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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牧藤】时光机~5.8日(HE已完结)

本帖最后由 firework_July 于 2011-5-8 16:20 编辑

希望还有人记得俺这文
终于回来了
可以好好更了

(一)
佐藤金子已经很久没回神奈川了,没想到这次回来竟然是要代表佐藤家参加牧绅一的婚礼。
这样的情形本已经够尴尬,谁知从东京赶往横滨的新干线上又好死不死碰到了仙道彰。常年旅居在外的仙道也是冲着牧绅一的婚礼回来的。
仙道得知金子是一人个回来的,立即提议两人携手出席,正好作伴,说不定还能趁机生米煮饭。。。章鱼立即吃了金子一肘子。

第二天一早金子和仙道开着车赶赴婚礼现场。拐了不知道多少弯,终于找到牧家的私人花园,才发现今天的阵势还真是盛大。牧家是神奈川的大户人家,牧绅一又是牧财团未来的接班人,有一些人只是受邀就已经觉得很荣幸了。得知和牧绅一交情并不算深厚的仙道彰竟然也在受邀之列,金子就已经知道牧家对这场婚礼的重视程度。所以,特地找了最得体的礼服,挽着仙道的胳膊,满脸是笑。
但是当牧绅一的父母看见金子的时候,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将父母的祝福和贺礼奉上,金子被仙道拖着一头扎入牧的众多高中同学中。脸上看不出年纪的阿神穿西服好看是意料之中,清田、武藤一干人看见他们远远就咧嘴笑,老实的高砂忧心忡忡拉住兴奋过头的高头教练。
喧宾夺主的高头教练依然热情地招呼仙道“哎呀,这是你女朋友啊。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佐藤金子满脸黑线,心想高头教练你也不用把我忘得这么干净吧。
“教练你醉了吧,佐藤姐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还是一如既往漂亮啊。”嘴上抹了蜜的阿神立即来打圆场。
服务员们已经催促宾客入场了,也正好化解了此刻的尴尬。
“据说,新娘比阿牧小六岁,很漂亮呦。”仙道一脸奸笑。
漂亮,那时当然的。这些日子,各大八卦杂志已经把新娘的亮丽诠释地无以复加。大家闺秀,名声清白,名牌大学毕业。刚毕业就嫁入牧家,第一份工作就是令人垂涎的商界新贵牧绅一的全职太太。
金子看着好久不见的牧绅一成熟、稳重、自信,仿佛昨天,自己还在嘲笑阿牧穿起西服来就像是个大叔。今天的西式婚礼上,牧绅一的气质已经无可挑剔。
金子愈发想念另外一个人,她知道,凭那个人的性格,一定不会来的。
但是,但是他真的甘心吗?如果他在现场,他会怎么做,怎么想呢?
“看着自己的前未婚夫和一个比你漂亮、年轻的女孩结婚,自己突然从接受万众祝福的位置上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是不是很难受啊?”仙道看看羞涩的新娘子一步步坚定地走向前,又看看一直走神的金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佐藤金子突然回过神来,是啊,自己都二十八了。都已经步入人称的剩女行列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时间拉回高三那年
牧绅一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只是有些成熟罢了。所以当他被奶奶和老妈塞进一套不能再正式的西装里时,自己都在为自己的长相老气默哀。
没办法,明天晚上要去东京参加佐藤金子的独奏会,而且是艺术家的特邀嘉宾,不穿的正式怎么行呢。
“绅一,健司明天是一个人去吧,你打个电话,让他坐我们的车一起去吧。”
牧绅一明白自己的老妈是多么喜欢藤真健司,他也明白藤真到时会怎样嘲笑自己,如果再加上佐藤金子,那威力立即放大无数倍。
果不其然,藤真立即爽快地答应了牧的邀请,也很不给面子地笑了一路。
佐藤金子刚在国外获了奖,立即被奉为青年小提琴家。这是她获奖后的第一次演出。此时她和牧、藤真一样十七岁。其实,媒体没挖出她另一个身份,就是牧家未来的儿媳妇。
至于这俩孩子的娃娃亲是怎么立下的,罪魁祸首当属牧的父母,和现在在贵宾席正襟危坐的佐藤夫妇。两家是世交,两家都有一个好事儿的妈,俩妈早在孩子们还在肚子里时就把亲事给定下了。
于是,当天牧家全家老小齐齐出席捧场。
佐藤小姐的表现后来被媒体捧为世界级的。藤真健司对精湛的琴技倒是无话可说,但是他总是恍惚觉得此刻站在台上的女孩很陌生。
藤真是自己出席的,倒不是票不够,而是藤真的家人此刻都在国外。牧的妈妈也是知道这一点才让阿牧打电话给他的。
藤真是个有礼貌、有风度又聪明绝顶的孩子。牧家希望绅一与这样优秀的人多接触。
演出完毕,藤真拒绝了佐藤夫人的热情邀请,没有去后台祝贺,就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车。“海南有教练,你请假也没有问题。我可是翔阳的教练,明天一大早要带着队员晨练呢。”藤真这样和阿牧解释。
其实阿牧很想告诉藤真,他已经被海南大学录取,要不是高头教练挽留,说要磨练下届队伍,他已经退出篮球队了。所以他不会再参加海南的任何正式比赛。
但是藤真不同。藤真一点退出的想法都没有,一心一意为了冬季选拔赛努力着。牧知道藤真健司决定的事情谁都别想劝阻他。牧知道败给湘北后,他有不甘。牧有时候觉得藤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清醒的人,聪明独立如藤真;然而也有时候觉得藤真头脑发热也是常有。
他自己的事情,毕竟还要靠自己解决。

藤真健司就这样一个人走出音乐厅,忽然回头看看悬挂的大幅海报。佐藤金子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意外地沉静而内敛。
藤真嘴角勾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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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牧一家人来到后台时正赶上电视台要做采访。金子匆忙打了声招呼,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牧。
“藤真有事先回了。”牧知道她想要问什么。
牧绅一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但是并不代表他对所有的事情都茫然无知。有时候,父母的意愿是好的,但是孩子成长的路程上,总会出现多少的差错。
金子被拉走的时候,只有牧看见了她眼中的怅然与失落。

再纯洁的友谊,都有变质的时候。他们都还处在情窦初开的年龄。
佐藤金子最拿手的就是和稀泥。比如每年全国大赛,有翔阳的比赛,她就和海南的人混在一起,同理,海南的比赛,她就和翔阳混在一起。
翔阳当时那位老爷爷教练对嘴巴甜的小姑娘没任何抵抗能力,海南的热血高头教练也好糊弄的很。再加上两队的王牌都懒得管教这个自称的干妹妹,其他队员看着她生龙活虎地为自己死对头加油的时候,也识趣地知道不再说什么。
于是在外人眼里,神奈川的两支球队关系非比寻常的好。

藤真被南烈撞下场的时候,牧绅一觉得自己脑子嗡了一声,下一秒佐藤金子就不见了踪影。
海南顺利赢了接下来的比赛,牧绅一来不及休息就冲向医院。
刚踏进病房,头上绑着绷带的藤真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一把将眼睛红得不成样子的金子推到他身边。“你赶快把这个家伙弄走。害得我睡觉都被吵醒。”
牧和护士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哭哭闹闹的佐藤金子弄出病房。牧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姑娘是粗暴了点,好心地请她吃拉面。
“我说你这样闹,藤真只会越来越烦你的。”牧觉得自己就是旁观者清。
自从去年佐藤金子过生日时许的愿望竟然是“我要成为藤真健司的妻子。”牧就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泡汤了。而处在风暴中心的藤真非但不领情,还说做了几天的噩梦。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佐藤金子一直没有告诉别人,其实她每年过生日都会在自己心中许那个愿望,只是去年正撞见一个外校的女孩向藤真告白。佐藤觉得自己再不下手就晚了。才把自己的心思挑明。
“你想想,藤真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牧明显对自己这个爱情导师没什么信心。他只是感到自己的两个发小都要弃他而去永结同心了,有些颓然。
佐藤金子歪着脑袋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藤真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碰见告白的女孩,虽然会很认真地拒绝,但也不会让人下不来台。他似乎没什么特别喜好,倒是时不时表现出对自己的厌恶来,当然,打是亲骂是爱。至少佐藤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谈恋爱真烦啊!这是当年的佐藤金子吃完拉面后得出的结论。
佐藤后来常常嘲笑当年总是把自己放在中心的位置上,好像自己永远都是一个女主角一样。后来才明白谁才是旁观者,谁又是当局人。

当年佐藤的心思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所以在音乐厅的后台,只有牧绅一明白了佐藤金子的眼神。

佐藤金子、牧绅一、藤真健司三个人是发小。佐藤和牧家自不必多说。藤真爷爷家就住佐藤家隔壁,两人出生前后就差了三天,是同一家同一个医生接生的。两个人比牧小不到一岁。
藤真的父母常年在外国工作,生下藤真没半年就将孩子托付给藤真的爷爷奶奶,工作去了。还好佐藤夫人母爱泛滥,正还想再生个儿子,经常拿健司练手。
于是三个小孩的关系自然密切。
同一个小学,同一个班级。在小学,佐藤金子是最拉风的一个。因为先是体格健壮牧绅一没人敢惹,另外一个八面玲珑的藤真健司兄弟甚广。有两大护法在,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佐藤都敢作敢当。

牧绅一经常想要反抗,却每每被爹妈教训,女孩子就是用来宠的,更何况是你未来媳妇。渐渐牧已经认命了。
至于藤真健司,他倒是乐在其中。时不时火上浇油。
藤真在牧的眼中属于怪胎那一类。长得中等身高,在身高排辈分的小学男生中也不怎么吃亏。要命的是他长了一张过于秀气的脸,什么老师家长,全没有招架之术。所以好孩子藤真健司淘气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每每藤真犯了错,却不受一点惩罚。渐渐名声就大了,认他做大哥的越来越多。
牧也是男生心中的大哥人选,刨去牧本来就是班上最大的不说,牧的江山是他辛苦打下来的。牧是个篮球天才,这点没人怀疑,然而他还是个打架天才就是佐藤金子宣传的结果了,这点竟然也没人怀疑。
牧只知道自己努力练习,四年级时猛然发现藤真已经是名震神奈川小学棒球界的王牌投手了。牧无意抢风头,但是看着那张嚣张的脸还是有些来气。
“我的目标是带领学校棒球队取得全国冠军。”藤真健司似乎永远是自信满满,光芒万丈。

男孩子喜欢玩的无外是篮球、足球、棒球什么的。藤真健司似乎对这些东西都很感兴趣。在一帮小弟的眼中,藤真简直就是万能的神。在牧的眼中,那不过是天生的狡诈罢了。当然,藤真再完美也有一样短板,那就是他是个旱鸭子。据说小时候坐船因为贪玩掉到海里去了。被人像是捞海带一样捞上来后,就对海产生了心理阴影。
说实话,牧看不惯藤真朝三暮四地样子,牧一天不打篮球浑身难受,但是藤真一天不打棒球什么感觉都没有。这样无恒心的人,牧自然看不惯。

按照父母的安排,藤真小学毕业后就将被接到国外去。可是谁不想小学还没毕业,一年内藤真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藤真执拗地要留在神奈川,由一直带他的保姆照顾。
藤真没出成国,佐藤金子却要走了。佐藤一家决定移民美国。不为别的,金子获了一个全国性的少儿小提琴奖项,佐藤家为了女儿,在美国找了很好的音乐老师。
就这样,金子在无所不用其极都不管用之后,只得跟着父母踏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金子走前一夜,藤真拉着牧,抱着一个大烟花筒爬上了佐藤家对面的楼顶。事先已经接到电话的金子抽泣地站在窗前。
点燃,怕被保安抓住的两人来不及欣赏灿烂的烟火,就飞似的跑掉了。
牧心里发誓这样危险的事情也就做这么一次。要不是佐藤每次看烟花都会兴奋地大叫,他才不会被藤真说服,做这种傻事呢。
“从现在开始你自己照顾自己吧。”藤真跑之前对着佐藤家的方向大喊。

“从那时开始,我就已经离开了你们的世界。”多少年后佐藤每每看见有烟火表演,都会想起那天晚上,只为她而灿烂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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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高三冬季选拔赛,全县只有一支球队能够出现,可惜,这只球队不是翔阳。
没参赛的牧坐在观众席上没看见奇迹的发生。
比赛结束,观众都走得差不多了,牧才突然反应过来,冲到翔阳的休息室外,正撞上垂头丧脸的花形。
“藤真呢?”花形一脸颓惫“早走了。”
“你还好吧?”牧正想拔腿就跑,突然回头来看着比他高了一头的骄傲男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情。
“我他……妈再不好也不用你来安慰。至少比藤真强点”花形愤愤然走开了。
牧立即冲出去找藤真,一边找一边打电话。
上次翔阳输给湘北后藤真给篮球队放了假,自己就失踪了。牧觉得作为多年的好友,鼓励的话总是应该送到的吧,但是当时谁都联系不上藤真。
等牧再见到他,藤真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正常。安慰的话好像也不必。
从小到大牧失败了,总是藤真安慰他,还一针见血,十分奏效。这次说什么牧也要找到藤真,牧讨厌欠了人家东西的感觉。

“喂”电话等待了几声,竟然接通了。
牧的心意是好的,但是他严重高估了自己说话的情商。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说的太官方,见外了;说的太动情,牧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
“我说你是不是要安慰我啊?五点半XX车站等着。”藤真不容置疑地挂断了电话。

牧刚到车站,就看见藤真一脸狡诈地抱着个运动包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藤真伸手做了个闭嘴的指示,就率先登上了公车。牧识趣地不问什么,跟着藤真上了贼车。
一路上,藤真稳稳抱着他的包,脸上并没有花形那样的沮丧,而是有些高兴的样子。
牧从来高不清楚藤真健司这样的脑袋想些什么。就不断催眠自己,随他去吧,别看他表面风平浪静,说不定心里憋屈着呢。

坐车到海边,天已经要黑了,藤真一路走在前,但是并没有往海滩方向去。
冬天的海边人迹罕至,牧跟着藤真左拐右拐,顺着根本不算是路的岩石堆一路向上攀爬。
牧跟在后面,已经不知道看见多少个“危险”的警示牌。海,藤真,藤真和海,藤真以前从来不敢来海边。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牧已经忍无可忍。背后的冷风有些阴森的感觉。
“马上就到了。”藤真的语气中竟有些期待的雀跃。
等他们爬到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连个星星月亮都没有。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牧绅一还是能知道他们两个正站在海边的悬崖上。
牧不是个喜欢联想的人,但是他此刻不得不联想。藤真太反常了,他要是跳下去怎么办?
可是如果他要跳下去,为什么还要拉上他牧绅一呢。
顿时另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出现。藤真要是把我踹下去怎么办?
牧绅一明确知道自己的力量和体格强过藤真,但是藤真发飙的时候,自己也不敢说能制服了他。三年来牧一直像是拦路虎一样阻挡藤真的去路。藤真不怀恨在心是不可能的。
牧想着,脚就开始向后溜。
藤真从包里掏出两个玻璃瓶,弄了一会,突然转头将一个瓶子递给牧
“拿着”,牧着实吓了一跳。伸手接过瓶子。
不是吧,他准备用毒药把我放倒在抛*尸?牧脑子飞快转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藤真倒是没发现牧的异常,竟然在悬崖边盘腿坐了下来。
“这酒是我爸带回来的威士忌。我今天突然想喝酒,就偷出来了。”
藤真说完就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牧这时才看看自己手中的瓶子,好像是酒瓶。心想藤真健司你疯了,喝酒在哪里喝不行,非要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喝。
“你酒品怎么样?”藤真看看愣在原地的牧。
“我还没喝过。”
“咦,你不是成年了吗?”
牧并非没喝过酒。他决定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喝。首先他还没排除藤真有把他灌醉再扔到海里去的想法。其次,如果藤真醉了,他作为多年好友,说什么都要把藤真拖回去,不然大冬天非要冻死。

藤真喃喃自语道“当时奶奶死后,爷爷尸*体被人在下面的岩石上发现的。他们说他可能是在这个地方掉下去的。”
牧记得,藤真爷爷死的时候好像也是冬天。
藤真不再说话,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把剩下的酒全部洒了下去。
牧看见,也走向前,把自己手中的酒一并洒了下去。
藤真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坐着。不知是什么表情。

牧从来都觉得,藤真的逻辑有些奇怪。
藤真四年级时发下豪言要得全国冠军。但是一直到小学毕业也没能实现。
于是藤真依然拒绝了父母把他接到国外去的建议。牧甚至当时觉得藤真没取得冠军是故意的。
他们的国中的同学基本还是小学那一拨人。他们的学校体育方面一向很好,学校对此也重视。于是藤真和阿牧一入学,就被棒球队和篮球队委以重任。
万能的藤真走得比牧要顺利的多。
他国二的时候,藤真就拿到了全国冠军。而篮球队勉强冲出神奈川,全国大赛上第一场就输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棒球队吸引走了,牧不免觉得有些灰心。(这要让田冈知道,简直就是站直说话不腰疼)
其后藤真做出了一件让人跌破眼镜的事情。
他不顾棒球队教练的捶胸顿足,退出了棒球队,加入了篮球队。
牧当时第一反应是这小子果然没恒心。
第二反应是这小子也太嚣张了,篮球方面你还是个菜鸟,你以为你能成为救世主。哼!
和牧有同样的心理的人不在少数。

事实证明,藤真确实是个菜鸟,但是个进步神速的菜鸟。
教练像是挖到一个宝,对藤真多加栽培。所谓栽培就是棍棒加鞭子。
每每看见藤真被罚,牧想你又是何苦呢,棒球队天天奉着你都来不及。
到国三时藤真就已经进步到主力的位置了。但是问题来了,藤真一直找不到最合适自己的位置。藤真身材不高大,但是速度、韧性都是一流。三分命中率高。
基本除了中锋,任何位置都可以担当。
当然,有牧这个全国级的控卫在,藤真只能在其他三个位置上游走着。
这就是社会主义一块砖,哪里缺人哪里搬。
另外说一句,比起藤真的球技的进步,他在篮球队里的人缘、威信的进步更是神速。

谁都没想到国三联赛,意外发生了。
在与三井率领的武石中学的比赛中,牧意外摔断了脚踝。队长一走,胜负已经明显。
这能怪别人吗?牧现在都匪夷所思当时怎么就把脚踝给摔断了。
反正最后一场事关出线的生死大战他是不可能参加了。

牧这种万年不坏的人上不了场,教练差点急出心脏病,当务之急是上哪里再找出个能打控卫的。不是板凳深度不够,是实在没有能看得上眼的。
“教练,我可以打。”藤真此时犹如天使一样。
“虽然没打过,但是我愿意试一下。”

教练也不是吃白饭的,藤真做控卫的优点咱也不用再赘述了。只是当时害怕藤真不同意,毕竟藤真打篮球还不到一年。最后一场生死大战,是没有人愿意代替牧上场的。打赢了,最多平了去年亚军的成绩,打输了,很明显是控卫的问题。看看对手,嗯,富丘国中,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样的压力可想而知。
藤真是天生的领导者,领导者不能太有原则,太有原则脱离群众;更不能太没原则,太没原则那叫做同流合污。就像是藤真这样,平常没什么底线,关键时候挺身而出,顺便表明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光是藤真这时候站出来的勇气,就令不愿意出头的同辈们佩服很久。

牧清闲地坐在观众席上,心里却是越来越焦躁。
藤真是个好控卫吗?当然。
但是缺乏磨合的时间,场上漏洞百出。藤真的风格怎么可能和牧一样,但是其他的球员已经习惯以牧绅一为核心。
他们能死死咬住富丘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牧觉得,自己的球队简直就是在场上的磨合的。在藤真的带领下,倒是渐入佳境。可惜,时间不够。牧这时脑中出现了昨天不请自来的陵南高中田冈教练的脸
“牧绅一同学,来我们陵南吧,就算你们今年出不了线,我依然能帮你争取到最优厚的条件。”
牧绅一越想越火大。

终场,富丘以3分获胜。
大家竟然有些欣喜,才输了三分,已经是万幸了。
只有藤真说了一句“不甘心啊。”

牧对藤真说“我已经决定去海南了,我要在全县最好的高中球队中实现我没有完成的愿望。我们肯定是最好的搭档。”
藤真拍拍牧的肩膀“我已经答应去翔阳了。”
牧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他明明记得自己前不久问藤真时,藤真还一脸正经地推荐海南。
“我想打控卫啊。”藤真认真地说,“我要在我的手上完结海南的连胜。”
“那你就是承认,你不如我。来海南会坐冷板凳?”牧仍然很生气,怎么好好的队友就变成对手了。
“现在打不过不意味着将来也打不过。就算我打不过,我的球队也要打赢。不然我才不甘心。”
牧明白一个好的对手,可能比一个好的队友更重要。
牧没想到藤真会是真么一个执着的对手。


“我甘心了。”良久,藤真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牧跟着藤真在漆黑的宁静中,走下了山。后来藤真告诉牧,他那天坐在悬崖边,告别他的篮球生涯和对胜利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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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佐藤金子爱转牛角尖,换句话就是越是得不到她越是较劲。
她在美国一所艺术见长的大学读新闻编导,这是个很混的专业。她会选这所大学不为别的,就是离藤真所在的大学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而那个大学是不会要她这样的学生的。于是每周末一大早,她都会开着车奔向“健司哥哥”。
藤真无数次喝令禁止,但是怎么能挡住佐藤小姐那爱情小宇宙的爆发。总之风雨无阻,带着大包小包吃的用的奔波着。全天下也就是藤真健司还能够坐怀不乱。
就这样持续了一年。藤真的心没打开,藤真身边对他跃跃欲试的姑娘倒是被佐藤挡了个干净。藤真在学校里懒得解释。当年读翔阳男校,也是为了图个清净。

一个人每周奔走在爱情的康庄大道上是孤独的,坚持下来十分不易。
如果再加上一个人,那就有趣多了。
大二的时候,佐藤邻居搬来一个大帅哥。没错,就是一个大帅哥。如果仙道彰都不算帅哥的话,那么天下就没公理了。
佐藤是记得仙道的,藤真和牧的强劲对手,再加上那过目不忘的脸和身材。基本上这种怀*春的姑娘都不会忘记。
仙道自然不记得佐藤是谁了。其实他们有一面之缘。

当年就是藤真受伤那年全国大赛后,海南队内新旧接替。大家要隆重送别老队员,说白了就是临走之前要最后敲诈一顿。
“聚餐太没劲了,不如去唱歌吧。反正KTV里面还有自助。”跟着回到神奈川的佐藤提议。
“最重要的是,牧绅一马上就是队长了,这是你们唯一能把他踩在脚下的机会了。”佐藤金子最开心的就是看阿牧出糗。

一群人浩浩荡荡奔向帝王KTV,本来大家唱歌的唱歌,吃自助的吃自助,相安无事。这时小白兔阿神突然发现“阿牧哥,你好像还没唱哎。”在所有人起哄下,阿牧黑着脸走向麦克风。

金子立即闪出了包间。
果然,不一会,包间里面的人全部跑向WC,将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我早就说过,阿牧哥最有杀伤力的地方不是球场,而是歌厅。”佐藤满意地微笑。
正当一群人扶着墙考虑要不要进去时,正撞见仙道从另一个包间鬼鬼祟祟准备溜号。
抬头看见全是海南的人,好奇心立即满格。
佐藤指指包间内狼嚎的阿牧。丝毫没发觉人都走光了。
等等,里面还有一个人。只见阿神一手摇着铃鼓,一手拿着砂锤,兴奋地在阿牧身边跳来跳去。
这就是在海南人人都三缄其口的KTV事件。其后,清田终于从武藤的口中打听到了这样信息“阿神为了上位,可是命都豁出去了。可歌可泣!”
清田手心冒汗,要想成为海南的队长,付出的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仙道这样自然记不住佐藤金子是干嘛的了。
不过经过金子一点拨,仙道立即开窍。
周日一早,佐藤一出门就看见仙道诡异地谄笑“学姐,搭个顺风车。”

仙道去干什么,肚子想想都能明白。
藤真所在的大学是篮球名校,NCAA的豪强队伍。虽然藤真不怎么关心,不意味着别人不动心。
流川枫就是被球探发觉并被学校提前一年破格录取的。
显然仙道选学校时和佐藤金子的想法一样龌龊。
佐藤把仙道放下去和流川枫一对一,约好了地点来接他,然后就奔向了藤真的住所。

就这样两个人相互打气。
“我说流川枫都什么级别了,你还能和他一对一?”
“放心,我随时都留一手。”
是啊,只有佐藤金子这样的傻子才毫无保留地付出,全球都通胀,只有她的爱情一直跌停。

藤真学的是建筑,渐渐忙了起来。很多时候,佐藤来了才知道,藤真要做作业,工作室里一呆就是一天。佐藤只能帮他收拾一下屋子,顺便一个人逛逛街,看看电影。
藤真自知拗不过,又不忍心。就叫金子换个时间来。但是金子知道流川枫只有周日才能休息。她和仙道同病相怜,不想让仙道为难。

有时候藤真一出去实习就是一个月,佐藤将车钥匙交给仙道,窝在家里。周日看着别的女孩都出门约会去了,自己竟然是那么的不习惯。数着这三年来她究竟走了多少公里。可是爱情不能够用这样的计算来衡量。

见不到藤真的时候越来越多,仙道买了辆二手车,他强打着精神让这样的消息听起来不那么刺耳。
那天佐藤金子哭了一晚。这算什么呀,她必需要做个了断了。


大四临近毕业时,佐藤金子突然来了兴致,要仙道带着她“重走长征路”。
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开车、告别,佐藤依然没看见已经被名牌事务所录用了的藤真。去了熟悉的餐馆吃午饭,散步回藤真的学校。
步行到篮球馆时,佐藤金子远远看见仙道一个人撅着屁股扒在篮球馆不远处的栏杆上晒太阳。

佐藤金子突然有种熟悉的悲哀,她对仙道和流川枫的关系不了解,也没有什么八卦精神去刨根问底。她见过流川枫几面,至少在流川枫眼里,仙道的确是每周开车来回四个多小时,就为了和他一对一的。就像他当年高中时找仙道一对一一样正常。
“他们临时加训。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又害怕坏了你的好事。”仙道打了个哈欠。
“我还能有什么好事。”你小子少给我装蒜,我和藤真早就扯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看着一贯装糊涂的仙道,金子一时什么都说不上来。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不要,不要。
“走吧,仙道,走吧。”

金子在纽约的报社找到了工作,飞去办好了手续。
本来想多玩几天的,但是一本篮球杂志改变了她的安排。
现役的NBA球星,公开出柜,而一位过分激动的球迷,开*枪*射向他的偶像,至今生死未卜。这位球星,恰是流川枫最喜欢的。

金子觉得大事不好,立即飞了回来。
果然,一回来就听到仙道彰酒后驾车,出了车祸住院的消息。出车祸的地点是从流川枫那里回来的公路上。

奔到医院,仙道依然笑着,不好意思地指指自己的腿
“还好是撞在树上了,要是撞了人,我就要坐牢了。”
仙道受得伤并不重,但是车却报废了。
仙道好后又买了新车,只是,他与那条走了三年的道路的历史,已经随着旧车一起丢进了回收厂,碾地残渣都不剩。

TOP

(五)
佐藤金子飞到纽约除了办理入职手续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挑选新房。
牧家已经在曼哈顿筛选出了三处比较满意的,就等小两口拍板。
看了一天的房,牧绅一和金子两个人都要累趴下了,但是晚上还要去音乐厅捧场。
牧知道这对金子来说是种煎熬,但是金子执意要去。今天是她的老师重要演出,小学移民来美国后,金子就拜师门下。本来,她能成为老师最骄傲的学生,但是今天,却也只能坐在观众席上,不能不说造化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轨迹,现在金子的生活轨迹就是工作、结婚、成为牧绅一的妻子。而牧在父母的安排下将进入家族企业的北美分公司担任要职。
金子已经离开了喜欢做梦的年纪,她终于明白了在这个故事里自己并不是主角,却要承受无端的痛苦。对于这样的安排,金子不置可否。
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大的恐惧无外乎对未来的未知,如果当你22岁时就能预料到自己未来几十年的生活,就像金子这样,你会喜欢吗。所幸,生活从来不是一条直线。

金子和阿牧回到宾馆已经是深夜。刚才的音乐会多么精彩,金子全然不知。
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压得她越来越不安。事情的起因全在阿牧拿着打发时间的那本篮球杂志。
终于熬完了音乐会,金子立即订了第二天最早回学校的飞机票。阿牧知道不能阻挡她,如果这个女孩现在能够放手不管,那么她的生活将会单纯、幸福地多。


临近毕业,阿牧才发现自己的大学生活多么糟糕。
海南大学是所体育、理工见长的学校,但是保送生阿牧学的是金融。这充分说明了现在是个大学都敢开金融专业。
这是父母的安排,他们希望儿子继承衣钵。阿牧一点都没意见,只要有篮球打,他才不在乎那么多。更何况,金融是学校里垫底的专业,老师很多是外聘的,没必要难为学生,平时不上课,照样可以过关。
阿牧就这样打着他快乐的篮球。

球逢对手是件快乐的事情。此时牧昔日的对手藤真,已经在美国学起了建筑,他在悬崖上了结了自己的篮球生涯。但是篮球岂是说放就放的,就算手不痒,嘴也会痒的。
藤真嘴痒阿牧就要遭殃,每次NBA有比赛,阿牧都是眼睛看着电视,一只耳朵听着电视解说,一只耳朵听着藤真的战术解说。一开始藤真还煞有其事,凭借自己当过教练的经验,解说的也头头是道,令阿牧受益匪浅。慢慢地,藤真瞎掰的时候越来越多。他能从詹姆斯罚球不进扯到奈良的佛像被盗。
“我就会这么多,全告诉你我还混什么。”他这样解释。

从两队的王牌变回了牧绅一和藤真健司,两个人在对方心中的形象顿时都变得可爱起来。
牧绅一承认藤真被所有人喜欢是有道理的。
但是受人爱戴的藤真脱线的功力牧也是领教过的。
经常,牧一大早就接到藤真的电话,说要隔空轧酒。牧立即黑线,你不知道有时差这种东西吗?
“你喝了多少了?”牧立即在脑中勾画出藤真已经东倒西歪的场景。
“不多,一瓶而已。”牧确定那边已经喝大了。
“喂,我说啤酒。”藤真还没来得及解释,电话就被牧挂了。

父母想让牧继承衣钵是有情可原的。牧虽然身体素质不错,但是打篮球并没多么大的优势。更何况,牧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上面有两个姐姐。家人对他自然寄予厚望。
本来按照父母的打算,牧大学毕业后就和金子结婚,然后慢慢接手家族事业。牧上大学后成绩单,造成了牧也许是个金融天才的假象。
他们忘了,大学的成绩单从来不代表任何事。
牧基本上没上过几节课,期末都是篮球队的教练跑前跑后,才让他过关的。

就这样到了大二,牧入选了国家队。由于出色的表现,成了最年轻的主力。然后,和流川枫一样,一种想要更强的愿望再也无法压抑。
这下子牧的家人慌了。他们本来是通情达理的长辈,不是专断独权的家长,但是孩子毕竟还是孩子。他们宁愿让牧现在恨他们,也不想看见自己儿子未来受苦。

几回合过后,牧只能请外援藤真帮忙。
“离家出走。”藤真想都没想回答道。
藤真只是开玩笑的,但是过了两天,当他真的接到牧的电话,吓得差点叫出来。
“你来这干嘛?”
“呼吸一下铁窗外自由的空气。”牧背着包,在机场完全不知所措。他鬼使神差买了机票就奔来了,没有任何计划,任何目的。
藤真正在工作室帮老师干活,走不开,还好,今天是周末。
金子正在闲逛,接到藤真的电话吓了一跳。然后奔到机场,把牧接了回来。
“牛,真牛。你这波音747一下子就把我那小福特比下去了。”金子愤愤不平。

藤真忙完,然后三个人吃了友好的晚餐。
金子把车钥匙给仙道,大小姐今天要留宿了。决定像仙道这么八卦的人,还是瞒着他比较好。
“我说学姐,你进度够快的啊!”仙道露出理解的表情,走了。

三个人进驻藤真的公寓,叽里旮旯一通,从牧小时候尿裤子开始数落起。
金子躺在仅有的床上,藤真和阿牧歪在地上。
他们好久没这样聚在一起了。
“总之,明天先找认识的篮球队经理,剩下的事情,你自求多福吧。”这是今晚唯一的结论,由藤真总结发言。
佐藤金子不是个受人喜欢的姑娘,但是藤真和牧对她的呵护是无所不在的。他们拿她当亲妹妹看待,她竟然把这种感情当作了爱情。
女人的第六感是恐怖的,在今天的诡异气氛中,佐藤金子已经感觉到自己出局了。

只有金子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从可以找流川帮忙,其实他是个热血的好孩子,然后扯到仙道。然后越扯越远。
“仙道说,他爸是个海员,小时候爷爷就带着他去海边钓鱼,告诉他爸爸的船一旦回来,小彰就能第一眼看见爸爸。
高中有一次流川找他打篮球时,他正在海边钓鱼。仙道刚收杆,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孩子掉到了海里。流川立即跳了下去救小孩。仙道在岸边吓傻了,他以为流川会就此牺牲掉,那天海水很冷。感觉心中很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了。
结果流川枫和孩子都安然无恙。”
“仙道怎么不自己跳下去帮忙?”牧躺在地上,就要睡着了。
“这不简单,仙道是个旱鸭子呗。”
“海员的孩子是旱鸭子。”牧一听到旱鸭子这三个字,就嘿嘿笑了起来,然后藤真很不客气给他一拳。
“仙道的爸爸有一次出海,船上有一个小孩掉到了海里,仙道的爸爸跳下去救人,孩子得救了,仙道的爸爸却再也没上来。”
牧豁然坐了起来,藤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那天,和爷爷在海边钓鱼的仙道再也没等来自己的父亲。仙道彰和被救的藤真健司,都注定成为了旱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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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佐藤金子飞到纽约除了办理入职手续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挑选新房。
牧家已经在曼哈顿筛选出了三处比较满意的,就等小两口拍板。
看了一天的房,牧绅一和金子两个人都要累趴下了,但是晚上还要去音乐厅捧场。
牧知道这对金子来说是种煎熬,但是金子执意要去。今天是她的老师重要演出,小学移民来美国后,金子就拜师门下。本来,她能成为老师最骄傲的学生,但是今天,却也只能坐在观众席上,不能不说造化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轨迹,现在金子的生活轨迹就是工作、结婚、成为牧绅一的妻子。而牧在父母的安排下将进入家族企业的北美分公司担任要职。
金子已经离开了喜欢做梦的年纪,她终于明白了在这个故事里自己并不是主角,却要承受无端的痛苦。对于这样的安排,金子不置可否。
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大的恐惧无外乎对未来的未知,如果当你22岁时就能预料到自己未来几十年的生活,就像金子这样,你会喜欢吗。所幸,生活从来不是一条直线。

金子和阿牧回到宾馆已经是深夜。刚才的音乐会多么精彩,金子全然不知。
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压得她越来越不安。事情的起因全在阿牧拿着打发时间的那本篮球杂志。
终于熬完了音乐会,金子立即订了第二天最早回学校的飞机票。阿牧知道不能阻挡她,如果这个女孩现在能够放手不管,那么她的生活将会单纯、幸福地多。


临近毕业,阿牧才发现自己的大学生活多么糟糕。
海南大学是所体育、理工见长的学校,但是保送生阿牧学的是金融。这充分说明了现在是个大学都敢开金融专业。
这是父母的安排,他们希望儿子继承衣钵。阿牧一点都没意见,只要有篮球打,他才不在乎那么多。更何况,金融是学校里垫底的专业,老师很多是外聘的,没必要难为学生,平时不上课,照样可以过关。
阿牧就这样打着他快乐的篮球。

球逢对手是件快乐的事情。此时牧昔日的对手藤真,已经在美国学起了建筑,他在悬崖上了结了自己的篮球生涯。但是篮球岂是说放就放的,就算手不痒,嘴也会痒的。
藤真嘴痒阿牧就要遭殃,每次NBA有比赛,阿牧都是眼睛看着电视,一只耳朵听着电视解说,一只耳朵听着藤真的战术解说。一开始藤真还煞有其事,凭借自己当过教练的经验,解说的也头头是道,令阿牧受益匪浅。慢慢地,藤真瞎掰的时候越来越多。他能从詹姆斯罚球不进扯到奈良的佛像被盗。
“我就会这么多,全告诉你我还混什么。”他这样解释。

从两队的王牌变回了牧绅一和藤真健司,两个人在对方心中的形象顿时都变得可爱起来。
牧绅一承认藤真被所有人喜欢是有道理的。
但是受人爱戴的藤真脱线的功力牧也是领教过的。
经常,牧一大早就接到藤真的电话,说要隔空轧酒。牧立即黑线,你不知道有时差这种东西吗?
“你喝了多少了?”牧立即在脑中勾画出藤真已经东倒西歪的场景。
“不多,一瓶而已。”牧确定那边已经喝大了。
“喂,我说啤酒。”藤真还没来得及解释,电话就被牧挂了。

父母想让牧继承衣钵是有情可原的。牧虽然身体素质不错,但是打篮球并没多么大的优势。更何况,牧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上面有两个姐姐。家人对他自然寄予厚望。
本来按照父母的打算,牧大学毕业后就和金子结婚,然后慢慢接手家族事业。牧上大学后成绩单,造成了牧也许是个金融天才的假象。
他们忘了,大学的成绩单从来不代表任何事。
牧基本上没上过几节课,期末都是篮球队的教练跑前跑后,才让他过关的。

就这样到了大二,牧入选了国家队。由于出色的表现,成了最年轻的主力。然后,和流川枫一样,一种想要更强的愿望再也无法压抑。
这下子牧的家人慌了。他们本来是通情达理的长辈,不是专断独权的家长,但是孩子毕竟还是孩子。他们宁愿让牧现在恨他们,也不想看见自己儿子未来受苦。

几回合过后,牧只能请外援藤真帮忙。
“离家出走。”藤真想都没想回答道。
藤真只是开玩笑的,但是过了两天,当他真的接到牧的电话,吓得差点叫出来。
“你来这干嘛?”
“呼吸一下铁窗外自由的空气。”牧背着包,在机场完全不知所措。他鬼使神差买了机票就奔来了,没有任何计划,任何目的。
藤真正在工作室帮老师干活,走不开,还好,今天是周末。
金子正在闲逛,接到藤真的电话吓了一跳。然后奔到机场,把牧接了回来。
“牛,真牛。你这波音747一下子就把我那小福特比下去了。”金子愤愤不平。

藤真忙完,然后三个人吃了友好的晚餐。
金子把车钥匙给仙道,大小姐今天要留宿了。决定像仙道这么八卦的人,还是瞒着他比较好。
“我说学姐,你进度够快的啊!”仙道露出理解的表情,走了。

三个人进驻藤真的公寓,叽里旮旯一通,从牧小时候尿裤子开始数落起。
金子躺在仅有的床上,藤真和阿牧歪在地上。
他们好久没这样聚在一起了。
“总之,明天先找认识的篮球队经理,剩下的事情,你自求多福吧。”这是今晚唯一的结论,由藤真总结发言。
佐藤金子不是个受人喜欢的姑娘,但是藤真和牧对她的呵护是无所不在的。他们拿她当亲妹妹看待,她竟然把这种感情当作了爱情。
女人的第六感是恐怖的,在今天的诡异气氛中,佐藤金子已经感觉到自己出局了。

只有金子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从可以找流川帮忙,其实他是个热血的好孩子,然后扯到仙道。然后越扯越远。
“仙道说,他爸是个海员,小时候爷爷就带着他去海边钓鱼,告诉他爸爸的船一旦回来,小彰就能第一眼看见爸爸。
高中有一次流川找他打篮球时,他正在海边钓鱼。仙道刚收杆,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孩子掉到了海里。流川立即跳了下去救小孩。仙道在岸边吓傻了,他以为流川会就此牺牲掉,那天海水很冷。感觉心中很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了。
结果流川枫和孩子都安然无恙。”
“仙道怎么不自己跳下去帮忙?”牧躺在地上,就要睡着了。
“这不简单,仙道是个旱鸭子呗。”
“海员的孩子是旱鸭子。”牧一听到旱鸭子这三个字,就嘿嘿笑了起来,然后藤真很不客气给他一拳。
“仙道的爸爸有一次出海,船上有一个小孩掉到了海里,仙道的爸爸跳下去救人,孩子得救了,仙道的爸爸却再也没上来。”
牧豁然坐了起来,藤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那天,和爷爷在海边钓鱼的仙道再也没等来自己的父亲。仙道彰和被救的藤真健司,都注定成为了旱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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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牧绅一和佐藤金子的婚礼即将在横滨举行。按照金子的意愿,婚礼只有几位至亲和好友参加。拒绝一切的繁琐。虽然牧家很想好好张罗,但是牧的奶奶爷爷发话了,金子心里憋屈,随她去吧。

金子心里有多么憋屈,旁人岂能体会。

牧没能留在美国,在藤真那里混了几天,决定还是先回家和父母聊聊。
牧的父母意见坚决,但是牧决定的事情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改变的。牧和家里冷战了一年多。
时间飞逝,对于牧来说,回旋的余地已经越来越少。
大三即将过去,这时候对牧的父母来说,摆在他们面前最紧迫的就是牧和金子的婚姻问题。

十七岁时获得世界性大奖,佐藤金子本来可以顺风顺水成为职业音乐家。但是金子却不这样想,金子喜欢小提琴,她喜欢拉琴时那个从容中又点缀着忧郁的自己,但是她不想将小提琴作为赚钱的工具。
所以当没怎么正经上过学的金子提出要读普通大学时,佐藤夫妇反而觉得自己家闺女有头脑,就依着她了。
其实,不断有经纪人和唱片公司想要挖到这个宝贝。
金子的回复一律是,大学毕业后再成为职业音乐家。
牧家早知道金子是不可能成为一个男人背后的女人的。
因此,他们的未来成了两家人头疼的大事。

在反复考虑协商后,终于有了令两家人都满意的结果。
“我们都各让一步。我们同意你去美国,打篮球也好,去海外公司工作也好。但是,你和金子必需毕业就结婚。这样金子也可以在熟悉的环境中成为职业音乐家。”
这就是牧得到的指示,表面看,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
其实,无异于把三个人都打入了深渊。

“你又离家出走了?”藤真冷冷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牧绅一。
“不是离家出走,是私奔。”牧觉得自己和藤真接触久,自己也被传染了。藤真的执着、骄傲,还有他不为人知的暴戾、决绝。
牧绅一从来没有如此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他不需要藤真的答案,因为他不会再让步,不会再犹豫不决。
“那你让金子怎么办?”藤真照着牧的肚子就是一拳,牧连连后退了两步。
“你觉得她嫁给我就会幸福?”
牧一点不准备让步,他知道,这些年来,金子对藤真的专情藤真不可能不动容。但是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施舍来的婚姻金子不会稀罕。

“是,我不会稀罕。”藤真被金子的声音吓了一跳,本来抓住牧领子的手松开了。
金子本是来和藤真做个了断的。昨天,仙道向金子展示自己的车,金子才突然发现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藤真了。几天前她接到父母的电话,然后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她口述让一位女朋友编了分手信E-mail给藤真,但是每次真要发送前,金子都大哭;就这样折腾了三天,金子终于决定鼓起勇气直面藤真。
当然金子没想到,牧也在。
这样正好。
如果我不再纠缠,你们能够幸福,那么我愿意放手。

断了吧。

从纽约飞回学校的飞机上,金子手中捏着那本杂志,一路祈祷不要出事。
希望是自己吓自己吧。

那天金子看见仙道独自一个人扒在篮球场外晒太阳,金子仿佛看见了自己,在看不到藤真的日子里,仍然坚持每周的约定,独自一个人犯着傻。
开车回来的路上,仙道一直不说话,最后才悠悠问了一句
“学姐,我是不是该放下了?”

仙道自己的事情总要自己去处理。但是金子此刻关心的并不是仙道与流川之间的纠结。
不断出现在自己脑中的是天晕地转的记忆,把她抛入无尽的黑暗。


金子、藤真、阿牧达成了共识:
第一:金子和阿牧绝不能结婚;
第二:金子放弃藤真,寻找真正属于她的爱情;
第三:阿牧和藤真愿意私奔,还是和家庭抗战到底,都不再关系她的事情,后果由阿牧和藤真负责。

金子高估她的情商了,关键是阿牧和藤真也跟着犯了糊涂。
或者说,他们都没有想到,在情绪巨大波动后,是不能让佐藤金子这样的女孩子,独自一人开车回家的。

金子和仙道出车祸的地点基本一致,那本来就是个事故多发的地段。
只不过,仙道只是受了轻伤,报废的是他的车和爱情。
金子就没这么幸运,对于一个小提琴家来说,手受伤是致命的。

高三的时候,藤真听完佐藤金子首场音乐会,独自赶回神奈川。步出音乐厅,藤真回头看见金子的大幅海报。海报上的女孩沉静而内敛。藤真感到有些陌生。
但是哪里陌生,藤真当时不明白。
那么多年后,当金子再也无法站在那个舞台上,藤真也终于明白了。
佐藤金子和藤真健司生日只差三天,如果是哪个八卦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双子座。
是,还是埋藏的很深的双子。
从容而又带着忧郁。随着年龄的增长,本尊的自己才真正显现了出来。

金子手受伤后一直不发一言。家长们并不知道三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只是金子妈妈看见女儿这个样子,一下子老了很多。藤真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都是佐藤夫人照顾他,因此,看着犹如生母般的佐藤夫人憔悴的样子,藤真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藤真自告奋勇要把牧押回家,说让正义的法庭好好审判他。
但是藤真没买飞机票,买了两张船票。

藤真从来不敢坐船的。
果然,没上船多久,藤真就又是吐,又是发烧。
牧想,到底从哪里开始,我们要走向这样的境地。
当天晚上,已经很虚弱的藤真执意要在船头,吹了一夜的海风。
牧从背后看着他,倒不是害怕藤真一头跳下去。
而是因为这样的藤真,牧当年在悬崖边上看见过。
那时,藤真面对他最恐惧的大海,告别自己的篮球生涯。
此刻,他也在告别着什么。

“我就押送你到这里了。”藤真上岸后说。
这些天发生的一切,牧日后竟然都不怎么记得。也许真的都太突然了。
事后牧觉得当时他应该不顾一切留住藤真。
但是当时,牧放了手。
可惜世界上从来没有时光机。

“无论金子能不能成为音乐家,我都会娶她。”牧对父母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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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牧最近很烦,非常烦,极为烦。
请问牧君,身为神奈川帝王,您有什么事情可烦的?
牧转过头,用他黑的不能再黑的脸上的两颗能够杀人的眼睛瞪了作者一眼
“我才是故事的男主角,为什么仙道出场比我还多?”
“这,这是剧情需要。”作者人生中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这就给您加戏,就这章。”
但只有这章后半部分。


尚田是一个普通的房产经纪人,但是他最近却碰上了一件蹊跷事。
事情是这样的。尚田接手了一座海景别墅的买卖。这套房子虽然是二手房,但是房主只在这里住了一年都不到,房子看起来还是崭新的。
尚田在报纸上为房子刊登了广告,根据现在国外的房主的要求,广告上没有标明价格。
这所别墅是名家设计,户型十分精巧,从卧室、书房、客厅的窗户都能直接看见大海,再加上采用了低碳的环保材料,省电节能。房内装修是全新的,彰显着房主的品味。前不久台风肆虐,周围的房子全部需要修葺,只有这所毫发无损。
所以,广告刊出不久,看房的人就络绎不绝。

有意购买者中有退休后的老年夫妻,有钱的商人,中年的夫妇。但是房主一直以“这所房子并不适合您。”为理由拒绝了。
尚田开始认为是来者出价太低,房主不舍得卖。但是后来这所未标价的房子被炒得越来越高,房主任然不放手。这的确让尚田有些泄气。

这天来看房的是一个即将要做新娘的女孩。
看了一圈,和前面的看房者一样,女孩心动了。
但是与其他看房者一样,尚田仍要回答看房者一个问题。
“尚田先生,为什么卧室朝东的方向要被封起来呢?”
这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人不明白,主卧室朝南、东、西都有开窗,朝南是面朝大海的,朝东的那仅有的一处,却被房主用水泥板在外面封了起来。
“可能是房主觉得早上太阳太亮打扰睡眠,或是为了抵御台风什么的吧。”
这些理由是尚田编造出来的,这房子原来的主人是艺术家,艺术家想些什么,我们普通人怎么能明白。
还好,瑕不掩瑜。女孩还是决定买下这所房子。
照例给远在海外的房主打去了电话。

“这所房子并不适合您。”房主了解了求购者的身份,沉默了片刻,依然给出这样的回答。
“我是真的很喜欢这所房子,希望您能答应。您定价钱吧,只要我能力范围内。”女孩依然坚持,以后想要再找这样的房子,确实很困难了。
“我希望知道,您结婚后并不打算常住在此,为何非要买这房子呢?”
“我未来的先生喜欢冲浪、游泳。他一直想要有一所海边的房子,我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更何况,我也是很喜欢大海啊!虽然我们不会常住在此,但是一定会常常回来的。我希望我和我未来的丈夫能一起在海边看夕阳,能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成长。”
电话那头的房主又沉默了一下,才回答说:
“既然您那么喜欢这所房子,那么我送给您吧。”
送?
“没错,这所房子我不卖,真的不卖。但是我会找到合适的人选送给他。就当作送给您的结婚礼物吧。您只要缴纳税费、手续费和经纪人佣金就可以了。”

女孩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自然又惊又喜。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房主补充到。
“您有什么样的要求就请说吧。”女孩恭敬地回答。
“您说想要给未来的丈夫一个惊喜,我想请您结婚后再把房子的事情告诉他。”
女孩不解。
“不管您信不信,这所房子是受了祝福的,您在婚后再告诉您的丈夫,你们的婚姻就能天长地久。”房子声音很温柔。
“那么谢谢您了,我答应您。”女孩回答。


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低,但是很少有人低到牧绅一这种程度。
牧最近很烦,非常烦,极为烦。
牧烦的来源只有一个,就是藤真健司。
藤真已经很久没给牧打电话了。
一直以来都是藤真给牧打电话,按照藤真的说法,他那边打来比较便宜。因此,每次有NBA重要的比赛,藤真都会准时来电。
但是最近,藤真却人间蒸发了。连续两周,牧都没有藤真的消息。
这让牧有些坐不住了,没有了藤真的解说,牧顿时觉得球赛少了一半的精彩。

牧想到高中时,翔阳流传的一种叫做“藤真依赖症”的病。
据说,这种病非常厉害,而且传染性极强,一旦发现就是晚期,翔阳上下无一幸免。
翔阳是寄宿制的学校。
比如,高野住五楼,经常找不到个袜子就要跑到四楼去请教藤真。
比如,花形拿着外校女生的情书,问藤真应该怎么办。
比如,输给湘北后,翔阳一众人要退出。但是才过了两天不被藤真骂的日子,又全部哭着喊着回来了。
没有了队长骂,生活中没有了阳光,上课提不起精神,吃饭都不香。
更有甚者,比如现任翔阳队长伊藤同学,篮球队的大事小事,一并打越洋电话请示藤真。如果运气好,从来不计算时差的伊藤同学打搅了藤真的美梦,还能被藤真臭骂一顿。
这样的殊荣,可是恨得其他人牙痒痒。

莫非,我也得了“藤真依赖症?”

牧决定自己要主动一点,拨通了藤真的电话。
而此时,远在美国的藤真刚完成一个大作业,连续的日夜奋战终于结束,当然要好好补眠。
所以当睡得昏天暗地的藤真被电话吵醒,心情不好也是可以原谅的。
“你什么事?”
“我,我当然有事。”牧感觉自己撞在枪口上了。
“什么事?”藤真正往床上一躺,准备再睡一觉。
牧打电话前想过,自己能有什么事情做借口呢,NBA修赛了。总不能说藤真我想你了,藤真你是我的阳光如此吧。
“我想找你喝酒。”牧挖空脑袋就想到这一个借口。
咦,喝酒?
“为什么喝酒,你不是每次都说喝酒有害身心么?”藤真正与睡神斗争着,声音越来越轻。
为什么喝酒,牧绅一刚才咋就没想到为什么喝酒呢?
人一般为什么喝酒呢?
“我,我失恋了。”牧说出此话,真的想要找个酒瓶把自己灌醉得了。

“失恋,失恋?”藤真将信将疑地坐起来。
“你谈过恋爱?”其实藤真想问,哪家姑娘那么不长眼。
“好,好像也没有。”牧觉得自己和藤真谈这种话题,真有够诡异。
“老实交代,你背着金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看金子还不宰了你。
“没,真的没有。其实就是因为篮,篮球。”牧一听到金子的确有些心虚。
篮球?
“之前一起看NBA,突然就没有消息了。”
呦,还是一个热衷篮球的姑娘。“你肯定做了什么让人生气的事情了,才不理你的。”
牧想我怎么会知道你突然人间蒸发的原因。
“少装无辜,你肯定有什么让人不爽的地方。”
牧抓耳挠腮后,突然一鼓作气:“不就是你支持骑士,我支持国王,结果国王赢了。”

藤真听完,砰地挂了电话。

牧脑袋上全是冷汗。
过了一会,藤真发来一条短信:诊断报告,前些日子确实太忙了。


爱情会让人分不清一二三四,搞不明东西南北。
牧大二那年离家出走投奔藤真第二天,藤真就拉着牧绅一去见大学篮球队的经理。
“我知道你是国手,这个,不好办啊。”言外之意就是牧转学来很难,非常难,极为难。
牧和藤真折腾了一天,也没能想出更好的方法。
藤真和牧的脸色都不好看,这时,火上浇油的是金子带着哭腔的一通电话
“健司哥哥,你家微波炉爆炸了。”
赶回公寓帮忙收拾残局,藤真为了自己不会食物中毒,决定在金子做饭时,去厨房监工。
牧在藤真公寓的客厅里自在地转悠。房子收拾地很整洁,窗前的书桌上,摆着一个逼真的木质房屋模型。
牧不禁伸手,刚碰到,模型塌了。

牧当场傻掉,还被从厨房往外端菜的藤真和金子逮个正着。
“傻了吧,那可是健司哥哥花了两个月才弄起来的。我之前想玩玩还被骂。”金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算了,一碰就塌,这要建在海边,来个台风渣都没了。”藤真倒是不怎么生气,招呼三人吃饭。


大家上小学时都写过一篇命题作文,叫做“我有一个梦想”。
牧绅一对这个命题非常有感情,这是他唯一一次故作深沉地写作文,没想到得了全班最高分,还在班上唯一一次红着脸朗读自己的作文,据说牧妈非常得意,至今那篇作文仍装裱良好,挂在牧爸书房的墙上。其实,现在看来,牧真的有够早熟。牧绅一至今都能背诵出这篇作文的第一段:
我有一个梦想,我要在海边建座房子。那么每天当我醒来,就可以看见大海。
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白天可以在海里冲浪,晚上我要在海滩上,为自己最爱的人点燃烟火,我要牵着她的手和我的狗,一起聊快乐的故事,一起聊我的那个梦想。


欲望都市里面说,女孩们来到纽约为了两件事:钱和爱情。
工作无忧的佐藤金子对钱没有什么特别期待,对爱情也没什么天分。因此她的生活无趣到连水都挤不出来。
再平静的湖面也要起点小涟漪。

周末佐藤金子宅在家里睡大觉,突然门铃大响。
金子迷糊地开了门,看见一个刺猬头正满脸奸笑地看着自己。
“不好意思打扰了剩女的周末美容觉。”

就这样,佐藤金子被仙道拉着逛完博物馆、艺术展、音乐会。
饥肠辘辘的两人还在纽约最有情调的餐厅等了一个小时,就为了一个情侣座位。
“我一会的飞机走。”刺猬拍拍自己的肚子,满意地笑。
已经认命准备请客的佐藤金子掏出钱包。仙道是个自由的摄影师,一直居无定所。倒是蛮让人羡慕的。偶尔来纽约,顺便敲诈自己一笔,顺便嘲笑一下自己无趣的单身生活。

挥别了仙道,金子回到家中就奔进浴室。
洗完澡,才看见有一条仙道发来的短信,回拨电话,仙道已经关机起飞了。
金子笑笑,将短信毫无留念地删除了。

“金子,既然我们都已经死心,那么不如我们在一起吧。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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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死亡是什么,没有人比藤真更了解。
六岁时,藤真第一次跟着父母坐船出远门,他兴奋地竟然掉到了海里。那个与他父亲年龄相仿的男子,将藤真救上船之后,就被无情的海水淹没了。
小学四年级,最宠爱藤真的奶奶去世。虽然是早寿,但她走时很安详。小藤真在奶奶灵柩前默默流泪,而他竟然担心起奶奶会不会突然皱皱眉头,嗔怪小孙子竟然那么容易哭鼻子。
一个月之后,藤真爷爷被人发现跌落在海边的悬崖间。藤真那时第一次知道爷爷奶奶房间里那副油画的真实地点。
当年老藤真傍晚散步到海边,看见一个年轻姑娘越过安全护栏,向着海边的悬崖爬去,不敢确定她是否想寻短见的藤真一路尾随,然后就在那个悬崖,他救下了自己一生的爱人。而结婚时的那副悬崖的油画,一直就挂在家中的墙上。有人说不吉利,但是藤真的爷爷奶奶却相信,那样的风景是对爱情的祝福。
藤真的爷爷去世,家人、朋友都没有一丝的难过,他去找他的爱人。他们将油画烧掉,只要有那幅画,那个悬崖,他们一定能在天堂相遇。

对于藤真来说,死亡并不可怕。生命能将相爱的人分开一时,死亡却能永远让他们相守相伴。藤真懂事早,他很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既然连死亡都不怕了,那么还有什么是可怕的呢。
于是藤真有满满的勇气,永不畏惧地追逐着他的目标,直到被南烈撞下场的那一刻。
此时藤真独子呆在病房中,球场上的热气似乎还未散尽。他恨不得再打一场,再打一场完整的比赛。他痛恨自己,竟然变成了教练执教的最后一场比赛。如果他躲开了,只是失了两分而已,而他却被撞下场,翔阳的征程戛然而止。
如果是牧绅一,他会躲开的吧。那个永远只为了胜利而存在的男人,他有冷静的头脑,犹如野兽一般不放弃任何的机会,牢牢把握着自己的命运。那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
如果换成牧绅一,他是绝不会办这样的傻事的。

其实藤真忘了,即使是牧绅一,他也有冲动的时候,仅仅一次而已。
国三对武石的比赛,才打篮球一年不到的藤真经验尚浅。面对对方的挑衅,一寸也不肯退让。就在那一刻,牧绅一救下了藤真,自己却摔伤了脚踝。那是牧唯一一次冲动,他自己后悔地要死。

也许是为了报恩,藤真主动调下了代替牧打控卫的任务。他仍记得自己从棒球队转来的时候,牧说过的话。牧说藤真你不应该来篮球队,你最适合的位置是控卫,但是篮球队不缺少控卫。
从来都是英雄识英雄。

藤真没有创造奇迹,他们还是输了。并且三年来第一次没进入全国大赛。
藤真想,瞧,本来篮球队是亚军,我一来,连全国大赛都去不成了。

牧和藤真还是去九州看了比赛。
唯一一次两人的旅行。

没有比赛看的时候,藤真拉着牧去海边看海上烟火。
“今天晚上有九州的传统的烟火节哎。”
虽然两个大男人看烟火,不是什么浪漫的事情。

他们到的时候,还没有很多人,藤真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两个人席地而坐。
才过了一会,回头看时,人已经挤满了海滩。

但是才看了一会儿,藤真却起身要走了。
“不如神奈川的好看嘛!”
藤真说话做事从来干脆,拉着牧就要从人群里冲出去。
牧的左手腕,被藤真的右手拉着。跟着在前面开路的藤真一路逆行。

但凡藤真决定走了,就绝不回头。
于是藤真一路对然步子不快,但是毫无犹豫地在人群里穿梭,不管背后的烟火再怎么劈里啪啦,人群再怎么发出尖叫声。
人群还在不停向海边聚集。只有他们两个傻帽往回走着。
牧有些踉跄,他毕竟比藤真高大魁梧,时常撞到人。

牧也一直没有回头,好不容易来了,他其实也想玩。
但是他不敢回头,因为他害怕一旦他目光游离,走在前的藤真就会突然不见。
以后,他们就是海南和翔阳的人了。再在球场见面,他们将是对手。
对手,藤真选择了做自己的对手。
相比维护一个王朝,我更喜欢创立一个新的。
海南是王者,是常胜。那么我将打败他!用我自己的双手。
牧觉得这样的藤真可能就这样消失。
虽然藤真的右手依然紧紧握着自己的左腕,
藤真手心的温度不断透过皮肤,传到心里。

他们已经走到人稀少的地方,只有一对对的小情侣相依而行。
藤真放松了右手的力气,就在藤真的右手放开牧的左腕那一刻,牧突然用左手握了上去。
只是轻轻的一握。牧自己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两人的手都微微颤了一下。

其实只有一秒钟而已,短的牧甚至不确定藤真感觉到没有。
藤真的手滑了出来。不带一丝的留恋。

藤真转过头,对着牧笑了笑,伸出了自己刚才的右手。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对手了。请多多指教!”
好。牧伸出自己的左手握了上去。
短促却坚定


“你知道翔阳败给湘北的时候我去哪了?”高三冬季选拔赛失败,藤真和牧从悬崖边一路走下山。藤真问。
“不知道,花形他们都说你失踪了”,牧如实回答
“我去了九州。”
九州
“对,你记不记得国三我们没打进全国大赛,也去了九州。
我在想,当时我们一起没去成全国大赛。后来我选择了做你的对手。你们依然是冠军,而我失败了,只能一个人故地重游。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

牧立即用自己的左手紧紧握住了藤真的右手。
这一次,没有迟疑,没有犹豫不决,没有任何放松,没有再给藤真任何机会让他的手抽走。

虽然晚了三年,但是牧知道,这一次,不会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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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大四毕业前夕某周日早上七点,佐藤金子穿上了一件自认为最漂亮的连衣裙。精心打扮过后,与仙道一起开车去藤真所在的城市。
大四毕业前夕某周日早上七点,被誉为建筑界新星的藤真健司像往常一样吃了早餐,然后出门开车,几年来第一次去往佐藤金子所在的城市。
周日早上十点,和仙道告别后,佐藤金子独自前往藤真的公寓。然后意想之中,藤真并不在家。公寓里的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藤真最爱的那个房屋模型被牧绅一碰塌后,也一直没有重搭。现在那里摆着的盆栽里面的土还是湿的,看来主人并没有离去多久。
周日早上十点,藤真健司按地址找到了佐藤金子的家。然而意料之外,喜欢睡懒觉的金子一早就出门了。从未谋面的室友对藤真倒是像很熟悉的样子。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藤真抛下车,徒步向市区走去。
周日中午,佐藤金子来到以前经常来的餐厅,找到了曾经和藤真一起吃饭的位子,点了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吃的中餐。
周日中午,藤真在学校周围找了一家看似很有情调的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子,点了一份午餐。然后开始打量起这个他早该熟悉的陌生城市。
周日下午一点,佐藤金子散步回藤真的学校,步行到篮球馆时,远远看见仙道一个人撅着屁股扒在篮球馆不远处的栏杆上晒太阳。
周日下午两点,藤真一个人在金子和仙道所在的这所艺术气息浓重的大学里散步,享受着难得轻柔的初夏阳光。
周日下午三点,佐藤金子把沉默的仙道送回家。即将要进家门时,看见门外停着的车子。
周日下午三点,藤真健司散步回金子的公寓外取车子,远远看见佐藤金子站在自己车子前发呆。

真实奇怪,好不容易来找你一次,结果两个人又差点错过了。

周日下午四点,牧绅一的未婚妻与藤真健司在学校外的咖啡屋攀谈着,他们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能够以这样的身份面对对方。
就像是一年前,在车祸后的金子万念俱灰时,牧绅一将一枚戒指戴到了自己手上。

你爱他吗?藤真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抓住一些东西。小时候,当我移民时,觉得是你们抛弃了我。我努力想要证明,没有了左右护法,我依然可以活的很精彩。现在我依然觉得是你们抛弃了我,但是,我没有办法去独自面对这个世界,这个没有舞台、没有灯光、没有掌声的世界。
我想要努力抓住一些东西,即使知道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之前曾经以为自己是爱你的,小时候想要分享你的光彩。但是后来发现,被爱的人光芒遮住,我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你的爱。于是我拼命想要让自己有能力站在你身边。
但是后来我才明白,我只是想要挑战我的命运,一个从出生开始就被冠以牧绅一未婚妻的命运。很抱歉,我知道我应该放手,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没有勇气。
我的自私告诉我,即使这是施舍,我也不愿意放手。

你爱他吗?有多爱?你会恨我一辈子吗?金子问。
爱情和婚姻没有一定的关系,但是我想让你好受一点。
我爱他,但是我选择退出,在你还不能勇敢面对这一切的时候。这不是施舍,就是因为我爱他,所以才放心把你托付给他。也许你以后会恨我此时的怯懦与退缩,但是我就是不忍心把你抛下。这不是施舍,这是我和牧绅一的约定,无论谁以后娶到你,都会把你照顾好。

这是我们的约定。


两个月后,神奈川牧家海边别墅。
佐藤金子将要在周末婚礼时穿的婚纱整理好,放进衣橱。
然后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放在房间内的桌子上。
房内摆满了百合花,从窗户就能看见大海。
佐藤提起小皮箱,转身关上了卧室的门。

此刻是深夜,房内的人都睡着了,梦中带着甜蜜的笑容。
佐藤金子知道,自己踏出了这个门,就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自己早就不是小孩子,可以撒娇、耍脾气。
此刻她无比地清醒。
是时候,是时候彻底地从你们的世界消失干净。

那么多年的纠缠,似乎永远都抱着一丝希望。但是却看到你们的爱情,越来越牢固直到无法撼动。
还留恋吗?
就在看见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的仙道那一瞬,就明白,离开,只是时间问题。

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为什么放弃篮球?
不断在金子脑中出现的画面,竟然都是惯于慵懒的仙道,一瞬间认真起来的神情。
打篮球,我们永远都会是对手,站在球场的两边,永不懈怠地维护着球队的荣誉。
永远要分出谁赢谁输。也永远都不能相互向前跨越一步。
跨出那一步,就是逃兵,就是不尊重对方,就是对对方的侮辱。
但是,我不想只做对手。
我不想只站在他的对面,我想和他站在一起,一个伸手就能握住对方手的距离。
我想看他眼中的世界,我想用自己的手去感知他的喜怒。
我想两个人向着同一个方向走,而不是一个必须要把另一个打倒。
我知道,他无法离开篮球
那么,就让我来牺牲。
可是我太天真了,牺牲了,又换来了什么?
是蔑视,是讥讽,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因为是我先打破的约定
所以我,已经失去了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对手
似乎同样的话
还在哪里听到过
那个周末的下午
在咖啡馆中
被夕阳镀了一身金黄的栗发男孩
四年来的第一次造访
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来道别

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已经准备好了

佐藤金子走出别墅
门外是早已经等待的好友
就在上车的一瞬间
海滩的方向竟然劈里啪啦放起了烟火
就像是移民前牧和藤真为佐藤金子放的那次烟火

一直绷着的一条弦 断了

“你说你能理解我的感受,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你怎么可能知道!除非你永远不能打篮球,你才能明白我的痛苦!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都是你们害的。你放弃篮球,让我看看你每天还能不能笑出来,还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还能不能来教训我。
你根本不懂,这种绝望!我每天做梦都会惊醒,是每一天!”
一年前,车祸后一直沉默的佐藤金子,用永远无法复原的手,发疯一般拉扯着牧绅一的衣领。
大哭又怒吼着
而牧任她摆布
终于等她累了
拿出了戒指 不容置疑地戴到了金子手上

而一年后
头靠在疾驰离去的车窗上
看着窗外的烟火逐渐远去
佐藤金子微笑着释然了
牧 谢谢 谢谢你陪我走了那么久
谢谢你所做的这一切
你在赌 赌我会在婚礼前放手
赌我会明白 赌我会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不再以你们为中心的生活
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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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来打一场吧!
在牧绅一的记忆中,这是藤真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国中二年级,藤真转到篮球队来,每天都被教练折磨,可是他不但不喊累,还常常要牧绅一陪着加练,每每叫嚣着要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从基础的投篮、传接,到后来两个人真的开始一对一。牧见证了藤真超人一样的成长。
即使到了高中,藤真所在的翔阳是寄宿学校,一到周末,两个人还是能找到机会一起打球。
神奈川的双壁,注定是各自生命中最强劲的对手,却也同时是最相知的朋友。
似乎习惯了这样的默契,似乎习惯了有对方在自己的生活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
即使藤真上大学后远在大洋彼岸,牧依旧觉得藤真近在咫尺。依旧觉得,只要自己伸手,依然能紧紧抓住藤真,就像那天从悬崖下山时,那样紧紧抓住他的手,两人第一次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所以当牧决定娶佐藤的时候,他的确是想要赌一把的。赌女孩会在婚礼前顿悟,赌他和藤真的未来。他知道,藤真是明白他的。

牧赢了
新娘子在结婚前跑了单
放下了十几年的纠缠,和牧一家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故意不想捅破的安静
可是
跟随着金子一起消失的还有藤真健司
切断了两人之间的任何联系

这之后的两年
牧绅一日本、海外两边跑
在商界摸爬滚打,渐渐步入正轨
但是一切想要联系到藤真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
来打一场吧
竟然也成了奢望


每个人都有精彩的人生
但是清田信长没想到自己会精彩到这份上
天上掉下来一块馅饼
却是芥末味的
把人呛到眼泪与鼻涕一起横流

事情是这样的
海南大学篮球队的支柱清田信长同学被留了级
这种令人脸面无光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影响到野生动物的好心情
上帝给你关上一道门 也一定会再给你一扇窗
在海边冲浪的时候
清田同学阳光的形象,健美的身材,超凡的气质
被一个星探大叔盯上了

只用了一套限量版的运动服和几双绝版球鞋
某著名运动品牌就搞定了他们最新的代言人
广告打出来后
在这个伪*娘横行的时代
清田健美的形象一瞬间捕获了无数少女的心
被母狼们人*肉出来以后
清田的生活就彻底乱了
虽然清田同学很乐意当明星
但是日子一长,清田就不得不武装一通才敢出门

更有好事的八卦媒体将清田大学留级、高中追校花被水泼、国中还尿裤子、小学欺负低年级同学的糗事一一爆了出来。
一时间,清田从大众情人变成了肌肉发达、头脑简单、青年一代堕落的典型
这令喜欢户外运动的清田更是出门时小心又小心 谨慎又谨慎

这不
还是被人逮住了
在围观群众慢慢越聚越多 全都拿出到动物园的精神瞻望着野猴子的时候
一辆蓝色跑车突然杀+了进来
“上来!”
正不知道怎么解围的清田听到车上的人喊了这么一句
来不及搞清楚来着何人,一跃进了车中

跑车风驰电掣地杀出重围后
惊魂未定的野猴子才松了一口气
歪头看了看跑车的主人
这一看没关系
清田整个人都一抖擞
“藤真健司”
没礼貌的家伙!

清田已经有五六年没见过藤真了
清田第一次知道藤真健司的大名
是高一开学没多久

那天一大早晨练的牧绅一碰见了家住很近的武藤
武藤神秘地告诉牧
据翔阳的内部情报说
藤真健司将接掌翔阳任教练
牧绅一头脑顿时空白
转头就往车站跑
留下话还没说完的武藤一脸不屑

牧绅一冲到翔阳的时候
藤真刚刚晨练完去食堂吃早饭
“你真的要冒这个险?”牧绅一用力一把抓住已经傻眼的藤真的胳膊

这关心的举动 在刚要一起去吃饭的翔阳其他球员眼中是这样的
海南的新任队长一大早就跑来翔阳,野蛮地找他们最最敬爱的新任教练和队长的茬
虽然打篮球 翔阳的人没人会服气藤真不如阿牧
但是打架 翔阳的人也没人会相信藤真能孤身放倒阿牧
于是 在两人周围 迅速形成了直径两米的一个几十人的包围圈
翔阳篮球队另外一百多号队员
也都闻讯急着往食堂门口赶来
等着一会痛贬神奈川帝王的时候
自己也能乱中踹一脚以泄愤

牧绅一紧盯着藤真
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层层包围之中
而事件的另外一个主人公藤真健司
缓了半天才从石化的状态中恢复
立即搞清了敌我对比状况
轻蔑地一勾嘴角
巧妙地抽走胳膊
自己送上门来不给你点教训 我对不起翔阳的列祖列宗!
“小的们,给我上!”
转身就出了包围圈

这件事 当时刚入队的清田听到的版本是这样的
他们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阿牧队长
为了一探劲敌翔阳教练传闻的虚实
孤身前往翔阳侦查
却没想到遭到了翔阳老奸巨猾的藤真健司的埋伏
阿牧为保持海南人的气节
与翔阳的二百多人血战到底
英勇挂彩
享年十七岁

于是 当后来在球场上看见藤真健司真人的时候
清田额头上冒出了两滴冷汗
这就是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
把翔阳二百多号人折磨地死去活来 比高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要别人每天自己主动送上任他宰割
的藤真健司吗?


此时落魄的清田被藤真救了
“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看着专心开车的藤真勾起的嘴角
清田不免一阵胃痉挛
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悄悄用手机发短信向藤真传说中唯一克星——阿牧哥求救

此时,牧绅一正在横滨的公司加班
到了下午好不容易搞定大部分
抬头看见手机上显示清田的名字
“阿牧哥救我,我被藤真健司救了。”
虽然阿牧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很清楚一点,藤真回来了。

来打一场吧!
两年多杳无音信,就这样突然就回来了,见面后果然还是这一句
牧至今保持着专业运动员的水准
虽然还是向现实屈服了
但是心中那篮球的热火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熄灭
在两人中学时常常来的街边球场
牧惊奇地发觉
藤真的球技竟然也没怎么退化
甚至现在藤真成熟的心智,比从前还要壮实一点的体格,比从前更具威胁
“你这两年去哪了?”
牧坐在地上,咕咚咚喝着水
“在非洲帮难民盖房子,在中国研究故宫的构造,冬天在南美晒太阳,顺便还去了一趟南极。”
藤真掰着手指数着

这两年满世界寻找藤真的何止牧一个人
两年半前,德国为纪念二战结束
向全世界征集纪念馆的方案
最后脱颖而出的 竟然是当时才大学四年级的藤真健司
正当媒体惊呼这个建筑界的天才时
藤真健司竟然在毕业典礼后人间蒸发了
纪念馆的整个建设过程中
藤真的意见也是不断通过网络传达
直到一个月前纪念馆落成
藤真健司才又一次露面
当年稚嫩的菜鸟
如今已经初显大师风范

“我在不同的国家,和不同的人一起打篮球。你要不要见识一下我现在有多厉害?”
藤真抱着篮球笑着 阳光也变得灵动起来
这样的笑 牧已经久违了
“好,如果是我赢了呢?”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那是牧绅一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白天他们各忙各自的工作
此时藤真的工作室刚刚成立
晚上两人就窝在一起做饭、聊天
如果时间允许再打一场球

周末的时候
两个人带着酒爬到当年那个悬崖上看夕阳
跌跌撞撞下山时已经是深夜了
丢下车
一路笑着走回家,天已经朦朦亮
在这样的日子里 他们都只为彼此而存在
相拥而眠的时候梦中也会笑出来

但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金融危机爆发前夕
牧被派往欧洲救火
“没关系,按照之前的经验,最多三个月而已。我等着。”
他们的爱情并不脆弱
就像藤真消失了两年
就是为了检验他们之间的爱情能不能经受住考验
也让彼此再次确定这份爱在心中的位置
可是
等待的尽头并不一定是相互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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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牧绅一是什么时候爱上藤真的呢?
是国二在棒球场观众席上,看见获了全国冠军的藤真,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笑容
是国三在九州的海边,藤真向牧伸出的手
是高一翔阳输给海南后,藤真眼中越加炽热的执着
是高二藤真受伤后,自己难抑的怒火
是高三在悬崖间,那个黑暗中落寞的背影

但是牧绅一不会想这些
爱就是爱
他不知道自己爱的是那个冷静、理性的藤真,还是那个热血、骄傲的藤真
他不在乎自己爱的是那个胸怀坦荡的藤真,还是那个迷糊、耍阴的藤真
牧绅一只知道

爱上藤真健司
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藤真:“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警官。我也很遗憾,但是不会后悔。”
“别跟我装,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了。死者之前找过你,只要你不再追究,他会赔偿你全部的设计金。但是你拒绝了。”
藤真:“我并不需要设计金。我只是希望他能撤回标书,并且承认剽窃了我的设计稿。仅此而已。”
“你知不知道,如果撤回标书,平谷可能倾家荡产。他曾经找到你希望不撤标,同时他承认剽窃,但是你依然拒绝了是为什么?这不像你的作风。”
“三井警官,我不是一个住宅设计师,这个设计稿是我大学时的心血所作,可能是我一辈子唯一的住宅设计,它像我自己的孩子,我不希望它变成富豪的玩具。”
藤真字字清晰地面对三井寿警官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三井笑了一下“那好吧,现在警方还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以后的工作还希望你配合。”

平谷雄一,日本知名高档别墅设计师。曾帮助藤真建立设计工作室。
上个月,平谷的迪拜棕榈岛别墅设计中标,很快,藤真便起诉平谷剽窃抄袭了自己大学时的作品。
藤真的这个作品从来没有发表过,但是设计稿被大学建筑系的导师留存。
铁证如山,平谷曾多次找到藤真希望能赔偿,但是藤真拒绝和解,坚决要求平谷撤标。

前天,平谷雄一被邻居发现死于家中。三井寿所在的警署负责调查,藤真健司作为嫌疑人被警方传话。

三井:“我想你需要一个律师,花形找你找了整整两年。”
藤真:“我已经请了其他的律师了,我了解花形律师的口才,还不如自我辩护。”
如果三井不是警官,他真想给藤真一拳。
三井所在的警官学校和花形的学校一街之隔,毕业后又常常在工作中有所接触,经常一起喝酒。这两年来,花形是怎么找失踪的藤真,三井不可能不清楚。
此刻三井深刻同意花形当时万念俱灰时,对藤真的评价,他脑子被猪拱了。

藤真健司从警署走出来,十月末的天气已经渐渐有了凉意。
我太过分了吗?
逼平谷撤销投标,只是真的不想自己的心血就这样不明不白被小人利用。
至于不请花形,倒不是不放心花形的能力,而是律师要了解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三井这样普通的朋友都能看出这件事不符合藤真的风格
其实,除了当年打篮球,藤真不是一个对事事死守原则的人,更何况是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平谷前辈
花形怎么可能看不出
有些事情,不想要解释,也解释不清

走到十字路口
街角的大屏幕上播送着经济新闻
金融危机肆虐,全球股市一片惨淡

牧绅一走时的五月
次贷危机才刚刚露头
这就已经让阿牧焦头烂额
而金融危机正式爆发
牧家旗下的东京、纽约两地同时上市的银行股价
在一周之内被腰斩
然后继续震荡走低

阿牧美国和欧洲两边跑
和藤真的联系也渐渐疏忽了
这又有什么关系
时间,从来不会让爱情溜走


我希望能得到您的信任,我会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无论对感情还是事业
那么对家族呢?
家族,是要我对家族负责吗?
牧绅一刚到纽约时,父亲牧正夫后脚也跟了来
同行的还有小林金融的董事长和他的小女儿小林悦,今年刚刚考上东大
与牧家的窘迫相比
小林家在次贷危机爆发之前就对冲了所有的不良资产
所以在危机中,唯独小林金融能够独善其身
小林董事长是带着女儿来度假的

牧正夫和儿子谈话后匆匆离开
而那一晚上
牧绅一难得失眠

对家族负责
是要我担当起家族的荣誉与未来?
看到父亲一瞬间苍老的样子
牧绅一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压力

永不怠惰地追寻着胜利
尊重每一个对手
并且狠狠地将他们打败
这是海南的传统
也是牧家的传统
常胜的旗帜又浮现在牧绅一眼前
只是,这样要付出的代价是有多少


传统的东方家庭都是很重视节庆的,但是圣诞节这种西方节日不会在乎。
这就给了牧绅一一个和藤真相聚的机会
但是牧刚买了机票
联系到藤真,他却在澳大利亚

随着遗书的出现,平谷被确认为自杀
而之前一直被禁止出境的藤真
立即前往澳大利亚度假
当然
关于那个案子,牧是不知道的
藤真只告诉牧
他来澳大利亚是挑战自己 学习潜水的

牧无可奈何改了机票

圣诞节前两天
藤真用食材和啤酒填满了自己租的小别墅里冰箱的肚子
然后还煞有其事的拉了一棵圣诞树回来

对于藤真健司来说
自己对于过节的记忆
还停留在爷爷奶奶生前的日子
自此之后
藤真过节基本在各家流浪
好不容易能过个属于自己的圣诞节

牧的飞机在平安夜那天下午四点到悉尼机场
五点,藤真将一会要做晚餐的食材洗好放在一旁
七点,藤真接到世界各地不同朋友打来的祝福电话
九点,已经饿得不行的藤真给自己泡了一碗面
十一点,藤真拒绝了邻居一起去广场倒计时的邀请
十二点,藤真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喝着红酒

凌晨两点,已经喝得有些晕乎的藤真倒头在地上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藤真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敲门
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奔到门前
闭上眼
打开门
睁开眼

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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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一年前的圣诞节前夕的一个下午
藤真回到神奈川的家中,为取暖问题纠结着
果然冬天还是呆在南半球比较好
这时,他听见了敲门声
从门镜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要开门吗
还是开吧,不然那个家伙还以为进了贼
把警察找来就不好了

“好久不见,花形。”
面对藤真的笑脸,虽然在意料之中,花形还是吃了一惊
随即又恢复了律师严肃的一号表情
藤真看花形没反映,继续对花形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的?”
“我看见客厅窗帘拉开了。”
“哦,你还每天来关注我们家的窗帘。”
“过几天就是你爷爷奶奶的祭日,我想你也该回来了。”
花形淡淡说着,依然面无表情
如果不是多年的好友,是不会知道花形冷静外表下的真实感受

藤真消失了一年半
花形找了他一年半
如果你曾经有过朋友了无音信了那么长时间
然后突然就站在你面前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着你笑
那么你就能明白花形现在的感受
有藤真安然无恙的欣喜
还有一种被耍了的愤恨

“走吧,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我家没有暖气啊。”
藤真首先投降

也许是因为爷爷奶奶都是冬天走的
藤真健司很怕冬天
冬天很冷,夜也格外长
特别是一个人呆在大房子里

藤真的父母离异
原因是藤真的父亲是个十足的工作狂
而他的母亲喜欢家庭的氛围,她埋怨藤真的父亲把儿子一个人留在神奈川
谁能埋怨一个女人希望和自己的丈夫、孩子团聚呢

离婚后,藤真的母亲很快组建了新家庭,也有了一个比藤真小十二岁的儿子
藤真每逢新年,都会去国外和母亲团聚,和母亲的婆家一家子团聚
但是第二天一早就回
为这事,他的母亲没少费过口舌
藤真健司明白,继父的确是个好人,他对藤真完全没有戒备
但是藤真就是受不了一大家子的温馨气氛
特别是大家拉起手来,感恩这一年虽然风风雨雨
而我们依然拉着手,一家人共同面对的时候
藤真健司总是沉默不语

他毕竟姓藤真啊
身上流着藤真家的血脉
谁不会为自己的爷爷藤真光也的风度折服
而他作为唯一的孙子
注定要傲然独立于世
虽然这种理论是站不住脚的

刚上高中时,翔阳众人经常边吃着拉面,边对藤真的人生观、世界观表示理解无能
然后花形领着翔阳一干人周末到自己家周围的篮球场加练
顺便扫荡一下家里任何能吃的东西
这一群人中,只有藤真是主力
像高野、永野这样的粗爷们觉得
藤真这样精神世界丰富的人
生下来就闪着金光,注定要受人膜拜
只有花形看到了本质
精神世界丰富?
根本就是吃撑了,活该你长不高

可是连自己不苟言笑的老爸,看见藤真都能笑开花
慢慢花形也承认,有一些人,生下来就是讨人喜欢的

花形懒得问藤真这一年半去了哪里
关于藤真和牧绅一、佐藤金子的事事非非,他也没什么兴趣
花形叫了两壶酒
“你至少应该给大家报声平安吧。”花形自己喝了一口,“大家都很担心你。”
的确,即使是藤真在国外上大学,每逢假期,他还是会回来和大家小聚
像这样人间蒸发,还真是让人担心

藤真的嘴巴已经被久违的牛肉拉面塞满
艰难地伸手喝了一口酒

“你这次回来还走不?”
走 还有很多事情 我还没有想清楚
花形看着藤真不置可否的表情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五月一定要回来!”
为什么?
“我今年五月结婚。”花形说的很诚恳
藤真嘴里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眼前立即浮现当年花形情人节拿着外校女生的情书
像做贼一样低声问藤真应该怎么办的样子

藤真狐疑地瞅了瞅花形,“赶明我结婚时,你家孩子都能打篮球了。”
你这样无趣的人真的会有女孩喜欢么
面对藤真的挖苦,花形依然不为所动

“藤真,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能自己喜欢怎样就怎样。”
花形放下手中的筷子
“以前,你说要打倒海南,我们高三不学习也要跟着你拼命。虽然还是失败了,但是我们不后悔。”
“现在你想要消失就消失,想要干什么没人能阻拦你。但是我不行,我是一个律师,更是一个儿子,未来还会是一个丈夫。我要对自己的家庭负责。”
“你总是任性地把一切都挑在自己肩上,我们这一帮全都看在眼里,从前我们是真的想帮你完成心愿。后来大家分开了,才明白过来,很多事情都是你自找的。我没说篮球,我指什么你自己清楚。你觉得自己坦荡、潇洒、有原则,但是该坚持的时候你放弃了,该放弃的时候,你又较真。”

花形从来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的话
他拿起酒杯,刚想喝
藤真的酒杯伸了过来
清脆的碰杯声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藤真五月份的时候真的回来了
就是撞到清田的那一次


一年后圣诞节
藤真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还盖着被子

他来到客厅,发现阿牧倒在沙发上睡得很不舒服
也许是听到脚步声
牧绅一一个机灵坐了起来

“纽约机场大雪,飞机晚点了。”

“我一会就要走,不然赶不上明天的会。”


牧绅一和藤真一般的相处模式是藤真说话,牧听着
藤真发号指令 牧侯着
但是现在不是一般模式
藤真一句都不说

牧走过去突然紧紧抱住藤真
半年的等待 却只换来了半个小时的相聚

机场
牧要过安检前
觉得好像不对劲
藤真一把拉过牧的大脑袋
拍了响亮的一掌

“你敢拈花惹草,提头来见我!”
说完就把牧塞了进去

该坚持的时候你放弃了,该放弃的时候,你又较真。
这次当局者又要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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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牧绅一在下午三点走进曼哈顿街头一家普通的咖啡馆,虽然华尔街“尸横遍野”,咖啡馆中的人依然保持着缓慢优雅的情调
他走进去扫了一眼,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牧绅一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径直坐在了一个看报纸的男子的对面
打了声招呼
看报纸的男子抬起头对牧绅一露出友好的微笑
其实这个人牧绅一只是在一些商务场合远远见过几次
但是此人不凡的气度的确是令人过目难忘
与华尔街那些每天打了鸡血,随时准备战斗的精英们不同
他的永远胸有成竹的举止,犹如一切尽在把握

一般这样的处事不惊是几十年磨练的结果
但是与那些银发的大佬们也不同
面前的人看似只有三十出头
这么年轻,没有任何背景,爬到这个位置,此人的厉害恐怕比牧的想象更胜一筹
彬彬有礼的样子
即使是老成稳重的牧绅一
也被比了下去

举止有礼并不意味着他要和初次见面的牧绅一寒暄良久
事实上,对于这些时间就是金钱的金融精英来说
开门见山永远是最好的开场白

“最晚下周一,联邦就会出手救市。”
此人说的云淡风轻
但是这样的重磅消息无疑会让牧氏银行从破产的边缘起死回生

牧绅一很明白这样的消息对于自己的价值
他一动不动看着对面的人
“注资规模至少有这个数。”
对面的人伸出自己的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
牧绅一点了点头
表示满意

“所以,你要尽最大可能挨到下周一。”
对方示意服务员买单
“至于怎么挨,牧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你只有五个小时。”
男子笑了笑,但是盯着牧的眼睛有仿佛看见猎物一样的光芒
的确,怎样利用不同市场开市的时差,根据内部消息,使资金实现跨境调动,这是牧氏银行的专长

这样的对话,如果让第三个人听见
无疑大家都要死

男子付了钱
站起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倒卖内部信息并不罕见,不是为钱,就是为名
特别是深陷资金链断裂的深渊的各家金融机构
无不绞尽脑汁来临死挣扎
各种各样的伎俩,牧绅一来的这一年多的时间,早已经麻木
但是这个男子是自己找上门的
否则凭牧氏的状况
想巴结都找不到门

这样的天上掉下来馅饼的事情
而且还让如此精明的人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
首先可能是此人与牧氏有深层的利益联系
牧绅一很快否定了这一点

也有可能是故意挽救已经没有气力的牧氏
毕竟把对手都打死,并不是最优的方案
让他求死不得,欲生不能
才是一个嗜血的猎手常用的计策
但是牧否定了这一点

再有可能是故意放风
倒不一定是假情报
但是牧氏只要一有动作,就无疑进入了他的圈套
做的这么明显
绝对不是此人的风格
牧也否定了这一点

牧对着男子笑了一下
“我想我不需要问了。”

男子露出早就料到的表情
“牧绅一,你果然不是凡人。”说完离去

为什么要帮我
关于你的经历、背景,华尔街的人全都倒背如流
你的MBA在哪个学校,哪个时间念的
这么一目了然的事情,难道要我当作巧合么

那么对家族呢?
家族,是要我对家族负责吗?
对家族负责
是要我担当起家族的荣誉与未来?
牧绅一眼前浮现小林悦对着牧腼腆地笑的画面
怎么挨?
我果然只有一个选择

不是凡人?
牧发誓
这将会是他最后一次
一切步入正轨后
他要逃开泥潭
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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