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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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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时间被安排，演一场意外，你悄然走开。”
自从天气转凉开始三井就计划着新年之后与流川的年假出游计划。三井问流川想去哪儿，流川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因斯布鲁克”【注】这个地名。三井原本以后流川会提出到美国去看NBA什么的。没想到他却选择了这个冰雪运动胜地。“想去滑雪吗？”窝在沙发里的三井把一瓣橘子送到同样窝在沙发里的流川嘴边。电视里正重播着一场NBA常规赛。
流川张嘴接过橘子，边咀嚼边含糊地“嗯”了一声，语气中却没什么肯定的成分。
“那好，改天我们去旅行社咨询一下订机票和酒店的事情。”三井笑着一只手递一瓣橘子给流川，另一只手把一瓣橘子送到卷卷嘴边——他正把下巴卡在三井的膝盖上，眼巴巴地盯着老爸手里的橘子。
流川坐在客厅里看着三井站在阳台上抽烟的背影出神，卷卷老老实实地趴在流川脚边，尾巴时而晃动一下。自从周二在电邮里接到法国发来的雅克的讣告三井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流川知道对于三井来说，雅克可以算作是他事业上的伯乐。他很能理解三井因为雅克的死讯而情绪不高，但此时正在阳台上抽烟的三井却很像在权衡一件重要的事情。
“天冷会着凉。”流川站在阳台上从后面抱住三井，尖尖的下巴放在恋人的肩膀上。
三井赶快熄灭了手里的烟，用手驱散了聚在眼前的烟雾。“好啦，我们进去吧。”说着，他拉着流川回到客厅。
卷卷好像困了，安静地趴在自己的羊毛毯子上。流川和三井进客厅的时候他只是趴在那儿无力地摇了摇尾巴。
“在想什么？抽了那么多烟。”流川从三井的裤兜里掏出烟盒，半空的。
“在想怎么帮雅克。”三井坐在沙发上，头靠在靠背上，看上去很疲倦。
雅克的男朋友弗兰克今天下午到杂志社找三井。他给三井看了一段雅克病重时录给三井的视频。在视频里，面无血色的雅克拜托给三井一件事情，那就是以东京为大本营在亚洲帮助他唯一的外甥女丹尼埃拉拓展她自己开创的配饰品牌“DANIELLE”。 丹尼埃拉的品牌在欧洲和美国都赢得了不错的市场和口碑。雅克希望三井能帮助自己的外甥女能在亚洲也占领一席之地。他恳请三井能出任这个品牌亚洲区的CEO，并拜托三井促成“DANIELLE”与《风尚都会》东京版结成战略合作伙伴。三井并没有当场应允，只是跟弗兰克说要先考虑一个比较可行的实施方案。
“设计什么的我还可以胜任，可CEO是要统筹全局的，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驾驭这个位置。如果有一步走错，那就真的辜负雅克了。我不在乎名和利，但我不能让雅克失望。”三井闭着眼，一手轻轻捏自己的鼻梁。
“你一定可以胜任。他不会看错人。”流川坐在三井身边，伸手搂过三井。靠在流川的肩膀上让一种沉甸甸的安稳落在了三井心上。自从和流川在一起基本上都是他哄着流川，照顾流川。现在，他像个寻求安慰的孩子一样依偎在比自己小11岁的恋人的肩膀上却也没让三井觉得有什么丢人的。让我就这么靠着你吧，就这一次就好。
第二天，三井正式回复弗兰克说他同意出任“DANIELLE”品牌亚洲区CEO。同一天，他向阿牧递交了辞呈，并简单复述了一下雅克的遗愿。雅克也是阿牧比较敬重的一位前辈。能帮助这位前辈完成遗愿他当然愿意，但如果这种帮助是以三井辞职为前提，那他还是要好好考虑的。阿牧拿着三井的辞呈思索了半天，终于在上面签了字。
接下来，三井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公司的组建工作中。弗兰克一直都留在东京帮三井的忙，丹尼埃拉本人也隔三差五地来东京参加新公司的组建和品牌推广工作。经过两个多月的忙碌，东京的新公司初具规模。再过几天，“DANIELLE”亚洲公司就要和《风尚都会》联合举办发布会，宣布两家正式结为战略合作伙伴。
阿牧把联系PR公司筹备新闻发布会和庆功酒会的任务交给了流川。他直接就找到了彩子，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彩子如今已经可以在公司里独当一面了，学弟委托的这个任务自然由她一手操办。
彩子策划的活动很热闹，红毯、签名墙、以及众多当红的明星都为到场的媒体提供了不少话题。当然，“好事多磨”这四个字再次照顾了彩子一回。就在发布会正式开始之前，酒店的供电系统突然故障，以至于发布会开始的时间向后推迟了一个多小时。
故障排除之后，发布会进行得非常顺利。在流川看来，发布会之后的酒会就是为第二天的头版贡献新鲜资讯的温室。三井一直都在忙着应付媒体、同行和商场精英们。流川很潇洒地把帮阿牧应付媒体和同行的任务交给了水泽，一个人站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默默注视着三井。
人声鼎沸的多功能厅里空气有些闷，流川到走廊里透气。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又安静了下来。流川掏出手机一看，未接来电的号码是美香的。她怎么打来又挂断了？难道是出了什么急事？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别是润一得了什么急病了吧？流川赶快回拨给美香。
“姐姐，您打电话过来了？”美香一接电话流川就急切切地问。
“啊，是啊。”美香的声音有些迟疑。“小枫，你们的活动该结束了吧？”
“出什么事了？”流川的调门一下提高了。
“没，没什么。”美香的声音有些颤抖。
流川自然是不信的。他正要继续追问，电话那头传来了姐夫的大嗓门：“润一，快给卷卷再拿条毯子来！他还在打寒战呢！”
“卷卷怎么了？”流川能感到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美香知道瞒不住了，干脆实话实说：“卷卷今天上午不好好吃东西，只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一摸他的鼻子，又干又热的，好像是在发烧。我立刻带他去医院，医生说他得了狗瘟热……小枫，对不起，我不该打电话来打扰你们工作的……”
狗瘟热！外公说过，妈妈和爸爸当初养的那条狗狗就是死于狗瘟热。学姐家的“香肠”也是死于狗瘟热。爸爸当年说的那句“会死的”清清楚楚地回响在流川耳边。“我马上回去。”流川做出了决定。现在的他多多少少可以体会一些爸爸当年的心情了。
流川回到多功能厅里把水泽叫了出来：“我家里有急事。这里就拜托给你了。”
“需要通知三井前辈吗？”水泽还没见过如此着急的流川。
“不用了，我一个人先回去。”流川咬咬嘴唇，轻轻摇头。
多功能厅的门又开了，走出来的是三井。“枫，你要去哪儿？”他赶紧叫住正转身要走的流川。
“姐姐说卷卷病了，我先回家。”流川不想告诉三井卷卷病得有多重。今天晚上三井是多功能厅的主角，他必须留在这里。
“卷卷……”三井仿佛生根了一般呆立在那里。他猜得出卷卷一定病得不轻，否则姐姐不会打电话来的。
“他会好的。”流川走近拥抱了三井一下。在旁边的水泽低着头走回多功能厅。
就在他开门的一霎那，门从里面被人大力推开，阿牧也出来了。“三井，你怎么在这儿？几家媒体都等着采访我们呢。”眼前的景象让他有意无意地把语气重音在了“我们”上。
“我就来。”三井松开流川，回答得并不干脆。
“流川，你的岗位好像不在这里吧？”阿牧冷冷地看了流川一眼。
“我要回家去照顾卷卷。”流川边说边把领带解下来。
流川的话让阿牧的面部肌肉极其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当初三井就是为了卷卷跟他闹了一个不欢而散；现在三井的新情人居然为了卷卷连这么重要的工作场合都不管不顾了。这个不会说话的小畜生到底有多大魔力？
“工作结束之后你可以随意安排自己的时间，但现在你的工作仍然在继续。”阿牧的语气里全是咄咄逼人。
流川把领带塞进裤兜，不以为然地扫了一下阿牧的脸。“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我辞职。”说完，他转身就走。
三井望着流川离开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卷卷，对不起，老爸不能和DADDY一起回家照顾你。老爸的朋友在天上看着我呢。枫，帮我照顾好卷卷，他是我们的家人。”
【注】因斯布鲁克是位于奥地利西南的一坐山城，著名的旅游和滑雪胜地，曾于1964年和1976年两次举办冬季奥运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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