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baidu") == -1||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sogou") == -1){document.title ="【流三/土三】天凉好个秋(长篇完结,含番外) - 三分天下 - 灌篮高手同人论坛 MySlamDunk - Powered by Discuz!"} var STYLEID = '1', IMGDIR = 'images/default', VERHASH = '500', charset = 'gbk', discuz_uid = 0, cookiedomain = '', cookiepath = '/', attackevasive = '0', disallowfloat = 'register|sendpm|newthread|reply|viewratings|viewwarning|viewthreadmod|viewvote|tradeorder|activity|debate|nav|usergroups|task', creditnotice = '1|零花钱|个篮球,2|交易币|sd经费', gid = parseInt('50'), fid = parseInt('51'), tid = parseInt('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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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红头小子,你是说,你打算灌篮给我看吗?”斯诺居高临下的看着樱木,满不在乎的嚼着口香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操着不太熟练的日语。
  “没错,黑小子!”薄荷的味道混合着口腔的怪异气息,让樱木拧了一下眉毛,但还是挺起了胸膛,几乎顶上了对方的。
  斯诺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伸出食指向身后勾了勾,“嗨,克里斯,你来告诉他,他说的话有多可笑。”
  皮埃尔上前勾住了斯诺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胸脯,眼中满是捉弄意味的看着樱木,“莱尼可是前年NCAA的灌篮王呢,你要和他比赛吗?我怕你可爱的红色脑袋会被他砸扁。”
  “本天才懒得跟你们废话,说吧,要怎么比?”看着眼前两张嚣张的脸,樱木的恨不得直接两个响亮的头槌,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砸扁”。可是看着安西教练忧心忡忡的表情,和滚落满地的篮球,终于还是按捺住冲动,决定以一个篮球手的姿态,堂堂正正的来一决高下。
  “哈,你真要比赛吗?”斯诺弯腰从地上抄起一个篮球,逗小孩似的在樱木面前滴溜溜的转着,“好吧,红头小子,你可以在选这里任何一个东方人做你的同伴,我一个对你们两个,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灌篮,就当那什么,哦 ,你们东方人叫做见面礼。”
  “用不着,本天才一个人就可以给你,哼,见面礼!”樱木忿忿的劈手抢过斯诺手里的篮球。
  “等一下。”樱木的背心被往后拉扯,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樱木身后响起,“二对二,你们两个,我和这个白痴。”
  “什么?你说谁是白痴,流川枫!”熟悉而刺激的白痴二字,又让樱木登时弹了起来,甩开了那只手掌,腾的转过身来,果不其然就对上了流川五官深刻,表情平板的脸。
  “你不是他的对手。”面对着怒气冲天的樱木,流川仍旧不动如山,慢吞吞的说道:“我可不想你代表日本人出丑。”
  “嗨,我好像赶上了什么有趣的事?”
  正当大家或面面相觑,或议论纷纷,场面一触即发的当口,伴随着朗声招呼,脱去西装,一身休闲运动装的夏尔,脚步轻快的从入口走了进来。
  “好极了,布鲁克斯,你来得正是时候。”安德鲁教练抱着胳膊,一脸振奋的用下巴指了指,“他和他,还有他和他,准备二对二比赛,正好让我看看,美国和日本的学生篮球手,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什么,流川,你也要下场比赛吗?”原本态度轻松的夏尔闻言,面上闪过一丝的不悦,向流川点了点头,“过来一下。”
  夏尔走向场边,流川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跟了过去。
  “流川,你知道什么是代言人吗?”夏尔望着流川俊美的近乎完美的脸,停顿了几秒,耐心和气的说道:“就是说,你所有的言行代表的是整个训练营的精神,而不是日本;你是MHJ公司的签约篮球手,而不是从前神奈川的高中生。”
  “那个白痴打不过他们。”流川沉默了一晌,斜眼看了看侧身后的樱木,闷兮兮的吐出一句。
  “打不过是正常的。如果打得过,训练营就没有意义了。我们就是要通过更加高明的训练和对抗,让日本学生向往美国的篮球水平,明白吗?”
  “我也是日本学生……”
  “噢,流川,你!” 流川的固执和迟钝又让夏尔产生一种疲劳感
  “哈哈,樱木,我们搭档吧。”正当流川和夏尔陷入僵持之际,一个清亮中透着些懒散和俏皮的声音响起,“作为学长,我有照顾你的义务。”
  声音不大,却不啻在流川心坎上猛敲了一记,他蓦的回头,只见三井已经走到樱木身边,接过了他手中的篮球,一下一下的颠着。
  而在只有两个人才能感应到的间隙,流川捕捉到了三井极快的从他身上一掠而过的眼光。停留的瞬间,那眼光仿佛有温度和质感一般,让流川僵直的身子顷刻软化,暖流在胸臆间溢起,而神经却随之紧绷了起来。
  寿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吧?可是,寿也打不过他们的,那样激烈对抗的美国篮球,不,不能让寿下场比赛。
  流川的身体刚刚一动,夏尔已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飞快的说道:“很好,就这样吧。”
  “小伙子们,比赛是可以,正好让大家都看看你们的绝活。”夏尔的脸上很快又恢复了神清气爽的灿烂笑容,走回到安德鲁教练身边,看着虎视眈眈的樱木和从容舒展的三井,“但是可不能伤和气,大家还有八天的时间要相处呢。安德鲁教练,你给他们定一个规则好吗?”
  “这样吧,给你们一百秒时间,比分决胜负,别总想着灌篮小伙子们。”安德鲁教练两手一摊,显然这样点到为止的对抗,并不让这个好事的老牛仔满意。
  “哼哼,小三,本天才一定要灌篮得分!”樱木的不满和斗志,显然同样并没有因此而减弱丝毫。
  三井侧着头,带着疏淡的微笑,仍旧一下一下的颠着球,而心里却在极快的思忖着。一百秒的对抗吗?这个太熟悉了,不就是阪大篮球部常用的训练方式吗?
  190公分左右的身高,擅打大前锋,身材强壮,弹跳力和速度都是一流的。看着眼前的樱木,土屋的身影同时在眼前叠映。他们两个很像,而土屋的技术更好,樱木的则是力量更强。
  那两个美国少年显然是很厉害的,而且对他们丝毫不了解。自己和樱木搭档,应该说胜算微乎其微,可是这并不等于他三井寿就会轻易放弃求胜。
  平时训练时和土屋配合的片段,此刻如同电光石火般在三井脑中过了一遍,然后迅速的在心中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
  流川很想出声阻止三井,然而夏尔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并没有松弛的意思。然后他看见三井的眉毛慢慢扬了起来,一边的唇角带着下巴上的那个浅浅疤痕,跳出一个明朗的笑容。
  于是,阻止的话梗在流川的喉咙口,却总也说不出来,而心却越跳越急速。
  
  “《大阪生活周刊》吗,我找一下木之下小姐。嗯?她去了东京?好的,谢谢了。”土屋幸子按下了话筒,身体慢慢的靠向轮椅,目光转向着窗外,明丽的脸上笼上来一层薄冰。
  东京,那个女人去了东京,淳不是正在那里吗?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可是淳呢,这一切却不该与他有关。
  “幸子。”土屋诚人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旅行箱。
  幸子瘦削的肩膀一松,,把轮椅转了过来,表情同时柔软下来,“都收拾好了,要出发了吗?”
  “是啊。”土屋诚人蹲下身子,握住了妻子的手掌,“这一次去南非,除了谈生意之外,幸子,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一个环境了?”土屋诚人的声音平静柔和,却仍旧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好啊,等淳从东京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嗯,那我出发了,你自己保重,一切等我回来再说,不要妄动。”
  “我明白。”
  目送丈夫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幸子又把轮椅推到窗边,看着土屋诚人穿过庭院,走出大门 ,上了汽车。她的手紧紧扣住了轮椅的扶手,眼中冷锐的锋芒霎时涨潮,视线所及,仿佛湛青的天空下,所有的舒卷都为之停止。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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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小三,球来啦!”随着篮球被安德鲁教练抛起,樱木也高高的跳了起来,果然在自信蓬勃的叫喊声中,他戟张的手指已经比跟他跳球的皮埃尔高出寸许,并且顺利的把球拍向三井的方向。
  “好!”三井也努力的伸出手,去够那个正旋转着划着弧线,向自己飞来的篮球。半年没有在一起打球,樱木的弹跳能力更惊人了,连皮埃尔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自己居然会跳输给这个看起来乱七八糟的红头小子。
  “是我的了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跃起,拦住了三井的身体和视线。  三井心中暗叫糟糕,果然等那人落地后,回头向三井龇牙一笑,然后一秒不停的运球向前场推进,正是斯诺。看来他的弹跳能力不仅不在樱木之下,而且运动能力和反应能力显然要比自己更优。
  “小三,你认真一点好不好,浪费了本天才的完美跳球!”樱木一边哇啦哇啦的抱怨,一边撒腿就向斯诺追了上去。
  “叫什么叫!”三井刚刚开跑,眼前又是一花,皮埃尔已经张开双臂挡住了他,三井的脚下快速的向左右挪动,而皮埃尔同样如影随形的把他防守的死死的。
  三井焦急的抬头,只见斯诺刚越过罚球线,樱木差不多已经追上他了。这时,几乎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一路飞奔的斯诺竟然停下脚步,起跳,抬手,高大的身躯如同掠水的鹭鸟一样,轻盈流畅的飞向篮筐。
  莫非他是想……这个距离?不会吧?三井还在惊疑之间,就听一声砰然巨响,篮球已被斯诺重重的扣进了篮筐,整个篮球架子犹自震动不已。
  篮球馆内非常安静,斯诺的表演让这些十七八岁的篮球少年,甚至震撼的失去了叫好的勇气。
  篮球落地后咕噜噜滚到了樱木的脚边,他也是呆呆的看着,原本飞扬热烈的神气完全脱落,好像对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没有想明白过来。
  “这就叫灌篮,红头小子。”斯诺尖锐的哨声和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语,让樱木陡然回过神来,忿忿的抄起脚边的篮球,叫道:“小三,轮到我们了!”
  “哈哈,来吧来吧。”斯诺似乎并不把樱木和三井放在眼里,径直就跑到了前场。
  怎么,难道这家伙居然自大到要放弃阻拦,直接在篮下决胜负吗?三井心中才生出疑问,皮埃尔那高挑剽捷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的贴上了樱木的身后,探出修长的手臂,拨向樱木掌下的篮球。
  “樱木,背后啊!”
  “哇呀呀呀!”三井的示警已经来不及了,眨眼的工夫,球已经被皮埃尔顺利的从樱木的手中盗走。
  “笨蛋,运球的时候别只顾看前面,现在快回防!”三井气恼的一跺脚,赶紧向差不多越过半场的皮埃尔追了上去。
  奇怪,这家伙动作很诡异敏捷,可速度好像很一般啊?在三分线附近,樱木和三井就追上了皮埃尔,阻住了他的攻击线路。
  直觉和经验都让三井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念头方生,还来不及做出判断,皮埃尔已经在他们跟前起跳,翻掌射球,随着一个又高又飘的弧度,刷的一记利落的篮球擦网声在樱木和三井的脑后响起。
  是三分球!不用回头,只要听那个声音,三井就知道射中了,而且非常精准,毫无偏差。只不过二十秒吧,不,不到,他们就已经得了5分,这就是NBA和NCAA现役球员的实力吗?三井默默的忖度着,握紧了拳头。
  斯诺在对面篮下又跳又笑,皮埃尔也吹了一个响亮的呼哨和他呼应。
  “吵死了,这两只猴子,苍蝇!”樱木的火气和斗志,显然已经被两名黑人球员的华丽表演撩拨到了最高点,重重的拍了两下篮球,不顾一切的又要冲上去。
  虽然身体条件很相似,但樱木不是土屋,他的技术太粗糙,防守意识也不够。三井拖住了樱木的胳膊,“樱木,我来运球。”
  樱木一愣,看了三井几秒,终于还是甩着火红的脑袋,把篮球拨向三井怀里,“好吧,本天才就再相信小三一回!”
  三井似乎并不着急,只是不紧不慢,稳健的运球推进,斯诺明显还是一副轻敌的态度,跟樱木一起跑过了半场,而皮埃尔则是滴水不漏的贴身防守,同时伺机寻找三井的漏洞,两个人纠缠着推到了三分线附近。
  “小三,这里,这里!”樱木一个转身闪到了斯诺身前,抢到了一个好位置,连连挥舞着双臂,向三井伸手要球。
  “好,跳起来吧,樱木!”三分线附近的三井露出坚决的表情,仿佛做了决意,双手将篮球举过了头顶,作势就要抛出。
  “No chance!”皮埃尔哼了一声,跳了起来,伸长手臂,叉开十指,天罗地网似的封住了三井的上空,而肋下空挡顿现。
  “笨蛋。”三井轻轻吐出了一句,手中的球倏的收了回来,整个人也突然矮了一截,弯腰从皮埃尔的身侧穿了过去。等皮埃尔反应过来,跟他背贴背的三井已经堪堪在三分线外起手跳射。
  樱木和斯诺两人几乎同时窜上,落下,等斯诺双脚沾地,想再度起跳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篮球掠过他的头顶,空心破网。
  “Shit!”斯诺咒骂了一声,一直轻松得意的黑脸上,露出羞恼狠悍的表情。
  “哇哈哈哈,小三,你还是那么狡猾,竟然骗本天才!”樱木咧嘴大笑,搂着三井的肩膀使劲摇晃,“接下来,就看本天才的大灌篮吧!”
  场外欢呼声鹊起,一旁观战的夏尔也不由露出一个悠然的笑容,这个叫三井寿的少年挺有趣的,那表情,那动作还真是到位,连两个久经阵仗的美国篮球手给让他骗过了。
  正当夏尔把注意力投放到正拉开一个新回合的场内之际,忽然感觉到掌中流川枫的手腕动了一下,一直冷冽凝肃的如同锋利琉璃一样的侧脸,从眼角开始,漾开了一个薄薄柔柔的笑容,刹那间宛如初春的枝头抖落隔年的冰雪,温柔欣悦,充满生机。
  夏尔瞬间产生了一种近似离幻的美好感觉,这样的笑容和感觉,在他的脑海中还有一次印象,那在《2000篮球少年》给流川所作的那次糟糕的专访之后,他和流川进行了一次谈话,谈话的间隙流川接了一个电话……
  对了,那个时候流川叫的是……寿……三井寿?!
  夏尔恍然省悟,难道流川口中的学长,他的同性恋人,就是此刻他的眼光,他的笑容所对着的,场中那蓝发飞扬,矫健腾跃,运球如飞的少年?
  这,这真是太糟糕了!为什么当初名单送上来的时候,忙昏了头的自己,就没有对这个叫三井寿的,来自大阪大学的少年多加注意呢?
  上帝呀!如果是这样,他们可别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出来,那可真是会毁了这次他用心策划了很久的训练营!还有流川枫,这一块他发掘出来的美丽宝石,也许就会从此暗淡无光,失去琢磨的价值。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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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这个家伙行动狡捷,运球路线变化难测,而且球感好、视野阔,还有很强的远投能力。对于这一类球员,只能选择死死盯牢一个办法。一切的假动作都可以通过肢体表现来迷惑对手,可是眼睛却很难骗人,因为无论如何都要看清球路。
  时间不多了,如果这一球再让对手得分,他和樱木就算是输定了。所以,三井紧紧的盯着皮埃尔的眼睛。
  果然,三井的贴身防守似乎令皮埃尔很困扰,手上一面运球,上身一面频频左右摇晃着。突然,他的右边肩膀微微一抬,好像要从三井的右侧抢出,而三井却捕捉到了他的眼神极快的往另一侧掠过。
  左边!做出大胆明确的判断,三井的身体也迅速的向左边滑了出去。几乎同时,皮埃尔高大的身躯也扑向左边。
  咦,要强行突破吗?绝对是一个带球撞人。自信已经封住皮埃尔去路的三井感到困惑,对方并没有停下来或者改变路线的意思,眼看两个人就要撞在一起,脸场外观看的人群中,都发出了惊惧的呼声。
  但对手身体的柔韧性却出乎三井的预料。瞬息之间,皮埃尔将球从身后换到左手,硬生生的把身体扭成侧位,从三井的右侧挤了过去。但是,他的左肩还是撞上了三井的右上臂。
  好痛!从右臂传来的痛感,让三井的肩膀都跟着一阵麻痹,对手和自己的力量果然有很大的差距。
  安德鲁教练的哨声没有响起,就这一霎的停顿,皮埃尔已经突破了三井。
  在美国打篮球,这样的冲撞根本算不了什么,一般都不会吹犯规。可是,寿一定很痛吧?望着因为疑惑和痛楚而面部肌肉微微抽动的三井,流川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蹙紧了眉心。
  面对着没有补防意识的樱木,皮埃尔轻松的把球长传给了篮下的斯诺,后者接球后立即转身跳射。
  “休想啊!”随着樱木的一声暴喝,他的五指山已经封住了斯诺的射球区域。斯诺迅速收回篮球,向左侧晃出一步,再射,然而又是一声冷哼,樱木的两个大巴掌又拦住了他的视线。
  换位,再换位。纵然斯诺的动作矫捷无比,可是就听耳边哼哼声不断,不管他换到篮下的任何位置,樱木那颗红通通的脑袋和两个大巴掌,始终跟在他脸边晃着。
  看着目瞪口呆的皮埃尔和怪叫连连的斯诺,三井不禁莞尔,曾经把花形透和沢北荣治的进攻都堵死的哼哼哼哼防守大法,这下又建奇功了!
  “看我的火锅!”樱木的叫嚷伴随着砰的一声脆响,终于焦躁的起手强行射球的斯诺,被樱木结结实实的盖了一个大火锅,篮球挟着劲风向三井飞了过来。
  “好极了!”三井奋力跃起,伸展手臂把篮球勾进怀里,脚一落地立即转身,“樱木花道,冲上去吧!”
  “小三,你太慢啦!”兴奋的呼喊声中,樱木已经超过了三井,跑向对方的篮下,斯诺紧追不舍,而皮埃尔则一边追赶一边干扰三井的运球突破。
  越过半场,到达三分线附近时,皮埃尔已经挡在了三井的身前。而樱木和斯诺已经同时到达了篮下,各自施展身体和技术上的优势,抢占有利的位置。
  “小三,传过来,传过来!”
  显然,见识过三井应变和三分球能力的他,这一次不敢有任何怠慢,压低了身子,张开双臂,既防范三井的远射,更不让他前进半步。
  樱木的叫喊让三井心中一动,不仅不向前,反而后退了一步,双脚都踏出了三分线外,又把球高高举过头顶。
  “好,樱木,跳起来吧!”
  “呕,克里斯,别上当,他又想投三分球!”这句耳熟的叫喊,让斯诺赶紧出声提醒刚刚上过一次恶当的同伴,同时撇下樱木,冲了过来协防三井。
  斯诺的脚下刚刚跑开,三井却突然收回了高举的篮球,单手穿过皮埃尔的腋下,把球向上高高抛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越过斯诺的头顶飞向守候在篮下的樱木。
  “哇呀呀呀!”在激情四射的呐喊声中,樱木剽健的身体拔地而起,舒展的手臂如伸往高天的强劲枝桠,迎向那颗优美流畅的奔向他的篮球。
  哐当!一声不带任何凝滞的巨响,篮球馆内一片寂静,直到篮球落地,越弹越低,最后滴溜溜的滚到场边,如梦初醒的人群才醒悟过来,刚刚是多么精彩的一个空中接力灌篮,顿时,欢声雷动!
  樱木扑上来搂住三井的肩膀,大力的摇晃,同时冲着满脸阴云笼罩的斯诺和皮埃尔大笑,“哇哈哈哈,看见了吗,西方人,这就是本天才的灌篮!”
  三井揉着犹自生疼的上臂,对二人眨了眨眼睛,漆黑微蓝的瞳孔中闪动着狡黠和快乐,“嘻嘻,其实,我大多数时候,还是很诚实的。”
  “呵……”流川轻轻的笑声飘进了夏尔的耳朵。
  这时候,哨声响起,安德鲁教练走了过来,一手兜着斯诺的脖子,一手按着樱木的脑袋,“时间到了,小伙子们,你们表现的都很出色,平手,很好的结果。热身运动做过了,我们开始训练吧,嗯?”
  斯诺噗的吐出了嘴里的口香糖,甩开安德鲁教练的胳膊,大步向出口走去,一张脸黑的不能再黑了,皮埃尔看看斯诺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校队的教练,面露难色。
  “莱尼,等一下。”夏尔终于放开流川,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威严之气。
  果然,不把营友甚至教练放在眼里的斯诺,虽然没有转过身来,但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
  夏尔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声音放柔和,用英文说道:“莱尼,别耍脾气,回去和大家一起训练。”
  “不,夏尔先生,今天我想休息。”
  “莱尼,听着,你现在只是一名新秀,你想要有更多的上场时间吗?”斯诺的固执,让夏尔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
  斯诺终于转过身来面对夏尔,脸上交杂着倨傲、倔强和犹豫,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
  “好了莱尼。”夏尔拍了拍斯诺的肩膀,语调温和,而容色却透着严厉,“如果你想耍脾气,三五年后吧,如果你可以在NBA呆这么久的话。”
  “小三,他们又在说什么?”樱木忍不住又问三井,“是不是在夸本天才的灌篮?”
  “不知道……”
  “咦?又没有听懂吗?小三你的英文真是太烂了!”
  “……樱木花道!”
  于是,MHJ篮球训练营的第一天,就在热烈精彩的开场,和不太愉快的经过中,结束了。
  
  妈的,青了好大一块,捏一捏还真疼。三井查看着自己右肩臂被皮埃尔撞过的地方,蛮牛一样的力量和打法。怪不得流川身上处处的青紫伤痕,在美国打篮球看来真是不容易啊。
  嗯,是在流川从美国回来的晚上,在那个小旅馆看到的吧,接下来他们就……三井的思绪开始漂移,那令人面红心跳的情景又浮了上来,一股热流又不安分的从身体的某处萌生、壮大、游走。
  “三井,我有药油,你要吗?”
  “啊?”突然的询问,总算将三井的注意力从飘飘悠悠的遐思绮念中捞了回来,一抬头,就看见室友本多健一带着热情和小心的异样神态,递过了一瓶药油。
  “谢谢,不,不用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三井傻笑着,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皮很热,不知道会不会看起来很红呀?
  “要!”一个冷淡却果断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在三井和本多惊讶的眼神中,流川枫推开门,走到三井身边,径直接过本多手中的药油,就在三井的床边坐下,伸手就把他的一边背心拉下肩头。
  “流川……学弟,你,你……”流川大胆的动作,让三井的下巴都吓得快不利索了。
  “不擦药油的话,明天会更痛。”说话间,流川已经往手心里倒了一些药油,不由分说的按上了三井的患处,微微用力的揉搓着。
  “我,我去洗澡,你们,慢慢聊,慢慢聊……”如梦初醒的本多连忙匆匆丢下一句话,钻进了浴室。
  “哎,本多,你的衣服还没拿呢,本多……”三井对着浴室的门大声提醒,可是哗啦啦的水声立时跟着响起。
  三井终于可以肯定,现在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很红。可是流川仍旧已无所谓的揉搓着他的肩膀,时轻时重的,手法很熟稔,却充满了挑逗的感觉。
  啪的一声,按捺不住恼火的三井终于用力拍掉了流川的爪子,恶狠狠的低吼,“流川枫,我跟你说过什么,你是不是忘记了?”
  “有人的时候,不能跟寿太亲热。”流川老老实实的回答。
  “可现在呢,有没有人?”看来这家伙记得很清楚啊,三井一又好气又好笑
  “有。”流川的答话倒也干脆利索,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可我没有跟寿亲热,我只是帮寿涂药油。”
  “你——”三井差点气结,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是不是打算跟我比口才?”
  “寿,生气吗?”流川低头看了看三井青筋突兀的手掌,飞扬的眉尖耷拉了下来,脸上流露出一种认真而颓丧的神气,轻声说道:“好不容易才和寿见面,难道,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吗?”
  “这个……”
  “我不明白,我们到底要怕什么……”
  “枫……”流川委屈中带着些忿意的样子,让三井的心不由一软。
  到底怕什么,怕的东西就多,首先就是流川的篮球生命。可是,这些三言两语又怎么对坦诚却单纯的他说清楚?
  三井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流川的衣领,手上抚着他的胸膛慢慢上移,揽过了流川的脖子,柔声安慰道:“好吧,我没有生气,你也别生气。”说着望浴室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蜻蜓点水似的,快速在流川委屈的抿着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还不够。”得了甜头的流川,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松弛了,热热的话语滑出他薄薄的唇瓣,拂过三井的脸面,而他的身体也贴了上来。
  “流川枫,你别太过分!”三井的屁股赶紧往后挪,又回头望向浴室,摆出绝对没得商量的姿态,向流川发出警告。
  “三井同学。”三井的手掌刚刚撑住流川靠上来的胸膛,一个平和的声音就在门边响起,却像一记雷击似的把三井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就连流川也条件反射的向后撤开,回头。
  只见夏尔站在他们面前,脸上优雅从容的惯有笑容,礼貌的打招呼,“流川也在这里啊,正好安德鲁教练让你到他房间去一下。对了,本多君呢?”
  “我,我在这里。”咔嚓一声轻响,浴室的门打开,本多健一从里头探出湿漉漉的脑袋。
  “很好,你和流川一起去吧,安德鲁教练想和你们谈谈。
  “我?”
  “是的,请尽快。”
  在夏尔催促的眼光中,本多健一赶紧换好了衣服,和流川枫一起,带着莫名其妙和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了房间。
  “这下好了。”夏尔目送他们的离去,不仅没有跟着一道走,反而在本多的床边坐了下来,微躬着肩背,双手交握搁在膝盖上,摆出一个轻松友好的姿态,“三井君,我们谈谈好吗?”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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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三井同学今天的表现很出色呢,非常机智。”
  夏尔的称赞让三井先是一阵得意,然而转瞬发现夏尔凝视自己的眼光,似乎大有深意的闪动着,于是轻描淡写的说道:“侥幸的啦,如果比赛再延长半分钟,也许我和樱木就要输了。”
  同时心中忖度着,主办方的代表突然找上自己,恐怕不是为了肯定几句那么简单吧?而且看情形,流川和本多弄不好也是他故意支开的。
  “三井同学打篮球多久了?”夏尔问。
  “小学二年级开始吧。”捉摸不透夏尔究竟来意的三井,干脆选择如实回答。
  “哦?那很有些时候了呀。那么三井同学有没有什么和篮球有关的理想呢?比如说,国家队?奥运会?”夏尔的兴趣好像仍旧集中在篮球上。
  “哈?”夏尔的询问让三井忍不住笑出声来,关于篮球,他不是没有梦想,只不过夏尔的提议,对他来说,目前实在是显得有些遥远而不现实,正如流川枫总喜欢挂在嘴边的“我们将来是要结婚的”许诺。
  等一下,流川枫?三井突然醒悟到,夏尔不仅代表着训练营的主办方,同时还是流川的经纪人,他找上自己,会不会跟流川有关?莫非是自己和流川的事……
  想到这一层可能性,三井的心里一边叫苦一边拉警报,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打篮球只是为了喜欢啦,太高太远的目标没想过。”
  “哦?这样也很不错,会比较轻松快乐吧。”夏尔微笑着颔首,对三井的话表示嘉许,“不过,你的,哦,学弟流川枫好像不是这样想的,他对我说,他想打NCAA,NBA,想拿总冠军,还想当MVP,最后进名人堂呢,哈哈。”夏尔说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果然,这次谈话的目的,还是为了流川枫!
  “当然,流川有这个实力,他很帅,样子和球技都是。”夏尔谈笑风生,摆出轻松的姿态,却在暗中细细的观察着三井的反应。果然,眼前的少年已经露出警惕和踌躇的神色,却没有厌烦和排斥,是差不多到进入正题的时机了。
  “啧啧,在湘北高中的时候,那家伙就有一大群女生亲卫队。”三井勉强咧了咧嘴巴,讲了一个笑话,试图缓和一下自己开始越来越紧张的情绪。
  “是的,流川对于球迷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所以,我认为他本来应该有一个不错的前途。”话说到一半,夏尔却打住了,等待着三井的反应。
  “本来?夏尔先生的意思是……”果然,三井的脸上流露出奇异,同时,担忧之色开始在眼中扩散。
  “好吧,三井同学,我们不拐弯抹角。”夏尔叹了一口气,“美国是一个非常讲究体育精神的国度。所以一个球员如果要获得大众的认可,不管他私底下是一个怎样的人,至少他展现出来的,必须是健康主流的那一面。”
  三井默不作声,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夏尔的来意了。那样骄傲而孩子气的流川,根本藏不住什么秘密。
  “非常遗憾,流川说,他是gay,他有一个同性恋人,并且他是在接受采访时这样说的。”
  “什么!”三井忍不住失声惊呼,采访的时候?流川这个笨蛋,除了一股子冲动和不顾场合,从身到心的全面诚实,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脑子?!
  “幸好,是预录,而不是直播。”回想起那一幕,一直做轻松状的夏尔终于也泛起了一丝苦笑,“可是,如果这个秘密暴露在公众的视线和舆论下……三井同学,作为经纪人,我很为流川感到可惜。”
  “那么,您对我说这些,是希望我做些什么呢?”彼此默然相对了半晌,气氛沉重的让人窒闷不已。最后三井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
  “相信作为,嗯,学长,三井君也一定期待着,流川在美国篮球界成功的那一天吧?”夏尔站起身来,俯视着眼前托腮沉思,正努力的表现出坚强和成熟,却分明掩不住无力感的少年,缓慢而温和的说道:“看三井君打球的样子,我相信你一定是个聪明的小伙子。好吧,不打扰了,我先告辞。”
  送走了夏尔,三井躺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回想着刚才的对话。其实经历了那令自己懊悔不已的两年,三井很清楚,并不是所有的梦想,都可以顺利的变成现实,绝大多数时候,努力和任性,完全是两回事。只不过夏尔的话,让他更具体,更明确的明白这个道理而已。
  可是流川太优秀、太顺利,也太热切、太投入,这些道理,光靠说他是不会明白,不会接受的。
  肩臂上涂抹的药油开始热辣辣的发生作用了,皮肤仿佛仍旧记忆着刚才流川揉搓过的感觉,一股温柔美好之意宛如清风,荡漾过三井有些沉重阴霾的胸膺。
  难道,只要流川高远的篮球梦想存在一天,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永远不能沐浴在阳光下吗?三井郁郁的拉过毯子,覆住了整个头脸,把一声闷闷的叹息盖了下去。
  在被安德鲁教练莫名其妙的东拉西扯,不着边际的罗嗦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流川跟着明显同样狐疑的本多一前一后回到房间时,三井已经睡着了。接下的两天训练倒也规范而顺利,只不过流川发现,自己和三井总是被分到不同的组别。有时候自己特地找三井说话,他也总是干笑两声,或是敷衍几句,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好吧,这些都算是“有人的时候”吧,虽然流川心里不满,但毕竟明天就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了,自己和寿总可以到“没人的地方”单独相处了吧?
  人前人后三井的别扭和热烈,流川是清清楚楚的知道,所以对于明天,他充满了快乐的期待。
  
  洗完了澡,土屋把沙发搬到窗边,一边望着对面体育馆的灯光,同时迎着夜风吹着他濡湿的头发,手机就搁在身边的茶几上,屏幕仍是一片黯淡。
  三井会打电话来吗?或者自己该打电话给他?该不该对明天有所期待呢?照理说,即使三井反悔了,把明天的时间交给流川,那也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的吧?他们才是,情侣……
  然而人的感情和谷欠望一旦被发现了,放纵了,真得很难再控制好。
  明白了对三井的感情,土屋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得很不平稳,有时甚至充满了破坏的冲动,忍不住就想跨越过那道他给自己划下的警戒线——绝对不能影响三井和流川的感情,勇敢却卑下的把三井抢过来?
  就连身体也变得异常敏感,每一次的午夜梦回,都是一个非常煎熬的时刻,刺激、羞耻,却又甜美的让人沉醉。
  视线开始朦胧,皮肤开始发热,土屋吐出了一声呻吟,拉开了浴袍的领子,让窗外的风吹进自己光裸健实的胸膛,倏忽而过的清凉,终于稍稍制止了胡思乱想的蔓延。
  手机的屏幕突然一亮,还没有等铃声响起,就被土屋抢在手中,按下了接听键,话筒里果然传来那三井那熟悉而爽朗的声音。
  “喂,土屋,打搅到你了吗,身边没有女孩子吧?嘻嘻。”
  “呵,你呢,身边没有……那个人吧?”土屋真是无奈,自己最近怎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老是说这样酸溜溜的话。
  “呸呸,别扯了。”三井的声音果然有了窘意,让土屋的心里不禁一抽,“我是特地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出去转转?训练营的营养餐,吃得我都快要吐啦!”
  “只要三井你方便,我是随时乐意奉陪的啦。”三井的话让土屋的心头漾起强烈的快意,不管是怎样的初衷,明天难得的自由活动时间,三井还是选择和自己一起度过。
  “哼哼,我有什么不方便?”三井的脸上微微一热,这个土屋,自从知道了自己和流川的关系,好像总喜欢时不时的调侃自己一下,“明早八点,体育馆门口见。先说好了,明天吃喝玩乐全仰仗淳哥你啦,小弟我最近可是穷得很。哈哈,就这样,明天见。”
  三井笑嘻嘻的收了线,尽管本多靠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好像支愣着耳朵,和土屋打电话,他可是一派光明磊落,轻松愉快,还故意戳了本多一记,“嗨,你知道土屋淳吧?啊,我忘了你是上一届的best5,当然认识同届的MVP,他也在东京呢,明天要去要一起去见见?”
  本多从书本中抬起脑袋,张了张嘴巴,还没有出声,眼神却变了,直接穿过了三井的头顶,并且充满了惊异的气息。
  “怎了啦?”三井不由跟着他的视线转头,只见流川枫不知何时,已经直直的站在门口,被长长的刘海遮掩了一半的双眸,闪烁着渗人的光寒。下嘴唇被他咬着,一时间血色黯淡。
  “啊,枫……流川,你来了?”看着这样古怪的流川,再想到他的来意,突然之间,三井发现自己措辞无能。
  “你明天约了人么?”流川终于松开嘴唇,开口,声音又涩又硬。
  “是,是啊,我约了土屋,他正好和他爸爸一道来了东京。”
  “可是,我以为……”流川突然提高了声音,脸上又浮现了那种仿佛受伤的神气。
  三井赶紧站了起来,拉过流川的胳膊,向门外走去,“对啦,去安西老师那里,问问他明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什么?”流川一时还没能领会三井的意思。
  “走啦走啦。”终于,三井半拉半推的,将流川扯到了走廊尽头,拐出了边门,来到了花树掩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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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明天你要跟土屋淳出去?”
  “是啊。”三井的回答有些底气不足,虽然陪土屋没有什么不妥,但是不陪流川却真的有点儿不妥。
  “可是,我以为休息日,寿会和我一起。” 流川侧头看了看三井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温热的触觉让他眼中的冷愠之色稍退了一些,但嘴角还是向下撇着。
  “我们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可以在一起嘛。”
  “寿和他在一起,都整整一个学期了。”
  “啊,他是从大阪过来,很远的呀。”
  “我是从美国过来的,比他更远。”
  流川的争辩让三井一呆,这家伙关键的时候口才很是不坏啊?其实明天他不跟流川出去,还有另外一层的原因。
  “枫,你听我说。”三井挑了挑流川的刘海,眼中闪现一丝担忧的神色,“你现在有合约,还是训练营的形象代言人,夏尔先生说,如果我们的,的关系暴露了,你可能就没有机会打NBA了。”
  “寿,难道只要我还在美国打篮球,我们就只能这样吗?”三井的话让流川沉默了半晌,脸上慢慢的蒙上一股不可理解,且忿然不平的神气。
  “这个,我不太清楚。”三井挠了挠头发,眼角也耷拉了下来,露出颓丧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吧,NBA是职业篮球,比较在乎形象吧。”
  “我不能接受!”流川突然提高的声调,伸出手臂将三井揽入怀抱,紧紧的拥住,“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寿是我的,我不怕他们。”
  三井骇了一大跳,赶紧捂住流川的嘴巴,慌张的四周张望。可是看他气恼的全身汗毛都要立起来的模样,只好任他抱着,然后轻拍他的背部,柔声安抚着,“行啦,这个我们以后再说。明天你先乖乖的呆在体育馆。或者跟其他人出去玩,比如樱木?”
  “哼,白痴!”三井的提议让流川嗤之以鼻,不知道是在骂三井还是骂樱木。
  “好吧,好吧,我们都是白痴。”一提到樱木,流川紧绷的脸皮好像松弛了一些,三井赶紧趁热打铁的对流川连哄带骗,“等训练营结束了,如果你没有马上回美国,我们再一起出去玩个痛快好不好?”
  “这个可是寿说的,不耍赖?”
  “当然当然,绝对说话作数的。”
  “还有,你明天不能让那个土屋淳拉你的手,碰你的身体。”
  “白,白痴啊!”这下轮到三井羞恼的骂人了,狠狠的在流川的脑门敲了好几下,“我跟他可是同学,同学啊!还有,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什么时候都能发情!”
  “嗯,说对了,现在就先让我亲一下……”流川嘴里的暖气又喷上了三井的耳窝,热乎乎的双唇不由分说的把三井的抗议堵了回去,深浅轻重的吮吸舔啮中,已经悄悄的拉起了三井的前襟,一只手悄然探了进去。一如既往的简洁利索,无法无天。
  不知道是流川的亲昵行为,还是远处偶尔传来的人声,让三井紧张得全身都有些颤抖起来。趁着双唇好不容易解脱出来的间隙,在流川耳边口气氤氲的喘息着说道:“别,别玩了,会被人看见的。”
  “那我们藏起来……”流川拉着有点儿脱力的三井,蹲低了身子,躲在灌木丛后面,然后顺势把他压在了草地上,从眉骨、脸颊、嘴唇、下巴、脖颈一路吻了下来,最后忽然用力在他的锁骨窝中,重重的吮吸了一下。
  “唔,混蛋,你干什么!”那种麻痒中带些微痛的感觉,让三井刺激的呻吟出声来。
  “哼哼,做个记号给土屋淳看。”流川带点嚣张,带点快乐的闷哼,一头扎进了三井的胸怀,又快又准的找到了目标。
  那不讲道理的唇舌给三井的感觉是那样的炙热鲜明,让他忍不住伸手回抱住流川的腰。
  可是,刚才流川问出的那句“难道只要我还在美国打篮球,我们就只能这样吗”,仿佛伴随着情人的动作,一遍一遍的在三井的耳边回响着,让他的情绪在激烈的热和忧悒的凉中起落着。
  流川的膝盖不小心刮碰到肿胀之处,带来的骤然痛楚,让三井终于清醒过来,用力握住流川的手腕,另一手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站起身来,拍打着流川烫烫的双颊,“好啦,我们都回去睡觉。我先走,你等一会。”说完整了整身上的衣物,朝走廊的入口走去。
  “寿,等一下。”流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怎,怎么了?”三井不太敢回头去看流川,心中暖暖的情潮、流荡着浓浓的歉意和薄薄的萧索。
  “你的头上有树叶……”流川从身后走了上来,抬手为三井捋掉了发际的草叶,动作和声音同样温柔,“好吧,寿先走,我等几分钟。”
  
  三井走出体育馆的大门,土屋已经在门前街边的树下等他。穿着浅色的T恤,雪白的衬衫松松的系在脖子上,从树叶缝隙中透下来的点点阳光,斑驳的洒落在他的双肩。
  仿佛有感应一样,三井刚刚走近,一直低头看着地上参差光影的土屋立刻抬起头来,栗色的额发轻甩到一边,给了三井一个清淡的笑容,“早上好,三井。”
  霎那间,三井感觉自己好像正翻开一本崭新干净的书页,扑入眼帘的是朝阳下扬波的大海风景,湛蓝、柔静、博大,整个心胸都温柔而通透起来。
  “早上好,淳哥。”三井也报以一个快乐的笑容,把背包甩上肩膀,展臂勾住了土屋的脖子,“准备请我去哪儿吃早饭?”
  “街角有一家小餐馆,各色的粥都做的很好,我差不多每天都在那里吃早饭,有兴趣吗?还是你比较习惯吃西式早点?”
  “每天?咦,你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吗?”中式西式他是无所谓的,但土屋的回答还是让三井觉得有些讶异。体育馆所在的街区,并不是繁华地带,甚至还有些偏僻,土屋如果跟他爸爸来看朋友,似乎应该住在热闹的地方比较合理。
  “啊,三井,训练营还好玩吗?跟我们平时的训练有什么不同?”土屋发觉自己说溜了嘴,难道要告诉三井,自己特地找了一个离体育馆最近的宾馆,每天都在居高临下的眺望着营员们在操场跑圈,在根本分辨不出身形面目的人群中,努力寻找三井的影子?然后几乎每天晚上都等到体育馆住宿区的最后一盏灯光熄灭,在心中跟他道了晚安之后才上床休息?
  所以,土屋赶紧岔开了话题。好在三井也是一个没心眼的,立刻顺着他的询问,连比带划,呱啦呱啦的大扯训练营的趣话,特别是他和樱木搭档,战平那两个黑人球员的事,更是得意洋洋,添油加醋的大肆渲染了一番。
  “真是可惜啊土屋,如果当时是我们俩联手,说不定就可以打败那两个嚣张的家伙呢。”三井的表情有点悻悻的,用力捏了捏土屋的肩膀,“你是我遇到的,配合起来最顺手的搭档了。”
  “真的吗,三井?”土屋的肩头微微一缩,双眼依旧望着前方,脚步却慢了下来,口气似乎轻描淡写,“跟我在一起,真的觉得很舒服?”
  “当然啦淳哥,你处处都关照小弟,那是绝对没说的。”三井的巴掌拍了土屋的后脑勺一下,笑的眉眼雀跃。三井并没有说谎,和土屋相处的任何时候,他都觉得很轻松,很快乐,仿佛任何事都可以不必多想,只要专心的享受流淌的时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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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土屋整了整被三井抓得皱巴巴的衬衣,刚抬头,三井又从他眼前没了人影,四下一张望,只见那个乌黑泛蓝的脑袋,正努力的挤进路边一个爆米花摊子前的人群中。
  用过早饭之后,他和三井就搭乘城铁,到了位于千叶县的东京迪斯尼乐园。刚才坐云霄飞车的时候,三井那家伙简直就是面如土色,身如筛糠,并且魔音灌耳,整个人都扒在自己身上,把他T恤衬衫扯得七零八落。可是双脚才一落地,立刻又兴奋的要飘起来似的,大叫着要玩遍所有游乐项目。
  这边土屋才对着那个的背影,摇着头露出一个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苦笑,那边三井已经捧着两大杯爆米花,乐颠颠的跑了过来。额头汗淋淋的发亮,薄薄的T恤半湿的贴在了锁骨上。
  “给,我请客哈。”三井咧着嘴笑的十分慷慨,塞了一杯爆米花到土屋怀里。
  800日元的爆米花他请客,将近10000日元的门票却是土屋买的。三井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他把你当做兄弟,是不会太疼爱你的钱包的,当然如果他有钱,也一定大方得很。比如过去跟铁男、德男就是这样。
  “谢谢。”望着眼前的豪气男孩,土屋忍住笑接过爆米花,却满眼笑意的,看着三井把一大把爆米花塞进嘴巴,一阵乱嚼。
  “哎,真是很热啊。”三井将沾着奶油的手掌往衣襟上擦了擦,然后一把扯开了T恤的领口,大幅度的转动着脖子,甩出一片细小的汗水,“土屋你都不觉得热吗,怎么一滴汗都没有?”
  呵呵,打从一进游乐园起,这家伙就上蹿下跳的没个消停,能不热吗?自己的运动量连他的一半都不到。
  土屋刚想开口调侃两句,眼光从三井的脸上扫过,一个突兀的视觉接触却让土屋不禁一愣。
  三井的锁骨窝正中,有一个暗红的瘢,浮在他浅麦色的光洁肌理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仿佛是一个新鲜的伤痕。
  “怎么,你受伤了?训练营的对抗很激烈?”土屋皱着眉,伸手探向那块红斑,指尖轻轻的抚过,没有浮肿的感觉?
  “受伤?”三井似乎对土屋的话感到不理解。然而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往下轻柔触觉产生的地方,立刻像被马蜂狠狠蛰了一记似的,向后退了一大步,慌张的用双手抓拢了领口,爆米花登时撒了一地。
  嗷!流川枫这混蛋,居然真的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个这么狠的记号。三井一面心中哀号着,一面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解释,“没,没什么,不小心,不小心……”
  可是他发现土屋脸上的表情,迅速的由担心变作惊讶,又由惊讶变坐怪异,接着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神,嘴唇用力抿了一下,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呵呵,看来,你们在训练营相处的,不错……”土屋把指尖悄然卷进了掌心,犹有温湿的感觉,是三井胸口的汗液。
  三井哑然无语,只能讪讪的傻笑。他突然觉得,要在土屋面前提到流川枫,真是一件很艰难,很不舒服的事。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土屋是这件事唯一的知情者吗?
  
  “砰!”流川颓丧的望着篮球从铁框上弹开,掉落。他站在三分线外,努力的模仿着三井投篮的姿势,可惜今天似乎手风不顺还是怎么着,命中率是相当的难看。
  流川放弃了继续下去,走到休息区,从运动外套的口袋中摸出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来电或者短信的提示。
  指尖好像不停使唤似的,按下了一连串数字,是三井的手机号码。流川的拇指刚刚碰到通话键,就停住了。
  此刻寿一定玩得很开心吧?为什么要打扰他呢?就算自己打过去,要跟他说什么?早点回来?别玩得太疯?注意跟土屋淳保持适当的距离?
  都很无聊,很无理不是吗?流川默默的苦笑,按下了删除键。自己的世界很单纯,除了篮球,就是三井。
  可是三井不一样,他有着一大群称兄道弟的朋友,有着扳着手指都数不过来的兴趣爱好,有着孩子一般活跃而旺盛的好奇心和精力。并且,比起自己大多数时候横平竖直,只会关心重要人事的思维习惯,三井总是想得比自己要多得多。
  三井是三井,流川是流川,虽然自己很想占领三井世界的全部,但也知道这也不应该,也永远不可能。
  篮球馆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大多数营员都出去自由活动了,流川悻悻的站了起来,把外套甩到肩上,向出口的侧门走去,而另外一个人正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差一点和他装了一个满怀。
  热烈而嚣张的火红,太熟悉的视觉冲击。
  “啊,对不……咦,流川枫,怎么是你?喂,走路不看的吗?差点撞到了本天才!”等到发现了差点被自己撞平鼻尖的人是谁,樱木花道立刻挥舞着胳膊,把已经出口的道歉,换成哇啦哇啦的叫嚷。
  “哼,白痴……”流川不屑,也没有精神,没有兴致跟樱木计较,双眼一翻,仰着头从樱木身畔擦过。
  “站,站住,你这没礼貌的狐狸!”流川的冷漠以对,他樱木的火气一下子窜升了一个级别。
  “干什么……”流川一踌躇,终于还是停下脚步,慢悠悠的转过身来。
  “我,要,向,你,挑,战!”
  “……”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输给你了!”
  难道,他还在意着那一次一对一的结果吗?流川侧着头,打量了樱木一阵,漠然的双眼中渐渐有了温度,并且开始升温。
  “怎么样?敢吗?我先说明,你要是输了,不准向老师和小三告状!”
  “白痴,输的是你……”
  随着最后一球的落地,热烈的篮球馆在激战了十分钟后,终于再度安静下来。
  樱木跪在地板上背对着流川,缩着肩、垂着头,一如一年多之前,他败给流川之后的那个姿势,汗水颗大颗的从他红色的发间滴落。
  而流川则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十分钟的one on one对抗,赢的还是他。可是他已经不能像那时候一样,轻松余裕的走出篮球馆,告诉湘北的众人,是他赢了。
  体力差不多已滑落到了临界,手臂和双腿都觉得十分酸疼,可是却有一种奇异的欢涌振奋,填满了流川的胸臆。这样单纯而痛快的打球,不必去牵念篮球以外的任何事,所有的思维和动作,都只为眼前的对手和跳动的篮球而活跃。
  自从到了美国,到了这个原本以为是篮球天堂的地方,这样的感觉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喂……”流川的脚步移到樱木的身后。
  “干嘛?”原本还一副沮丧德行的樱木,立马腾地跳了起来,指着流川汗水淋漓的脸庞,   “想取笑本天才吗?有本事再赛一场,赢得一定是……”
  “谢谢你了……”流川的眼光在表情张扬的樱木的脸上停顿了片刻,丢下半句让对方瞠目结舌的话,低头绕过脚下的篮球,转身走出了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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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游乐项目还是一个接一个的玩,三井和土屋看起来,好像都没有把刚才那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照旧若无其事,兴致很高的样子,可是始终有一种异样的气氛,在二人的俯仰呼吸间流动。
  两个人坐在阳伞下,各自捧着饮料默默啜饮着,所有可以高谈阔论、大笑呼啸的游戏都结束了,他们终于显露出了类似疲劳的姿态。
  “土屋……”
  “嗯?”沉默总算被打破,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来,可是目光碰撞的那一刻,却又是安静的空白,好像肚子里都有千言万语,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呜!”三井放下饮料,双手十指插进额际的发端,一阵用力的抓挠,刮的头皮沙沙作响,流露出相当焦躁的表情。
  “别挠了,再挠就头皮就要破了。”土屋终于看不下去,把三井的手掌抓了下来,覆盖在了桌面上,轻轻的握了握,“有什么烦恼,说出来吧……”
  从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好像让三井的情绪稍稍平静,“我,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三井另一只手大力拍打了一下额头,郁闷之极的吐出一句话。
  他这样子,是因为那个人吧。看着眼前总是习惯目光清亮,双眉飞扬,唇角总带着三分嚣张,三分佻挞,三分机灵的笑意的男孩,此刻是这样的灰败沮丧,土屋的心中不禁狠狠抽了一下,但还是勉力给了他一个鼓励和抚慰的微笑,等待着他往下说。
  “一开始,我们糊里糊涂的在一起,糊里糊涂的继续下去,我以为最后也一定会糊里糊涂的结束,因为那个家伙老是把去美国挂在嘴巴边上。”三井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带着自嘲况味的懒散,“我甚至认为,就跟打输了一场练习赛没什么区别,很快我就喜欢上别的女孩子。”
  “可是,现在你不这么想了,觉得和他分开,会很难过?”
  “我,我不知道……”不是不知道,是害怕知道吧。不必等到分开,只是隐隐觉得流川的美国篮球梦和两个人的未来,几乎不可能两全这样的事实,就已经很难受了,难道不知不觉中,已经牵绊得这样牢,这样深了吗?
  看着三井的脑袋耷拉着,下巴都快落到了桌面上,于是整张脸照不到一丝阳光,五官全都藏在阴影中。
  显然,这个在任何时候都习惯逞强,骄傲的不愿意流露一丝软弱的男孩,真的陷入了一个情绪的巨大困境。
  “三井,你在担忧什么呢?”土屋踌躇了几秒,把椅子向三井身边挪了挪,伸手将他垂丧着的脑袋揽过,搁在了自己肩头,缓慢而温和的俯在他耳边说道:“知道麦克戴斯?欧根吗?”
  “不知道,是谁?”土屋突然似乎跑题的询问,让三井仰起脸来,软软的短发从土屋的脸颊拂过。
  “是欧洲职篮的一个明星后卫,职业生涯一共拿过三次联赛冠军,三十岁那一年,跟他的同□人结婚了。”土屋说的很慢,很清晰,凉凉的语调,好像薄荷的味道,一点一点平复着三井的焦虑。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语与心意,几乎不受控制的背道而驰。因为每说出一个字,就好像有一根冰冷的手指,在他的心弦上用力挑一下,悲凉、刺痛。
  “嗐?难道他不怕,不怕,对了,体育精神?公众舆论?球员形象?商业价值?”三井一下子来了精神,从土屋的臂弯中抽出脑袋,坐直了身子,把夏尔对他耳提面批的疑问全倒了出来。
  “呵呵,那时候他早已功成名就,有了面对和承受一切的能力了吧?”
  “要,要三十岁吗,哦!”三井鼓着腮帮子,抬头吹出了一大口气,向天翻白眼,流川式的。很可爱,也很搞笑。
  “你完全可以寄望,流川枫比欧根成功的更早。”土屋的喉咙咕的一声,好像在忍笑。三井复活的样子和夸张的话语,让他习惯性的心中一动,可是那因为有了希望和期待,而有了鲜活神采的容颜,又让刚刚泛起一半的笑容凝住了。
  “淳哥,你真是个大好人。”三井又笑嘻嘻的赖了过来,“这样,午饭就凑合着小弟我请了吧?让我看看兜里还有多少钱?”
  土屋故意重重的哼了一声,站起来不理会三井,径直扬起头往前走,把傲岸挺拔的背影留给了装模作样翻钱包的那位。
  “等我一下嘛。以后我要认识漂亮温柔的女孩子,一定第一个介绍给淳哥你,铁男让他往后靠,哈哈。”三井贼忒忒的调笑,顺着温热的暮夏的午后风吹进土屋的耳朵,很动听,可心却热不起来。
  “嘿,不用。我跟你一样,也喜欢男孩子呢。”土屋疾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没有提放的三井差点撞了上去,好容易勉强刹稳了脚,一抬头却对上了土屋深邃而灼热的双瞳。
  “开,开,开玩笑的吧?”开玩笑,绝对是开玩笑!虽然三井很肯定这一点,可是看见土屋眼中自己的影子,就磕磕巴巴的话也说不利索了,莫名的心一开始捣乱似的乱跳起来。
  土屋比他高出几公分的脸庞突然压了下来,脸上仿佛还带着一种陌生的,恣意的,放纵的笑容,有点坏,有点唬人。
  三井觉得腰间陡然一紧,整个人又被一股力量带着往前冲,猝不及防的,胸膛就贴上了土屋的,鼻端立刻萦绕着清新的衬衣和薄薄的汗水的气息,然后脸颊上一热,如新芽悄绽,嫩蕾初开,无声无息的轻柔。
  咔嚓!三井顷刻间觉得脑筋好像全部断掉了,土屋刚刚是,是,亲了他一下?
  就在三井视线摇晃、脑筋短路的瞬间,土屋已经松开了他,转身,别过脸,的同时扬声大笑,跑开,“哈哈哈哈,还吓不死你!”
  装作像一个孩子似的,放肆而无害的捣乱,来满足一下心中卑微而近乎无望的愿望。虽然土屋脸上的肌肉夸张的运动着,却牵扯不出半个真正的笑容。一颗心同时有着放任的快意和圈禁的痛楚。
  混蛋啊,这家伙居然也会捉弄人?三井终于醒悟过来,手掌贴上面颊,被亲过的地方一阵热过一阵的如同灼烧。
  “给我站住啊,土屋淳!”三井叫骂着追了上去,飞起一脚不轻不重的踹上了土屋的屁股。
  两个人的心分别在凄清和痛快,羞忿和气恼中狂跳着不肯安静下来,可是却飘飘荡荡的,仿佛被一种温柔的美妙,若有若无的缠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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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土屋从石凳上起身,走到树下,把在手中扭捏了一阵的空可乐罐,投入树下的垃圾筒,回到三井身边,“时间不早了,你差不多该回去啦。”
  三井微微感到有些突兀,抬手一看,果然不知不觉的,运动腕表已经显示现在是下午三点了。
  “还早啊,还有一个小时,走过一条街就是东京体育馆了。” 暮夏过午后的阳光已不太热烈,微风从街对面的窄巷子吹过啦,皮肤已是略有凉意。三井在T恤外套上了衬衫,站起来拉伸了一下胳膊,“找点节目吧,土屋。再这么傻坐着的话,我们两个看起来就像正在哀悼分手的情侣,哈哈。”
  土屋愣了一下,双手缓缓的插进裤袋,垂着头牵起了一个淡笑,“那么你还想做什么呢?”
  三井眯起了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下巴上的小疤,装模作样的做冥想状,嘴里嘟囔着,“吃了吃过了,玩也玩过了,嗯,听说东大的女孩子很漂亮哦,不知道暑假还有多少留校的。说不定可以遇到喜欢的,我就把那家伙的给甩了……”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尽管知道三井多半是在开玩笑,土屋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啼笑皆非。
  眼前的男孩子真是有着两条平行的神经,既敏感细腻又没心没肺。不久前还在为了和“那家伙”的将来,而郁闷不已,现在又在这里充豪迈大气。
  土屋很想配合三井不高明的幽默笑一个,可是脸上的肌肉却是很疲劳的感觉,就算是勉强笑出来,也一定是很不自然吧。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干嘛那么严肃?”三井的胳膊肘架上土屋的肩膀,毛茸茸的脑袋横着歪在土屋的面前,好像煞有介事的仔细察看土屋的表情,手指却顽皮的拉了拉他的腮帮子。
  “嗐!”土屋拍掉了三井的爪子,那温热的,带着薄薄细茧的指尖,抚弄着他脸部肌肤的敏感触觉,加上近在咫尺,眉目生动,连呼吸都鲜明可闻的脸庞,实在让他的心头顿时有种既美好,又难以负荷的感觉。
  “土屋,我们去打半场篮球吧?半个多月没有跟你一对一了,总觉得好像很久似的。”三井终于收起了嬉皮笑脸,很愉快、很认真的说道。
  “打篮球?”三井的提议让土屋大感意外,同时却也被勾起了兴致,四下望了望,到底还是有些失望的问,“去哪里打?”
  只有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三井的自由活动就要结束了,这会儿要去买一个篮球,再在附近找一个开放的篮球场馆,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嘿嘿,跟我来吧!”三井突然抓起土屋的手掌一阵风似的跑下人行道、跳跨过护栏、穿过马路。
  “喂喂,你要去哪里呀?”土屋被三井拖着,一路跨越障碍、违反交通规则,却不知道那个雀跃兴奋的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三井的房间在体育馆住宿区的五楼,从阳台望下去,可以看见日体育馆不远的街边绿化区,有一个简单的封闭式篮球场,时常有人在哪里打篮球,而在土屋入住的宾馆,却是看不到。
  (大家:喂,你干嘛那么喜欢写街头绿化区或者小公园的篮球场啊?某旦:因为我家楼下附近就有一个,一放假回去就天天瞅着……)
  “到了,到了!”一路奔跑了大概三五分钟,篮球场外青绿色的网墙在高低参差的花树丛后面,已经隐约可见。
  拽着土屋刚刚跑到篮球场外,三井脸上兴奋的笑容就蒸发了一半,只见网墙的铁门上挂着一把大大的锁,可以看见场边还散落着两三个就篮球,却不得其门而入。
  “对了,那边还有一个门,好像没有锁!”三井跑到网墙的另一侧,却发现那个门外面倒是没有挂锁,可是却被从里面插上了插销。
  三井沮丧的回头望土屋,后者对他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膀。
  三井又把胳膊勾上了土屋的脖子,整个人顺势往下一塌,一脸的扫兴无奈, “算了,看来我们只好再回去坐板凳给路人看了。”
  “你真的很想和我篮球么?”看着三井灰溜溜的眉眼嘴角,土屋心里一动,问道。
  “那当然啦淳哥,好叫你知道小弟我这几天训练营,也不是白呆的。哎,可惜了。”三井抬起头看了土屋一眼,眉毛才一扬,立刻又耷拉下去。
  “好,我就跟你打一场。”土屋的眼睛忽然一亮,把三井的胳膊从脖子下拎了下来,往后退了几大步,和网墙拉开了几米的距离。
  三井刚刚流露出讶异的眼神,来没有来得及出声询问。土屋的身影就飞快的从他身边掠过,捷若猿猴,轻如飞鸟,脚尖几下轻点,只听网墙一阵哗啦啦的抖动作响,土屋竟然已经攀上了墙头,又灵巧从三四米高的网墙顶上跳了下去。等三井回过神来,他已经从里头拔开了插销,笑眯眯的探出头来招呼三井。
  “土屋,你,你,你好厉害!”三井张着嘴,好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来。想起上一回自己喝醉了酒潜回宿舍,他也是从二楼就跳了下来,把自己塞进了灌木丛藏起来。只不过那一次自己醉醺醺的,也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可是现在这个场面几乎再度重演,可是把三井惊的目瞪口呆。
  土屋好像也发觉了自己的冲动行为很不妥当,只好勉强笑了笑,随口搪塞,“也没什么啦,我妈妈从小就送我去学一些柔道、散打之类的而已。”
  “真的吗?哈哈,真是好帅呀!我也想学呢!”三井信以为真,兴奋的抓住土屋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哪家武道馆?哪位老师?介绍给我?”
  “你?你太老,迟了……”土屋撇了撇嘴,嗤笑了一声,努力的把三井的热情给压下去。
  “哇哇,你说什么?”三井一个前仆,跳上了土屋的肩背,伸过臂弯勒住他的脖子,就是一阵摇晃。
  “三井同学,你是要打架,还是要打篮球?”土屋干脆背着三井,依旧轻松的弯下腰,抄起一个篮球,反手一按,扣在了三井的脑门上。
  “来吧,土屋同学,就让你看看本天才三天特训的成果!”三井跳了下来,把背包和衬衫往草地上一扔,给了土屋一句樱木式的豪言壮语。
  
  又醒了。流川揉了揉眼睛,看墙上的挂钟,离上一次醒来,仅仅过了半个多小时而已。
  上午跟樱木花道进行了一场痛快的一对一,疲劳感让他吃过午饭后,就倒头睡觉,可是却不停的睡着和醒来之间反复。跟平时一样,很容易就睡熟了,可就是莫名其妙的频频醒来。
  第N次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还是一片干净,仍旧没有任何的来电和短信显示。
  寿一定是玩得很开心吧?流川恹恹的把手机放了回去。  
  那是当然的了,他和土屋是同学、是舍友、是队友,那家伙看起来,也挺好人,挺照顾寿的样子。而且,他们已经有快一个月没见了。
  哼哼,只不过是快一个月而已?就玩得这样投入,连一个信息都没有时间发?
  流川一骨碌的翻了一个身,又抓起了手机,迅速翻到了电话簿上三井的名字。圆睁着原本细长的眼睛,看了半天,薄薄的嘴唇最终向下一撇,决定了,打吧!
  听筒里嘟嘟嘟的响了六声,接着是亲切的女音:机主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什么?居然玩得连电话都不接了?
  流川干脆把毯子一掀,整个人坐了起来,眉毛一拧,有点生气的瞪着手机屏幕,用力的又按下了通话键。
  照旧是没有人接听?再打,照旧,再再打,还是照旧!流川终于傻了眼了。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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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出了一身汗,真是过瘾啊。”三井把汗湿了一大半的T恤脱了下来,甩在地上,套上了短袖衬衫,却不系上扣子,而是敞着衣襟,迎着树丛那边吹过来的凉风,双手插进湿淋淋的头发,沙沙的挠弄着,几滴细小的汗珠抖到了土屋的脸颊和脖颈。
  眼光无意一转,撞上的是三井因为汗水而泛着健康的光泽,因为运动而肤色红润的赤LUO胸膛,更加被西斜的阳光镀上了一层夺目的赤金色。
  那种呼吸和心跳都被骤然扼住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土屋赶紧别过头去,不敢再看。耳边传来三井快意而热烈的喟叹,“土屋,跟你打球就是痛快,要是我们一直都是最佳搭档,联赛、世青赛,甚至可以参加奥运会,一直在一起打下去,那该有多好。”
  “要是……”土屋仿佛在单纯的重复三井的话,然而语气透着一股飘荡的清凉,与三井迥异。
  三井却没有注意到,他随手从衬衣上兜中掏出手机,紧接着发出“嗷”的一声惊呼——手机屏幕上清楚的显示着夸张的12个来电未接,而且都来自一个人——流川枫!
  “什么事啊?”土屋被三井吓了一跳,赶紧出声询问,只见他瞪着手机,惊骇、好笑、发愁,各种表情杂在一起,看起来表情怪异极了。
  “没,没什么。”确实,今天跟土屋玩的高兴,竟没有想过要给流川打一个电话?
  不过,自己才出来半天多的时间,那家伙就轰炸了十二个电话,明摆着信不过自己……和土屋。哼哼,凭什么事事都要向他报备,流川枫又不是三井寿的老婆!这会儿要是巴巴的打电话给他解释,不是活活的要被土屋笑死?不管他了!哎,算了,还是,还是回一个短信吧?反正自己也快要回体育馆了。
  短短几秒钟,三井的心思已经转了好几圈。刚刚输入几个字,那边土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早川学姐?”土屋先是嗯嗯的应答着,突然间发出一声欢呼,“真的吗,太好了!”
  这下轮到三井吓了一跳了,不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等土屋挂了机,赶紧蹭上前去,捅了捅土屋的胸口,好奇、促狭的嬉笑着,“早川学姐打来的?嘿嘿,什么好事这么高兴呀?”
  对于三井明显带着调侃的话语,土屋却不反驳,只是看着他笑而不答,容色容神秘而快乐,反而看的三井一阵一阵的不自在,外加好奇心爆棚。
  “私人秘密?不能说吗?”土屋的反应让三井更加心痒难挠之际,掌中的手机又跳动了起来。
  还没有等铃声响起,三井就迫不及待的按下接听键,几乎想也不想的就叫道:“喂,流川!”
  “流川个头,我是大阪大学早川时雨篮球经理!”话筒那边是早川尖锐的声音,劈头骂了三井一句,口气却殊无不满,反而透着欣喜。
  “啊啊,学姐,对、对不起,您有什么指示?”三井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偷偷窥了身边的土屋一眼,他的唇角一抖,笑意更明显了。
  “三井寿,期末考成绩出来了,你有……一科不及格,所以很遗憾,教练和队长不得不同意,让你这个问题生,参加今年的篮球联赛,所以,训练营一结束,就赶紧滚回来吧。”
  “哇,真的吗?学姐,你简直就是天使!”三井兴奋的把手机往地上的衣堆一扔,冲向土屋,跳了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听见了没有,土屋,我们又可以一起打篮球了,就这样一起打到毕业,打到退役吧!”
  “什么,土屋?他也在你身边吗三井?喂,三井,你有没有在听?”话筒里传来早川疑惑的询问,可惜却没有人再回答她了。
  缭绕在耳边的每一缕呼吸,胸口感觉到的每个心跳,还有紧贴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是那样的热情、蓬勃、真实,顷刻间土屋肌肤没有任何犹豫,伸出的胳膊回抱住三井的身体,用力收紧,收紧。
  咦,是错觉吗?当土屋仍旧湿润而灼热的额头和发缕,似乎无意的贴上自己面颊的那一瞬,心神骤然荡漾了一下,整个人仿佛浮在了煦暖的阳光和温柔的海水里。那个健实而宽阔的胸膛好像是流川的拥抱,不,还是有些不一样……
  “呕呕,真是精彩!”正当三井和土屋俱都心魂恍惚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记刺耳的呼哨,接着是一句蹩脚的日语。
  两个人如梦初醒,赶紧放开彼此,有些尴尬的拉开了一段距离。
  “斯诺?”三井惊讶的发现,几步开外,正抱着胳膊,歪着脑袋,一脸不怀好意的坏笑看着他们的,居然是刚刚跟他和樱木交手过的NBA新秀莱尼?斯诺,而他的同伴皮埃尔则懒洋洋的站在他身后,一双怀疑的眼睛同样在三井和土屋的身上溜来溜去。
  “不要停止,接下来应该是接吻了吧?”斯诺竖起一根手指对着三井摇了摇,嬉皮笑脸的露出白花花的牙齿。
  “放屁,你有毛病!”三井的脸一热,低声骂了一句,不再理会斯诺的调笑,拎起地上的背包和衣服,招呼土屋,“别理他们,我们走。”
  “嗨,别走。”斯诺一把抓住了从身边走过的三井的胳膊,“你们刚刚是打篮球吗?我们再赛一场,嗯?”
  “要比回训练营再比!”三井按捺住怒气,他不想把土屋卷进他和这两个黑人少年的冲突中,用力一甩手,可是非但没有挣脱斯诺的掌握,对方反而更用力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放手,混蛋!”
  “来吧,这一次我要赢!”三井激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而斯诺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放开他,你。”斯诺觉得肩膀一沉,愕然回头一看,土屋的手掌已搭上了他的肩头,一双眼睛神光凛冽。
  霎时间,斯诺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矮少许的少年,竟然给自己一种奇怪的压力,莫名的就紧张起来。
  “不关你的事,闪开小子!”为了摆脱这种紧张感,斯诺先发制人,用力挥开了土屋的手掌,并且往他的胸口搡了一把,抓住三井的手同时松了力道。
  “混蛋,你敢打我的朋友!”见土屋被斯诺推得退了一大步,一直强压着怒火的三井终于爆发了,跳了起来,冲到斯诺身边,横过手臂拦在他的胸前,使劲往后一拨,想把他从土屋面前隔开。
  “啪!”随着斯诺粗壮的胳膊一抡,他的手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三井的脸上。没有防备斯诺会立刻还手的三井,立刻捂着脸踉踉跄跄的倒退了好几步,却紧接着被堵在身后的皮埃尔一推,倒在了草地上。
  “三井!三井!”土屋大惊失色,赶紧向三井跑去,却被斯诺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
  电光石火间,土屋几乎没有任何思维的过程,抓住斯诺的手掌,迅速往手肘方向一折,然后向背上方向一扣,同时飞脚踢中了他的膝弯。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斯诺已经抱着手肘,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哀号着。
  自己都还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同伴已经被这个日本少年伤了。皮埃尔脸色一变,慌张的跑到斯诺身边察看他的情况,而同时土屋也扶起了三井。
  “呕,克里斯,我的手断了,一定是断了!”斯诺大声嘶叫着,黝黑的皮肤渗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表情显得无比痛楚。
  “三井,你不要紧吧?”土屋皱着眉头,三井的右脸颊已经肿起来一大块。
  “我没事,土屋,他,他怎么样了?”三井抹了抹脸,还真他妈的很痛。可是斯诺的样子看起来,更让他觉得心惊肉跳。除了在球场上,一直都温文和煦的土屋,竟然会突然下狠手伤人?
  到底他对斯诺做了什么,为什么才一下子,这家伙就看起来痛苦的不得了的样子。不管怎样,他和自己总是训练营的营友,真要闹出什么大乱子来,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果然是‘折龙手’。土屋淳,你妈妈教你的时候,,难道没有嘱咐过你,不能轻易在人前展示出来吗?”一个女音清细的穿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透着丝丝的凉意,不,是寒意。
  落落的站在铁门边上的,是三井见过两次的那个女记者?!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三井惊讶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土屋。土屋微垂着头,并不言语,也不去看那个女人,可是脸部的肌肉和眼神,却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就连正圈着自己肩头的胳膊,似乎也在隐隐颤抖。
  “容貌可以改变,最拿手的武技却改不了,我终于可疑确定,找到你们了。孩子,你还是太冲动……”木之下明希看着土屋的头顶,语气中的寒意好像淡了一些,留下一句宛如叹息的话语。
  然后她从三井和土屋身边经过,蹲下身去,动作利落的为斯诺接好了脱臼的手臂,神情淡然的用英语说道:“回去后不要声张,否则他妈妈会把你们的双手都撕下来,就不能再打篮球了。”
  说完之后,拍了拍手站起来,穿花拂叶,消失在三井和那两个黑人少年困惑、震恐的视线中,而土屋依旧垂首不语,脸上的皮肤却变得苍白透明。
  三井觉得,他隔着一层布料贴着自己肩背的手,变得很凉很凉。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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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流川刚刚走出房门,准备到篮球馆集中,就听见走廊那头传来樱木夸张的声音。
  “哇咔,小三,你的脸怎么啦?跟人打架了?”
  “胡扯!我才没有跟人打架,我只不过是被人打而已。”三井的声音听起来灰溜溜的,突然“咝”的一声,紧跟着怒道:“轻一点啊,笨蛋!”
  “什么?被人打?是谁,本天才帮你报仇!”
  “算了吧,我们可是答应了安西老师,不再打架的。我刚刚获得参加联赛的资格啊,可不想惹事。”
  流川终于听不下去了,疾步绕过走廊转角,出现在三井和樱木面前,冰寒着一张脸。
  “流川?”“狐狸?”三井惊呼,樱木回头。
  流川的突然出现,让三井下意识的,捂住了被斯诺打伤的腮帮子,目光闪烁。
  “给我看一下。”流川径直从樱木身边走过,不由分说的拉下了三井捂脸的巴掌,看到那又青又肿的部位,心头顿时一软,郁结的恚怒一下子消失了大半,脸部的线条也柔了几分,手指头小心翼翼的在三井的伤轻触了一下,沉声问:“谁打的?土屋淳?”
  “别,别乱讲,才不是。”流川明显的关切和亲昵的动作,让三井赶紧退了一步,尴尬的偷觑了樱木一眼,后者果然是满脸迷惑,眼睛瞪得滚圆,在自己和流川之间转来转去,嘴巴张了张,好像想问什么,又努力忍住的样子。
  “那是谁?”流川却依旧追问不舍,“你不是跟土屋淳出去玩吗,怎么会跟人打架?”
  “这个,这个,回头再说好不好?”三井又看了樱木一眼,果然,那个性急的家伙无法容忍自己被无视,眉毛一挑,眼看就沉不住气了。
  这时,尖锐急促的哨声从前方的篮球场传来,集中的时间到了。三井松了一口气,如蒙大赦的伸出双臂,分别揽住了樱木和流川,“走吧走吧,先去集中,哈哈。”
  努力挤出的两声干笑牵动了伤处的肌肉,靠,果然是很痛啊混蛋。三井心中暗骂,这口气他可不会就这样轻易咽下去,打架是不行了,可是并不等于说不能在篮球场上打回来,等着吧,那两个黑炭头!
  排队的时候,三井努力的把脸藏在前排队员的身后,不让安德鲁教练和安西老师看见。并偷偷的向四周看了看,斯诺和皮埃尔不在队伍中,还没有回来么?
  土屋毫不犹豫的对斯诺下狠手时,脸上刹那间呈现的恐怖表情,还有那个神秘女人怪异的话语,又在三井脑海中浮现,仿佛有无数缕冰凉的乱线,在他的心头绕来绕去,不安而窒闷。
  “三井同学?三井寿!”见三井不答,安德鲁教练又抬高了嗓门叫了一声。
  “啊?到!”三井如梦初醒,赶紧举起了手,大声答应。
  “到这儿来。”安德鲁教练对他勾了勾手指头。
  “是。”三井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出了队伍,站到安德鲁教练和安西老师跟前,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
  “让我看看?”安德鲁教练的巴掌把三井的额头往后一按,强迫他抬起来了脸,“呕,小伙子,你的脸怎么了?”
  “不小心摔,摔倒,撞树上了……”三井磕磕巴巴的回答,忐忑的偷望安西老师,后者正对着他微皱起眉头,不由咯噔的心一沉。
  “No,No!说谎可不是好习惯。”安德鲁教练对三井连连摇晃着手指头,“打架更加不是。一个爱打架的家伙,在球场上也不会是一个好选手的,冷静不下来的话,就没法正确判断比赛的状况,明白吗?”
  安德鲁教练滔滔不绝的教训三井之际,篮球馆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了,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正是斯诺和皮埃尔。
  “对不起教练,我们迟到了。”斯诺由皮埃尔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站到了两位教练跟前,垂头丧气的报到。可是一看到身边的三井,立刻往边上退了两步,脸上流露出恐慌的神气。
  嘿嘿,被土屋揍怕了吧。那两个家伙的反应让三井觉得好笑,可又憋着不敢笑出来,肌肉一抖,哦,痛死了!
  “上帝,莱尼,你这是怎么了?”斯诺的德行比三井更夸张,安德鲁教练瞪着他的伤腿,一脸的不可思议。
  “呕,我不小心摔倒,撞到树上了……”斯诺的回答和三井如出一辙。话音刚落,背后的队员已经稀里哗啦的笑成了一团。
  在斯诺和皮埃尔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中,三井也终于撑不住破功,顾不上脸痛,抱着肚皮笑的蹲在了地上。
  
  吃过了晚饭,三井想方设法摆脱了喋喋不休的樱木花道,悄悄的来到了宿舍区角落的小庭院,他和流川上次谈话……和亲热的地方。
  三井握着手机,蹲在树丛后还没有五分钟,手机就响了。他马上站起身来,正待接听,来电却被掐断了。三井转头,果然流川正踏下安全出口的台阶,朝他走了过来。
  “很痛?”流川在三井跟前站了几秒,表情虽木然依旧,眼神却越来越柔软,终于伸手环住了三井的腰,在他脸上的青肿处小心吻了一下,轻声问。
  “还好啦。”流川温柔的态度,让三井情不自禁往他身上靠了靠。
  “你是不是跟那两个家伙打架?”终于确认了,三井的受伤跟土屋淳无关,只不过是球员之间的意气之争,流川的心里舒服踏实了许多。
  “嗳?你怎么知道?”素来迟钝的流川,居然一语道破了天机,倒让三井感到意外。
  “嗯,在美国,很多这样的人,寿要小心。”这点流川再清楚不过了,他在宾夕法尼亚高中打球,就没少遭遇过。
  “我又不去美国,怕什么?倒是你……”三井轻叹了一声,看着流川漆黑的双眼,拇指按了按他轻蹙的眉心。
  对于自己而言,打篮球就是奔跑、跳跃、流汗、得分,无论失败还是胜利,都是多么快乐单纯的一件事。
  可是流川,那么努力的去了美国——他心目中篮球的天堂国度,为什么却总是受伤、打架、皱眉头?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和篮球无关的事要顾忌和发生?
  三井不太明白,但他心疼这样的流川。眼前这个仍显劲瘦、青涩未脱的十六岁男孩,真的可以在美国坚持到所谓“功成名就”,完全掌握了自己前途和爱情的那一天吗?
  流川也默然了。环住三井的胳膊微微用力收了收,表示对他关切的了解。肘部泛起一阵轻度酸疼的感觉,那是上午跟樱木一对一的结果。
  完全放开了打,眼中只有对手,只有篮球,只有胜利,那种从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神经一直痛快酣畅到心底去的感受,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不曾体验了。
  “对了,土屋淳呢?”彼此都静默的感知着对方的心意,情感在关怀与担忧两端起落着。良久,流川终于问。
  “哦,他说他明天回大阪。”三井随口回答,实则心中却纳闷万分。刚才分手之际,土屋匆忙的跟他说,明天就要回大阪了,并且看上去心思重重的样子。
  晚上,三井做了一个梦。看见在一个男孩子,在阳光灿烂的篮球场上运球奔跑,是土屋熟悉的背影。自己跑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欢快的叫了声“嗨,淳哥”,男孩子回过头来——那是一片没有五官的,苍白可怖的皮肤,只有两个深邃的窟窿,看不到任何眼神!
  三井惊叫了一声,猛的坐了起来,惊醒,发怔,一头的汗,脑海空白。
  黑暗中对面床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响,然后听见本多健一战战兢兢的问:“怎么了,三井?”
  “没什么,做了一个噩梦。”三井躺了回去,望着所望无物的黑暗空间,终于回过神来,用毯子抹了抹汗,轻轻的喘息着。
  土屋不是说过他练过柔道和散打吗?他是因为自己受伤,才忍不住动手伤人的吧?还有那个女人,她只不过是拼凑新闻的八卦记者而已,她的胡言乱语自己怎么可以在意?
  除了湘北和队友还有铁男他们,土屋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了,并且一直都那样的涵澹柔和、善解人意,三井寿,不要乱想,不要乱想!
  在一片思绪纷乱中,三井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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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土屋幸子推上了盒盖,把那璀璨夺目的光华一点点的掩在黑暗中。
  年轻的时候为了这些东西激动、冒险、流血、亡命,那些曾经赌上性命,也仍旧觉得刺激不已的游戏和猎物,现在似乎都只是不愿意重温的记忆,和一些随手搁在抽屉里的物品而已。
  当然,这一件东西的意义还是不一样的,因为它强迫着自己改变了人生的轨道,并且最后以坦然而快乐的姿态接受、认同,甚至感恩于这种改变。
  别墅的铁门哗啦啦的一阵摇晃,急促的脚步声穿过庭院和楼下的客厅,在木质楼梯上踩出咚咚的声响。
  来人很匆忙、很慌张,这样的脚步声,是日常在这个别墅里居住的所有人,都不会发出的,会是谁呢?又或者是……
  土屋幸子低垂的眼睫轻微的抖动了一下,把手中的盒子按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转过轮椅,面对着大门的方向。
  “淳?”看清楚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土屋幸子脸上的警觉马上敛去,取而代之是惊讶不已的表情。
  一向处事镇定、波澜不惊,就算在篮球场上尽情跳跃奔突,也不失涵澹从容之气的儿子,此刻正半倚在门框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激烈奔跑之后的双颊殷红充血,双眸中涨满的是惊恐之色。
  土屋幸子秀眉一挑,却不再追问,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让自己的眼神和容色尽量的温柔平和,静静的等待着儿子。
  终于,土屋的喘息声在两人无声的对视中,渐渐的低了下去,走到了母亲身边,看着她的眼睛,如往常一样的在她的膝盖前,慢慢的蹲下身去。
  “站着说。”幸子伸手托住了土屋淳的手肘,眼中充满了鼓励和安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先站稳了,淳,你是男人。”
  土屋的眼中先是飞快的闪过一丝迷惑,随即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把微凉的双掌覆上了母亲的手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不起,妈妈,我忘记了您的嘱咐,做了很大的错事……”
  土屋终于把在大阪遇见木之下明希,被她认出秘技的经过,仔细的说给了母亲知道。
  “我想,她很快就会找上我们了。”父母十年的苦心经营,十年的平静生活,以及对未来的全部安排和期待,都会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而毁于一旦吧?您下载的文件由www.2 7 t x t.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自己的眼中心中看的想的只有三井,为什么就不能多顾念一下这两个把他从黑暗中拉了出来,给与他栽培、爱惜和希冀的人呢?
  土屋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惊恐,而是满溢着沉沉的痛楚与歉疚,他用力的握紧了母亲修长却骨节瘦硬的手指,等待着她的反应。
  又是一段不平静的沉默,幸子的姿势终于有所改变了。她把头微微一侧,如云的秀发披拂在她的右肩,唇边泛起一个温柔浅淡的笑容,把手掌抽了出来,向土屋伸了出去。
  土屋习惯性的把身子前倾,母亲的手掌抚上了他的发顶,温暖有力的感觉立刻从他的头顶心,丝丝缕缕的,渗透到了每一分觉得不安的肌肤和神经。
  “对不起,我……”
  “傻瓜,你以为是因为你吗?”幸子的手指移到了土屋的唇上,制止了他往下说,“该找上门来的人,总也是躲不掉的。我只是对你感到很抱歉,淳。”
  “妈妈?”母亲的平淡反应和怪异话语,不仅让土屋不解,而且更加放大了心中的歉疚之情。
  “这个东西,你从来没有见过吧?”幸子打开了置在腿上的小盒子,盖子完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土屋只觉得眼睛被一瞬夺目的明亮,晃得不得不别过头去。等他重新移回视线,才发现一颗幽白中透着浅蓝的大宝石,静静的躺在一块很普通的黑色丝绒上。
  “它有一个很漂亮的名字,乞力马扎罗的月光。”土屋幸子捻起了那颗钻石,宛如月照雪夜的神秘光泽,点亮了她漆黑双瞳最深处的火焰,双颊也浮起一抹浅浅的红潮,宛如一个淌过岁月河川的女子,在回忆着她少女时节最美丽的玫瑰。
  “它曾经是世界上最有名的钻石。在遇见你的那个晚上,它正好在日本巡展,你爸爸说,要用它来镶嵌成戒指送给我,呵呵。”
  幸子说着把钻石丢进了盒子,阖上盒盖,随手打开身后的抽屉,放了进去。
  “咦?”母亲很随意的态度,让土屋更加困惑了,那可是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宝物之一啊!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九年多以前的那个夜晚,母亲是怎满身血污的拖着伤腿,如同魅魔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曾经拼了性命得来的东西,现在就这样不屑一顾吗?
  “淳,我很感谢两个人,一个就是你。”幸子抬头看着跟前的儿子。高大挺拔,眉目展扬,气质沉毅蕴藉,下巴上隐隐可见点点的髭须,说明他已经长成一个男人了。
  可是刚刚见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就像一只受尽了驱赶、折侮,却无路可逃的受伤小兽,宁可一头栽进他们陌生的怀抱,面对着血污和枪口,也不愿意回头哪怕是一小步。
  押着这个孩子,逃过了警察的追捕。后来,她发现他的身体竟然伤痕累累,拳脚、棍棒、烟头,还有一些连她这样的亡命之徒都识别不出,甚至那稚嫩而隐秘的部位,也明显受到过侵犯。
  他竟然不怕他们,呆呆的任由他们检视着自己的身体,只是屈辱的蜷缩着而已,说明他曾经面对过比他们更加可怕的人么?
  或许因为受伤之后,人的心灵也会格外脆弱易感吗?那一刻她突然想用自己的怀抱遮蔽他瘦小的身躯,然后给他最好的生活、最好的将来,不再有恐惧和伤痛的。
  于是,他们连自己的生活也一起改变了。
  “另一个……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幸子继续往下说,笑容蒙上了一层复杂的、渺茫的况味,“当然,她那时候不叫现在这个名字。”
  “什么?您是说,木之下明希?”土屋的震惊终于到了最高点,忍不住蹲下来身来,抱着幸子的肩膀,与母亲平视着,试图从她所有的表情中去寻找答案。
  “是的,你知道,我的腿是被谁废掉的么?”幸子轻轻敲打着几乎没有知觉的右腿,在那个部有两个枪眼,精准的把她的腿骨打成了三截。
  “难道是木之下……”土屋看着母亲敲打的部位,不确定的嚅喏着,不太敢往下说。
  “对!你一定不会想到,这个记者小姐,当年可是被称作最有前途的警界之花呢。”幸子的笑容突然放大了,很灿烂明媚,好像并不是回溯着惊心动魄的过完,而是在讲述一个有趣的老故事,“她用枪打断了我的一条腿,可是我也用飞镖打掉了她的一只眼睛,哈哈,真是有意思。”
  “啊,是这样!”土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看见木之下明希,她都带着一副暗暗的茶色眼镜,完全看不清她的眼睛,对了,眼睛?
  “那,那她不是,不是……”土屋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口水,他要问的问题,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残酷。
  “没错,从此警戒之花就凋谢了哦,和“夜之鸢”一样,不再被人们提起了。”幸子带着恣意狂放的笑容,又慢慢柔和了下来,拍了拍土屋的肩膀,  “如果不是她废掉了我的腿,我想,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甘心过现在的生活吧。”
  土屋再度沉默了。“夜之鸢”,是父母还是大盗时的称呼,现在他们最少还有一个完整温暖足的家庭,有过近十年平静富足的生活。可是失去了一只眼睛,破碎了梦想和前途的那个女警,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呢?她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自己的父母么?
  从已经发生过的事来看,必定是不会的。难道,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要随着父母过往的揭破,统统被颠覆了吗?包括三井? 还有,自己那不堪的,阴暗的童年,是不是又要重新被晾晒在阳光下,暴露在人们鄙夷的视线和议论下,包括三井?
  “赫!”土屋忽然放开了母亲,站了起来,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脸庞吓人的苍白,深邃清亮的眼睛也失去的焦距,变得混沌、迷茫、虚空、恐惧。
  “你不要害怕,妈妈会解决这一切的,你还是土屋淳!”幸子推着轮椅,来到儿子跟前,抱住了他的腰,声音中飘荡着一缕沁凉,却非常的平稳。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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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篮球穿过网兜,掉落在地板上,节奏感十足的敲击声,在空荡荡的篮球馆内一下一下的响着,听起来有些孤单。
  整个场馆里还只有他一个人。流川抬起头,汗水滑过他的耳后,顺着脖子流下来。他抬起护肘擦了擦,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屏,篮球训练营已经过去五天,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时间了。
  “早上好,流川同学。”
  “老师?早……”
  不知道什么时候,安西老师胖大的身型出现在出口处,正一边拉伸着胳膊和肩膀,一边乐呵呵的向他打招呼。
  “流川同学这几天都很早啊,从前在湘北的时候,你可是时常迟到呢,哦呵呵呵呵。”
  流川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薄红。是啊,那个时候自己很嗜睡,安排在休假日的球队训练总是迟到,不过赤木队长和安西老师都没有严厉的责罚过自己。
  然而在美国不行,他必须给自己拧上一根紧紧的发条,严格的队规和激烈的竞争,不容他有丝毫的懈怠。如果他有一天被轰出球队,等着挤进来的人可是大把大把的。如果不是因为夏尔先生,校队的教练大概也不会觉得,这个来自亚洲的少年有什么特别的吧。
  “老师,对不起。”流川低着头,声音幽幽的,有些艰难的样子。是的,他高一学年一结束,就匆匆办了转学,并没有听从教练的忠告,成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之后,再去美国。
  一方面是他向往美国这个篮球国度,急于登上NBA这座篮球世界的最高峰岭。另外还有一个隐秘的理由,他要以最强有力的姿态,给三井以信心和证明,他们在一起完全没有问题,自己足以支持三井的全部生活和理想。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不是这样的,他可以自由快乐打球的机会越来越少,却发现需要顾忌和应付的事情越来越多。
  到了美国,他也留心打听过“来自日本秋田山王工高的沢北荣治”这个人,可是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哦?你……”流川的态度让安西微微感到诧异,他正想说些什么,慰询一下眼前这个昔日他最器重的学生,几个入口就陆续传来的人声,营员们都按时来篮球馆集中了。
  樱木和三井勾肩搭背的出现了。前者摇晃着一颗红脑袋,指手画脚、咧着大嘴说个不停,一大早就兴奋不已的模样;而后者则是松松垮垮的姿态,很夸张的仰天打了一个大呵欠,然后眉高眼低,懒散佻挞的笑着。眼光滴溜溜的扫过流川之际时,还顽皮的冲着他挤了挤眼角。
  他们看起来和在湘北高中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活力十足又少有拘检,还是那个没脑子的白痴和没形象的学长。
  可是,看着他们,流川却突然之间觉得,眼睛很热、很热。
  队员们很快就列队整齐了。就连之前总是吊儿郎当的不好好站队,还老和日本学生拉开一段距离的两个黑人少年,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队伍边上,嘴里嚼个不停的口香糖也不见了。
  “莱尼、克里斯,你们站的那么直,我还真是不习惯。”安德鲁教练一面转着手中的篮球,不停的从食指换到中指,再换回来,一面故作惊讶的调侃着两个美国球员。引来了大家的一片嘻笑和议论,同时也都放松了笔挺的膝盖。
  自从那天自由活动回来,他们明显变乖了很多。
  那是自然的啦,打篮球没能赢过日本学生,连打架也不是日本学生的对手,还嚣张个屁呀。三井洋洋得意的想着,心里一阵暗爽。
  “小伙子们,基础训练我们做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很有耐心,这很好。下面,你们都来回答我一个简单的问题。”安德鲁教练手指一屈,篮球立刻停止转动,落在了他的怀里,“你们为什么打篮球,嗯?”
  “你先说吧,红头小子,你总是这么的显眼。”安德鲁教练手指的方向是樱木那红的刺眼的大脑门。
  “我是一个天才,天才当然就应该打篮球啦,美国老爹。”樱木回答的又干脆又响亮。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三井笑嘻嘻的附在樱木耳边,说道:“回答得好,樱木,你果然是个天才!”
  “啊哈哈哈,是吗,小三?”樱木大笑,流川一声低低的“白痴”被淹没在笑声中。
  “天才旁边的这个小伙子,你呢?”安德鲁教练的手指晃了一个小角度,大家的目光又落在了三井身上。
  “我?”突然被点到的三井呆了一下,歪着下巴思忖了几秒,随着嘴角扬起一个轻松的弯弧,不紧不慢的说:“我喜欢打篮球,有篮球打我就高兴。”
  “哦,你的回答没有新意又不够动听。”安德鲁教练耸了耸肩膀,似乎有些失望,但随即又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但你是个诚实聪明的孩子,篮球本来就应该是一项让人快乐的运动。好吧,下一个?”
  站在三井身边的是他的同室营友本多健一,这家伙总是一副怯生生、没脾气的样子。就连在对抗训练的时候,除开教练点他的名,否则他多半是在休息区安分的坐着,也不会主动找对手,三井都忍不住暗地里嘀咕,他真是白白长了一副190公分的高大身材。
  “这个,我爸爸是小学体育老师,所以从小就让我打篮球。”本多的语气软绵绵的,似乎还透着一股无可奈何。
  这个很老实,却足够有“新意”的回答,配合着本多愁眉苦脸的表情,终于让大家笑到了最高点。
  “很好小伙子,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不会做小学体育老师的。”然而安德鲁教练却收敛了嘻容,微笑着向本多点了点头,笑容之中有着明显的嘉许之意。
  “王子,你的答案呢?”安德鲁教练突然抛出了手中篮球,篮球画了一个流畅的弧线,落在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王子”指的是自己的流川手中。
  “我……想赢球。”流川的手指用力扣住了手中的篮球,一直以来,好像这个橙色的皮球,就是唯一能够点燃他的激情,让他所有的细胞都觉得有热度的神奇物体。
  自从三井出现以来,一直是这样的。找对手、进攻、赢球,似乎是他全部的人生动力和目标。
  “哦,王子,你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安德鲁教练看了看坐在看台边上的夏尔和他的助手,又把视线重新定位在流川身上,目光之中似乎大有深意,   “我以为你会这么说,因为这是一项充满热情、奋斗和光荣的运动,会让我们的理想和未来更加远大光明!是吧,夏尔先生?”
  “您真幽默,安德鲁先生。”夏尔勉强笑了笑,心想这个老头怪脾气,乱出牌是出了名的,公司聘请他来做这次训练营的教练,固然是冲着他的名气和有趣的训练风格,可是也保不齐他会不会猛不丁的,就给你添什么乱子。
  “因为很多年以前,我还是NBA球队助理教练的时候,问过一个刚刚到美国的日本学生同样的问题,他就是这样回答的,回答的真是很动听啊。”安德鲁教练忽然罕见叹了一口气,灰蓝色的眼睛变得有些浑浊,“他的名字叫谷沢龙二,当然,你们不会听说过他……”
  安德鲁教练和安西老师似乎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陷入了短暂的几秒沉默。在场的学生几乎都对此感到迷惑不解,只有流川一个人被深深的震撼了。
  谷沢龙二,那个安西老师口中曾经最有才华,却在去了美国之后,迅速沉沦湮灭篮球国度在的学生?安德鲁教练为什么突然要说起这件事,难道,难道他觉得自己会成为第二个谷沢龙二?
  “现在解散,到外头去准备十分钟,老规矩先跑三千米,然后我们回来玩点有趣的东西。”安德鲁教练噼里啪啦的拍着巴掌,打断了流川的困顿的思绪。
  流川恍然的抬起头,发现三井正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张了张口好像想对他说话,却又眼光一个闪烁,犹豫了一下,走开了。
  “流川,你等一下。”一个手掌在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柔和的声音是夏尔的。
  流川默默的脱下运动外套,走向休息区,打算放到背包里。夏尔却接了过去,同时用低沉却热情的声音说:“我听说过那个叫谷沢龙二的日本学生,流川,放心吧,你的条件比他好很多,你就是为商业篮球而生的,你一定会成功!喂,流川,流川!”
  流川看了他一眼,不答一个字,跟在三五成群的营员们背后,最后一个走出了篮球馆的大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又好像有着许多夏尔读不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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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刚刚进行完三千米晨跑的营员们,还在一面喘息一面擦汗和放松。就听安德鲁教练响亮的嗓门又发布开了:“小伙子们,接下来我们玩个有趣的游戏吧?在你们的心里,都有最想和他比赛的对手,以及最想和他搭档的伙伴吗?”
  虽然不知道老头子葫芦里头又在卖什么怪药,但听上去还是挺有吸引力的,于是大家都停止了动作听他往下说。
  “三井同学。”然而发话的,却是站在安德鲁教练身后,很少有什么大动作的安西教练。
  “您叫我吗,老师?”三井愕然,向身边的樱木看了看,不太确定的指着自己的鼻尖问。
  “是的,你。”安西教练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然后对着人群划了一个圈,“在这里头,挑选一个你最想比赛的对手吧?”
  “哇呀呀,老爹,是不是要玩一对一啊?”三井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樱木已经昂首阔步的挡在他面前,兴奋的说道:“老爹,小三刚跑完,体力不行,还是让我先来吧!”
  “谁,谁说的?给我闪开,樱木花道!”樱木的话让三井羞恼的差点跳起来,使劲的把樱木健壮的肩膀往后拨拉,无意间,对上了安西教练的眼睛,温和的,却有着足够的温度。
  这种眼神,这种眼神!三井突然觉得脑海的某处,仿佛被猛地戳开一个缺口,然后热腾腾的血液和记忆就奔涌了出来。
  “如果现在放弃,比赛就提前结束了。”
  “三井同学,有你在,真好啊。”
  是的,也许他并不是老师心目中最强的那一个,也许他现在及不上流川,将来及不上樱木,可是三井寿就是三井寿!老师并不是不在乎他、不关心他。体力问题么?好吧,老师,您就看一看吧!
  “是!”三井把胸脯一挺,稳稳的踏出两步,向安德鲁教练和安西老师鞠了一个躬,然后回头,目光逐一扫过那群好奇、亢奋、期待的营友们。
  大家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都希望三井能够挑中自己作为对手。只有本多健一,当三井的目光短暂停留在他的脸上时,他似乎瑟缩了一下,眼皮耷拉了下去。
  “本多君!”一股子顽劣的恶意立刻窜上了上三井的心头,不想和我比赛么,偏偏就选你,嘿嘿。
  而且前几天自己在对抗练习时,本多也在练习,而自己退到场边观战时,那家伙多半也缩回板凳上,差不多都没有看到过本多真正的比赛,到底这个看起来除了身材高大之外,完全没有丝毫篮球手气度的室友,究竟有多少实力,三井也是相当好奇的。
  “喂,小三,你干嘛不选本天才!”樱木不满的叫嚷着,而同时三井似乎听见了嘈杂声中,若有若无的传来一声熟悉的叹息。
  呵,你也想和我比赛吗?三井的目光不移,耳朵却侧向那声轻叹传来的方向,不动声色的浮起一个很浅很浅的笑容。
  “好吧,本多同学开球,时间还是一百秒。”安德鲁教练把篮球抛给了垂头丧气,慢吞吞、不情愿的蹭出队伍的本多健一。
  三井收敛了笑容,走到离本多两米远的地方,蹲低了身子,漆黑之中暗透着幽蓝的瞳光,顷刻间收成锋锐的一束。
  玩笑归玩笑,对于任何对手,他都不会松懈、更加不会轻敌的。
  一直都松松垮垮的本多,突然整个身体的轮廓线条都变成紧绷、流畅,就像一直发现了猎物的漂亮豹子。
  这样的变化让三井不禁微微失神,就在着几乎短促的判断不出时间长短的片刻,只听“咚”的一声响,三井只觉得眼一花,肌肤一阵沁凉,就好像刚刚推开一扇风景悠闲的窗子,却没有想到会迎面刮来强劲异常的风一样,本多已经从三井的身畔一闪而过!
  脑子里虽然出现了刹那的空白,但身体的反应却条件反射的跟上了。于是,在围观者此起彼伏的助威声中,这一对室友展开了以快打快的攻防战。
  “时间到!”场外的哨声响起,三井把手中的篮球轻轻抛下,仰面吐出了一口浊气,看向身边的本多健一,这家伙又恢复成那副霜打茄子似的德行。
  6:5,被这个茄子赢了一分,呵呵,真是有意思啊,这就是全国大赛best5的真正实力吗?是的,有点意外,有点不甘,可是全身上下的斗志却不可抑制的,越来越旺盛的熊熊燃烧起来。
  “现在,你们各自再挑选一个搭档吧,二对二,时间是五分钟。”正当三井意犹未尽的遗憾之际,安德鲁教练充满逗弄和煽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哎?还要进行下去吗?几乎同时,三井的视线从众多充满期待的眼光中穿过,和最幽深、最清亮,也最熟悉的那一对眸子,无声无息的擦亮了一个只有彼此看得见的小小火花。
  “流……”温柔快乐的音节,刚刚滑到三井的唇边,就被一个刺目的视觉刹住了。
  夏尔穿着一件鲜红耀眼的T恤,正端坐在离流川枫最近的看台上,双手握拳支着下巴,他的眼睛不知道是在看流川,还是在看自己?总之,灼灼的感觉反而顷刻间让三井的脊背晃过一股凉意。
  “……樱木花道。”
  “哇,小三,你果然知道本天才的重要性!”
  在樱木的欢呼声中,三井微微垂下了头,不管是流川的还是夏尔的眼光,此刻他都有些害怕看到。
  “很好,超级搭档又要发威了吗?本多同学,你呢,你选谁做你的搭档?”
  “流川枫。” 本多健一的声音依旧有气没力,却回答的很快很清晰。
  哎?他的选择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就连三井也惊讶的抬起来头,却发现对面那双半睁半闭的眼睛里,正荡漾着顽皮而友好的神气,仿佛在取笑自己:“嘿,你很想和他一起打篮球的吧?”
  三井突然觉得很感动,眼前这个仅仅相处了六天,却时常被自己腹诽的少年,竟然可以看透并理解自己的心思么?
  “呼哈,你选王子做你的搭档,本多同学?”这样的结果,显然让安德鲁教练也因为意外而兴奋非常,用拍拍了一下三井和本多的臀部,“去吧,小伙子们,好好干!”
  三井一下一下拍着篮球,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的是流川枫。那双眸中凌厉夺人的锋芒,无懈可击滴水不漏的防守姿势,每一块肌肉都散发着的攻击气息。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觉得很兴奋吧?只要一踏上篮球赛场,你就忘记了谁是你学长,嘿嘿,本学长也不会放水的,来决一胜负吧,枫!
  那肌肤泛着水光和热力,蓝发飞扬,腾挪跳跃的矫健身影和不羁笑容,有多久没有这样近,这样近的看到了?
  还有那皮球触地,充满弹性和节奏感的声音,就像鼓点一样准确无误的敲击在自己的血管上,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无拘无束,不可遏抑的要沸腾起来。
  这才是我的寿,这才是我的篮球啊!来吧,来吧!
  这是一场兼具了速度和力量,双方都全情投入的比赛,流川那刀锋一样的进攻、三井精准无匹的远投、樱木强力震撼的篮板、本多行云流水的突破。
  因为精彩而爆起的激越呼喊和同样因为精彩而出现的短暂静默,让这个因为人少而显得过于敞阔的高档篮球场,丝毫没有空寂的感觉。
  “你们再挑选一个伙伴,加入你们的队伍吧。”
  “再挑一个。”
  “再挑一个。”
  终于场上有两支完整的球队在比赛,脸场外的观众们也自觉的站成两拨,成为各自支持的球队的替补。
  “小伙子们,你们知道么,篮球永远都不是一个人的运动,一个寂寞的篮球手,永远都赢不了球……”安德鲁教练抱着双臂,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对着眼前不断穿插着,变换着的少年们在说话。
  “哦呵呵呵呵……”安西教练笑的让染白的须发,都在微微抖动着。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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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接连几个令人眼花缭乱的运球转身,晃过了对方的阻挡队员,流川冲向篮下的禁区,抬头、跃起、飞翔,发尖的汗水飞洒,手中的篮球宛如快乐展翼的鸟儿,视野仰角最悦目的尽头就是篮筐。
  一个笔直修长的手臂的影子被明晃晃的灯光投射到篮球上,清亮蓬勃的熟悉声音在身后轻喝:“想灌篮吗,还早了一点啊!”
  是寿?呵呵,早了吗?来试试吧!流川高高仰起的脸庞绽出一抹骄傲而愉悦的笑容,矫健的身躯继续向前滑翔,手臂抡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扣向咫尺之外的篮筐。
  篮球上的影子放大,汗水淋漓的手背已经出现在视野之内,戟张的手指奋力的压向直奔篮筐的皮球。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枫,我不会让你轻易灌篮的!很好,很好,碰到了!
  指尖的扫过那触感鲜明的球体,就这轻轻的一抹,伴随着一身砰然巨响,篮球被扣到了铁框上,斜斜的飞了出去,场外顿时爆出一阵遗憾的嘘声和忧惧的惊呼,三井的手臂从流川的视线中消失。
  又是一记沉闷撞击声,预料到不妙的流川连忙转身,失去平衡的三井果然仰面摔了一个四脚朝天,正龇牙咧嘴的一边抽冷气,一边挣扎的爬起来。
  “寿!”流川的脚方一沾地,就赶紧蹲下身去,伸手扶向三井的肩头。可是有一个人却比他更快。
  “没事吧?干嘛这个表情啊?很痛吗?小三真是不经摔啊!”口中一阵胡乱叫嚷,樱木已经直奔过来,动作粗野的一把将三井从地上拽了起来,“早说过了,防守这只美国狐狸的责任,就交给本天才好了!”
  “胡说,谁不经摔了?”三井揉捏着先着地的右肩,狠狠的瞪了樱木一眼,“交给你?你这个三下两下就被摆脱的大漏勺!”
  “嗨,三井,下场休息一下吧,换人了啦!”趁着这个机会,场边好几个跃跃欲试的队员迫不及待的嚷开了。
  “好吧好吧。”三井无奈的举起胳膊,示意充当临时裁判督的营友换人。
  流川伸到一半的手,只好讪讪的放了下来,垂下头去,有点不自在的在身侧屈伸着手指,看着三井和樱木互相吐槽,居然有一种被置于局外的落寞之感。空落落的感觉一下子在胸腔之中扩散开去。
  忽然,他觉得手心一热,一只手臂悄悄伸了过来,在他的手心捏了下,立刻松开。流川愕然抬头,只见已然转身的三井,留给了他一个噙着浅笑的唇角,和正悄然眨了两下的眼梢的侧脸。
  流川还没有来得及细细体会这一个熟悉的、简单的,而此刻却似乎有着无穷深意的表情,身边的队员们充满斗志与力量的呼喝和脚步,已经席卷了他的思维,他在这样热气蒸腾的气氛中,身体仿佛自己有了意志一样,轻快矫健的跟了上去。
  “对不起,我要打断一下,有一个重要的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夏尔高亢而充满穿透力的声音在场边响起,硬生生的阻断了正如火如荼进行着的比赛。
  “夏尔先生,你是不是想告诉这些孩子们,餐厅从今天开始提供日本料理?他们说吃西餐已经吃到想绝食了。”安德鲁教练调侃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好吧,亲爱的教练,我就占用您一分钟时间。”夏尔好像相当兴奋,对安德鲁教练的态度并不以为意,挥舞着胳膊把队员们都召集到身边,大声宣布,“刚才ASICS公司派了商务代表来,希望我们在训练营结束的那天,可以由他们公司赞助,举办一场篮球比赛,门票收入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哦,ASICS可是日本一流的体育用品公司呢,夏尔先生您可真是善良。”安德鲁教练夸张的向夏尔竖起了大拇指。
  夏尔并不理会安德鲁教练的语带挖苦,接着对大家说道:“小伙子你们每一位都可以领取一张贵宾席的招待券,让你们最想邀请的人来看比赛吧!”
  队员们很快就带着好奇和激动,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对于他们来说,虽然各个都打过无数场的篮球比赛,但是由大企业赞助的慈善比赛,却还都是头一回。
  嗯,宣布完了,可以接着比赛了吧?流川有些不耐烦的把篮球在手上左右来回的颠着。却看见夏尔朝他走了过来,把篮球从他手上接过,径直递给了身后的一个队员,然后把流川汗湿的长长刘海往额角一拨,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流川,你不用参加训练了,去收拾一下吧,过一会儿摄影师来过来拍比赛的宣传海报。对了,莱尼、克里斯,你们也一起来!”
  
  靠,可算是摆脱樱木花道了。从训练一结束,那家伙就一身臭汗粘糊糊贴上了自己,涎着脸说小三把你的票送给我吧。
  三井说你不是自己也有一张的吗。樱木说我想请晴子来看我的比赛顺便想请大猩猩一起来。三井说我靠你想巴结人家的哥哥关我屁事凭什么我要贡献门票。樱木说别这样嘛小三你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也没有女孩子喜欢你你的票反正也是浪费的。三井说放屁你想都不要想你怎么知道我的票就是浪费的!
  不过这一会,三井把自己洗拨干净了躺在床上,对于那张票应该送给谁还真是觉得有点费心思。
  铁男?如果是摩托车展或者泳装推广秀的票还差不多,篮球,他肯定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德男?光是想着到时候他打着那面丢脸的炎之男后援队队旗,在看台上流泪呐喊的模样,三井现在就有钻到床底去的冲动。
  赤木?木暮?宫城?算了吧,票只有一张,无论是送给湘北球队中的哪一位,对其他几位都不好交代啊。
  所以,这张票最合适送给谁呢,当然就是土屋淳了,他唯一的室友,他最佳的搭档——三井终于心安理得的给自己找了足够的理由,确定了那张招待券的最后归属。
  
  “晚上好,少爷。”正在餐桌边布置晚餐的佣人向走下楼梯的土屋问好。
  餐桌边上空荡荡的,平时总是这个时候就下来吃晚餐的母亲,今天却没有看见人,只有她的位置上摆着一套用过的餐具,在家中常用的轮椅停在客厅的角落,而习惯靠在沙发边上的拐杖却不见了。
  “妈妈呢?她吃过晚餐了吗?”土屋环视了客厅一眼,觉得有些讶异。
  “哦,太太刚刚吃过饭就出去了。”
  “出去了?”土屋走到客厅门外,向庭院中望去,母亲平日出门习惯用的那部车还停在车位上。
  “司机今天没有上班,是太太让我给她叫的出租车。”佣人似乎看出了土屋的疑问,赶紧跟着回答了一句,眼中同样也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母亲因为行动不方便,平时很少独自出门的,何况现在已经是夜幕初临,她这样匆匆的提前吃了晚餐,连自己都不打一声招呼的,到底会去哪里呢?
  土屋用客厅的电话拨打了母亲的号码,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机械的关机提示。深深的困惑隐隐的不安极快的占据了他的胸膺。
  土屋在沙发上坐下,拧着眉头轻轻的绞着指节,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梳理着思路,母亲到底会去哪里,会做什么,会为了什么目的。
  突然,一根紧绷的细弦蓦的在土屋脑子里一弹,他霍的站了起来,一种恐惧的冰冷的感觉从他的指尖开始,迅速的蔓延到了全身。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那轻微的碰触感,此刻却让土屋觉得宛如烈火灼烧一样。
  土屋焦灼的拉扯着口袋,掏出了手机,立即按下了接听键,听筒里头传来的是三井欢快的声音。
  “喂,土屋,吃饭了吗?我有一个小小的礼物送给你……”
  “对不起,三井,我现在有急事,回头再聊。”几乎是不等三井回应,土屋就断然掐断了通话,奔出了客厅。
  三井错愕的握住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单调的嘟嘟声。没错,刚才那个确实是土屋的声音的,可是那样焦躁、不安、毫无温情的声音,却让三井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以及,强烈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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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停车!”的士司机在土屋突然的喝令声中急停,愕然看着眼前汗湿衣衫,喘息未已的高大少年,匆匆丢下车资,跳下车门,沿着街道一路飞奔而去。
  妈妈一定是出去找木之下明希了,爸爸还没有回来,要怎么办呢?土屋并没有确定的主意,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妈妈。
  那个女人曾经是一个警察,而妈妈也不愿意牵连到无关的人,所以她们一定不会选择人多的、显眼的地方见面。土屋不记得自己已经跑过多少人迹罕至的公园、幽僻的巷子和荒凉的废墟,脚步越来越沉重迟缓,每一口呼吸经过喉咙都觉得火辣辣的疼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但是一定不能停,不能停。
  “土屋淳!”熟悉的身影从身边一闪而过,土屋有片刻的迟疑,但仍旧没有停留,那个人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学,学姐。”不得已停了下来,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喉咙口扩散,刀割一样的感觉。土屋回头,就看见早川时雨那张充满讶异的脸。
  “土屋,你怎了啦?” 早川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土屋,这个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的学弟,此刻是一副她从未见过的匆忙狼狈之相。
  “没,没什么。”努力把那股汹涌的气血压下胸口,土屋勉强给了早川一个笑容,“对不起学姐,我有紧急的事,要先走了。”
  “真是奇怪,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早川悻悻的放开了土屋的胳膊,自言自语的抱怨着,“爸爸也是陪人家逛街逛一半,接了一个怪电话,说什么小歧公园发现通缉犯,就丢下我跑了……”
  小歧公园,一定是了!早川的话像明亮的闪电一般,击中了土屋的脑海,几乎已经消耗殆尽的残余体力,仿佛突然凝聚在了一处,顾不上向早川道别,便疯狂的奔向目的地。
  
  土屋幸子倚靠在冰冷的水泥长椅上,微垂着脸,手中玩弄翻转的两个亮晶晶的,材质怪异的薄片。带着浓郁草木气味的风,穿过稀疏的柳帘,不时撩动着她额前的卷发,九月的夏末,风中已经有了些凉凉的秋的声息,又是这样的季节,又是一年要过去了么?
  草地上传来轻细的窸窣声,一双穿着黑色高跟鞋的纤瘦的脚,出现在幸子视线的边缘,“如果你从我后面过来,应该会更有把握。”
  “我是警察,只有盗匪才习惯躲在人的背后。”木之下明希冷哼了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幸子手中的薄片。
  “可惜你现在不是警察了,我也不是盗匪。” 幸子的脸上浮现一个有点疲倦,却带嘲讽意味的浅笑,“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出来吗?”
  “你不是那种会坐等着被人找上门的女人。”
  “对,我原本是想着来灭口的。”幸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好像在和老朋友家常叙话一样,三根指头轻轻一弹,那两个薄片就被挟在了指缝中。
  几乎同时,一直乌黑小巧的手[木仓]从木之下明希的袖管滑了下、落入她的掌心、抬起、瞄准,枪口直指幸子的额头,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另一只手缓缓的摘掉了茶色眼镜。
  “灭口吗?你觉得是你的‘龙鳞’快呢,还是我的手[木仓]快?”木之下明希的右眼冷光闪烁,而左眼却泛着灰暗可怖的怪异色泽。
  “我不知道,不过,你也没有把握吧,呵呵。”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幸子沉默了几秒,忽然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所以我改变主意了,岛原警官,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好吗?”
  突然被叫出自己几乎已经被遗忘的原有姓氏,木之下明希的细眉一跳,眼中锋芒骤涨,一字一字的挤出鲜红的薄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扰乱我的心思吗?”
  “你的眼睛是我打瞎的,这样吧,我把我的命赔给你,你放过我的丈夫和儿子。”幸子侃侃而谈,神情倦淡,似乎此刻在谈论的并非她自己的性命。
  木之下明希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土屋幸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很快就冷笑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
  “你可以相信的……”幸子吐出一个清淡的叹息,慢慢的抬起了手腕。
  “别动!”木之下明希的脸色陡然变了,向前踏了一大步,食指扣向了扳机,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她发现幸子松开了手指头,那两片冷光流溢的“龙鳞”无声无息的从她的指缝滑落,深深的插入了草地之中。
  “你!”木之下明希的脸庞完全笼罩在极度的震撼之中,面对着眼前这个十年来令自己彻夜衔恨,神秘而可怕的女人,她确实一点把握也没有,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如果一个人被夺去喜欢的生活方式,那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所以岛原警官,我很抱歉。”幸子的脸上掠过一种奇异的表情,温柔、渺远,又夹杂着隐隐的痛楚,“可是,我们的恩怨自己解决吧,尤其不要惊扰到我的儿子,他现在是一个多么出色的孩子。”
  “你儿子?”木之下明希的嘴角勾出一抹鲜明的讥讽,“土屋淳?他只不过是你拿来做挡箭牌的可怜孩子而已,不是吗,把你们绳之于法,我就可以救他出来了。”
  “住口!”一直都神色冲淡的幸子,眼中忽然涌起强烈的恚怒,大声喝止了木之下明希,“淳当然是我的儿子!为了他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把你杀掉!”
  那久违十年却无时能忘的锋利狠绝之色,此刻突然又出现在眼前,木之下明希的心不禁重重跳了一下,握紧了手[木仓],独眼的视线迅速收束,对准了目标。
  这时,土屋幸子的眼神蓦的一凝,狠悍的表情很快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和惊异,而几乎同时,木之下明希也感到一股强大危险的气息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背部的肌肉本能的紧缩着。可惜,一触即发的僵持局面她无法转身。
  “放下枪。”土屋诚人冷漠低沉的声音在木之下明希身后响起。
  “诚人,你,你怎么来了?”土屋幸子涩声说道,温暖而绝望的感觉充塞了她的胸怀。
  这个在十年前生死一线的夜晚,告诉自己他或许只能丢下受伤的她独自逃走的男人,在十年后的今天,明明已经有了远遁的机会,却偏偏又回到了自己身边,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这十年的生活,也改变了他吗?
  “幸子,那个珠宝商人是你安排的吧?你这个傻瓜。”土屋诚人仿佛在责骂妻子,又仿佛在自嘲,“就算要逃走,我也要着你和淳一起的。何况只要杀掉这个多事的警官小姐,一切就没问题了吧?”
  “是吗?夜之鸢,我告诉你们,十分钟之后,警视厅的人就会赶到。”木之下明希傲然而笑,“现在只要你们其中一个动一动,我就打破这个女人的脑袋。”
  土屋诚人用枪指着木之下明希的背心,而后者又用枪对准土屋幸子的脑袋,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在紧张的空气之中,谁也不敢先有纹丝的异动。
  “爸爸,妈妈!”一阵匆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突然随着一声焦急的呼唤,一个高大的身影直冲到了三个人的身畔。
  “淳,站着别动!”幸子的背陡然一直,硬生生的喝住了儿子的脚步。
  “土屋淳,不要过来!”木之下明希没有握枪的那只手,往土屋的方向一压,同样制止住了他,“这两个人不是你的爸爸妈妈,他们是罪案累累,满手沾血的盗匪,你放心,警察就要来了,他们威胁不到你了。”
  “你闭嘴!我的爸爸妈妈虽然犯过案,可他们从来没有杀过人!”木之下明希的话让土屋淳气极,他飞快的抢到土屋幸子和木之下明希之间,张开双臂护在了母亲身前。
  土屋的反应让木之下明希大感意外,她一面把瞄准点越过土屋的腋下,仍旧对着幸子,一面耐心的劝说着,“这些事都和你无关,你是受害者,只要把夜之鸢绳之于法,你仍然可以和之前一样的生活、读书、打篮球。”
  “为什么和我无关?怎么还会一样?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啊!”土屋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眼中那执着、激烈而惨淡的神色,让从身体到意志都全面紧绷的木之下明希,刹那之间竟然有了动摇的感觉。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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