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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发表于 2012-5-28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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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父亲
春光旖旎的御花园，又一年的牡丹盛开。三井陪着弘治帝在御花园里赏花，弘治帝坐在凉亭里，面前繁花似锦的春光在他眼里只是模糊的一片，但他脸上仍然露出了心满意足的惬意表情。
花田边有一棵高大的樱桃树，三井和几个小内侍爬在树上摘樱桃，不时传来热闹的嬉笑声。三井从树上跳下来，兴冲冲的捧着一银盆樱桃跑到弘治帝面前笑道：“今年的樱桃很甜，舅舅尝尝吧！”弘治帝笑道：“人老了，再甜的水果吃到嘴里也是酸的，倒牙，寿儿自己吃好了！”三井笑道：“哪能啊，舅舅还年富力壮，哪里就说老了？”弘治帝呵呵笑道：“你就是嘴乖，常常要拍舅舅的马屁，不过朕就是喜欢啊。你自己吃吧，但要记得先洗洗。”三井笑着应了，把樱桃递给宫女拿去洗了。
弘治帝又问：“今年的牡丹开得好吗？”伏胜在旁边应道：“比去年小，香气也不如去年。”三井笑道：“是吗？我觉得挺好看的呀，关外可见不到这花，草原上有野花，开起来如锦似绣的，但都叫不出名字，虽然好看，到底不及牡丹气派雍容。”一面说着，一面跑过去摘了两朵牡丹递到弘治帝手里，笑道：“舅舅您闻闻香吗？”弘治帝笑着接过来，用手摸了摸，又凑近闻了闻，指着一朵白色的笑道“这是白色的，另一朵是红色的”三井有些惊喜的道：“对的，舅舅您眼睛好些了？”弘治帝笑道：“还是看不清楚。不过朕告诉你，这红色的花叫火炼金丹，这白色的叫月光白，它们香气也是不同的，白的清香，红色的浓香，闻闻味儿就知道是那种花了。”三井笑道：“这就是闻香识花吗？”弘治帝笑道：“是啊……别看你舅舅现在眼睛不好使，但其他感觉倒灵敏多了，过来一个人，朕都能知道是谁，就像这牡丹花一样，闻出味儿了……哈哈……”他顿了一顿，又摸了摸手里的花，叹息道：“今年的花虽然小了些，不过香味还足，有股精神气，是不是这两年没有修剪老枝啊？老枝不除，新枝发不出来，花也开不大……”伏胜和三井面面相窥，都不敢答话。
弘治帝又闻了一会儿花，问：“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正巧宫女洗了樱桃呈上，三井连忙接过，递到弘治帝面前道：“舅舅，樱桃洗好了，您尝尝，真的挺甜的。”弘治帝把花递出去，旁边的宫女连忙接了，弘治帝笑着摸起一颗樱桃放入嘴里，嚼了嚼道：“唔……是不错……挺甜的！”他又抓了几颗，招呼三井道：“寿儿，来，坐在舅舅旁边，咱们一起吃。”三井应了，坐在弘治帝旁边的小凳子上，甥舅两人一起吃起来。
弘治帝见三井吃得香甜，笑道：“寿儿很喜欢啊？”三井道：“因为关外没有嘛，关外只有西瓜和葡萄，回来的时候第一次吃到，觉得好吃得不得了……”他嘿嘿的笑起来，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每次吃都觉得挺好吃的，恨不得拿来当饭……”弘治帝和周围的人都扑哧的失笑出声，弘治帝大笑起来，对伏胜道：“叫御膳房做个樱桃荜萝送到公主府。”三井连忙道：“就给我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大家都吃些好了。”弘治帝笑得更厉害，又道：“好啊，那就多做一些，每个殿下哪里都送一盘，再送几框新鲜樱桃过去。”伏胜连忙应了，三井吐吐舌头，愁眉苦脸的道：“御膳房不会骂死我吧，凭空给他们添麻烦。”弘治帝笑道：“胡说，你是主子，他们是奴才，这皇宫和天下都有规矩，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位置，比如这御膳房的位置就是伺候好主子，若是敢偷懒腹诽，就是失职，失职的人，怎么可能还留下他呢？”三井一怔，弘治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已经令周围伺候的内侍和宫女们不敢再有嬉笑之意。
弘治帝随意的舒展了一下身体，把手里的樱桃丢开，躺在软榻上对伏胜道：“把仙道叫来，给咱爷两弹个曲子。”伏胜连忙吩咐下去。三井心中一动，看了看弘治帝，欲言又止，弘治帝笑道：“寿儿，你烦恼什么呢，动来动去的，有什么话你说，舅舅给你做主。”
三井道：“舅舅，关于这个仙道，寿儿有些话想对舅舅说，说错了您可别生气啊。”弘治帝微笑着点点头。伏胜见了，连忙挥手让周围的人退下，自己也退到凉亭外伺候。三井见他们离开了，便道：“这个仙道是北野的外孙，北野是三朝老臣，虽然获罪，寿儿觉得，舅舅心里也仍然对他有体恤之意，仙道彰被充入内庭，他外公掌权的时候少不了得罪人，所以若没有舅舅的恩宠，他不知会被糟践成什么样子呢，舅舅完全是为了怜惜北野和他的家人啊。”
三井顿了一顿，偷眼见弘治帝神色如常，便继续道：“那么……舅舅既然是有心体恤这个仙道，为什么不赦免了他的贱籍，而要用这种方式，令他背上这么个……男宠……的名声，这样不是也有损舅舅的清誉吗？”
弘治帝笑了，道：“你这个孩子就是鬼精灵，很多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仙道彰在朕这里，为朕弹琴唱曲，有时也帮朕念念折子什么的，这个孩子很乖巧，也很有学问，有时候比伏胜还好使……”弘治帝脸上还是如常的微笑，一双昏盲的双眼不知道看向何处，他沉默了片刻道：“寿儿，你要知道，北野是获罪之人，如今不过大半年，朕就宽恕了他的家人，你以为这是君主的仁慈？错了，这是朝令夕改，向天下人宣布君王半年前的政令有错，于君主来说，这是大忌。至于君主的清誉，朕认为在天下人眼里，君主只有杀伐决断的威严，而谈不上有什么清誉，清誉这个词，只属于书呆子。”三井哑然，他突然明白了弘治帝作为皇帝的仁慈与残酷，他怜惜仙道的才情、念着北野曾经的功劳，所以便保护了仙道的周全。但他也毁坏了仙道的名声和前途，这便是对北野的过错最重的惩罚。天下人都将看到，一个家族的荣辱兴衰都取决于君主一念。三井心中一凌，跪下道：“寿儿错了，陛下英明决断，寿儿不该妄议。”
弘治帝淡然道：“你毕竟是个孩子，又是直性子，朕自然不会怪罪你，不过从今你也要学着长大了……说到流言，朕倒是想起来一个流言，听说健司和小枫都蛮喜欢你啊，争先恐后的想讨你的好呢……”三井一惊，脸上也顿时红了，连忙拜伏在地上吱唔道：“寿儿不敢，寿儿对相王…和雍王的心思……也不大明白……”弘治帝讥谐的笑道：“你平时心明眼亮的，事情遇到自己头上了，倒不大明白了？”三井一瞬间猜不透弘治帝的意图，跪在地上不敢答话。弘治帝挥挥手笑道：“你这孩子紧张什么？就算他们喜欢你，那又如何？皇子就没有喜欢谁的权利了吗？朕也不会用世俗的眼观来看……不过……”弘治帝话锋一转，语气也沉了下来：“不过你要知道，雍王和相王是天下最敬仰的皇子，也是朕最器重的儿子，而寿儿你，也是朕最疼爱的外甥，朕不希望你们闹出什么事情，少年轻狂可以理解，但要懂得分寸……毕竟，你们都是男人……”
三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十分尴尬，只得道：“陛下宽心，寿儿对两位殿下绝无他想，只当他们是天，寿儿是地，只尽好臣子的本分，尽量辅佐他们便罢了。”弘治帝点点头，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三井，良久，脸上又复变得慈祥，叹息道：“寿儿，难为你了……”顿了一顿道：“虽然早了点，但……”他提高了一点声音道：“伏胜……”伏胜连忙赶进凉亭，弘治帝示意了一下，伏胜取出旁边小匣子里的一份圣旨，弘治帝道：“宣吧。”伏胜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卫国公三井寿，三代忠勇，家风传世，寿文采不凡，武略出众，为栖凤之才。今封卫国公三井寿为金吾卫大将军。钦此。”
三井一怔，连忙谢恩叩首道：“臣领旨,万岁万万岁。”。虽然是预料之中，但弘治帝这么快就对自己委以重任，还是令他有片刻的惶恐。弘治帝意味深长道：“其实健司他们喜欢你，可能也是一件好事，也许有一天犯糊涂的时候，还能有人给他们提个醒……朕是天子，所以有时候也只能选择正义，但朕也是一个父亲，至少希望看到我的儿子们都平安了此一生……”三井心里一酸，弘治帝又叹息的道：“这么好的春光，朕的那些儿子们都懒得来陪老头子赏赏花，寿儿，还是咱爷俩贴心呐……你得帮舅舅……”他的声音里包涵了一个帝王的寞落，三井含泪拜道：“臣万死不敢有负陛下重托……”
正说着，轩城公主银铃般的声音传来道：“父皇！您在和表哥说什么呢？”弘治帝笑道：“朕的宝贝女儿来了，老远就闻到一股子香味，比牡丹花还好闻。”伏胜在一旁讨好的笑道：“公主就是一朵会走路的牡丹花啊，是花中魁首！”弘治帝脸上也露出一个父亲自豪的笑容，对三井似笑非笑的打趣道：“寿儿，你有福气啊，你可别辜负了朕的宝贝女儿哦。那些平康坊的娘子们，难道会比朕的女儿美？”三井心里一沉，他自从和令月订婚以来，心中憋闷，便也和堀田等人去平康坊找歌女解闷，没想到却已经被弘治帝看在眼里，三井心里不舒服，却不敢不连忙答应。
轩城公主轻盈的走进凉亭，手里提着一个柳条编的新鲜花篮，花篮里姹紫嫣红的插满了各色牡丹，她对弘治帝道：“父皇，儿臣看园里的牡丹开得这么好，就采了一篮花，送给父皇赏玩。”弘治帝接过来笑道：“还是女儿想着朕啊……”他对令月笑道：“你表哥刚才也摘花给我呢，不过我老头子怎么配得上花呢，还是令月配得上。”三井会意，连忙又到花田里摘了一朵娇艳的黄牡丹递给令月，结结巴巴的道：“公主喜欢这朵吗？”令月今天穿了淡绿色短孺，系着鹅黄色罗裙，和这朵黄牡丹正相配，她心里一喜，脸一红，低头笑道：“喜欢……”弘治帝笑道：“把花给她插在头上，喜欢一个女人，当然是恨不得把最美丽的花都戴在她头上。”三井和令月都红了脸，三井依言把花插在令月头上，却不敢看她一眼。
此时正巧仙道奉诏前来弹琴，，弘治帝便对三井和令月道：“朕也乏了，想一个人清静清静，寿儿既然来了，就去看看你舅妈。”令月道：“母后和哥哥都在含冰殿呢。”弘治帝道：“好啊，你和表哥一起去，让你表哥多坐一会儿，晚上朕也到你们那里一起用膳。”三井和令月一起躬身应了。
走出凉亭，三井扫了静候在亭外的仙道一眼，仙道不卑不亢的向他和轩城公主施礼，只道：“见过公主殿下、卫国公……”令月也不理他，昂首走开了，三井也只略点了下头。仙道波澜不惊的微笑了一下。三井暗暗打量了他一眼，他似乎是和普通男人不同的存在，他周身的每一寸地方都洋溢着优雅和随意，但那种随意却似乎漫无目的，这也使他的优雅中渗透出一种讳莫如深，既象是真正参透了世事无常，又象因绝望而无望。六皇子神却正巧此时来了，笑道：“妹妹和三井兄在此啊。”令月问道：“一郎哥，你怎么来了？”神微笑道：“听说父皇在此，特地来请安了。”凉亭内的弘治帝也听到了他声音，唤道：“是一郎来了啊？来，陪父皇一起听琴。”神连忙应了，与三井和令月辞了，进凉亭去了。
仪凤二年，弘治帝以年仅十九岁的三井寿为金吾卫大将军，执掌京畿守备重任。
注：
唐代“毕罗”是盛行于南北各地的著名小吃，（内有馅能蒸而食之和烤而食之）也有人说是波斯传入的一种馒头（包子）。早在1500年前，南北朝时，毕罗就传入中国，唐代，毕罗品种较多，有“樱桃毕罗”“天花毕罗”“蟹黄毕罗” 基本想成樱桃派就差不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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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鄙视俺吧，俺实在太罗嗦了…….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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