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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终于找到所有流浪的终点，你的微笑结束了疲倦。”
三井并没有在博客上说明他到三重去做什么。流川只能上网去搜索与三重相关的消息。搜来搜去，大部分新闻都是关于正在三重举行的艺术体操世锦赛。他点开世锦赛的官网，仔细寻找可能与三井有关的消息。看了半天，流川没找到三井的名字，却看到了妈妈的名字。“丹宗昭信，横田正美的接班人”，这是一条赛会新闻的标题。要不是流川知道艺术体操是纯女生的运动，他一定会以为这是个男生的名字。可流川现在没时间关心妈妈的接班人是谁，他只想知道三井到底有没有出席这次赛会。
就在流川要关闭官网页面的那一刻，他在网页的最底部看到了“DANIELLE”品牌的LOGO。原来，“DANIELLE”品牌是本届赛会的赞助商之一。作为亚洲区的CEO，三井应该会以嘉宾的身份坐在贵宾席上看比赛的吧。流川决定一到三重就直接到比赛场馆去找三井。
这注定是流川这辈子搭乘的航速最慢的飞机。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好像比十几年还漫长。终于回到日本了。离他越来越近了。流川一出成田机场就搭乘最早的一班新干线赶往三重。他到三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酒店安顿妥当之后，流川打车赶到比赛场馆。他不是不想给三井打电话。只是流川很想体会二人突然出现在彼此面前时那种惊喜交加的感觉。
流川原本以为举办世界大赛的场馆必定是门庭若市。可比赛场馆门前的冷清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他走到售票窗口一问才知道，个人项目的比赛已于昨天全部结束，今天是赛会休息日，集体项目的比赛在明天和后天。流川要买明后两天的门票，而且要离贵宾席最近的位置。工作人员说，贵宾席在第十一区，而且日本队的拉拉队和亲友团也都被安排在这一区
流川在酒店的餐厅里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回房间补眠。“明天你要请我吃拉面。”流川翻了个身，脸上带着浅笑睡着了。
集体全能【注】的比赛在上午11点开始。流川来到第十一区找座位的时候，比赛场馆里已经相当热闹了。各国的拉拉队举着各自的国旗又蹦又跳，有的还在反复练习着加油口号。在喧闹的场馆里，流川怔怔望着空无一人的贵宾席出神。“流川君也来啦？”流川扭头一看，和他打招呼的人是藤真，他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
“藤真前辈。”流川站起来向藤真微微鞠躬。
“这是小莫第一次执教国家队。说真的，我还是挺紧张的。”藤真好像看出了流川眼神里的疑惑，微笑着说出了自己也来凑热闹的缘由。
藤真一提到小莫，流川忽然想到了三井：他还会为小莫设计动作造型吗？流川正要问藤真，一个40岁上下的女子带着两个纤细俊秀的女孩儿走过来跟藤真打招呼，高个子的那个女孩儿手里还拿着一面日本国旗。从他们的对话里，流川听出了这个女人是国家队的总教练，她今天带着刚刚结束个人项目的两个运动员来给集体项目加油。见到藤真两个女孩儿脸上都泛着可爱的桃红色。“我昨天看了他们最后的合练，精彩极了！说不定今天他们能收获奖牌呢！”高个子的女孩儿笑着对藤真说。流川觉得这女孩儿长得像洋娃娃。后来小莫告诉他这个姑娘是日俄混血。
“希望如此啊！”藤真笑着冲女孩儿点头。“丹宗小姐的单项比赛让小莫赞不绝口啊！”藤真的话让女孩儿笑靥如花。“这位是流川枫，横田正美前辈的独子。”说着，藤真把流川介绍给国家队总教练和两个运动员。日本艺体传奇人物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面无表情冲人鞠躬的流川也能让眼前三位处在两个年龄层的女性瞬间变成星星眼。
“流川君也是亲友团成员吗？”全名叫丹宗昭信的高个女孩儿问流川，脸色从浅浅的桃红变成了洋红色。原来她就是那个被成为“横田正美接班人”的姑娘。
“是啊，流川君和我都是教练组的家属。”藤真替流川回答了这个问题。丹宗听了这句话，灰蓝色的眼睛里泛出了一丝羡慕的神色：“板垣顺子老师真幸运啊！”她浅笑着对流川微微鞠躬。丹宗的举动给流川制造了满头的问号，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与一个陌生的名字联系到一起。这其实只是个美丽的错误。丹宗以为流川是集体项目编舞板垣顺子的男朋友，可她并不知道为集体项目设计动作造型的人叫三井寿。
三井不仅为集体项目设计造型，也一手包办了比赛服装的设计。开赛前几天，他都是穿着笔挺的西服陪着丹尼埃拉坐在贵宾席上。丹尼埃拉是铁杆艺术体操迷，要不是因为法国那边临时有事，她会留在日本观看完所有比赛。三井不喜欢穿着西装像活标本一样端坐在贵宾席上供人拍照。既然集体项目自己也有份参与，倒不如去国家队教练组凑个热闹呢。今天，三井穿着运动装、脖子上挂着工作证件和小莫他们一起坐在运动员区给国家队加油。当然，三井也承认自己这么做是有私心的——导播会把转播信号会切向正在休息区等成绩的每一支队伍，教练组的每一个人都会被转播信号照顾到。在现场看比赛的流川应该可以从场内的大屏幕上看到自己。三井也没给流川打电话，因为他确信流川一定会来这里找他。
藤真的话让流川明白三井今天不会坐在贵宾席上了。可他扔在四处张望，试图在飞舞的各色国旗和亢奋的人群中找到三井的身影。东道主日本队在第十位登场。他们第一个项目是三圈两球。五位姑娘身着红黑相间、镶嵌无数亮片的比赛服登场。“滴”一声提示音过后，音乐响起。流川的心跳一下随着那熟悉的旋律加快了——日本队选择的配乐是ENDLESS CHAIN，湘北第一年打进全国大赛时县大赛颁奖典礼上播放的那首歌。流川曾经和三井一起看当年比赛和颁奖典礼的录像。三井边看录像边说：“这个最佳阵容啊，如果从单从长相上评价呢……”三井故弄玄虚地一顿，迎接他的是流川的白眼。三井搂过流川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接续说：“你还真不如那个穿蓝衣服的扫把头。”流川顺势把三井压在沙发上，冷着脸威胁说：“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在流川嘴唇的强势纠缠下，三井含糊地说了一句：“我才不后悔……”
日本队出色地完成了整套动作。他们的精彩表演赢得了热烈掌声。第十一区看台上的日本拉拉队全体沸腾了。导播把直播信号切到了休息区。流川从大屏幕上看到小莫和其他两位教练在兴高采烈地和每一位队员拥抱。队员们笑着通过镜头与自己的父母、亲人打招呼。在这群兴奋的身影后面，流川看到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三井倒背着手站在一旁举目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流川“腾”地站起来，转身就走。“流川君。”藤真叫住了他。“运动员通道在第十四区。”藤真眨眼睛的样子有些顽皮。
“谢谢前辈！”流川朝藤真一点头，转身便跑，把日本队拥趸的欢呼和掌声都甩在了身后。
在第十四区的门外，流川自然而然地被两名保安拦住了。这里是运动员专用通道，没有工作证件的人是绝对不允许进入的。无奈之下，流川只能拜托保安把日本队教练组中一位叫“三井寿”的指导给请出来。一名保安狐疑地看了流川两眼，但还是答应了这个请求。
不多时，门开了。三井出来了，一路小跑。门又关上了，隔住了场馆内的音乐声和喧嚣，也把流川和三井搁置在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小小世界里。面对着自己的爱人，笑容在他们脸上自然又灿烂地绽放开来。彼此之间的距离终于被深情的拥吻取代。在这一刻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因为你想说的我全都知道。被隔离在他们世界之外的两名保安惊恐万状，不知所措。
流川和三井坐在体育馆正厅大屏幕前的沙发上，十指紧扣。大屏幕里直播着比赛的实况。“一会儿还有惊喜给你。”三井得意地笑着。
“不是请我吃拉面吧？”流川的另一只手也覆在了他紧握着的三井的手上。
“那就请拭目以待喽！”三井飞快地亲了流川的脸颊一下。
第二轮比赛开始。日本队的五位队员身着白衣、手持红色带子灿烂登场。白色比赛服背后的镂空图案呈枫叶状。“谢谢！”流川把头靠在三井的头上，轻轻蹭了蹭。
伴奏音乐一响，日本队的拉拉队再次沸腾了——是那首曾经红极一时的《直到世界尽头》！拉拉队们用手和着音乐打拍子，熟悉歌词的人还随着音乐唱了出来：“一直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我也不愿意和你分开……”。一曲终了，五位姑娘用五条红色的带子组成一个枫叶的造型结束了整套动作，全场的观众都起立为日本队的精彩表演鼓掌、喝彩。镜头又被切到了休息区。小莫和队员们抱在了一起，通过转播信号，流川和三井能听见小莫激动地对姑娘们说“表现得太好了！”。这时，一个现场的工作人员把一大捧红玫瑰送到小莫手里。花里夹着一张心形的卡片，上面写着：“送给我最爱的小莫。建司。”小莫微微一笑，捧着玫瑰对着摄像机大声说：“建司，我爱你！”镜头再一转，藤真那“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笑容出现在了大屏幕上。他站在观众席微笑着鼓掌，目光注视着休息区的方向。赛后，这个赛场上的小小恩爱交集被记者们评为本届赛会十大最温情镜头之一。
“喜欢吗？”三井转过脸问流川。
“嗯。”流川点头。他把额头贴在三井的额头上。两人的鼻尖轻轻地触碰在了一起。“我爱你！”流川说出了他在告白时都不曾说过的话。事实上，自从他和三井交往，俩人谁也没说过这句话。在久别重逢后，结构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流川感受到了刻骨铭心的力量。
“我也爱你！”三井贴着流川的嘴唇轻轻说出了恋人最想听到的回应。
三井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腰酸腿软的他慢吞吞地翻过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小莫发信息说他今天不到现场去了，并祝日本队单项决赛好运。身边的流川还在熟睡，样子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小东西，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三井伸手搂着恋人细却结实的腰肌，无声地笑了。
就在三井迷迷糊糊又要睡着的时候，他感到两片薄薄的嘴唇正游移在自己的脖颈上。“枫，你醒了？”三井睁开眼睛，一手搂着流川的脖子，一手轻抚他光洁的脊背。
“嗯。”流川不但没有停止嘴唇的移动，手也慢慢游走在三井身上。
可能是不想挣扎，也可能是没力气挣扎，三井只是轻轻用手揉了揉流川的头发。“你又想干嘛？”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宠溺。
“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人老珠黄了。”流川促狭地将了三井一军。
“那你昨天晚上在做什么？”三井笑了，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冤家记仇得要命。
“昨天检查过了，今天复查一下。”流川嘴角一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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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集体全能
艺术体操的集体全能（五名队员）包括两套动作：同种器械和不同种器械（3+2），每二年换一次器械。如2011年的两套器械是五人五球和三带两圈。
每套动作时间为2分15秒至2分30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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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7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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