遭殃的对象。
三对三的练习赛到现在为止,牧已经前所未有的,包揽了他这个队的全部得分!
当然,造就牧这个恐怖成绩的其他原因不明,但有一点非常明确,那就是他的队友之一,昨天手感热得发烫的神宗一郎,今天已经不知道打了几次铁,外加扔了几次面包球了。
和牧威风凛凛的嚣腾气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神哀怨萧条的就差没掉眼泪的表情。

看着牧傲然仰起的下巴和蔑视一切的冷哼,然后在全场骇到噤声的注视下,从武藤身边大步踏过,神只觉得喉头一热,鼻子一酸。
那样坚强又骄傲的表情,可为什么看着那么可怜呢?
可怜的阿牧哥,幸好还有篮球,果然事业才是男子汉爱情灾劫的避难所么?
然而自己呢?光是满心的悲伤,就像小时候听故事,最后王子和……王子最后没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不,不能这样,我也要做一个男子汉!从今天起,我每天练习五百个三分球!我要做海南,不,做神奈川,还是不,做全日本最优秀的射手!
他没有去细想,为什么自己也要“避难”,在这个牧绅一爱情初蕊凋谢的春天,神宗一郎那弱质敏感的少年心,悄然起了神奇的变化……
“好了,大家都辛苦了,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吧。”桂隆太郎拍打着手掌,适时的下达了解散的命令,反正再打下去,只能是其他球员的其他身体零部件,成为牧绅一那莫名而恐怖的气场的牺牲品。
在一片哄声中,队员们尽情的抒发着各自如蒙大赦的侥幸和松弛。
特别是武藤,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抓过替补席边上的挎包,第一个就冲到门边,拉开了球馆大门。他可不想牧等一会儿,对自己还有什么特别的惦记和照顾。
可是大门一打开,武藤就差点跟门口站着的人撞个满怀。
“藤,藤真?”武藤一愣,随即超越常人的某种嗅觉,让他立刻回头,望向那个令人今天又恨又悸的家伙。
果然,藤真音量不高,但清爽而有穿透力的声音,经过他的耳朵,传到了篮球馆的每个角落。
“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找牧绅一同学。”
阳光撒落在他白色衬衣的两肩,头顶几丝栗色的发绺,被细风吹得微微飘动。
牧霍然回头的瞬间,看见了如开阔湖面,清澈平静的瞳仁,以及似风行水面,涟漪微泛的柔和笑容。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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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你懂的?

如果牧绅一看过言情小说,他一定会发现,此时此刻的情景,就宛如一本HE的小言封面。
飘着丝缕云片的天空,净蓝的呈现出透明的质感;四周是刚刚长成硬朗绿色的春树,环抱着这一块露天篮球场。阳光照在有机玻璃的篮板和灰白色的水泥地上,光线折射进葱茏的绿意,撒出一大片明朗而柔和的开阔感。
有两个少年,并肩坐在篮球场边的草地,半肩阳光,满身树影。
可惜牧没有看过,所以体会不到这样的美感。他现在只是忐忑的,看着地上自己和藤真的影子。影子挨得很近,可还是有距离。
牧不知道藤真的来意,他们已经不出声的干坐好几分钟了,眼角瞟见藤真互握的手,在绞着手指,好像同样局促不安。
和印象中任何事都缜密而干脆的藤真,大大不同。不过,这个样子突然让牧觉得很……可爱?
他原本一开始就想问藤真有什么事,可是不想破坏这种感觉,挨得这样近的藤真,这样可爱的藤真……
自从表白之后,即使被无情的拒绝,牧觉得,自己对藤真的眼光、感受,还是有了微妙而美好的变化。
正当牧看着那双漂亮不安的手出神,突然它们在视野中消失了,接着眼前光线一暗,藤真已闪到了他跟前。
被发现了吗?牧登时从额角热了耳根,赶忙腾的跟着站起来。
噗!撞到什么了?疼痛从额角传来,紧接着听见藤真“啊”的半声惊呼。
牧抬头,只见藤真跟自己同一个姿势,抱着额头,从胳膊下方用惊慌的眼神看对方,剩下的半声惊呼被他吞下去了,可脸上还是掩不住疼痛的表情。
“你,你不要紧吧?”牧也搞不清,怎么就撞在一起了,明明只是站起来,没想到藤真偏偏同时伏低脑袋。
“没,没事。”糟糕,本来是打算来道歉的,却把这家伙弄伤了。好容易想好了怎么说,谁曾想刚一鞠躬,那家伙的额头就自己送上来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都觉得对方的形象狼狈,呵呵哈哈的笑开了,刚才怪异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不过,这一撞,倒把藤真搜肠刮肚酝酿好的措辞,全撞没了,干脆不再绕弯,退后一步,给牧鞠了端端正正的一躬。
“哎,怎么啦?”除了在球场上,双方队员互相行礼,牧还没有见过如此“见外”的藤真,要不要也还礼呢?直把牧僵在当场。
“阿牧,我是……为上午的事,向你道歉的。”
“呵,不用了。”原来是这么回事,牧勉强笑了笑,胸口似乎陡然一空,从刚才起,就悄然存在的某种希望,被丝丝凉空气取代,“这种事,本来就……没必要道歉。”
“不,我不是为了……为了那个,才来道歉的。”
“那是为什么?”牧胸口一热,心跳在不知不觉中,又加快了速度,耳朵跟着支楞起来,生怕漏掉半个字。
“是为了我的态度。上午我……太无礼了。”
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无力的掉了回去。牧看着眼前的藤真,无比纯净的眼神,无比认真的表情,无比端正的姿态。
态度?无礼?笨蛋啊,拒绝的话怎么说,还不都是一样的!
这害人心脏起起落落,胸口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的家伙!真想……真想一把将他拽进怀里,用力的拥抱,用力的揉捏,用力的亲吻,直到他害怕、直到他喊疼、直到他投降!
就连在球场上,牧也从来没有对藤真起过这样暴力而……温柔的念头。
胸膺间翻滚沸腾着,为了克制住这强烈的冲动,手指被握进了掌心,但表面上牧还是貌似很大度,很豁达、很轻松的笑着说,“你那样拒绝我,已经很客气了,是我自己……太冒昧,哈哈。”
“不不,我不是拒绝。”藤真连连摆手。
“不是拒绝?那是?”糟糕,心又提起来,又乱跳了。但鉴于前几番的教训,牧不敢轻易的有所表露。
“啊?”话是冲动之下说出来的,不是拒绝,那是什么?是接受?不不不,一定不是的。那究竟是什么呢?
藤真悲哀的发现,自己素来自诩卓越的控制能力、逻辑能力和语言能力,在牧的面前,好像同时失灵了。
冷静而得体的拒绝别人的表白,藤真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令到自己到这步田地,莫非……莫非眼前的家伙,真的跟其他人不一样吗?
暗中咽了好几口涩涩的唾液,藤真艰难的把内心的“直觉”,转化成估摸着自己和牧都听得明白的话,“我,我真没想过,那,那种事,而且我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挺好的,阿牧,我,我不想改变……嗐,反正,就那个意思……”
一开始还能安安静静的话说,越说到后头,藤真的脸皮越红,干脆放弃了痛苦的解释,琥珀色的大眼睛充满希冀的看着牧,“你懂的?”
“啊?懂,懂了……”牧一愣,条件反射的频频点头。可是真懂了么?他可没把握。
藤真的意思是,是保持现状不变,至于将来会发生什么改变,将来再说?
心再再再次沉了回去,只不过,没有沉到那么冰凉的谷底,而是飘飘悠悠的悬在半空,有些失落,有些不踏实,可又有些奇特的美妙感觉……
“哈,那就好!”不等牧找对感觉,藤真已经一声欢呼,一步跨到他面前,握住了他的双手,一个劲的摇晃,“阿牧,从第一次跟你打篮球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理解力特强的人!”
望着藤真豁然轻松的兴奋脸庞,体会手上温润有力的触感,牧在心底快慰的苦笑,篮球,幸好还有篮球……自己哪一天,真能站在篮球堆里,拥抱他么?
正当牧终于感到,气氛有点儿美好的趋势之际,突然一个人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来,近了一看,竟然是武藤?
这个八卦男,瞧他那苍蝇扎屎堆的奔跑的架势,敢情是忘记了屁股的教训了。
呸呸,藤真才不是……那个东西,自己也不是!
牧咬紧牙根,等武藤跑到跟前,立即硬邦邦,凉丝丝的挤出了一句,“你不是回宿舍了么?”
“你起开,我,我找藤真。”武藤前所未有的,大胆的一把拨拉开阿牧,上气不接下气的对藤真说,“坏事了,花形同学来找,找你,好像是,是被人打了!”
“什么?花形被人打了?”藤真傻眼。按说花形那块头,放眼整个神奈川,能把他给打了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这其中的一个,还正在之际眼前杵着呢。
“不不,花形同学来找你回去,说你们队的那个,对了,长谷川被打了!”武藤总算大致把意思表达清楚,然而藤真却更懵了。
长谷川,那可是翔阳队天字第一号的老实人,除了球场之外,简直可以说闷的没有半点脾气,从不招惹人,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打了?!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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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宿命的对手

永野的从门缝里头探出半个脑袋,一把就将藤真和花形拽了进去,立马又砰的把球馆大门光个密实。
“搞什么鬼?”藤真大大不满,身为翔阳队的篮球手和他藤真健司的队友,就应该光明磊落大刀阔斧,慌里慌张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永野没答话,只是指了指伏背低头,缩坐在替补席上的一个人。
那人顶着翔阳队的运动外套,把头脸遮得严严实实,站在他左右两边的,分别是大岛队长和高野。
大岛队长的脸色不太好看,见到藤真,无奈的叹气摇头,接着掀掉了那人头顶的外套。
那人朝藤真翻了一下眼皮,只露出斜角的半张脸孔,却已经把平素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藤真,吓得直退了一大把,撞倒了花形厚实的胸膛上。
“他是……长谷川?”藤真犹自怀疑自己眼神的问花形。
花形摊手,撇了撇嘴角,表示默认。
藤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走上前几步,蹲低了身体,从下往上仔细打量那个人。
好嘛,鼻青脸肿,原本瘦长的面庞肥了一倍不说,嘴角还有暗红色的血渍,藤真不声不响的研究了半晌,终于开腔了,“一志,你白长了耐看大的块头,居然被人揍得这么惨?真是太丢翔阳的脸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勉力控制着脸部肌肉,只有大岛队长敢诚实的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咳咳,藤真,现在不是抱怨这个的时候吧?”
“没错,打架是很严重的事。”藤真点头,“如果被校方发现球员打架,我们就不能参加本学期的所有比赛。”
“是啊,让花形紧急找你回来,就是商量这件事……”
“没有商量的余地啊队长,当然只能隐瞒过去。”藤真又弯腰看了看长谷川的伤势,思忖了几秒,最终很笃定的说:“别人要是问起,就说一志训练中受到冲撞,伤了。”
“哎?”看着长了一副绝对优质生面孔的藤真,稀松平常的说着弥天大谎,大岛队长一愣,讷讷的问:“这个,这个,训练的冲撞不会到这个份上吧?而且,就长谷川一人受伤,不太合理啊?”
“这个简单。”藤真对花形招了招手,不明所以的后者老老实实上前,没提防的就被藤真揪到大岛面前,“队长,你朝花形脸上揍个两三拳,别人问起,就说和长谷川撞一处了。”
“嗐?藤真,你,你别开玩笑,这,这怎么成?”善良的队长被务实的副队长结结实实的吓坏了。
这么阴损的主意你想得出来!一定是报复我撞破了你跟牧绅一的好事,藤真健司你这个妖孽!
花形在肚子里翻翻滚滚的叫骂,表面上却只敢往大岛队长那边瑟缩了一下,可怜兮兮的问:“为,为什么是我?不能是,是别人?”
他嘴里说“别人,”镜片后头同样歹毒的两道暗光,却是盯在藤真脸上。
“我?也成啊,来吧。”藤真满不在乎的下巴仰起45度,最佳角度的将他那白皙洁净的肌肤,眉清目秀的五官,毫不设防的展现在花形面前。
“喂喂,藤真,别开玩笑了,这个法子不成。”大岛队长急的连连摆手。
“就这样了,为了球队的荣誉和前途,牺牲点儿没啥,这是身为副队长的责任,而且我也不是花形那种每天早中晚都照镜子的人。”
藤真健司,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可别怪我无情!我让你叫我打饭,我让你罚我跑圈,我让你给我坐冷板凳,我让你肥水流了外人田的勾搭海南的混蛋……
花形暗自无比畅快的数落着藤真的罪状,脸上却挤出壮烈而悲悯的表情,握紧了身侧的拳头,骨节劈里啪啦的一串脆响。
在场的人都惨淡的闭上了眼睛,连板凳上始终闷声不响的长谷川也扯了扯青肿的嘴角,好像要说些什么。
球馆里许久都静的古怪,直到半分钟之后,在花形猛的一踱地板的声响中,大家睁开了眼睛,藤真依旧风度风姿风神都无可挑剔的微笑着,花形却哭丧着脸,忿忿的一甩胳膊,“我,我,我下不了手……”
是啊,面对美丽的如此没天理的一张脸,以及那双分明写着“敢动一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眼睛,花形相信,只要是翔阳对的人,不,哪怕只是路人,都没有一个忍心,没有一个够胆下手的。
“花形君,你真是太没魄力了……”在藤真清爽悠然的嗓音中,拳头摩擦皮肉的声音,在花形的脸上粲然开花。
“花形,我保证,这次县大赛,不,一直到全国大赛,你都是翔阳的正选中锋!”在大岛队长的连哄带骗中,为了“翔阳队的荣誉和前途”,而忍辱负重的花形和众人一起离开了,空荡荡的球馆中,只剩下藤真和长谷川两人。
“怎么样,可以说了吧,嗯?”藤真在长谷川身边坐下,巴掌往他头上一摁,强迫他那走形的脸对着自己审问的目光。
“没什么,是我自己的事,和球队无关。”长谷川头一甩,摆脱了藤真,又闷闷的弯下腰去。
“和球队无关?一志你真的这么想就最好了。”藤真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一副轻松解脱的模样,“既然这样,就让监督把你开除了吧,这样你就算再打架,也不会连累球队了。”
“不行!”长谷川像一只受伤了野兽,腾的跳了起来,鼻青脸肿加上又急又怒,让他看上去颇有几分狰狞,“在没有打败那混蛋以前,我一定不会退出球队!”
“那个混蛋?是谁?”藤真嘴角一挑,带着一种得逞的深长意味。
被藤真冷不丁的一问,长谷川呆了一下,又垂头丧气的闭紧了嘴巴。
“好吧,既然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明天我就向监督提出申请,要不按你主动退部处理吧。”藤真说完,转身就要走人。
手腕一紧,被无根手指非常用力的箍住,藤真听见从身后传来长谷川痛苦的声音,“藤真,求你,不要这样做。”
藤真半侧着身体,面孔依旧冷冷的,心里却忍不住叹息,虽然长谷川平时沉闷少言,各方面表现也并不算突出。但是藤真清楚他的每一个队友,眼前这个颓然跌坐,向自己流露出乞求眼神的少年,有着一颗最坚强,最骄傲的心。
“是,是……三井寿!”吐出了这一个名字,长谷川好像被抽光了全身力气,又好像终于释下重负,仰面往椅背一靠,望着篮球馆空阔的房顶。
“三井寿?”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是,似乎也并不陌生。藤真在记忆中快速搜寻了一边,便恍然大悟,“好像是你初中毕业那一届的MVP?”
“是啊……MVP,最有价值球员……”
那时候自己还在爱知,藤真并不熟悉同一时期的神奈川篮球圈子,不过自从进了翔阳高中篮球部,藤真就有意识的研究起身边的强队和好手。
为什么和自己同一届的,曾经荣膺MVP的三井寿,会消失在神奈川篮球界?
这个问题藤真也曾经纳闷过,但并不曾深究,毕竟比起牧绅一、仙道彰等直接对翔阳,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好手而言,一个不知所踪的前MVP,并不值得花太多工夫去琢磨。
后来藤真和长谷川的谈话内容,成为翔阳队史上的一个秘密,就连次日大岛队长问起,藤真也只是给了一个充满理解的喟叹,“队长,每一个人,或许都有他宿命的对手啊……”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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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翔阳队的危机

藤真摘掉了花形的眼镜,呆了一下,然后哈的笑出声来,“花形,如果你拿掉这副土的掉渣的眼睛,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小帅。”
花形捂着腮帮子,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行了,快点上药吧。”
藤真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用棉球沾了药油,在花形左脸淤青的部位轻轻涂抹。
“啊啊,再往左边一边,真是舒服啊……”花形一面爽的直叹气,一面得意洋洋的问,“藤真,你没有给第二人这么服务过吧?海南的那个怪物也……哎哟,痛死了!”
床上的伪君子原形毕露,越说越离谱,藤真一咬牙,手中棉球用力的往下一摁,花形立马龇牙咧嘴的叫起来。
“鬼叫什么!”藤真两眼一瞪,把棉球塞进了花形的鼻孔,“我自己用了几分力气自己知道,刚才那一拳根本不算啥,别给我装模作样!”
花形一骨碌从床上做起来,抠出鼻孔里的棉球,呛得直打喷嚏,“说,说的倒轻巧,那你干吗不打别人?”
“我这是信任你嘛,至少要让长谷川知道,他的打架行为,可是会连累队友的。”
“哼,我看你是故意整我。”
“我不也帮你涂药了吗?男子汉大气点儿!”
“嘿嘿,我也不让你白干……”花形把眼镜戴了回去,遮住了两道诡秘的目光,转身朝里,在床头的小书架埋头翻找,从一本书中抽出张纸片,往藤真的手上一拍,“我捡的,可是好东西,就当做报酬吧。”
这,这不是那家伙的照片吗?藤真眼睛都有点儿直了。
照片中的牧绅一,光着黝黑壮实的上身,胳膊下夹了一个冲浪板,摆在自认为很有型的POSE,好像正拿眼神瞧着自己。
藤真觉得,耳根的温度似乎又开始不太正常了。
那天他急匆匆的出门找牧道歉,等他回到宿舍想起来,已经没处找这张照片了。虽然心中百分之九十九笃定是花形藏匿了,可就是没有脸皮和底气去索要。
花形跳下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拖鞋踢踏的出了宿舍门,边走边自言自语,“好大的太阳,春天就要过去了呀……”

春天就要过去了,也就意味着,以进军全国大赛为目标的县内选拔赛行将揭幕。各个球队都加紧了训练,纷纷捉对儿打友谊赛、交流赛、热身赛什么的。
日子就在汗水淋漓和斗志蒸腾中,格外不知觉的过去了。这期间,翔阳又跟海南打了两次练习赛。
但彼此都以胜败和刺探军情为第一要务,所以藤真和牧除了在场上卯得剑拔弩张,火花四射之外,下了场之后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流,直到藤真手捧着新鲜出炉的县内赛对阵表,才恍然省悟,又有一个多月没见着那家伙了……
大岛队长打来电话说晚饭后全体队员到球馆集合,这令藤真挺纳闷。今天并不是训练日,虽说赛期临近加码训练也是应当的,然而这实在不像是温吞水的队长的作风。
“藤真,你能不能别老眨眼睛,我看着有点寒……”
“胡说,我只是眼皮跳而已……”
说来也怪,从刚才起,眼睛就一直跳个不停,藤真用力把眼皮一合一张,和花形并肩走进了篮球馆。
队员已经到了差不多了,向他们看过来的几十道目光里,藤真迅速捕捉到了几位三年级学长或无奈、或凝重、或颓丧的眼神,总之,都不是正常训练前该有的状态。
“怎么了?”藤真问,只向着一个人,大岛队长,以他敏锐的直觉和判断力,认定了问题的根源所在。
“都来齐了吗?”大岛队长局促的搓着双手,显得很不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差不多了,不过队长有事的话,还是尽快发布吧。”藤真的眼皮又狠狠的跳了一下。
“是这样的……”大岛勋咽了一口唾沫,侧过身去朝向队员,像是有点儿不敢直面藤真眼中的困惑,“我,我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下个月,就跟父母一起,到英国去……”
各种震诧声在人群中登时炸开,藤真一下子闪身到大岛面前,高亢的质问穿透了球馆内的各种声响,“什么时候决定的?”
“家里很早就做了决定,只不过,只不过……”
“怎么之前都没有听队长提起过?”
“因为不想影响到大家的训练,所以……”
“队长觉得,现在说出来,就不影响么?”
“藤真!”在藤真近乎于咄咄逼人的连串追问中,大岛不觉也提高了音量,“实际上,一直以来带领大家训练和比赛的,都是你吧?所以我的退出,应该不会对球队造成什么重要的影响!”
藤真愣住了,看着队长素来温和安静的脸上,正跳宕着陌生的激动,一时间,他的眼中的锋锐变成了一种茫然的,受挫的神色。
大概发现了自己激切的言辞,已经无意中伤害了眼前这个敏感而傲气的少年,大岛沉默了一会,慢慢的抬起双手,重重的落在藤真两肩上。
“你可以的,藤真队长!”
就在这一个夏天,翔阳高中二年级的藤真健司,成了神奈川高校篮球界最年轻的队长。
当然,这个角色对于藤真而言,从接受、到适应、再到轻车熟路游刃有余,根本不需要太多过渡时间。而真正让藤真彻底觉悟,“到底我只是一个学生”,而终于无能为力到几乎要放弃的,是接踵而来的另外一个意外。
午饭过后,藤真趴在窗边,迎着暖洋洋的恰到好处的夏初阳光,研究手中的县内赛对阵表。
固然因为去年优秀的战绩,翔阳在今年被列作种子球队,不需要经历前几轮漫长而残酷的淘汰赛,但是藤真觉得,即使可以直接参加四强赛,也不能打没有准备战,必须仔细分析,翔阳所在的这一组当中,哪一支球队最有可能最后站在自己面前。
从球队实力和抽签结果看,应该是津久武,或者是丸井?藤真在脑中默默推演着,突然宿舍的门被砰的撞开,打断了他的思路。
藤真带着几分恼怒回头,看清了不速之客的长相,却让他有几秒钟没反应过来。
“古,古谷房教练?”
“是古谷房叔叔!”
翔阳高中棒球队教练古谷房谦也,兴冲冲的跑到藤真面前,一把扯掉他手中的对阵图,往床上一抛,又紧紧攥住了藤真的双手,“健司,别看这个没用的东西了,回到棒球队来吧!”
藤真脸上的惊讶立时化作无奈,自己都带领翔阳篮球队挺进全国大赛了,这老头子还惦记着自己在棒球队的久远历史。
“古谷房,呃,叔叔,多谢你的好意,只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更适合打篮球。”
“嘿嘿,篮球队都没有参赛权了,还是回到棒球队吧,我还让你当——”
“等一下!”藤真截断了古谷房教练,微眯着眼睛中射出两道犀利的锋芒,“你说什么?篮球队没有参赛权了?谁说的?怎么回事?”
“怎么,你还不知道?”古谷房教练又是同情,又是得意的拍了拍藤真的脑门,“傻孩子,你们的监督本间老师,已经在昨天办理了退休手续,按照学校规定,没有监督老师的校队,不能参加任何的校外比赛!”
原来是这么回事,知道了事情的缘由,藤真反倒松了一口气。
既然监督老师退休了,就请学校再指派一个呗,反正本间监督“在职”其间,起到的最大作用,也就是“列席”,以及在参加报名报上,借用一下他的名字而已。
“健司,来不及了,翔阳可是一所老校!我等着你回棒球队哦!”这是古谷房教练兴冲冲的离开宿舍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恰恰被他不幸而言中!这是藤真第三度从校长室出来,一向飞扬清爽的篮球少年,此刻两肩松垮,垂头丧气,却憋了一肚子几乎爆炸的闷气。
这就是“一所老校”的真实含义?也就是说,办事的效率也像它的年龄一样的老,拖拖拉拉毫无效率。申请新监督的报告都递上去两周了,分管学生事务的副校长的答复,还是老一套,“这件事,校方还在探讨,很快就有结果了,请篮球队的同学们耐心等待。”
等待等待,等待个屁!藤真终于忍不住开骂。再过十天,县内赛就开打了,还耐心呢!
不过,刚才副校长一句似是颇有深意的话,倒是特别引起了藤真的注意。
“我也征求过几个体育老师的意见,他们都表示没有意愿,认为自己不够能力,带领篮球队的同学们……”
意思是,篮球队的队伍不好带?
当然,前前任的村上队长不用说是个大刺头,可是前任大岛队长绝对没说的是个老好人,现在轮到自己当队长,难道对于他藤真健司的人品和能力,这些人还有什么担忧和意见不成?
藤真却不知道,正是他藤真队长超强的“人品和能力”,才让这几位体育老师对翔阳高中篮球队监督的大位,望而却步,望而生畏。
这个在各个方面的表现、成绩,都辉煌到无可挑剔的“被管理者”,有时候并不像他自己想像的,那么受欢迎和好“管理”。
特别是本间监督退休前,还特地乐呵呵的交代了“遗言”,“不用担心啊,藤真同学会处理好所有事情,大家都听他的。”
一个“会处理好所有事”的小孩,一个连大人“都听他的”的小孩,那还需要大人来干嘛?这就是所有被征求意向的老师,都断然“谦辞”的真正原因。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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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监督的存在感

“真是非常抱歉,只能请大家换乘其他车子了。”公车司机在试图排除故障无果后,歉意的告知车厢内等候的乘客。
藤真无奈的下了车,四下里看看,判断了所处地点的交通状况,决定到前方乘坐地铁回家。
最近真是很不顺利啊,连乘坐公车回一趟家,都能遇到这种事。
而且昨天校方给了他最终答复,说是联系了一位高中篮球界的教练,对方表示愿意执教翔阳队,但前提是必须过了暑假再来履职。
过了暑假?那不就等于,翔阳无法参加今年的县内赛了吗?
尽管在藤真的努力争取下,校长表示,可以“再想想办法”,可是看情形,希望是很渺茫了。
他今天回家的目的,就是试图通过爸爸和古谷房教练的交情,请他出面,让古谷房教练去游说校方,在篮球队监督这件事情上,再多下点儿力气。
可是藤真又觉得,也许会适得其反。古谷房那老头子,正巴不得篮球队停摆,自己只好重新投靠到他麾下了。
哼哼,想的美,藤真健司可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沿着人行道慢慢的走着,正午的太阳直晒下来。夏初的阳光已经很有力量了,藤真觉得一股燥热自头顶心直贯穿到心坎,于是有一团驱之不去的焦灼,充塞在胸口,越来越热。
这时天色暗了下来,迎面吹来了一阵风,刮得一旁店铺伸出来的旗子呼啦啦的招展。
箱根流水?好熟悉的名字。才驻足望了一眼,藤真就认出了这家店铺,登时生出一股羞惭之意。
如果那家伙知道现在翔阳的局面,看见“藤真队长”此刻束手无策的德行,还指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呢。
藤真恨不得拔腿逃走,可是脚下却纹丝不动,心底另有一个连自己都不太想承认的念头。
“您慢走,请再来光顾。”热情的老板出来送客,看见了站在门边发呆的藤真,马上笑逐颜开,“哎呀,这不是藤真同学吗?还记得大叔的店子呀?对了,你是来找阿宽的吧?阿宽,阿宽!”
村上大叔一面扭头冲着门里大声吆喝,一面捉了藤真的手就往店内走,“正好今天周末,阿宽在店里帮忙。你还没吃午饭吧?来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怎么样?大叔请客!”
村上宽纪从操作间探出脑袋,和藤真一照面,先是愣了一霎,很快的又挂上了藤真惯看的,冷冷的,带着些讥诮之意的表情。
“算算日子,现在好像应该是拼命练习,准备县内赛的时候吧,藤真队长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可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就算升入了大学,村上前前队长那令人反感的刻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听着村上的挖苦,藤真又是羞恼,又觉亲切,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来了,盖着翠绿的菜叶和金黄的煎蛋,飘着肉汁和麻油的香气,真是卖相绝佳,立刻让藤真想到,牧绅一先前在这里品尝的那碗“特制”的汤面。
然而现在牧和海南的人,肯定都在热火朝天的备战县内赛,目标直指全国了吧?翔阳却连出赛的资格都没有,自己这个新队长,也只能在前前队长面前,惭愧而落魄的蹭腕面吃。
蒸汽熏的眼睛似乎有些发热,藤真一咬牙,挑起筷子,把脸埋到了面碗里。不就是在村上奚落的眼光下吃面吗?再大的困难也不能打到他藤真健司,何况是吃一碗面条!
几筷子下去,藤真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没错汤面的滋味是很好,可是为什么每吞咽一口都那么艰难。
“切,那是那么逞强,真是活受罪。”村上歪着脑袋,打量藤真微垂的脸,嗤笑。
话被说破了,藤真反而觉得心头一松,抬起脑袋直视村上,表情坦然中带着一丝疲惫虚弱的神气。
“不如去找老头子想想办法吧?”新老队长重温了几秒当年大眼瞪小眼的感觉之后,村上说。
“老头子?”
“本间监督!”村上白了藤真一眼,“在你心里,压根监督就是没有存在感的吧?”
藤真有片刻的歉意和反省。是的,记忆中自己对“监督”说过的话,就只有“老师,可以开始了吗?”“老师,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老师好。老师再见。”
但是,这不也是从前前队长你那里继承下来的做派吗?藤真肚子里嘀咕着。
“其实,老头子是一个好人。”村上的口气突然充满了感慨,“要和我,还有你这样的人相处,不容易啊……”
藤真默然。无论翔阳是弱旅还是强队,都一直被强势的学生当做“摆设”,甚至无视,依然能够乐呵呵的坐在替补席,陪大家一起训练,一起比赛,从不缺席,从不抱怨,这样的“监督”,自己竟然从来也没有感激过他么?
“快吃,吃完了该干嘛干嘛去。”还没等藤真消化了感性情绪,村上又换回了先前的嘴脸,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起身走向操作间。
“队长。”藤真在背后叫住了他。
仿佛对这个久违的称呼有些不适,村上的肩膀僵了一下,半侧过脸,不答。
“在大学,你还打篮球吗?”
“关你的事?”

单调的拨号音在耳边响着,藤真骤然感到陌生的紧张。记忆中,这是第一次打“监督”的电话吧?
“喂,是藤真同学?”
电话那头传来和煦苍老的声音,让藤真很意外,本间老师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
“老,老师好……”到头来还是这一句话。平生头一回,口才绝好的藤真觉得,原来说话也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
“呵呵,本来想着,要跟大家说一声道别才是,可这几天老骨头有点不爽利,真是非常抱歉。”
“不不,应该我们为老师举办一个欢送仪式……”是啊,监督几岁了,身体怎么样,什么时候退休,这些问题,翔阳全体队员,包括他这个队长,恐怕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吧。
“行啊,等大家从全国大赛回来,再高兴的聚一聚吧。”
全国大赛……藤真喉头一滞,一直努力保持平稳的声音,终于滑出了音轨,“老师,翔阳可能,可能,没有机会参加全国大赛了!”
“不要这样沮丧,这可不像是藤真同学啊。”听筒里的笑声依然宽和,还透着藤真不熟悉的风趣,“更衣室的储物柜你,我留了些东西给你,去看看吧。”
“哎?是什么呢?”
“是给校方的推荐信。藤真同学,你愿意成为翔阳高中篮球部的监督吗?”
“监督?!”藤真彻底愣住了。
这个节骨眼上,成为翔阳的队长,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老大的意外;而以队长的身份兼任监督,更是他从来没有想象,不,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一周后,藤真捧着校长签发的委任书,坐在书桌前,抱着脑门发呆。
花形弯下腰,从藤真肩头伸长了脖子,盯着委任书上龙飞凤舞的签名,像是无比艳羡的问:“在想什么呢,藤真老师?”
“多去了。训练、比赛、和其他社团的交流、和其他校队的交流、和其他监督的交流……”
“我觉得和这些比起来,有一个问题重要多了。”
“什么问题?”
“你当这个监督,每个月学校给你多少津贴?藤真,你有钱了……”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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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7# beatrix007
噗~乃坚持写到这么长,估计也有了~~~开玩笑的,因为管理员同学比较欣赏原著向校园清水文吧,这个故事正好对了她胃口,未必就是特别好啦。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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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某一个夏天下午

“健司,辛苦你啦,想到以后你都不能来帮忙,还真是舍不得呀。”老板娘又从帘子后头拖了一大桶新鲜的紫百合,放在藤真脚边,一脸的眉花眼笑和她充满遗憾的口气,形成了鲜明反差。
这不,在“告别!花屋少年”的粉红条幅前,女孩子们推挤成一团,早就没了队形,几乎每张脸都在激动万分和泫然欲泣间,快速的切换着表情。
兼任了翔阳的监督以后,不仅要打好自己的位置,安排球队训练比赛,还要负责跟校方接洽、交涉各种事宜,只怕再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做兼职了。
所以,藤真已经跟老板娘谈好,今天是最后一次来花店打工,才有了眼前这阵势。
从早上开始,就不停的拣花、修剪、包装、微笑,几个小时下来,藤真累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嘴角两边的肌肉也笑到近乎麻木状态。
藤真低头抹了一把汗,无奈的暗吁了口气,一秒钟之后抬头,他又恢复了那温暖亲切的恰到好处的笑容,把包扎好的玫瑰花递给跟前的女孩子。
人堆里再度尖叫四起,星眼迸射。
突然哗啦一声,像是什么大物件倒了下来。藤真循声望去,讶异的表情覆盖了笑容,是他?
牧绅一半张着嘴,目光僵直的站在人群后方,脚边倒了辆自行车,轮子犹自滴溜溜的转动着。
他刚才骑到花店门口,还没来得及停下,就被一阵直冲云霄的尖叫,炸得从座椅上蹦起来。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打篮球,打到哪都是王牌。那前呼后拥,欢声雷动的热闹场面,牧不是没有经历过。然而身边的拥趸绝大多数是爷们,因此这堪比海啸的高分贝女声,牧还是头一回领教,总算他身手敏捷,心理过硬,才没有和自行车一道摔倒,在藤真面前出洋相。
牧惊魂方定的扶起自行车,停好,朝藤真走去。
可是他才挨上人群的外围,胸口突然一股大力推来,害他一百八十公分有余,七十五公斤还多的巨大身躯,顿时蹬蹬蹬的连续趔趄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记忆中即使算上球场冲撞,自己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是哪路好汉有如此身手和力道?
还没等牧琢磨过来,就发现眼前远远近近,至少不下十几张柳眉倒竖的脸,白生生的手指搽着各色甲油,直指着他鼻尖,脆生生的愤怒尖嗓,钻的他耳膜颤抖。
“喂,大叔,你想插队吗?”
“哼哼,不要想啊,我已经排了一个小时了!”
“就是,别以为小孩子好欺负!”
牧面如土色,跟前这些女孩子,就算两个捏在一处,也没自己的块头大,居然能差点儿把他给搡飞了。
愤怒中的女人都是怪兽,万万不能惹的!
牧的视线把自己从脚尖到胸口,给细细捋了一遍,球鞋,校服,小中分,怎么看也是青春少年郎的标准装束。
可是……大叔……自己真有这么老么?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还比藤真“年轻”两个月吧?
牧的视线扬起,从怪兽们的头顶掠过,落在那花叶灿然中的人身上。
他拾花掇叶,笑意蔼如,动作麻利外另有一份优雅从容,和印象中那个球场边运筹指画,球场上腾跃奔突,浑身上下都贲薄着一股犀利劲锐之气的少年大不相同。
不知不觉的,牧紧绷的面部肌肉松弛了下来,将自行车牵到树下,顶着一树清荫,抱着胳膊,悠然而笑,远远的望着藤真。
看见牧也被这群女生杀退,藤真无奈而歉意的笑了笑,冲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稍等。
店里最后一根树枝都卖清光了,好容易等待女生们眼含泪光,面带幽怨,一声声“藤真君,要加油哦”,“藤真君,我会去看你比赛的”,恋恋不舍的终于散场。
藤真鼓着腮帮子,仰天长长吐了一口气,甩了甩酸疼不已的胳膊,一把扯下了胸前的白色围裙,抖去了沾在头发和衣服上的花瓣和枝叶。
五分钟之后,一身清爽的绿色翔阳夏制校服的藤真,出现在了牧的面前。
“嗨,好久不见,顺路?还是有事找我?”
只是寻常的招呼,表面上也落落大方。不过自从知道了牧喜欢自己,除开在球场上杀得忘乎所以,否则只要跟牧一靠近,一说话,藤真就觉得自己脸部的热度不太正常。
牧没有回答,而是退后两步,给藤真鞠了一个九十度躬,一本正经的道了声:“藤真监督好,我是海南篮球队的副队长,牧绅一。”
藤真一愣,随即明白牧在开玩笑。等牧抬起头来,两个人对望了一会,俱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听说你做了翔阳队的监督,真是完全没有想到啊。”
“没办法,否则球队就不能参加比赛了。”藤真两手一摊,“我也只是暂时代理,下学期就会有新监督了。”
牧拍了拍扔在自行车篮里的球袋,“上次和阿神练球的小球场,有兴趣吗?以后也许没有机会和藤真监督一对一了。”
“哈哈,说什么呢,站了一个半天,正好我也想活动一下。”藤真爽快的答应。
其实,不仅是胳膊酸疼,脚板也有些发麻,晚间还要赶制一份赛前分析交给校方。藤真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宿舍倒头睡上一个小时。
可是,当着牧的面,累了,没体力了,想要休息,这样示弱的话,藤真怎样都不想说出来。
况且和牧一对一……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吧?
“上来吧?”牧高兴的把自行车掉了一个头,用力拍了拍后座。
“有劳。”藤真也不推辞,跳上了后座。
“坐稳,走啦!”牧高兴的一蹬,自己车欢快流畅的滑出了人行道。
初夏微热的风迎面吹来,缭乱了牧精心梳好的小中分,空气中带着些淡淡的汗水气息,萦绕在藤真鼻端。他抬起头,本想搭上牧的肩头,却在半空犹豫了一下,还是落在了后座的钢架上。
“藤真,对阵表你看过了吧?翔阳那一区强手如林啊。”
“嗯,有三支去年的八强队伍。”
“你们队长转学了,主力得分后卫的位置,谁补上呢?”
“打算让长谷川试一试。”
“哎,就是上次打架的那个?”
“切,不过是打了一场糊涂的不平而已……”
自行车穿行在大街小巷,牧和藤真轻松的闲聊着。然而藤真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只剩下一两声含糊的“嗯”、“唔”,终于彻底没了声音。
“藤真,藤真?”牧不见身后人的回答,却感到背上轻轻一磕,隔着薄薄的夏装,感觉到一片温暖,很快听到绵绵的、沉沉的呼吸。
牧奇怪的回过头,越过自己的肩膀,看见藤真贴在自己后背的侧脸,长睫低垂,面容疲倦而恬静,已经不知何时睡着了。
又是疼惜,又是无奈的摇头默笑,小心的控制好车把,牧腾出了一只手,绕到身后,圈住了藤真的腰,放慢了自行车前行的速度,沿着行道树洒下的绿荫,缓缓行进。
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有人叫自己,藤真睁开眼睛,刺眼的亮光让他条件反射的抬手遮挡,从指缝间,看见了牧泛着油光的黑脸膛。
咦,这里是……翔阳的校门口?怎么是下午时分了?这是什么状况?
哦,想起来了,原本说好了跟牧一对一,结果居然丢脸的就睡着了……而且看起来,这家伙为了不惊扰自己睡觉,硬是骑车绕了近两个小时……
藤真强大而敏捷的思维能力,很快脑补了一切可能的情形,耳根又开始发热,讷讷的说:“呃,真是对不起,好像不够时间了……要不,下次?”
“哈哈,不要紧。”牧爽朗的摆手,“反正很快就打县内赛了,赛场上练吧。”
“这一次,翔阳要以县内第一的身份,打进全国大赛!”
“哦?可是,海南也不想要第二名呢!”牧的脸上犹自带笑,浓眉已轩扬起来。
“好吧,赛场上练!”藤真跳下自行车,却不曾提防脚底一麻,膝盖跟着就软了下去。
斜里极快的横过一只胳膊,绕过腋下,稳稳的将他架住。
“不好意思,谢了……”
“藤真……”
“嗯?”
“注意休息。”
说过了再见,藤真尽量用轻松稳健的姿态,走进翔阳的大门。但他却觉得,那双关切中带着浅浅责怪的眼光,始终追随在自己身后,让他在浑然不觉中,越走越快,终于在一种心虚而快乐的情绪中,撒腿跑了起来。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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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9# 尾崎丰

多谢始终捧场鼓励呀,这个文俺快不了,一般就是两天到四天更一次,不想太赶坏了质量,啊呜,遥望何年何月才能平坑,TAT!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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