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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 【仙流/少量花藤】三十七度 by 墨色河畔

终于找到如何传授权图片的办法了,昨天要的授权一直不会传图片木有传上来,大家请无视我……

这篇三十七度,是我很萌的文,墨大的文笔很好的说,第一次看就给收藏了,很喜欢的说,现在拿来和大家一起分享
下面时授权的图片:


我相信爱情,不管何种形式,都能给我最深的感动
我相信幸福,只要用心体会,它就在我身边

看不了图,看不了图
我相信爱情,不管何种形式,都能给我最深的感动
我相信幸福,只要用心体会,它就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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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忙碌的街头,喧闹嘈杂,不同的脸上呈现着同样的表情,麻木而紧张。慌乱的前行,奔向无休止的下一站。时间在这个城市被巧妙的延长了,一分钟至少有71秒。在这里没人敢逗留,停下,就意味着被超越,没有终点,只得不停地向前。

仙道关上电脑,打开窗户,对面灰色的写字楼是他唯一可以欣赏的风景。抬头看一眼被各种摩天大楼切割的仅剩下一小块的蓝天,闭上眼,深呼吸,空气里充满了都市的浑浊。无奈,关上窗户,开始整理凌乱的办公桌,重要文件放进柜子里锁好,不需要的丢进碎纸机。年假开始之前的疯狂加班,让本就零乱的战场更加惨不忍睹。

年轻有为的投资顾问,被称为股市奇才,走到哪里都顶着王牌的光环。就算去吃个拉面都会有人凑过来问:“请问您是仙道先生吗?我经常看您的评论,您觉得目前XX股的走势如何?”

无疑的,仙道又成了王牌。走到哪里都是被仰视的,不管是在篮球场还是商场,仙道彰这个名字,就是活招牌。可时间一长却也厌倦了,只想找个地方安静的钓钓鱼,发发呆,打打久违的篮球。

被高大建筑阻隔的阳光偶尔也会光顾一下仙道的战场,照在办公桌的某个角落,泛起金光一片。那是一个金属质地的镜框,里面有张明信片,画面已经有些泛黄。镜框原是银色的,时间一长也就变成了黄铜色。前几年仙道本想换个新的框,结果那张明信片竟然粘在玻璃上,拿不下来了。

那是很久以前从美国寄来的,上面印着一个露天篮球场,四周的围墙斑驳残破,缠绕着些铁丝网,角落里有几个汽油桶,黑白画面,只有停留在球场中间的篮球被赋予了真实的色彩,橙黄色,被黑色切割,一片黯淡中,竟是如此亮丽。仙道很喜欢,便配了个框放在书桌上。这小小的篮球场随着仙道从高中走进大学,从神奈川辗转到了东京,最后,落户在东京最豪华的写字楼里某间办公室的办公桌上,不知不觉地就陪了它的主人十年。

整理完毕,仙道坐回办公桌前,被镜框反射过来的光晃了下眼,伸手拿过来,仔细看看,再放回去,已经是习惯动作。记忆里的篮球场,有陵南高中体育馆的,有举办县大赛的,还有那个可以闻到海水味道的。记忆里一起打球的人,有叫越野的,有叫鱼住的,还有叫牧绅一的,对了,还有个红头发叫樱木花道的。

当然,还有那个寄明信片的。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把浑身的懒筋照得缩成一团,眼皮突然像灌了铅,疲惫感渐渐压进身体,似乎又听见了篮球场里震耳欲聋的欢呼,似乎又被田岗教练张牙舞爪的责骂,似乎,又看到了那双清澈倔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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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仙道是那种被上帝眷顾的人。

别人付出十分获得七分就已经很知足了,而他仙道彰付出七分得到八分时,还得开玩笑似的抱怨一下,为什么不给十分。被天上的神仙们宠惯了,也就养成了一身的懒病,球队的训练能翘就翘,上课的时候能不听讲就不听讲,反正有越野的笔记可以借来抄。高中三年,课桌上的书本开学时候什么样,期末还什么样,可课桌下的那些书书本本,从股票基础,到投资技巧,每一页都有心得记录,重点标记,日子一长,愣是活生生地把黑白文字变成了彩色印刷。

仙道的任性众人皆知,也经常引起众怒。好在生就一副阳光灿烂美少年的脸,笑起来更是如同发电厂,几公里以外的大象都能被电翻个跟头,更何况近在咫尺的田冈教练和鱼柱队长。时间一长,也就没人理会这位任性大少爷的无厘头行为,反正到了球场上,某人的天才能力就会不由自主地往外冒,然后,胜利。

被上帝眷顾的人,有时也会感到寂寞,一切都得来的太容易,便失去了奋斗过程中那种挑战自我的乐趣。直到有一天,直到那个家伙的出现,仙道终于找到了期待已久的感觉,那种用尽全力走向胜利的感觉。

高中二年级开学不久,和邻校有场练习赛,是哪个学校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教练说10点要在体育馆集合。想起这件事时,时针指向10,分针指向2。

习惯性的迟到,习惯性的挨骂,习惯性的装无辜,却不习惯的用尽全力打完了那场比赛。这样淋漓尽致的对决,从未经历过,这样任性倔强的对手,从未遇到过的。所以,他的名字,不会被记成川流,不会被时光所氧化,就这样记住了。

流川枫。

再次见面,数周以后,县大会赛场,湘北和陵南争夺唯一的出线席位。

双方队员入场,人物介绍目前进行到了湘北的11号,霎那间,看台上电闪雷鸣,龙腾虎啸。仙道回过头,看到有座万年冰山面无表情的飘进场。

还是这么拽啊!表示友好的手就那样被不屑一顾的狠狠拍掉,仙道嘴角一扯,这场比赛,有意思!

的确,那天的比赛,精彩激烈,扣人心弦,全国大赛的入场券仅此一张,非南即北。不能输!三个字烙印在每个奔跑在球场上的少年心里,用尽了身体中所有的能量,将自己燃烧到极致。那天,仙道和流川的眼里,却只有对方的存在,流川打败仙道的信心有多足,仙道战胜流川的斗志就有多高。冰山变成了火山,灿烂的阳光与炙热的火焰交相辉映。

他有不服输的个性,钢铁般的意志力,县内属一属二的得分能力。不过,最后赢的,一定是我。仙道坚信着。

从一开始,就打算把输赢赌在下半场,那是为了打败你,仙道,你觉悟吧。流川坚定着。

越战越勇,越斗越凶。终于,偌大的篮球场,成了他们两人的天下,目光交错的瞬间,却把对方深深刻进了记忆里,血液里。命中注定的对手,命中注定的纠缠。

终场哨声响起,进入全国大赛的队伍,即北,非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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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睁开眼睛,篮球场不见了,流川枫不见了,十一年,转眼就走过了。只留下张泛黄的卡片,里面藏着年少时最珍贵的回忆,颜色虽然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却仍然在那里,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仙道:
     美国到处可以找到篮球场,对手很强。
流川

“嗨!”
“嗨,和我较量一下。”

就这样开始了那段抹不去回忆,海边小球场的一对一,从艳阳高照的午后,较量到月亮爬上树梢,一朵厚厚的云飘过来,遮住月光,篮筐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时才停下。

那天仙道告诉流川,一对一不是唯一的选项,那天之后,仙道的话,让流川绝地重生。再之后,流川会在每个星期天来找仙道一对一,仙道也会在一对一之后拉着流川去钓鱼。 偶尔也会一起去吃个拉面,一起看NBA的转播,一起喂养一只黑色的流浪猫。

流川不爱说话,仙道也就配合,时间一长,去哪儿,做什么,一个眼神,心领神会。没人去深究那种默契从何而来,很多次的偶尔之后,就成了习惯。 直到流川去了美国,仙道发现那闻得到海水味道的小球场只剩下他一个人时,才恍然大悟。

十七岁,有太多的不明白,伤脑筋的事也不愿多想。当有一天,终于醍醐灌顶,大彻大悟,却着着实实的吓了自己一跳。以为只是错觉,可疼痛又是那么的看的见,摸的着。

一个人去吃拉面,听到有人说“老板,多加点辣椒。”就不自觉地回头去看说话的人,然后摇摇头苦笑,把盛面的碗整个端起来,咕嘟咕嘟的喝面汤,顺便遮住阴云密布的俊脸。

一个人看NBA,出现精彩的灌篮,很自然地用欠揍的语气说,“这个,你估计够呛”,却不再有拳头飞来。抓过遥控器关掉电视,闭上眼睛歪进沙发里,再用手盖住眼睛,深呼吸。

那只被他们叫做Akika的小黑猫,还是每天定时定点的来蹭饭,来了就吃,吃完就走,有时候也会大摇大摆的走进房间转一圈,看看仙道,再看看周围,然后又看仙道,淡绿色的眼睛眨两下,惹得仙道不得不把它抱起来,“别找了,那个家伙去美国了。”猫咪听懂了,拿脑袋蹭蹭仙道,再舔舔他的手,乖乖地卧在他腿上,不时地蹭蹭,舔舔。

一人一猫就这么傻乎乎的坐着,过了一会儿,仙道觉得眼睛怪怪的,鼻子也不舒服。猫咪突然抬起头,发现下雨了,赶紧跳离洪水区,跑了出去。

终于,在流川离开的第11天,把该掉的东西,彻彻底底的掉了一番,掉光了,也就可以结束了。然后,继续自己的生活,时间一长,不习惯的也就慢慢变成了习惯。被发现的秘密也随着时光的流逝,沉回了海底。

日出月落,日落月出,一天天就这样走过。

第77天,仙道在信箱里发现了一张明信片。
第117天,流川收到仙道寄来的Akika的照片。
第711天,失去联系的第七个月,仙道大学二年级,和第6个女朋友分手。流川进入NBA,当候补。
第2711天,失去联系的第七年,流川所在的队伍拿到NBA总冠军,仙道成为电视台特邀的股市评论员。
第4117天,分开的第十一年,仙道坐在办公室里睡着了,梦到了十七岁时的篮球馆。流川在回日本的飞机上睡着了,梦到了湘南海岸边上的小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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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飞机前,宫城耐心的给即将引起机场大乱的某NBA球员讲解逃生路线,流川似乎听的很认真,不停的点头,宫城瞪着那呼之欲出的鼻涕泡,知道刚才的话算是白说了。叹气,歪在椅子上,一边捏脑袋一边感慨自己悲惨的命运。

当初彩子决定去美国留学,悲痛不已的宫城在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思考下,毅然决然的上演了一出为爱走天涯。一番苦心总算没白费,几年后,两人终于有了共同的姓氏。

那时他们和流川不在一个城市,几年里也就通过两三次电话。后来流川进了NBA,去纽约比赛,宫城携夫人特意来现场看他。结果,直到第四节的最后一秒过去,也没在球场上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等流川出来,三人找了家餐厅叙旧,流川说他把经纪人给打了,和教练也闹僵了,然后翻了个白眼,该吃吃,该喝喝。

彩子叹气,看看宫城,宫城叹气再看流川,“把你以前经纪人的电话给我”。

几经周折,宫城夫妇成了流川的经纪人。有智商150以上的学长学姐罩着,流川的日子当然好过得多,只管打球就行了。再加上实力摆在那儿,不红都难。只不过很久以后,在宫城第N次赔钱给被流川揍了的记者后,他恶狠狠的发誓,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就算流川枫饿死在纽约街头,他也决不再多管闲事。

飞机平稳的降落在成田机场,宫城站起来,远远的踹了流川一脚,果然,一拳打在刚刚坐过的位子上,又踹了一脚,醒了。

“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会有我们请的保镖开路,低头向外冲就行了。”
“嗯。。。。”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答应着。

机场大厅已是人山人海。

贵宾通道的门打开,两秒后又迅速的关上。心理准备是有的,可眼前如此波澜壮阔的场景还是瞬间击溃了宫城的各种准备。流川看了一眼,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走吧”。大门再次被打开,低着头走出去,紧接着,海啸般的声浪迎面扑来,

镁光灯,尖叫声,此起彼伏,整个机场都在回荡着“Rukawa kaede”。四五个高大的黑衣保镖用粗暴的推搡为他杀出了一条血路。经过时,看到一些眼泪。流川心里骂了句白痴。依稀记得上高中时,学校里也有一群这样的女孩子。吵!

走了很久,却不过十几米,不得不停下来,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不怕死的记者,举着硕大的相机,在距离流川那张不耐烦的脸不到20厘米的地方按下快门,刺眼的白光不客气地在打在脸上。衣服被无数不知名的手抓住。流川的眉头和拳头同时收紧,本想试着挑战一下自己忍耐力的极限,结果,下一秒,拳头结结实实落在一个表情猥琐的记者脸上。面前倒着一个女孩子,是被那个记者故意推倒的,为了拍照。

终于在警察的协助下,九死一生的逃离即将陆沉的机场大厅。按照计划好的路线,他们向名古屋进发,那里会有各路人马埋伏在流川即将入住的酒店。在最后一个休息的加油站,流川换上一身轻便的运动服,戴上棒球帽,看看四下无人,迅速钻进事先准备好的保时捷911,掉转车头,飞往神奈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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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里,总会有个人,命中注定就是你的。只不过那个对的人,却只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能早也不能晚。或许很久以前轻轻的遇见了,却太早,终究还是要分离。冥冥中的定数,无法预知,对的时刻,总会在不经意间来临。

那一天就这样到来。。。。


对待高速公路上的堵车,除了等,还是等,可以抓狂,也可以抓车,如果你买了足够的保险。

仙道打开车窗,探出头,一望无际的车队整齐的停在限速200公里/小时的高速公路上。无聊的翻着CD夹,拿出一张secret garden。

有些音乐听了会让人觉得很凉快,比如,神秘园。

音响效果很好,仙道闭上眼睛,看到自己身处一片郁郁葱葱的田园中,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落在身上,斑斑点点的晃动着,慵懒的神经开始恣意放纵。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群奶牛,横冲直撞的向他奔来,不停的在“哞哞”叫。仙道很不满,大好的意境就这样被毁了。

牛叫声越来越响亮,吓得仙道猛一激灵,醒了。四周看看,当然没什么奶牛,可那叫声却嘹亮依旧,只不过不是从牛身上发出来的罢了。突然发现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油门一踩,向前开去。

仙道那辆车后面的后面,有着很多暴躁的人类,疯狂地按着喇叭。这也不能怪人家,眼看着前面的车队渐行渐远,可就是有人不着急,悠哉游哉听着轻音乐睡眠,总算有了动作,大家正准备继续前行,却发现这没公德的司机,还不只一个。

追魂夺命般的喇叭声一浪接一浪的涌来,虽说扰我睡眠者必死无疑,可就算流川的拳头再硬,也决敌不过那排了好几公里的司机们。只好作罢,狠狠踩了一脚油门,直勾勾的向前冲出去,眼睛,却仍是闭着的。

急刹车发出的尖锐哀号响彻云霄。

距离前面的BMW,仅有20厘米的空隙,停住了。生死瞬间,紧张得忘记了呼吸,发现自己完好无损,长出一口气,一脑袋扑在方向盘上。

睡得昏天黑地,完全忘记了身在何处。还以为是美国空旷的郊外,除了篮球场流川最爱的地方。他迷恋那种超越极限的速度,就像纵身飞起的灌篮一样。这些年的篮球收入,大部分都贡献给了他那几辆时速300以上,加速3秒 以下的跑车。彩子常说,如果哪天流川不打篮球了,就去做个赛车手,轰动效应绝对不比NBA球星差。

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神秘园悠扬的旋律灌进仙道的大脑,反光镜里突然出现一束蓝色的光,眼看就要被这夺命的光束包围,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回过头远远看去,车主带着个棒球帽趴在方向盘上,看不到脸。仙道抹了把冷汗,重重地靠回椅背上。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平复着自己的心跳,谁也没再给谁太多的关注。车队继续向前缓慢移动,蓝色保时捷一直跟在银色宝马后面,时间空间,都差了那么一点点。

进入神奈川,已是黄昏时分,道路不再拥堵,流川瞪着前面那辆慢悠悠的车,忍无可忍的翻白眼,左右看看,方向盘一转便弯进了旁边的超车道,开始提速。

就这样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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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在鱼住学长家解决的。曾经那个小饭馆如今已经成了神奈川数一数二的大饭店。仙道大学毕业那年回来参加陵南高中的校庆,刚好赶上鱼住家新店开张,本想过来蹭顿饭,结果人手不够,被抓去做了门童。

鱼住后来一直认为之所以生意越来越好,与那天的开门红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据鱼住老爸说,他经营这间餐厅好几十年,从来没有过像那天那样爆满及排队的场面。当然,女性顾客占了绝大多数。上至60,下至16。

鱼住的大儿子今年上小学,身材完全遗传自他那神奈川第一高的老爸,于是,打篮球成了必然的爱好。而当年那位日本第一的高中生,如今的NBA巨星流川枫,也成了小鱼住必然的偶像。得知眼前这位发型怪异的叔叔曾和他的偶像斗得不可开交,头顶长角。兴奋得上窜下跳,飞奔而去,又飞奔而回,手里拿着一本最新出版的体育杂志,封面当然是那众所周知的谁谁谁。

“仙道叔叔,你和流川君还有联系吗,他回日本了,你如果见到他,帮我要个签名好吗?”
小朋友眼睛亮亮的满是期待,仙道也眼睛亮亮的看着小朋友手里的杂志。

流川,回来了。。。。?!

“喂,你看这人是不是湘北当年那个小个子后卫啊。”鱼住的吼叫惊醒了魂魄正在飘向外太空的仙道。

电视:“今天下午,活跃在美国NBA的日籍球员流川枫回到日本,引起巨大轰动,据不完全统计,上千名球迷及记者守候在成田机场。 现在我们的记者正在采访流川的经纪人宫城良田先生。。。。。。。”

仙道不太记得湘北当年的后卫叫什么,只不过对那张脸还算有印象,成了流川的经纪人?他们湘北的人还真是都没有离开篮球啊。樱木和赤木如今是国家队的主力,时不时就在电视里露个脸。三井后来虽然没有再打篮球,但却用他继承来的丰厚家产不停的为篮球运动做贡献,不是在这儿办个比赛,就是再那儿建个篮球场,最后,被日本篮协硬生生地扣了顶副主席的大帽子。

“流川君此次回日本需要处理一些个人事务,不方便透露行程,请各位谅解。”宫城习惯性的官僚着。

再说什么仙道也懒得听,无非是些礼貌的敷衍。翻开杂志,找到报道流川的那页,文字不多,都是些没营养的陈词滥调,照片倒是不少,高高跳起的流川,汗如雨下的流川,在记者招待会上睡着的流川,驾驶着蓝色跑车的流川。岁月的痕迹似乎不太喜欢这张万年冰山脸,远远的躲开了,只是隐隐约约的,把一些坚定成熟的光泽,留在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

尘封的记忆,在主人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悄悄地破茧而出。



湘北高中现在已经成了神奈川县的名校,因为流川,因为樱木,因为那一年的篮球队,发生了太多的奇迹。

篮球撞击地面的怦怦声,从体育馆传出来,飘了很远。

安西教练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今天要不是他的得意弟子大老远从美国赶回来看他,估计很难有机会再来到湘北的体育馆。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时不常地就要往医院跑。上个月突发的心肌梗塞,终于逼出了一纸病危通知,勉勉强强总算把这一关给扛过去,可安西教练心里明白,时日的确无多了。。。。。

那天在电视里看到NBA转播,看到了流川枫,突然很想念这个孩子,便打了个电话给他,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后,电视里的流川就站在了面前。

“我们进去看看吧。”

“是,教练。” 流川推着轮椅上的安西教练,慢慢走近体育馆,打开门。

那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画面,熟悉的怦怦声,熟悉的湘北红色球衣。

是场练习赛,和陵南的。

“我记得流川君在湘北的第一场比赛,也是和陵南吧。”
“是的,教练,那次我们输了,在最后几秒,输了一分。”

流川的记忆,随着眼前红白相间的球衣,上下飞舞的篮球,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个夏天,回到了陵南高中的体育馆。

“当时陵南的那个主力,是叫仙道吧,他很有天赋啊,可惜高中毕业就没再打篮球了。”安西教练缓缓地说。

流川握住轮椅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仙道,这个名字被小心的藏在某个角落,每当陷入困境的时候,就把它挖出来,然后回忆那名字的主人,回忆他们的一对一,然后,便来了力量。看着远处身着陵南7号球衣的人,流川的嘴角弯出一抹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弧线。

比赛结束之前,流川和安西教练离开了体育馆。还好没被什么人发现,棒球帽现在已经是某明星球员出门的必备行头。把教练送回家,流川漫无目的的往海边溜达,经过那个小球场,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篮球架已经换了新的,不远处还有个被忘记的篮球。拿起来,运球,跑动,转身,上篮,球落地。

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那颗篮球往下落,然后听到了砰的一声。

仙道。。。。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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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墨色河畔 于 2009-2-15 00:48 编辑




仙道的钓鱼成绩一如既往地差,空手而归,习惯了。路过海边的小球场,听到里面有人在打球,条件反射般的看过去,一群十几岁的孩子。仙道笑笑,有点儿伤感,时间啊,真是走的比快攻还快。我的十七岁,就在昨天啊。

不再看了,多愁善感可不是仙道彰的风格。走到停车场,把鱼竿小桶丢进后备箱,一抬头,发现旁边停着辆蓝色保时捷,这种价值不菲的跑车停在这样的地方,真够扎眼的。多看几眼,觉得眼熟,哪里见过?!不记得了。

钻进自己的车,倒车。手机响,接电话。握住方向盘的手突然一滑,车子一歪,一道划痕,出现在两辆车上。

仙道听见那声并不算刺耳的哀号,赶紧下来检查爱车的伤势。银色的车上,有一道蓝色的伤痕,转过头,蓝色的车上,有一缕银色的轨迹。

仙道暗自庆幸那个啥啥保险算是买对了,只是还要送去车厂补漆,麻烦。再看看旁边同患难的保时捷,真是对不住人家啊,这么好的车。作为车迷,仙道的愧疚是打心眼儿里的。

“对不起,不小心剐到你的车,我会承担维修费用的,请和我联系。
电话:0177-1127520 仙道彰。”

把纸条夹在保时捷的雨刷上,然后小心的把车退出来,离去。

从小球场走出来,流川揉揉眼睛,研究着自己身处何地,三秒后,确定了方向。

一个人打球,便想起很久以前一起在这里一对一的某个人,某些事,打不下去了,就找个树阴,拉下棒球帽睡觉。隐约中听到有篮球从地面跳起的声音,有人问他要不要一起打,懒得理,也不能理,拉拉帽沿接着睡。再睁眼,就看见了满天的星星。

迷迷糊糊的钻进车里,闭着眼发动车子,开了很久流川才发现挡风玻璃上有张纸条,想也没想,打开雨刷。有着仙道电话的纸片,就这样飞进了如墨的夜色里。




天意弄人,也是有限度的。所以,大家都会说,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流川回来的数天后,湘北篮球队全体到齐,重聚神奈川。

宫城和彩子终于克服了艰难险阻,跋山涉水的回到这里,见了流川就是一顿暴打,你小子倒是逍遥,害得我们跟做贼的似的 。樱木和赤木也从东京赶了回来,猴子见到狐狸,当然少不了上演一场久违的湘北名产,只不过已经当了爹的樱木在孩子面前多少有所收敛,所以流川打得很不爽。樱木的夫人当然是晴子,抱着3岁的儿子和流川打招呼。三井和木暮最后赶到,进门时三井还在打电话,“什么狗屁篮协副主席,爷还不愿意当呢!”用骂的方式迅速结束通话,见到久违的学弟上来就是一拳,“你这家伙,现在可神气啦。”

倒霉的流川,半个小时之内埃了三顿打。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先去拜见安西教练,老人家看到这群孩子,乐得哦厚厚厚。可惜身体不允许这样的欢乐持续太久,众人短暂逗留后,告辞。离开前,安西教练和大家再一次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我们是最强的!”

晚上,赤木率领众人去了鱼住家的饭店,吃吃喝喝,追跑打闹。

鱼住的儿子终于自食其力的得到了偶像的签名,兴奋之余还不忘贬低某人一下。“那个仙道叔叔还说要帮我呢,结果还不是我自己搞定的。”

流川愣住,捏着刚签好名的杂志不放,冰山脸突然严肃地对着小朋友,吓得人家孩子直往后退,过了好一会儿,才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见过仙道?!”

与此同时,神奈川的海边,仅存的最后一瞬夕阳很大方的赏赐给了仙道的度假屋,不大的房间被染成橘红色。沏上一壶清茶,歪坐在沙发里,房间的主人慵懒地看着大海发呆。

。。。多久没联系了?很久了啊!
。。。这小子终于梦想成真了。
。。。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嘛。
。。。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哪去找号码!

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钢琴声,那是众所周知的Canon.,从仙道手机里传出来的,世间仅此一曲。钢琴曲的演奏者放下茶杯,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鱼住家的号码,准是那小家伙又来催签名债了。仙道苦笑,我也想见他啊。

按下接听键,耳边没有传来那声稚嫩的“仙道叔叔”,也没有听到鱼住学长那粗狂的男低音,没有任何声音。

“莫西莫西??”

“。。。。。是我,流川枫。”

大脑一瞬间空白,然后,很久以前的画面,随着清冷的声音,慢慢把那片空白逐一填满,色彩斑斓。黑色的是头发,白色的是面颊,蓝色的是天空,橙色的是篮球,金色是海面泛起的波光,红色是拉面店里特制的辣椒,绿色是Akika的眼睛。

流川,,,,枫。

仙道张着嘴,声音卡在喉咙里,慢慢的,开始微笑,最后总算挤出一句“嗨,好久不见。”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出汗。

流川仔细判断着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那种懒洋洋的漫不经心,久违了。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抱着电话听彼此的呼吸。

“明天有时间吗?”过了很久,流川终于出了声。
“有啊!”仙道的声音里,懒散的成分,消失了。
“那小球场见吧,早上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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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遇见的时候遇见,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对的人。

仙道提前10分钟赶到小球场,流川已经在那里了。远远看去,依然是十年前那个黑发少年,在篮框下高高跳起。晨曦停在满是汗水的脸上,一闪一闪的发光。空气里充满了海水的味道。任时光飞逝,神奈川的海,总是这样的味道,就像仙道心里的流川。

流川停下来,擦汗,一回头便看到了左手插兜,斜靠在铁丝网上的人。朝天发依旧,傻笑依旧,光线从那人的背后照过来,有些刺眼,恍惚中,时光交错,那是陵南高中的体育馆。

“嗨~~~”人影从光晕中走出,笑容比身后的阳光灿烂,懒洋洋的打招呼,就好像昨天才在这里说过,“bye,下个星期见。”

“嗨。”流川淡淡的回应着,脸上没什么起伏,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稳清冷,所有该有情绪,想说的话统统被塞进了眼睛里,黑色的湖面,波光流转。

是仙道吗?流川把记忆中的仙道从各个角落召集到一起,对比,判断,

白痴笑容:   一样;
怪异发型: 没变;
在他身边所感受到的气息:依旧。
是的,那是仙道,他的仙道。

停在距离一米的地方,安静的看着彼此,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积攒了那么久,堆成了山,可出口却又被那么长的时间一点点填满,只剩下窄窄的小路一条,只够说出一句:

“还好吗?”
“还好吧。”

那么剩下的时间,就交给篮球吧。

“比一场?”
“OK.”

弯下腰。。运球。。准备过人。。被拦截。。起跳。。射篮。。假动作。。被识破。。篮板球。。盖火锅。。三分球。。犯规。。。。回忆。。。

“一对一,星期天。”
“星期天我要去钓鱼啊!”
“打完球再去。”
“喂,你小子都是用这种语气拜托别人吗?”
“我又没拜托你,不愿意就算了”
“你还真是霸道啊!”
“星期天,早上七点,去不去随你。”

很久以前,故事就这样开始了。说是故事都有些勉强,无非是一起打球钓鱼,一起吃饭,一起给只流浪猫准备点儿猫粮和牛奶,再一起取个猫名,一半一半,Aki..Ka... 。二十多年的人生,谁没点儿值得回忆的故事呢。有些事在当时看来要死要活,轰轰烈烈,时间一长,热情烧光,也就慢慢的淡忘了。也有些事,经历的时候平平淡淡,可有可无,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历久弥新,像醇厚的美酒,越漫长,就越有味道。

所以当年的告别,也就是这样的简简单单,平平淡淡。

“手续都办好了?”
“嗯。”
“哪天的飞机,我去送你。”
“星期四,不用送了,星期三下午再打一场吧。”
“都要走了还不放过我啊,等下。。。星期三?那天是除夕啊。”
“是吧,不记得。你有事?”
“你除夕那天难道没安排吗?!”
“星期三,下午三点,来不来随你。”

故事差不多就这样告一段落,在流川十七岁的最后一天,在有海水味道的小球场里,伴随着篮球触地的声音,和十八岁的仙道告别。看着流川远去的背影,仙道扛着自己的运动包转身,走向火车站。买票,1月1日凌晨5点,开往东京。

流川没告诉过仙道自己的生日,觉得没必要,仙道也没提知道他的生日,说出来显得自己很八卦。第二天,在机场的咖啡厅,买了块小蛋糕就算给自己过生日的流川,在闭上眼睛许愿之后,直接被周公找去聊天。睡的天昏地暗,也就没能听到机场问讯处的广播:搭乘SR711飞往美国旧金山的流川枫先生,请到Information, 有位仙道彰先生在等您。听不到,自然也就看不到机场中央大屏幕上出现的,“生日快乐,流川。”

庞大的波音747呼啸着飞离跑道,候机楼的大屏幕上却执着的播放着一遍又一遍某人的生日祝福。。。

转身。。被拦截。。有空隙。。假动作。。运球。。射篮。。进球。

停下来,仙道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汗水砸在灰色的水泥地上,“现在没人能拦得住你了。”笑容里是由衷的赞叹。

“为什么不继续打球了?”平稳的声线听不出起伏,急促的呼吸掩盖着失落,这么多年追赶的目标,如此轻易就超越了极限,不再有激烈的争夺拼抢,牛角打结,就这样走到了曾经遥望山端。有些,,,不甘心啊。

仙道浅浅一笑,“可以挑战极限的,也并不是只有篮球啊。不是每个人都能拿篮球当饭吃的。”递过一罐可乐,自己手里攥着宝矿力。流川接过可乐,抬头看了一眼满头大汗,仰头灌水的仙道,你的极限,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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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流川的面部肌肉在主人不需要它运动的时候,是很听话的。可流川的胃从来都不是那么乖巧顺从。一阵有节奏有规律的哀号,在主人沉思耍酷时悄然响起。这时强迫听众严肃是很不人道的,虽然仙道很有风度的把笑声压进肚子,可那诡异的表情让流川觉得,还是笑出来让人看着比较舒服。

流川瞪一眼过去,“去吃饭!”

“吃拉面吧,我们原来常去的那家店不知道还在不在了。”仙道擦把汗说“在美国吃不到正宗的日本拉面吧。”

“吃麦当劳。”流川头也不抬,把篮球塞进包里,带上棒球帽。“走吧。”不多说一句,和很久以前一样,用最简单的语言表达最直接的意思,仙道扯扯嘴角,笑着跟在流川后面走出小球场。

到拉面店要十几二十分钟,流川说要走海边,避开人群,被认出来很麻烦。仙道想起那天在电视上看到的场面,同意。于是,两人就并排沿着绵长的海岸线溜达,海面上金光一片。沙子滑进了鞋里,不舒服,干脆把鞋一脱,光着脚踩着软绵绵的沙滩上。10月底的湘南海岸,已经没了盛夏的繁荣,没什么人,空气有些微凉,海浪声声。

很长一段时间谁也不说话,各自把回忆里的那些点点滴滴慢慢串起来。仙道侧头看过去,想找一找这十年岁月给流川留下的痕迹。意料之外,也或许是意料之中,那张曾经稚气倔强的脸上竟也多了三分稳重,两分淡然,一分忧郁。笑笑,这倔小孩也长大了啊。

流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白眼送一个:“看什么?!”

“想看看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流川。”仙道慢悠悠的把头转回来,弯起的嘴角还来不及收回原位。

听仙道这么一说,流川好像也对某些变化产生了兴趣,挑衅似的上下观察,然后总结发言:“头发短了,篮球忘的差不多了,笑得倒还是那么白痴了。”先声夺人,言简意赅,绝无废话。

“啊?!”仙道吓了一跳,眨巴着眼睛努力思考,过了好几秒才蹦出一句“你话多了啊。”

阳光懒散地照下来,把沙滩上漫步的人影拉得长长的,两个人前面走,影子就在后面跟着,偶尔重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就像调皮的孩子在身后做着鬼脸。仙道抬起手给流川指了指不远处一座新建的体育馆,手臂的影子便落在另一个影子的肩膀上。

“那个,三井篮球馆~~~你们湘北出了个大财阀。去年建的,开幕的时候湘北和陵南还打了场表演赛。”

顺着仙道的手看过去,流川觉得那座建筑很有三井风格,白色围墙从前面看呈半月形,入口处的门敞开着,就像裂开的嘴少了两颗牙。昨天聚会,三井在鱼住儿子面前很骄傲的说当年一对一赢过流川,流川努力回忆了一下,认真严肃的反驳“你踩线了。”“我没有,就算有你也看不到。”“看到了,用眼角看到的。”然后樱木跳出来,拉过小朋友义正言辞:“告诉你哦,那次真的是三井叔叔赢了哦。”“大白痴。”“喂,死狐狸。。。。。”

一群白痴。

心里骂着,嘴角却浅浅地向上扬了扬,想起那群白痴,流川并不吝惜自己为数不多的微笑。

仙道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样浅浅淡淡的笑。当年AKIKA刚被捡回来的时候,见了流川就龇牙,或者直接白一眼就钻进仙道怀里。惹得倔小孩儿脑后的汗滴一次比一次大。直到有天,流川罕见地带来猫粮和鱼,这猫也聪明,乖乖的爬上来舔他的大手。流川先是一愣,然后,安静的笑。

仙道清楚的记得那个微笑,也清楚的记得那一瞬间得恍惚。一些被遗忘的情绪,一闪而过,浅浅的,看不清,摸不到,隐隐约约。眉毛抬抬,嘴角弯一弯,走过去搭上流川的肩膀,“喂,走啦。”

人类都知道时间这东西走完一秒是一秒,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曾经的坚持,最后终将被渐渐遗忘。所以当仙道问流川为什么很多年之前突然没了消息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沉默的原因是两人都在仔细的回忆和思考,结果还是想不起来失去联系的起因经过结果,反正就是从短时间没联系,慢慢变成了长期的。一个忙着训练,一个忙着赚钱,24小时除了吃饭睡觉被撑得满满当当,偶尔想起地球另一端的那个人,却又找不到打个电话,写个邮件的动因,然后就这样,年复一年,心里装着,脑子里想着,就是不去做点儿什么。不时地也会了解一些对方的动向,仙道是从报纸电视互联网上,流川是从沉迷于股票的老妈嘴里。知道彼此都好,也就OK了。

十二

拉面店换了老板,换了装璜,换了配料,没换的,估计也就剩下面粉了。

人很多,周围很吵,午饭时间,小小的店铺里人头攒动。所以,当两个身形高大,相貌出众的人物出现在这平庸嘈杂的空间里时,很难不引人侧目。指指点点,唧唧咕咕,桃花,桃心满天飞。

作为一个尽人皆知的民族英雄,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被认出来是说不过去的。尽管棒球帽压
得很低,尽管有人的眼神冷得可以让周围的空气结冰。终于有人走到他们面前,“请问,你是流川枫吗?” 喧闹的空间骤然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猜测被证实的那一刻。

“。。。。。。”

流川不喜欢说谎,也懒得编谎话,所以干脆就不说话。心里暗暗骂了句什么什么,拉起仙道就往外冲。身后的人群隔了三五秒恍然大悟,更甚者,扔下筷子,撂下碗,帐也不结就冲了出去。好在还没等拉面店的伙计追上来,人已经悻悻的回到自己桌前继续吃面。和流川枫比速度?不如回来吃拉面。

一口气冲到海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流川,嘲讽地看着另一个呼吸稍显急促的某人,狭长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写着“真没用。” 仙道无奈,扯出招牌微笑抵挡那带刺的目光,心里骂:死小子,有完没完。

老天爷一向看不得仙道受委屈,于是流川的肚皮很是时候的再度奏鸣,刚刚的耀武扬威,烟消云散。可供填饱肚子的公共场所,一般来说都少不了拥有雪亮眼睛的群众,更何况以仙流二位的条件就算是普通人也会被多看两眼。所以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着想,仙道决定带着流川去爬陵南高中的墙头儿,把危险人物先安顿好,自己再去觅两个人的食。

堵着个偌大的学校,陵南高中体育馆旁边的那片海滩很少有人光顾。低矮的围墙对于身高腿长的人来说形同虚设,胳臂一撑,双腿一抬,忽悠一下翩然落地。当年仙道翘了训练翻墙出来钓鱼,隐约间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的田岗狮吼,仙道的原则是:你吼你的,我钓我的。那时的鱼儿们从水里仰望岸上拿着钓竿打着哈欠的懒散人类,尾巴一摇,鱼头一扭,你钓你的,我游我的。

“你还在这里钓鱼?”流川一眼就看到藏在岩石缝里的鱼竿和小桶。很久以前被仙道抓来观赏姜太公是怎么一条鱼都钓不上的,为了方便翻墙,仙道经常把鱼竿和桶藏在那里,后来这个洞又多了枕头和毯子。

“很久不来了,前几天回来故地重游,竟然还钓上了条不大不小的鱼。”仙道挺得意,忽然停下,眼睛盯着那道只有鱼竿和桶的石头缝,“没想到你也会再来这里。还是走哪儿睡哪儿?”

“饿着肚子想睡也睡不着。”流川直奔主题,“中华凉面,2份,多加辣椒,不要蒜。”

仙道很想稍微抗议一下,不过最后还是采取了非暴力很合作的态度充当了回送外卖的服务生。拿着四个快餐盒回来,发现流川果然没睡,而且还拿着他的。。钓鱼竿。

天,流川,,竟然在钓鱼?!“你,,,”把凉面递给流川,仙道低头看了一下小桶,有鱼,活的。

“等的无聊。”流川接过午饭,心满意足的开始往嘴里扒拉,完全忽略濒临石化的服务生。

“你什么时候学会钓鱼了?”仙道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戳着面条,抬起脑袋看一眼流川,再低下头瞟一眼桶里的鱼,震惊。

“没学过,以前看你钓。”流川吃得高兴,白皙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了片红色的辣椒,完全没有当红巨星的自觉。扒拉完一份凉面,再对另一份发起进攻,全部搞定,心满意足,回头发现仙道正盯着他看且笑得很欠揍。

“干吗?”

“这里。”仙道用手指指自己的脸,流川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眼皮一挑,“?”。

“脸上粘了辣椒,你的。”

流川抬手就蹭那半边干净的脸,擦得很用力,发现什么都没有,用眼睛丢出个“白痴”,结果“白痴”突然抬起手,脸上传来一阵温热。

“在这边。”仙道看起来很高兴的展示那片小小红红的辣椒,随手一弹,就被风吹走了。

脸上的热度却没那么快散掉,一种热量,引发了另一种热量,那是脸红带来的温度。流川的眼睛里突然被注入了类似柔软剂的成分,剂量不大,作用时间不长,刚刚足够把深埋的记忆从时光的废墟中挖出来。

许多年以前,仙道钓鱼,流川睡觉,仙道抱着鱼竿身边放着小桶,流川抱着枕头身上盖着毯子,一觉醒来,流川迷迷糊糊的在桶里找鱼,未果。抬起眼皮发现有人笑得很夸张,找揍,一拳挥过去,拳头被严严实实的抓住。

“你脸上粘了很多沙子。”仙道懒洋洋的继续钓鱼,流川白他一眼,开始抽打自己的俊脸,沙子扑扑落地,仙道听着那噼里啪啦的声音,转过头笑。有些顽固份子舍不得流川,死抓着漂亮的面颊不放,仙道便大手一挥,铲除余孽。有那么几秒钟,他的手停在他的脸上,两个人一起发愣。

体温升高,心率不齐,流川对这诡异的感觉不知所措,赶紧抬起胳膊打掉仙道的手,咕哝一句“白痴”,翻身躺下接着睡。 梦里听到有人叫他,“流川,流川,别睡了,下雨了。”

还没等睁开眼,冰凉的雨水就砸到脸上,流川抹了把脸,还没醒,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再看向身边的仙道,奇怪,刚才不是还穿着陵南的校服吗?钓个鱼怎么还换了身衣服?怎么还剪短了头发,眼角旁,怎么还多了条小小的细纹。

怎么就这样,丢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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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雨滴变成了雨线,深秋的暴雨倾盆而至。

翻过围墙跑到陵南体育馆的屋檐下躲雨。旧地重游,仙道不免有些感慨,抱着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去推体育馆的门,希望破灭。

“试试这里。”流川的声音从拐角处飘来。仙道看过去,发现窗户没有关。哈,这么多年过去,忘记关窗户这陋习还是没改啊。那时田岗教练为了让大家长记性,还。。。。

“哗啦”一声,开门的响动打散了仙道的回忆,流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进去,从里面开了门。 体育馆里没开灯,比外面暗很多,光线从仙道身后照进来,在地面上留下长长的影子。流川突然觉得耳边响起了很多声音:

“早上好。”
“对不起啊教练,我睡过头了。”
“没关系,我是跑着来的。”
“我要打败你,仙道。”
。。。。。。。

很久以前,门里的是流川,门外的是仙道,目光交错的瞬间,命中注定的对手,没有刻意去寻找缘分的痕迹,本能的就把彼此嵌进了生命。 很久之后,门里的依然是流川,门外的依然是仙道,他们却已经去了世界的两端,遥遥相望。那一刻,流川想起了在这里第一次被仙道打败,仙道也想起了那场第一次完全投入的比赛。

想回到过去,哪怕只是短短一瞬。

“要不要再比一场?”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外面的雨下得淋漓尽致,里面的人,挥汗如雨,这里是仙道曾经意气风发的宫殿,熟悉的空气让他忘记了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独得47分的篮球天才,忘记了这十年来篮球早已退出了生命,忘记了对面的人如今已是NBA里备受瞩目的球星,只记得要奋力去迎战,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要赢!那才是他们应有的相处方式,那才是流川枫的仙道彰。

最后一个球,是仙道投进的,不过还是流川赢,却赢得远不如早上那么容易。仙道彻底的精疲力竭,四脚八叉摊在地板上,汗水顺着额头嘀嗒嘀嗒滑下来,不一会儿就汇成了一片。

“喂,”流川手扶着膝盖低头看仙道,气喘吁吁,“这次不差。”

仙道翻个身,对上流川的脸,坏笑,“再恢复一段时间说不定会超过你啊,别忘了,当年我可是篮球天才。”

“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樱木看齐了。”

突然有颗汗珠从脸上滑落,不偏不倚砸进仙道的眼睛里,一阵刺痛,疼得仙道赶紧爬起来揉眼睛。受了刺激的泪腺马上投入工作,眼泪就这样滚了出来。

“别哭了,输给我也不丢人。”狐狸这外号送给流川还真不浪费。

仙道听了这话,倒真是很想哭了,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吗?!“喂,我说流川你。。。。”

想说的话突然卡在嗓子里,愣住。 有人在笑,那样的开心写在眼睛里,就像冰山融化的水般澄澈透明,莫名的恍惚卷土重来,仙道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那深不见底,明亮如镜的水潭,慢慢向下沉,突然很想就这样沉下去,就这样生活在水底,与世隔绝。空气停止了运动,凝固在他们之间,曾经流逝的时光就这样被抛出外太空,没有了十年的阻隔,他们仍然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在球场上挥洒着热血,停下来时,习惯性的去寻找对方的存在,本能的靠近。

“走吧,雨停了。”淡淡凉凉的声音划破了池水的平静,流川伸过手,拉起还在发呆的仙道。

走出体育馆,雨后的空气里飘着泥土香,天上挂着不太明显的彩虹。雨过天未晴,太阳若隐若现,天空仍然被阴云占据。好像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却又觉得不应该就这样结束,仙道看流川,流川也看仙道。

最后还是仙道开了口。

“你现在住哪里?”
“宫城家。”
“什么时候回美国?”
“星期六.”
仙道算算日子,“今天星期三,这几天怎么安排?”有些期待的语气。
“可以帮你做恢复训练。肚子上都快长出救生圈了。”流川的毒舌功风采依旧,刺的仙道差点掀起衣服展露一下他的八块腹肌,眼珠子一转说““游泳也是一种很好的锻炼啊,明天。。。。。”
“小球场,一对一,早上7点。”
流川丢过去一个冻死人的眼神,吓得仙道乖乖点头,“OK,OK,小球场,一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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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第二天,仙道和流川早上打球,中午去那片无人海滩吃外卖的中华凉面,然后仙道钓鱼,流川午睡,睡醒了就沿着湘南海岸散步,偶尔碰到几个球迷上来要签名要合影,流川也难得的配合。仙道笑眯眯在一旁看着,说流川人家和你合影呢,多少笑一下嘛。流川白眼一翻,好巧不巧的被照下来,粉丝们看着数码相机的屏幕,表情很复杂。仙道也凑过去看,然后笑得春光灿烂,说这张照片一定要发给我,还连忙写下自己的Email。

流川骂了句白痴,也忍不住看了一眼,眨巴眨巴眼睛酷酷的说,再照一张。受宠若惊的粉丝们尖叫着聚拢在流川身旁,照相的那个觉得很委屈,这时仙道善解人意的说,你也过去吧,我来给你们照。皆大欢喜。

那天晚上仙道就收到了球迷发来的Email,除了那两张合影,还附带了一张“暗中拍”作品。那是他们的背影,沿着绵长的海岸线留下一串脚印,夕阳西下,天是深紫的,海是深蓝的,流川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把放篮球的背包拎在肩上,仙道扛着钓鱼竿拎着小桶。因为逆光,拍下来的人就像剪影一样,被身后的夕阳染了个金边。

仙道端着绿茶窝在沙发里,点着鼠标反复看那些有着流川的图片。仔细观察一下翻白眼的那张,手中的热茶因为大笑上下起伏,险些飞向可怜的笔记本。再看看夕阳下的剪影,嘴角轻轻挂起一点笑。看完别人的作品,又来欣赏自己的,目光聚焦在流川脸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少了些什么,又似乎多了些什么,越是想不通,就越想看明白,看着看着就忘记了刚刚把笔记本的电源碰掉还没有插回去,突然屏幕一片漆黑,没电了。仙道索性闭上眼睛,在脑子里继续琢磨。

后来,仙道拍的这张照片被得意忘形的粉丝们放到互联网上,引起一番不小的轰动,轰动的原因分两方面,一方面有人说这张照片肯定是PS过的,冰山流川枫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表情。一方面有人说,流川温柔起来的样子,让天地都会为之变色。而那几个幸运的球迷,就这样成了被人肉搜索的重点对象。

那天晚上就在仙道研究照片的时候,流川窝在宫城家的沙发里看NBA录像,彩子慢悠悠的溜达过来,说流川你房间里也有电视和录像机,回去看,我要看股评。沙发另一端的宫城吓了一跳,问,老婆你啥时候开始研究股票了?彩子一边拿着遥控器找经济台,一边得意洋洋, 说,我这聪明的脑袋不去研究一下世界上最刺激的金钱游戏岂不浪费。宫城马上对彩子的智商进行了高度评价,听得流川浑身麻,从沙发上爬起来准备回自己房间睡觉。

“请问仙道老师,您觉得这一年里哪支股票的走向和您的预测最贴近呢?”

还没等沙发上被坐过的折痕自行恢复平整,流川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然后就这样陪彩子看了一晚上的股市年度总结。彩子看大盘,听评论。流川看人,听仙道说话,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有点儿困,又不舍得去睡。宫城看傻了眼,回到房间大呼小叫,流川枫研究股票?天要下红雨了啊。彩子现在不用纸扇了,直接一巴掌拍在宫城脑袋上,“笨啊你,流川看的哪是什么股票。”

很久以前彩子问流川,就这么和篮球过一辈子吗?流川面无表情的说,也不是没可能。彩子又问,没有喜欢的人吗?流川说:乔丹。彩子怒,你小子耍我是吧。后来流川很认真的问:“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吗?”

彩子拖着腮帮子,看着平时除了打球就是耍酷的死小子一脸严肃地问这样的问题,心里咯噔一下。灵光一闪想起了流川这只阿米巴原虫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那是他们第一次闯进全国大赛时照的,上面有仙道,流川,赤木学长,还有海南队的阿神和牧绅一。

女人的第六感一般来说是很准的,例如彩子想到那张照片时的第一反应。

喜欢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如果你觉得思念和遗憾是种享受。彩子那时是这样告诉流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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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流川的归期被推迟了,彩子说作为一个有社会影响力的人,应该为地球多做些贡献。于是,流川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当上了救助孤儿活动的代言人,留在神奈川拍广告。宫城起初对彩子的决定极其不理解,让这一脸充满西伯利亚冷空气的家伙忽悠别人从腰包里掏钱?还不如请对大熊猫来得有号召力。不过事实证明,流川的魅力和大熊猫绝对是有一拼的,募集来得善款足够建上十个八个孤儿院。

美国那边打电话催流川尽快回去,宫城不卑不亢且骂人不带脏字儿的把美国佬儿给敷衍了过去,对外说归说,可对内宫城也有点儿奇怪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的彩子为什么突然改变行程,安排这么一出儿。彩子的解释:如果流川就这么回去,恐怕真得和篮球过一辈子了。宫城抓抓菜花头,听不明白,于是挨打。

广告的拍摄场地选在了湘北体育馆,内容很简单,首先流川要灌一个帅得掉渣的篮,落下后,看一眼场边的小朋友,然后捡起篮球,慢慢递过去,小朋友接球,笑,结束。旁白:把希望送给他们。

仙道倚在体育馆二楼的栏杆上,在忙碌的人群中寻觅着想见的人。彩子的吼叫突然飘过来,“流川,你给我认真一点!”循声望去,那个人正靠在墙角抱着篮球呼呼大睡,有个小朋友好奇的蹲在他身边,看着用鼻子吹泡的大明星,淘气地用手指去戳泡泡。睡眠中的人觉得痒,下意识用手背蹭蹭鼻子,接着睡。长不大的家伙。。。。仙道的笑从心脏蔓延至嘴角,发现流川的那一刻,安心的满足感迎面扑来,淡淡的,包围在身体四周。

昨天本应是流川回美国的日子,仙道挺郁闷,一宿没睡,天刚亮就爬起来准备去送行,出门前接到电话,看看来电显示,想也没想就说“等我一下,去送你。”电话另一端却硬邦邦的扔来句“今天不走了。”

呆头呆脑地“啊”了一声,仙道顿时感悟到睡眠不足对思维反应能力有多大的危害。流川停顿了两秒,“推迟一周,在湘北拍广告。”仙道可以肯定那个停顿是流川在肚子里骂他白痴,用笑容扯扯僵硬的俊脸,恢复镇定,平静发言,“好啊,我去探班。”然后温柔地说再见,轻轻地挂电话。确定对方不会再听到自己任何声音,便吹一声口哨高兴地把自己丢回床上,抱着手机呼呼大睡。

“开工了~~~”导演透过高音喇叭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体育馆,彩子让人拉走还在戳泡泡的小朋友,以免误伤。看看流川铁拳的势力范围内已无被殃及的对象,找导演要来喇叭,站在安全距离,发出巨吼。

流川总算睁开了睡眼,四周看看,发现吵醒他的声源,杀人的眼神不得不软下来,揉揉眼睛,抓抓头发,乖乖的点头。可爱的动作一气呵成,看得仙道有些出神,最大程度地送去所有可以给予的关注,温柔的目光陪着流川运球,起跳,灌篮,落地。

一旁的小朋友按要求作出很崇拜的表情,等待“希望”被送过来,等了很久,才发现流川抱着篮球正看向某个角落。所有人一起抬头,然后交头接耳,唧唧咕咕。“那个人有些眼熟啊。。。。”,“好像在电视台见过。。。。”等等。仙道只好向众人挥挥手。彩子觉得不妙,赶紧举起喇叭把众人的注意力吼回工作岗位,流川趁乱向仙道发出了一对一的信号,看一眼篮球,再看一眼仙道,远处的人点头微笑。

拍摄终于结束,导演招呼大家一起去喝东西,流川当然是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拎着篮球站在体育馆门口等人。彩子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流川回过头,彩子清楚地看到那双清澈纯粹的眼睛里流动着从未有过的神采。 替这孩子开心,也担心。

“去远一点的地方,附近有记者。”

“是,谢谢学姐。”

仙道走过来,彩子诡异地看他一眼,弄得仙道莫名奇妙有些紧张,好在尴尬的情绪不到一秒,标准仙式微笑立即奉上,彩子点头回礼,走开了。

“不走了?”仙道问完才觉得自己有些得便宜卖乖。
“拍广告。”流川忍不住翻个白眼,明知故问。
管他什么原因呢,反正是不走了。仙道笑得欢畅,“还去小球场?”
“今天换个地方。”
前几天湘北聚会时三井告诉流川,说自己在神奈川郊区的别墅里建了个篮球场,风景优美,设施完善,欢迎他去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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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蓝色的光沿着湘南海岸飞行,保时捷911被它的主人发挥得淋漓尽致。 流川喜欢这样的速度,周围的景物还来不及入他的眼,就已经被远远抛下,不用看,也懒得看。只认准前方要走的路,一脑门子冲下去,遇到挡路的车,方向盘一转,风似的就超过去,对方还来不及骂一句“#¥%……”,蓝色的影子早已出了视力范围。有些不服气的,踩一脚油门,追上去,最后还是拼不过,乖乖的慢下来,心服口服。

看着流川在高速公路上玩极品飞车,仙道这才想起自己那张赛车俱乐部的VIP会员卡上个月好像到期了,还没来得及办新的。然后灵光一闪,眼睛一转,挑挑眉毛说:

“想不想换个口味一对一?”挑衅,很明显的。
“换什么?”流川头也不回,又超了一辆车。
“附近有个赛车场,我朋友开的。”
“好。”

越野和女友的浪漫午后就这样被仙道突如其来的电话给搅和了,本来还怨气冲天的越野女友在看到来人后,瞬时阴转晴,又是点头哈腰,又是端茶倒水,一会儿拿着小本子嗲嗲的找流川要签名,一会儿虔诚的向仙道询问最近三井人寿是不是该抛了。满脸黑线的越野咬着后槽牙说,“你要的车在跑道上,给你半小时。”

仙道拍着越野的肩膀道谢,拉起快要发作的流川冲向跑道。两辆专业赛车,给非专业赛车手准备的满足一切专业级别的赛车。流川选红色,仙道选蓝色,戴好头盔钻进去,把各种操作熟悉一遍,第一圈试跑,仙道慢悠悠的晃着,依稀记得去年好像参加了什么车赛,得了什么奖,心血来潮的游戏还上了报纸,这倒是给只出现在金融版的仙道一个去体育版串门的机会,好巧不巧那天体育版里的头条是关于流川的。难得一起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报纸被仙道以拿到大奖应留念为由,永久妥善收藏。

流川可没那么悠哉,认真的试车,觉得没问题就早早回到了起跑线,从反光镜里瞪着仙道懒洋洋地蹭回来,停在自己身旁,转头看过去,头盔上半截压住了朝天发,下半截挡住了时常弯起的嘴巴,只看到一双眼睛,散散漫漫地飘出点儿骄傲和自信,零零落落地冒出些体贴和温柔,对着流川弯成半个圆。突然,那双眼睛离开了流川的视线,全神贯注地看向前方早已挥起的旗子。流川觉得自己用来骂人的口头禅好像也应该拿来自省一下。

黑白相间的小旗在空中停顿几秒,落下,两辆车同时飞了出去,烟尘弥漫,马达轰鸣,风驰电掣的红蓝两色,让人看得眼花,就算是站在观众席里遥望,都可以感受到那种极限速度的压迫感。篮球也好,赛车也罢,流川只看得到跑在他前面的人,看到了就想超越,超不过去,就念念不忘,仙道觉得说什么也得赢了这场比赛,铆足了劲,火力全开。流川也再次顶出了久违的犄角,死死咬住仙道,蓝色超过一点,红色马上就超出蓝色半个车身,蓝色在拐弯处再次超越,红色便不服气的穷追猛打,一圈下来,几乎同时到达终点,看一眼电子记分牌,蓝色比红色快0.4秒。

停了很久流川才打开车门钻出来,摘下头盔用胳膊蹭蹭额头上的汗,丢给仙道一个不服气的白眼。

“哈,你这家伙,还是这么别扭。”仙道晃到流川身边,并排靠坐在车上,把玩着手中的头盔。想说点儿什么又觉得没话找话挺傻,有那么几秒仙道怀疑流川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看过去发现流川正盯着头盔神游,于是贼贼地一笑,站起来走到流川面前,伸出一只手,等着流川像当年那样不屑地打掉。

流川抬起眼皮瞟一眼表情有些欠揍的人,扬起手,拍下去。。。。

却没能像当年那样轻松撤退,击掌时发出的声音淹没在仙道紧握的手里,流川猛地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熟悉,此刻却又有些陌生的眼睛。没了惯有的散漫不羁,也不同于球场上的谨慎狡黠,咄咄逼人的炙热,像绳索一样把流川紧紧围住。

沉默,等待着一些决定。却在下一秒,听到了越野的呼叫:“仙道,你的手机刚才响了很多次。”

场面尴尬,同时松开手,仙道恨恨地从越野手里接过手机,准备关机拔电池,流畅的钢琴曲翩然响起,撇一眼来电显示:日本财务省秘书处。脑袋嗡的一声,咬咬牙,按下接听键。。。。。。

通话进行了不到两分钟,流川发现仙道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却很快恢复平静,波澜不惊的应答着,有种不太美好的预感。等仙道挂了电话,刚刚那种暧昧不明早已消失殆尽,不知所措的看着彼此。初秋的风卷起流川盖住半个眼睛的刘海,露出额头,本就冷冽还带着些许刻薄的眼睛更加犀利,让仙道无处遁形。挣扎几秒,深呼吸,有些艰难的说:“我现在得回趟东京。”

气温一下子凉了八度,就连一旁的越野都感受到了寒流来袭,匆匆忙忙说句,“我还有事,你们自便吧。”随即消失。

“流川。。。。。”仙道突然觉得嗓子很干,十分想念宝矿力。

“走吧。”好像冰凌折断的声音,挡住了所有不想听也懒得听的话。

仙道决定不再说什么,这才是流川,不多问原因,只在乎结果。语气依旧是没上没下,表情看不出任何起伏,仙道怀疑如果有一天哪颗不长眼的彗星跑来撞地球,流川是不是也只会冷哼一声,对着天外的火球翻白眼。

“送我去小球场吧,我车停在那边。还要回去收拾下行李。”
“不回来了?”
“休假提前结束,回去迎接世界末日喽。”仙道苦笑,这回可有的玩了。
“白痴!”
我相信爱情,不管何种形式,都能给我最深的感动
我相信幸福,只要用心体会,它就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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