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

回复 173# 雨暗


    其实俺总觉的大家的理想化了个人的力量，比如仙道、流川等人，如果不是机遇和背景，他们真的能战无不胜？其实人在命运面前能做的自我挣扎有多少？在无所不能的强权面前，个人的力量又有多大？如果抗争，是为了胜利还是只留下足迹？
三哥也算不上心死，只是有些东西，无能为力……

栀子

感谢各位亲的支持，这文又臭又长，纠纠葛葛，大家追文辛苦了~
俺会尽快跟进流三戏码，其实等不及的是俺自己……请鄙视俺吧，俺实在太罗嗦了……

栀子

十五 父亲
春光旖旎的御花园，又一年的牡丹盛开。三井陪着弘治帝在御花园里赏花，弘治帝坐在凉亭里，面前繁花似锦的春光在他眼里只是模糊的一片，但他脸上仍然露出了心满意足的惬意表情。

花田边有一棵高大的樱桃树，三井和几个小内侍爬在树上摘樱桃，不时传来热闹的嬉笑声。三井从树上跳下来，兴冲冲的捧着一银盆樱桃跑到弘治帝面前笑道：“今年的樱桃很甜，舅舅尝尝吧！”弘治帝笑道：“人老了，再甜的水果吃到嘴里也是酸的，倒牙，寿儿自己吃好了！”三井笑道：“哪能啊，舅舅还年富力壮，哪里就说老了？”弘治帝呵呵笑道：“你就是嘴乖，常常要拍舅舅的马屁，不过朕就是喜欢啊。你自己吃吧，但要记得先洗洗。”三井笑着应了，把樱桃递给宫女拿去洗了。

弘治帝又问：“今年的牡丹开得好吗？”伏胜在旁边应道：“比去年小，香气也不如去年。”三井笑道：“是吗？我觉得挺好看的呀，关外可见不到这花，草原上有野花，开起来如锦似绣的，但都叫不出名字，虽然好看，到底不及牡丹气派雍容。”一面说着，一面跑过去摘了两朵牡丹递到弘治帝手里，笑道：“舅舅您闻闻香吗？”弘治帝笑着接过来，用手摸了摸，又凑近闻了闻，指着一朵白色的笑道“这是白色的，另一朵是红色的”三井有些惊喜的道：“对的，舅舅您眼睛好些了？”弘治帝笑道：“还是看不清楚。不过朕告诉你，这红色的花叫火炼金丹，这白色的叫月光白，它们香气也是不同的，白的清香，红色的浓香，闻闻味儿就知道是那种花了。”三井笑道：“这就是闻香识花吗？”弘治帝笑道：“是啊……别看你舅舅现在眼睛不好使，但其他感觉倒灵敏多了，过来一个人，朕都能知道是谁，就像这牡丹花一样，闻出味儿了……哈哈……”他顿了一顿，又摸了摸手里的花，叹息道：“今年的花虽然小了些，不过香味还足，有股精神气，是不是这两年没有修剪老枝啊？老枝不除，新枝发不出来，花也开不大……”伏胜和三井面面相窥，都不敢答话。

弘治帝又闻了一会儿花，问：“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正巧宫女洗了樱桃呈上，三井连忙接过，递到弘治帝面前道：“舅舅，樱桃洗好了，您尝尝，真的挺甜的。”弘治帝把花递出去，旁边的宫女连忙接了，弘治帝笑着摸起一颗樱桃放入嘴里，嚼了嚼道：“唔……是不错……挺甜的！”他又抓了几颗，招呼三井道：“寿儿，来，坐在舅舅旁边，咱们一起吃。”三井应了，坐在弘治帝旁边的小凳子上，甥舅两人一起吃起来。

弘治帝见三井吃得香甜，笑道：“寿儿很喜欢啊？”三井道：“因为关外没有嘛，关外只有西瓜和葡萄，回来的时候第一次吃到，觉得好吃得不得了……”他嘿嘿的笑起来，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每次吃都觉得挺好吃的，恨不得拿来当饭……”弘治帝和周围的人都扑哧的失笑出声，弘治帝大笑起来，对伏胜道：“叫御膳房做个樱桃荜萝送到公主府。”三井连忙道：“就给我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大家都吃些好了。”弘治帝笑得更厉害，又道：“好啊，那就多做一些，每个殿下哪里都送一盘，再送几框新鲜樱桃过去。”伏胜连忙应了，三井吐吐舌头，愁眉苦脸的道：“御膳房不会骂死我吧，凭空给他们添麻烦。”弘治帝笑道：“胡说，你是主子，他们是奴才，这皇宫和天下都有规矩，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位置，比如这御膳房的位置就是伺候好主子，若是敢偷懒腹诽，就是失职，失职的人，怎么可能还留下他呢？”三井一怔，弘治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已经令周围伺候的内侍和宫女们不敢再有嬉笑之意。

弘治帝随意的舒展了一下身体，把手里的樱桃丢开，躺在软榻上对伏胜道：“把仙道叫来，给咱爷两弹个曲子。”伏胜连忙吩咐下去。三井心中一动，看了看弘治帝，欲言又止，弘治帝笑道：“寿儿，你烦恼什么呢，动来动去的，有什么话你说，舅舅给你做主。”

三井道：“舅舅，关于这个仙道，寿儿有些话想对舅舅说，说错了您可别生气啊。”弘治帝微笑着点点头。伏胜见了，连忙挥手让周围的人退下，自己也退到凉亭外伺候。三井见他们离开了，便道：“这个仙道是北野的外孙，北野是三朝老臣，虽然获罪，寿儿觉得，舅舅心里也仍然对他有体恤之意，仙道彰被充入内庭，他外公掌权的时候少不了得罪人，所以若没有舅舅的恩宠，他不知会被糟践成什么样子呢，舅舅完全是为了怜惜北野和他的家人啊。”

三井顿了一顿，偷眼见弘治帝神色如常，便继续道：“那么……舅舅既然是有心体恤这个仙道，为什么不赦免了他的贱籍，而要用这种方式，令他背上这么个……男宠……的名声，这样不是也有损舅舅的清誉吗？”

弘治帝笑了，道：“你这个孩子就是鬼精灵，很多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仙道彰在朕这里，为朕弹琴唱曲，有时也帮朕念念折子什么的，这个孩子很乖巧，也很有学问，有时候比伏胜还好使……”弘治帝脸上还是如常的微笑，一双昏盲的双眼不知道看向何处，他沉默了片刻道：“寿儿，你要知道，北野是获罪之人，如今不过大半年，朕就宽恕了他的家人，你以为这是君主的仁慈？错了，这是朝令夕改，向天下人宣布君王半年前的政令有错，于君主来说，这是大忌。至于君主的清誉，朕认为在天下人眼里，君主只有杀伐决断的威严，而谈不上有什么清誉，清誉这个词，只属于书呆子。”三井哑然，他突然明白了弘治帝作为皇帝的仁慈与残酷，他怜惜仙道的才情、念着北野曾经的功劳，所以便保护了仙道的周全。但他也毁坏了仙道的名声和前途，这便是对北野的过错最重的惩罚。天下人都将看到，一个家族的荣辱兴衰都取决于君主一念。三井心中一凌，跪下道：“寿儿错了，陛下英明决断，寿儿不该妄议。”

弘治帝淡然道：“你毕竟是个孩子，又是直性子，朕自然不会怪罪你，不过从今你也要学着长大了……说到流言，朕倒是想起来一个流言，听说健司和小枫都蛮喜欢你啊，争先恐后的想讨你的好呢……”三井一惊，脸上也顿时红了，连忙拜伏在地上吱唔道：“寿儿不敢，寿儿对相王…和雍王的心思……也不大明白……”弘治帝讥谐的笑道：“你平时心明眼亮的，事情遇到自己头上了，倒不大明白了？”三井一瞬间猜不透弘治帝的意图，跪在地上不敢答话。弘治帝挥挥手笑道：“你这孩子紧张什么？就算他们喜欢你，那又如何？皇子就没有喜欢谁的权利了吗？朕也不会用世俗的眼观来看……不过……”弘治帝话锋一转，语气也沉了下来：“不过你要知道，雍王和相王是天下最敬仰的皇子，也是朕最器重的儿子，而寿儿你，也是朕最疼爱的外甥，朕不希望你们闹出什么事情，少年轻狂可以理解，但要懂得分寸……毕竟，你们都是男人……”

三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十分尴尬，只得道：“陛下宽心，寿儿对两位殿下绝无他想，只当他们是天，寿儿是地，只尽好臣子的本分，尽量辅佐他们便罢了。”弘治帝点点头，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三井，良久，脸上又复变得慈祥，叹息道：“寿儿，难为你了……”顿了一顿道：“虽然早了点，但……”他提高了一点声音道：“伏胜……”伏胜连忙赶进凉亭，弘治帝示意了一下，伏胜取出旁边小匣子里的一份圣旨，弘治帝道：“宣吧。”伏胜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卫国公三井寿，三代忠勇，家风传世，寿文采不凡，武略出众，为栖凤之才。今封卫国公三井寿为金吾卫大将军。钦此。”

三井一怔，连忙谢恩叩首道：“臣领旨,万岁万万岁。”。虽然是预料之中，但弘治帝这么快就对自己委以重任，还是令他有片刻的惶恐。弘治帝意味深长道：“其实健司他们喜欢你，可能也是一件好事，也许有一天犯糊涂的时候，还能有人给他们提个醒……朕是天子，所以有时候也只能选择正义，但朕也是一个父亲，至少希望看到我的儿子们都平安了此一生……”三井心里一酸，弘治帝又叹息的道：“这么好的春光，朕的那些儿子们都懒得来陪老头子赏赏花，寿儿，还是咱爷俩贴心呐……你得帮舅舅……”他的声音里包涵了一个帝王的寞落，三井含泪拜道：“臣万死不敢有负陛下重托……”

正说着，轩城公主银铃般的声音传来道：“父皇！您在和表哥说什么呢？”弘治帝笑道：“朕的宝贝女儿来了，老远就闻到一股子香味，比牡丹花还好闻。”伏胜在一旁讨好的笑道：“公主就是一朵会走路的牡丹花啊，是花中魁首！”弘治帝脸上也露出一个父亲自豪的笑容，对三井似笑非笑的打趣道：“寿儿，你有福气啊，你可别辜负了朕的宝贝女儿哦。那些平康坊的娘子们，难道会比朕的女儿美？”三井心里一沉，他自从和令月订婚以来，心中憋闷，便也和堀田等人去平康坊找歌女解闷，没想到却已经被弘治帝看在眼里，三井心里不舒服，却不敢不连忙答应。

轩城公主轻盈的走进凉亭，手里提着一个柳条编的新鲜花篮，花篮里姹紫嫣红的插满了各色牡丹，她对弘治帝道：“父皇，儿臣看园里的牡丹开得这么好，就采了一篮花，送给父皇赏玩。”弘治帝接过来笑道：“还是女儿想着朕啊……”他对令月笑道：“你表哥刚才也摘花给我呢，不过我老头子怎么配得上花呢，还是令月配得上。”三井会意，连忙又到花田里摘了一朵娇艳的黄牡丹递给令月，结结巴巴的道：“公主喜欢这朵吗？”令月今天穿了淡绿色短孺，系着鹅黄色罗裙，和这朵黄牡丹正相配，她心里一喜，脸一红，低头笑道：“喜欢……”弘治帝笑道：“把花给她插在头上，喜欢一个女人，当然是恨不得把最美丽的花都戴在她头上。”三井和令月都红了脸，三井依言把花插在令月头上，却不敢看她一眼。

此时正巧仙道奉诏前来弹琴，，弘治帝便对三井和令月道：“朕也乏了，想一个人清静清静，寿儿既然来了，就去看看你舅妈。”令月道：“母后和哥哥都在含冰殿呢。”弘治帝道：“好啊，你和表哥一起去，让你表哥多坐一会儿，晚上朕也到你们那里一起用膳。”三井和令月一起躬身应了。

走出凉亭，三井扫了静候在亭外的仙道一眼，仙道不卑不亢的向他和轩城公主施礼，只道：“见过公主殿下、卫国公……”令月也不理他，昂首走开了，三井也只略点了下头。仙道波澜不惊的微笑了一下。三井暗暗打量了他一眼，他似乎是和普通男人不同的存在，他周身的每一寸地方都洋溢着优雅和随意，但那种随意却似乎漫无目的，这也使他的优雅中渗透出一种讳莫如深，既象是真正参透了世事无常，又象因绝望而无望。六皇子神却正巧此时来了，笑道：“妹妹和三井兄在此啊。”令月问道：“一郎哥，你怎么来了？”神微笑道：“听说父皇在此，特地来请安了。”凉亭内的弘治帝也听到了他声音，唤道：“是一郎来了啊？来，陪父皇一起听琴。”神连忙应了，与三井和令月辞了，进凉亭去了。

仪凤二年，弘治帝以年仅十九岁的三井寿为金吾卫大将军，执掌京畿守备重任。

注：
唐代“毕罗”是盛行于南北各地的著名小吃，（内有馅能蒸而食之和烤而食之）也有人说是波斯传入的一种馒头（包子）。早在1500年前，南北朝时，毕罗就传入中国，唐代，毕罗品种较多，有“樱桃毕罗”“天花毕罗”“蟹黄毕罗” 基本想成樱桃派就差不多了……

栀子

回复 186# 泛灵


    小灵，这个时候离仙道哥才进宫的时候已经过去快一年了……病情更严重了咩……

栀子

回复 185# 枫井暖羊羊

不愧是慧暖菇凉啊，分析问题透彻啊！爸爸把三哥支去寒冰殿，当然是为了提醒他要当个好女婿咩！表整天和监督混在一起，中立嘛，当然两边都要多走动咩！

栀子

回复 188# 星星


    哎呀，妹纸乃真相了，各种三都不容易，其实是作者心理阴暗造成的。妹纸尽管狠狠鄙视她好了！

栀子

回复 189# 往事如烟


    小烟乃看得好仔细啊！ 感动啊
三哥那个二杆子想必是不怎么会掩饰，或者说不屑掩饰，风言风语肯定是难免的咩，至于小流，在三哥定婚前都很明显，皇帝是他爸爸，肯定也会注意的了，不过皇帝主要也是给三哥打打预防针，至少在三哥还是准驸马的当下，他们的动作也不会太大，不过既然是喜欢，情不自禁的眉来眼去肯定会有啊！

栀子

回复 190# 樱花


    妹纸，三哥现在是小流的妹夫咩，小流很疼妹妹的，不会明目张胆的和妹妹抢男人的，只会默默的关心什么的，暗恋是很苦逼的事情啊！

栀子

回复 192# 摩羯旦旦


    旦旦，不会的，三哥这二杆子的性格，逆反心理很重的。哈哈他要是正经八百的起来，满有喜感的！

栀子

回复 197# 枫井暖羊羊


    羊羊的小剧场越来越入戏了，感动咩

俺就觉得，女人比男人伟大多了，小流子这个乱七八糟的家伙，和那么多人捻三搞七，慧暖姑娘还要帮忙打点，实在是为难人家姑娘，真是的，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思想害死人！皇子神马的，真是要多拽有多拽，要搁现在，早把这个得瑟的小流子一脚踹飞了！
慧暖姑娘这样，好心疼啊……

栀子

回复 201# 寿物语


    啰嗦的作者爬过来了，捶地大哭，伦家不会写战争、斗争这样的大场面啊，只会搞搞基，俺错了，俺不该拖拖拉拉的，俺立马让三哥滚回大漠打战去~

（话说乃写得粗来吗？…… ）

栀子

回复 204# 樱花


    举双手赞成，搅基就可以了，打战神马的，太累了…… （这就是乃写不粗的借口……）

栀子

十六 玑缘

三井和令月相伴前往含冰殿，正是人间四月天，大明宫绿柳如烟，繁花胜火，两人慢慢玩赏春色，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着，却是各怀心事。

蔷薇花架那边传来少女清脆的笑声，然后是樱木的大嗓门，热情的笑道：“晴子，再荡高些好吗？不用害怕，有本王保护你……”两人看了看，见是樱木和晴子在空地上荡秋千,十分快乐的样子，三井笑道：“这个花道追求晴子，倒是出了名的积极。”令月原本也笑，却突然一怔，若有所思的悄悄看了三井一眼，不再说话了。两人又走了一会，却看见宫城和彩子坐在柳树下的长椅上窃窃私语，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宫城拿着一纸梨花签，投入的念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彩子含笑不语，宫城道：“这是今天的诗，彩儿你喜欢吗？我诗是作得不好，这是拜托神哥哥改过的，不过我说了每天都要为你作一首诗，就一定做到……”

令月轻轻扯了扯三井的袖子，两人便蹑手蹑脚的走开了，走出一会儿，三井笑道：“宫城对赤木小姐倒也一心一意。”令月道：“是啊，良田哥和花道哥都是真心诚意的喜欢赤木家的小姐，彩儿和晴儿是很幸福的……”三井一愣，看了令月一眼，突然说不出话来，令月则怏怏的叹息了一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样期期艾艾似乎已经成了这对青年订婚后的相处方式，可能都不想再心不在焉的对话，两人便沉默的走完了剩下的路。

到了含冰殿，三井果然见流川皇后和流川在一起闲聊，女官相田和慧暖都在一边承奉，甚至连含冰殿的宫人玉奴也在，三井当然知道这是因为玉奴是永安公主所赠，皇后此举，也是在向自己示好，三井心里感慨，也笑着上前施礼道：“见过舅妈，给舅妈请安，见过雍王殿下。”

流川皇后含笑道：“寿儿来了，哦……我们都应该恭喜金吾卫大将军……”
三井连忙又跪下道：“三井谢皇后隆恩，三井一定殚精竭虑，还望舅妈多多指点寿儿。”
流川皇后笑道：“起来，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跪来跪去的，皇上选中了你做事，我们自然都是放心的。”便命他坐了，见令月头上的牡丹，笑道：“这花很漂亮啊，把我女儿衬托的娇艳妩媚的，来坐在母后身边，我仔细瞧瞧。”令月微笑着坐在母亲身边，心里却没有初戴上那牡丹花时高兴。皇后携了令月的手，又对一旁的玉奴道：“你也该去恭喜旧主人一下。”玉奴依言过去，诚恳的施礼道：“恭喜少爷得了官职。”三井连忙还礼，玉奴如今身份已经不同了，自然也不该失礼。流川皇后又道：“寿儿你也该恭喜玉奴……”三井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皇后，皇后和相田、慧暖相视一眼，都一起笑了。相田笑道：“玉奴姑娘有喜了……”三井愣了片刻，脱口对流川道：“怎么？雍王殿下你要当爹了啊！你倒是很神速嘛。”众女眷都失笑出声，玉奴更是红了脸，流川竟然也是一愣，这事情从三井嘴里说出来，竟令他有片刻失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呐呐的道：“……还好……”

流川皇后对三井笑道：“玉奴这孩子长得美，又乖巧可疼，枫儿也很喜欢她，有她照顾枫儿，哀家也放心多了，听玉奴说你母亲也待她不薄，，你母亲想必听说了也高兴。”三井连忙道：“我娘听见也必高兴，说不定就赶着进宫给娘娘道喜的。”皇后点头笑道：“我猜也是，我已经命人去请公主了，这是雍王的第一个孩子，咱们一家人吃个饭，乐呵乐呵。”令月道：“父王一会儿也说过来。”皇后笑道：“那就更热闹了。相田，你吩咐下去，令小厨房准备陛下爱吃的小点心。”相田应了。

不一时，弘治帝果然带了沛王神到了含冰殿，听说雍王的宫人有喜了，也喜不自胜的，当时就赏了玉奴，又命从含冰殿单独拨出一个院子来给她住，皇后也指派了宫女和内侍照顾她，眼见这个小小的宫人不但受到雍王的垂青，还怀了娇儿，马上就要母凭子贵了，宫女们都暗暗羡慕。
永安公主也很快到了，弘治帝又命人叫了其他皇子和樱木来，一时间含冰殿热闹非凡。

大家都纷纷向流川道喜，弘治帝对诸皇子道：“你们年纪都不小了，很快都会有自己的子女，当下之计，也都该成家了。”皇后笑道：“整个帝国都看着你们，婚姻是一个男人成熟的标致，帝国上下也希望看到成熟有担待的皇子来领导他们，所以你们的终生大事的确应该考虑了。”诸位皇子躬身应了，一时间都暗自揣度。宫城思忖了须臾，毅然上前跪下道：“儿臣倾慕门下侍中赤木丞相家的大小姐已久，望父皇母后为儿臣做主！”

弘治帝和皇后相视一眼，都会心的笑了，弘治帝笑道：“良田喜欢那个彩儿，全大明宫都知道，听说你每天都为她写诗，也算痴情了，好，父皇为你做主就是了。”皇后笑道：“我们不是保守的父母，都希望你们能和自己的意中人结婚，你们和那家的小姐情投意合，都只管报上来，无论出身贵贱，只要相貌端正，温良贤淑，我们都不反对。”众人谢了，樱木抓耳捞腮的半天，终于憋不住闯过去跪下，猛磕了几个头，弘治帝意味深长的笑道：“花道，你又为何下拜？”樱木一张脸憋得通红，大声道：“我也喜欢赤木侍中家的二小姐，此生非她不娶！陛下给良田哥做主，也为我做主好吗？”弘治帝笑了，道：“花道一说话，朕就觉得很愉快，好啊，朕也给你做主好了。过两天我和皇后宴请赤木丞相一家，替你们求亲，若是人家看得上你们哥俩，就这么定了。”宫城和樱木大喜，一起拜伏在地，口称万岁万万岁……

弘治帝又道：“明年寿儿满了二十岁就给他和令月操办喜事，永安，你的意思呢？”三井和令月见话题突然转到了他们身上，都是一愣，永安公主连忙笑道：“孩子们也都大了，寿儿也封了官，是理应成亲了。”弘治帝点点头，对藤真道：“健司，你是监国，到时你妹妹和寿儿的婚礼就交给你了，你去命礼部选定了吉日，好好操办，不一定奢靡，但要隆重热闹！”藤真心如针扎，感觉三井的目光直直盯在他脸上，只得神色如常的微笑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尽力。”

弘治帝笑道：“健司朕是放心的，说起来，健司的监国干得不错。”皇后道：“是啊，好多老臣都交口称赞，说四皇子的见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不容易了。对了健司，听说你在弘文馆召集了一批读书人编史，其中就有北野的弟子南烈等人，大臣们颇有微词，你怎么看？”藤真从容的道：“南烈等人儿臣认为有旷世之才，招他们编书已经是屈才了，难道因为他们的老师北野获罪就弃之不用吗？我们帝国的胸襟难道不够广阔吗？”弘治帝沉吟道：“北野才获罪不到一年，健司你有没有考虑周全？”藤真道：“儿臣只是招他们编书，也是要考验他们的忠心，若是心怀叵测，便罢黜不用，若是人才，且对帝国忠心耿耿，又为何不用呢？”众人都有些愣住，藤真一向在弘治帝面前谦和有礼，从来不违逆弘治帝的意见，今天却当面反驳，实属异常。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心里此时伤痛，只花形和三井猜到几分，三井心里难过，想到弘治帝对北野的态度，又暗暗替藤真担心，连忙丢个眼色给令月，做了个肚子饿的鬼脸，轩城公主一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流川突然道：“父皇，妹妹她们都饿了，不如我们开席吧。”三井和令月一愣，令月看看三井，又看看流川，勉强拉住皇后撒娇道：“母后，我饿了，那么多好吃的摆在那里，只是馋人，不给吃吗？”皇后笑了，爱怜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道：“都快给人家当媳妇了，未来的婆婆和相公还在呢，倒贪吃起来了？也不怕人笑话。”永安公主笑道：“说到贪吃，寿儿最贪吃了，以后看着他们小夫妻吃饭香甜，我们的胃口也一定好。”弘治帝和皇后都笑了起来，于是大家便簇拥了弘治帝和皇后去用膳，席间自然也是说些高兴的事情逗帝后开心，藤真虽然面带笑容，却只是饮酒吃菜，不发一言。

等吃了饭，帝后起驾回宫，大家恭送到门口，弘治帝扶着皇后的手，突然回头对藤真道：“健司，寿儿封了金吾卫大将军，你的弟弟们也该历练历练了，朕想把他们都封了官职，也好帮帮你，你觉得呢？”藤真躬身道：“父皇英明。”弘治帝道：“你明天和大臣们商议商议，看他们都在什么位置合适。”藤真道：“是。”众人知道这是自己参加朝政的开始，心中都暗暗兴奋，一起向弘治帝和皇后施礼道：“儿臣等一定尽力，请父皇母后放心。”弘治帝点点头，和皇后一起回宫了。

大家也就围着永安公主说笑了一会儿，宫城和樱木最为高兴，对永安公主一口一个姑母的叫得亲热。藤真却匆匆的告辞出去，三井见了，也不管他人，便快步追了出去。令月怔怔的瞅着他的身影，脸上也浮起一丝不悦，流川突然对妹妹道：“男人自然是把兄弟情谊看得重于儿女私情，你不要想得太多。”令月看看哥哥，勉强笑了一笑，也不答话。

三井追出大厅，见藤真在前面疾步而行，急切的喊道：“健司！健司！你等等我！”藤真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三井，他的目光竟如两簇火焰熠熠生辉，三井被他盯着，突然心里一跳，咽了下口水，勉强道：“健司，你还是别一意孤行，暂缓任用南烈等人吧，舅舅可不赞同这么快就宽恕了北野老师的家人学生，他说这是朝令夕改……”藤真也不回答，仍是直直的瞪着三井，三井心里竟然一酸，又道：“健司，别把弦绷得太紧……”藤真突然道：“你说过关外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山鹰在天空自由的飞翔，我真想放弃这大明宫的一切到关外去，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三井不假思索的使劲点头道：“成，我们一起到关外去，说走就走！”

藤真一愣，两人相窥了片刻，似乎要把目光望入彼此的心里，良久藤真叹了口气，目光复又变得温柔，低声道：“阿寿，算了，不用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你的心，我懂……”顿了一顿，他自嘲的笑道：“其实姑母为你选的令月不错，你和她结了婚，只要不和我走得太近，皇后也不会为难你，我希望你独善其身，好好过日子，这样我也算没有什么遗憾和牵挂了……其实很多时候我们改变不了命运，便只能改变我们自己……”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三井怔怔注视着他的背影在黑夜中隐没，仿佛一世的柔情都缠绕在这骄傲、倔强却又令人唏嘘的身影上，良久，一颗泪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

众人散去的含冰殿又恢复了平静，流川斜倚在软榻上，心不在焉的拿着一支孔雀的羽毛玩着，玉奴坐在他榻前的脚踏上，不时偷看他一眼，又看看自己还平坦的肚子，悄悄露出了羞涩幸福的笑容，慧暖也坐在一边，弹奏着雕着凤首的箜篌，琴音袅袅，虽然不甚华美，却朴实温暖，让人不由自主的安详。

令月走了进来，身上穿着寝衣，看样子是打算睡觉了，她手里捏着那朵黄牡丹，道：“慧暖姐姐，你看这朵花怎么办？我想找个瓶子插起来，你帮我想想那一个合适。”流川皱眉道：“这么点小事也要来麻烦人？忙了一天了，都不让人歇歇？”令月道：“屋里的小涵笨死了，找了几个都不合适嘛。”慧暖连忙站起来对流川道：“殿下，我不累。”然后笑着接过令月的花道：“公主，这花梗不太长，花瓶不大合适，我想那个琉璃的浅盆倒合适，颜色也配。”玉奴连忙站起来道：“慧暖姐姐，我去替公主拿来吧。”慧暖道：“妹妹说什么傻话，你如今身体娇贵，不可以再操劳的。”旁边的两个小宫女连忙跑去拿了那个蓝紫青色相间的琉璃盘又装了水呈上，把牡丹花搁在里面，果然合适。

令月高高兴兴的笑了，流川哼了一声道：“小题大做……”慧暖笑道：“殿下，这花开得这么美，又是卫国公送的，当然要好好养起来的。”流川一愣，竟然说不出话来。令月却突然撅嘴，怏怏的道：“这花我不要了，就搁你们屋里好了。”慧暖一愣，问道：“公主怎么了？”令月咬了咬嘴唇，勉强道：“三井表哥根本就不想娶我的样子，我看他对什么人都体贴备至的，就是跟我无话可说……我不想嫁给他了……”

流川叱道：“胡说！婚姻大事，哪容你随心所欲？这话被父皇母后听到，看不重罚你！”令月突然委屈的哭了，眼泪汹涌的流了出来，她哽咽道：“这两年我为他花了多少心思？他几时看在眼里？我算明白了，他根本没有打算喜欢我，那我嫁给他还有什么意思？我就想有一个人能象良田哥和花道哥爱彩儿和晴儿那样爱我，我错了吗？”慧暖哑然，想到自己深埋在心底的情思，竟然心里一酸，也怔怔的落下泪来。玉奴见她们两个哭了，也不知所措的哭了。
流川看着那朵娇艳的黄牡丹，心中一沉，一股莫名的情愫在胸口盘桓，久久不散。

“哟……你们都怎么了？一个个哭丧着脸？”一个声音诧异的传来，众人一愣。

栀子

十七 野火
众人见是皇后宫里的女官相田走了进来，慧暖连忙拭去眼泪，施礼道：“相田姐姐好。”相田先给流川和令月见了礼，便打趣道：“你们哭什么呢？想必是今天这么多人来含冰殿打秋风，吃喝了你们不少，你们想想心痛了，所以人走了就在这抱团哭呢……”几个人被她一逗，又忍不住破涕为笑了。相田笑道：“好了，娘娘打算去法门寺礼佛，为未来的孙儿祈福，说让公主陪着去呢。我就是来告诉这个话儿，这一去要三五天呢，你们替公主准备准备，便都早些安歇了吧。”慧暖连忙答应，又对令月笑道：“公主，你去玩上几天，心情就好了。”相田端详了令月几眼，笑道：“谁敢惹我们公主不开心？我告诉皇后娘娘去，看不揭了他的皮！公主勿恼，听说法门寺风景甚好，你去散散心就没事了……”令月勉强道：“谁心情不好了，我去睡了。”慧暖连忙命小宫女陪着她回屋里，相田也就告辞了，慧暖同玉奴伺候流川去洗漱，大家安歇了不提。

香烛萦绕的大殿，只听见木鱼空灵的敲击声，佛陀泥塑彩绘的样子高高在上，似满面慈祥，又似乎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玑缘，露出了隐晦的微笑。流川皇后在佛前默默的祈祷：“保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保佑皇上龙体康健，保佑我孩儿心想事成，幸福如意……”

令月在后殿闲逛，随意的玩赏着寺景，年轻的心里即使有那么一些不如意，也只是为了那若即若离的一缕情愫。

一个敞开的殿门里传来咏颂的声音：“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声音清朗，抑扬顿挫，令月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轻轻走到殿门前向里张望，一个青衣直裰的僧人坐在蒲团上专注的念颂着经文，“……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令月怔怔的听着，虽然不甚明白，这声音却有一种安抚的力量，另她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慰与宁远……

僧人结束了咏颂，令月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你念的是什么？”僧人回过头来，看着门口这个有些失神的美丽少女，有些好笑，却仍旧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从容的回答：“《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家师玄奘法师所译的佛经。”令月一怔，这个人虽然是个僧人，长相却如此英俊，和熙的笑容仿佛初晨露水间飘荡的暖阳。令月走进大殿，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有些唐突，愣愣的问：“讲什么的？”僧人道：“《心经》乃大乘佛教总纲佛经，佛说《心经》的缘起，是在灵鹫山中部，当时观自在菩萨正在观修般若波罗密多、专注思惟观修而照见五蕴皆自性空。心经主要内涵是舍利子与观自在菩萨有关空性的问答。佛出定后，认可菩萨所说，欢喜赞叹。……”令月注视着他，在他清朗的声音里，一种泡在温泉里的软软柔柔的感觉包围了她，她几乎忘记了礼仪，直直的问：“你是谁？”僧人被她的所问非所答逗乐了，却仍旧正正经经的施礼道：“小僧法名辩机……”

法门寺的方丈里，主持陪着皇后叙话，皇后道：“今天聆听主持大师讲经，顿悟不少，说来还是法门寺的高僧对佛理参透最精。皇上在宫里也常常提起，说是好久没有见到大师了，十分的挂念。我想请大师到长安大慈恩寺盘亘几日，到宫里给皇上讲经，也给皇子们讲讲。”白须飘飘的主持庄重的施礼道：“承蒙皇上和娘娘抬爱，贫僧自然当效犬马之劳。”皇后心中心中欢喜，又道：“法师座下，可有德行禅心兼备的弟子，也可以一同前往，皇子们都年轻，相见也更亲近些。”禅师笑道：“倒真有一位，老衲师兄玄奘大法师的关门弟子，法名辩机，自幼为僧，极有慧根，千经万典，无所不通，且见解精妙，到可以与皇子们一叙。”皇后更加喜欢，满口答应了。

一行人在法门寺游玩了两日，便返回都城，回去的时候天气极好，风轻云淡，沿途只见溪水潺潺，小桥家人，麦海翻涌，柳浪啼莺，一派帝国祥和景象。

仪凤二年，弘治帝连续授予了一群年轻人官职，在卫国公三井寿任金吾卫大将军之后，又连续任命相王藤真健司为尚书令监国、雍王流川枫为户部尚书同门下中书、代王宫城良田为兵部尚书、纪王花形透为工部尚书、沛王神宗一郎为礼部尚书。并破格提任敬德王世子樱木花道为千牛卫大将军，水户洋平为刑部侍郎。帝国朝堂间蓦然焕发出一股生机勃勃的年轻活力。

时光如梭，待过了立冬，转眼就到了正月，新年一到，便是仪凤三年的光景了。

各种朝贺和仪式结束后，一天也基本结束了。流川回到含冰殿，已经是亥时了。含冰殿内到处装饰一新，一进大厅，几个青瓷花瓶里满满插的白红两色梅花散发的香气迎面扑来。慧暖同着玉奴穿着簇新的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满面春风的迎着他，一起道：“殿下辛苦了。”流川略点了点头，小内侍和宫女上来，伺候他更衣净面。他换了朝服，还是一袭素白的绣金蟒袍，头上也不戴冠，只是把一头乌发在发顶束了，编成一股辫子，缀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明珠。流川坐下，喝了两口茶，小内侍在他面前铺了两块大红的毡子，慧暖和玉奴跪下，只笑盈盈的道：“奴婢等给殿下拜寿。”含冰殿的宫女内侍们也跪了一地，流川嘴边也浮现一个淡淡的笑意。他的生日正好赶上过年，外廷内廷都有诸多过年的仪式，所以常常都是跟随皇室家宴喝杯酒就算过去了。不过自从慧暖进宫以来，无论多晚，都要自己准备一桌酒为他贺寿……流川抬手让他们起来，慧暖和玉奴给他磕了头，慧暖果然笑道：“殿下今天忙了一天，我们自己整治了一桌酒，都是殿下爱吃的。等请了公主来，我们单独给殿下过生日。”玉奴笑道：“好些菜都是慧暖姐姐亲手做的。”慧暖拉了拉玉奴的手，同笑道：“玉奴也做了拿手菜，是关外风味的烤肉，昨天就腌制着了，那味儿可香了。”

令月此时参加完了内眷们祭祀祖先的仪式回来，一进门就喊着：“给哥哥拜寿。”小宫女连忙铺了毡垫，令月高高兴兴的跪下给流川磕头，流川含笑拉了她起来，揶揄道：“磕了一天的头了，还不够吗？”令月笑道：“磕再多的头，这个也不能省啊。哎呀，不过的确我都磕饿了。”慧暖笑道：“就等公主来了。”令月笑嘻嘻的也换了衣服，几个人拥着流川去桌边坐下，内侍抬了蒙着铁丝网的炭火架子放在廊下，又把准备好的各种肉摆好，玉奴笑道：“以前在公主府，三井少爷也喜欢吃这个，还常常亲自动手烤呢。”她突然提到三井，竟令流川一怔。

烤肉的香味很快弥漫开来，就听见樱木的大嗓门传来：“好香啊，你们躲着偷吃好东西，我果然来对了！”话语未落，樱木果然大步跨了进来，后面跟着形影不离的水户。樱木一面吸着鼻子，一面找到了香味的来源，惊喜的道：“嗬！烤肉啊！我最喜欢了！”两步跨到炭火架面前，也不管烫，用手抓起一片肉就丢进了嘴里，一面嚼，一面连赞：“好吃、好吃！”“花道！你的吃相简直就象野人！”随后而来的宫城摇头叹息道。水户笑着说：“花道，你不是来给雍王殿下拜寿的吗？先把正事办了在吃啊。”樱木恍然大悟，唔唔了两声，随手在衣服上面抹了抹油手，对着流川拱手为礼，大大咧咧的道：“今天是狐狸狗长尾巴尖的日子，我给狐狸拜寿了！”众人都大笑起来，流川揶揄道：“给我拜寿，怎么也不跪下磕头？”樱木跳起来，嚷道：“你这不知趣的狐狸，还端起架子了？”

正在闹间，只听得门外道：“好热闹啊！”却是藤真、花形、三井一起来了。众人都站起来向藤真施礼，藤真微笑道：“小枫的生日，我们都来讨杯寿酒喝。”流川施礼道：“有劳各位哥哥记挂。”令月问：“一郎哥怎么还没有来？”藤真道：“他回去换衣服，就来。”话音刚落，神宗一郎也来了，后面跟着内人仙道，仙道微笑着向流川拜倒道：“殿下千秋。”流川看了看他，勉强道：“平身吧。”仙道起来，退到乐师的座位上坐了。众人围着坐了，贺了流川的生日，一起喝酒聊天不提。

三井带了西域葡萄酒，配着烤肉，大家都吃得高兴，玉奴已经怀孕八个月，见流川高兴，便坚持亲自替他们烤肉，但到底体力不支，坐得久了，便觉得头昏眼花。慧暖常常要注意她，见她面露倦意，便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活计，只道：“看累着，快歇着吧。”玉奴勉强道：“姐姐，难得殿下高兴，我再撑一会吧，席间也离不开你。”慧暖道：“有那么多底下人，哪轮到你操劳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最金贵。”命宫女扶了她去休息。又让小内侍来替她烤肉。一会儿送了去，却嫌烤的不是老了，就是没熟透。

三井笑道：“烤肉嘛，一起围坐了，自己动手才好吃，象你们这样，多没意思，行了，我去替你们烤好了。”便走过去挥手让小内侍起开，自己烤起肉来，一面哼起龟兹民歌，仙道换了一把胡琴，乘兴替他伴奏，大家都觉得好听，也跟着唱起来。皇子们都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好几个都围拢到三井身边说笑烤肉。樱木也坐到火盆边和三井一起烤肉，并把他粗犷的歌声和到三井的声音里，彼时天飘飘摇摇的下起了雪花，大家更觉心中舒畅，似乎迸发出一腔击节而歌的豪情。

流川没有过去，却不由自主杵着腮看着火塘边的三井，他穿一件紫色织锦偏襟箭袖的夹袄，领口镶着黑色貂裘，蜜色肌肤更显得如羊脂般细腻，虽然穿着冬衣，却仍然是削背蜂腰的精致身材。他脸上已经褪去了不少少年的青涩，逐渐显示出一种男人成熟的韵味，饱满的嘴唇泛着健康的光泽，仿佛诱人品尝的果实。流川心里一荡，一种陌生的欲望在胸口升腾，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藤真倚着三井，手搭着他的肩膀，一面和人讲话，顺手把手里的夜光杯递到三井嘴边，三井笑着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酒，对他勾勾手指，藤真伏下身体，三井夹了一筷烤肉在唇边吹了吹，喂到他嘴里。他们亲昵的举止自然无比，流川怔怔的看着，竟然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殿下，殿下……”慧暖的柔声呼喊令流川一惊，回过神见慧暖端了一个盘子放在面前，笑道：“这是才烤好的鹿肉，殿下尝尝吧。”流川哦了一声，慧暖又让令月，道：“你寿哥哥烤的，味道好得很，他们都抢着吃呢，我好不容易才捞到了这一盘。”令月竟然也是呆呆的嗯了一声，目光游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慧暖看看流川又看看令月，疑惑的道：“哟，这都怎么了？一个个失魂落魄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子时，大家都有些倦意了，纷纷起来告辞，流川送了他们出来，此时雪下得越发大了，藤真叹息道：“好俊的瑞雪，看来今年是个好收成。”侍从们送上皮子的斗篷，众人都披了，独三井不穿，嘲笑道：“这么一点雪你们就要穿得走不动路，笑死人了。”一面抓起一捧雪，乘藤真不备，劈头扔到藤真脸上，藤真笑骂道：“好啊，今天看我会饶了你？”一面也抓了雪去扔三井，樱木看着好玩，也拉着宫城、洋平扔起了雪团，几个人嘻嘻哈哈的闹做一团。

慧暖和流川站在廊下，慧暖笑道：“看不出相王殿下疯起来也跟个孩子似的……”流川不答，却只道：“去把那件黑水貂的背心拿来。”慧暖一怔，刚想问他是不是冷了，却见他注视着一个奔跑的身影，嘴边隐约有一丝罕见的柔情，慧暖心里突然猛的一跳，也不再问，默默的进去拿了衣服出来，流川扬声道：“令月，你来。”令月答应了过来，流川示意慧暖，慧暖把背心递给令月道：“公主，我看卫国公穿得太少，又逞强不披斗篷的，看仔细冻着，这件衣服他穿正合适，公主拿给他吧，他一定不好拒绝的。”令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衣服。流川便不再看他们，转身回房去了。慧暖怔怔的注视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五内杂然……

栀子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