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清流】童话

紫门

1

“……爱-----拼-----才-----会-----赢……”

再也无法忍受的流川猛地掀开被子，直冲隔壁的卡拉OK店，一心想瞧瞧是哪头五音不全的骡子深更半夜自以为是引吭高歌扰人清梦……

“路易……你……”魁伟的店长惊讶地拦住了睡衣睡裤的他，“怎么了？”

“是谁还在唱？”流川凶神恶煞地问。

“似乎喝醉了……没办法……”高桥同苦笑：我也想早点打烊啊……可是，总不能得罪客人……

“我去——”循着噪音“噌噌”地找到那包厢，就见一个衣冠不整满身酒气的男人正眯着眼捧着话筒，口齿不清地哼哼着。

这个样子也没法沟通吧！二话不说拎了他的衣领，打算拿了钱包就把人扔到街上去。

醉鬼迷糊地抵抗着，努力地睁大了眼睛：“MUH~流川……流川枫……！？”

触电似地，皮夹“啪”地掉落，流川警惕地打量手里早已不辨东南西北的人，高中时期最明丽的记忆逐层筛选，很浅淡的，有那么点印象：“清……田……？”

“……啊……美国……我在美国吗？”他摇晃着，“对了……卑鄙……我才是最佳……嗝……新人……”

突然反应过来，流川松了手，比来时更快地跑了出去，差点撞翻了同。

“……到底怎么了……”高桥喃喃着：认识的人吗？怎么倒象见了鬼……蹲下身捡起钱夹，吃惊地发现，里面只有300日圆……


“……开门，路易！”用脚踹门，表示同的恶劣心情即将爆发。

“不要！我不想收留他！”流川不是不知道惹火同的后果，却仍然负隅顽抗。

火冒三丈的同摸出钥匙开了门，顺手把搀着的清田扔到了流川的床上，吓得流川一跃而起。

“叫这小子来店里打工还债——”他危险地舒舒筋骨，“或者，你搬出去——”

“……”流川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梅子小姐……不要走……”清田翻了个身，兀自念叨：“难道我还比不上……那个臭老头吗……呜……”

“混蛋……不准吐……”又急又怒地架着他到卫生间，清田放开手翻江倒海地开始呕吐。流川一阵恶心，顾自站在门外点着了烟。

袅袅的白烟缕缕升起……


“喂……不要睡在厕所里……”明明知道睡死了的清田听不见，流川还是说了一句。

其实6年也并不算很久吧——这小子的外貌并没什么改变，依旧蓬乱着的发，而眉眼尽是嚣张挑衅。

只是，昔日汗水浸透的球服，如今成了皱巴巴的西装，有点脏。

无奈地扶起他，却被抱个正着。

“喂——”拳头条件反射地挥出，控制有素地没有打下去。

清田的脸颊上布满了泪痕。

“不是我……不是我把钱弄丢的……我是冤枉的……科长……”

“……”拖着他扔到沙发，流川有很不好的预感：霉运……该不会传染吧……

紫门

2

在难闻的烟味里，清田因为脑子被酒精小鬼割锯的痛楚微微呻吟了一下，翻了个身，迷茫地睁开眼。

景物由模糊转向清晰，视线聚焦在第一眼看到的红色燃亮的烟上，然后是修长的夹着烟的手，白皙的臂，再向上是黑色垂落的发，挡着床边电脑桌前一只脚十分不雅直接搁在凳子上的人的脸，所以也见不着神情容貌。他的另一只手懒散地架在键盘上，时不时地敲一下。

嗯……？我在哪儿呢……？

手扶着额头，他努力思索，艰难地想起自己又被莫名其妙地开除了，接着是被房东扫地出门，不得不在街上流浪……后来干脆硬着头皮去喝酒，5分醉的时候用最后的钱结了帐……好象想唱歌发泄来着，就进了家卡拉OK店……啊，笨蛋，我怎么会这么糊涂，都已经没钱了……可这是……

“唔——”该死的，大阪和我命里相克不成……

“你醒了。”

清田一惊，睁眼撑着沙发坐起来。

那人已转过了头，眼镜反着光，冷冷地瞪着他，眉目清秀，却是似曾相识。

“你是……谁……？”清田不安地问了句。

对方刹那间露出个惊愕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转回头对着电脑：“你有钱吗？”

“啊？！”

“没钱留下来打工抵债，有钱赶紧还上昨夜的帐走人。”流川说地很不客气，自以为言简意赅，完全不管清田听得云里雾里的。

昨夜……？清田产生了不太好的联想：难道我还叫了牛………………（狂汗）

他“噌”地跳起来，身上披着的毯子滑落在地，好在衣服还整齐的很。

搞什么……循声回头的流川皱着眉走近，拾起毯子，大力地拍了几下，放回床，瞅见清田瞧自己的眼神怕怕的，而且带着暧昧，只能补充：“你忘了……你在卡拉OK店一共消费5800元的！”

“啊——5800元吗！？”清田发现自己居然没这文秀的男子高大，没来由地脸上一红。

“你醉了，老板扣下你的证件，醒了找你算帐呢。”流川不耐烦地说明。“拜托没钱就别乱来好吧！”

“原来你是店里的帮工啊！”清田挠着头，“谢谢了。那个……我还是去打工吧。”等挣到回家的车票钱就走。

“你臭死了！去冲澡！”这小子长高了……大概有1米84。把以前的工作服给他穿吧！

“哦。”清田接着他抛来的毛巾，进了厕所。镜子映着的人让他一呆，天，这个潦倒消沉的人，当真是自己吗？！
接了把冷水浇在脸上，他振奋精神，对着镜子点点头：今天又是个新的开始！！


洗完澡出来，发现那男子穿了件外套，正扎着发。刘海也全摞进去，只是细细一股，没有披着时感觉的那么多，但是黝黑亮泽。

原本一直认为梳辫子的男人很娘娘腔，此刻瞧着他的斯文利落，反是呆着了。

“好了吗？”流川斜眼扫过去。

“啊，好了。不过，穿这出门？”清田不自在地拉拉前襟。白衬衫黑马甲，正是WAITER的招牌服饰。

“不上街，隔壁。”好想少了点什么……啊，对了。

走到他面前，从长裤兜里掏出2年前放着的蓝色领结，顺手给他带上。

清田心“嘭”地跳了下，低了头，见他最后把领结扶正了。抬头依然是无表情的表情。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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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见工，高桥便叮嘱他去派传单。
清田起初不太甘愿，被同狠骂了两句，自己也觉得唱“霸王歌”过于理亏，只得乖乖听命。

“哎？你不上班吗？”看看他只在吧台和高桥同闲聊，清田甚是惊异。
“这小子早就退休了！清田……哦，信长，呶，就门口发。”
“退休……？！”才几岁啊！他按住疑惑，拿着叠优惠券出门分发起来。
“欢迎光临……”

“不错啊——”听着清田热情的大嗓门，高桥倒了杯橙汁给流川，“干的还挺卖力的。”
“野猴子，精力过剩而已。”流川嗤笑。
“野猴子？”同一呆，没想到他会给人取这样的绰号。“你……认识他？”
流川默然，只是顾自喝饮料。

高桥只好转开话题，一边擦着高脚杯，一边问：“有进展吗？”
“没有……”流川头痛地抽出烟盒，“什么都写不出来。”
“无所谓啦……上次的稿酬不是还有好些剩吗，你又不等着用钱。我只是奇怪，你现在已是个名作家了，没有必要再窝在我这鬼地方吧。稍微住的宽敞点，不是更好？也免得晚上总吵到你睡觉。”
“赶我走……？”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同苦笑。
“哪里……都一样。”流川点上烟，“那小子真的只待三天？”
“他只是还帐，不会和你一样赖着不走的。”
“好，三天，我最大的容忍限度。”一饮而尽，流川起身出门，“那也请你别和对我一样好心，让他继续留下去。”


“啊……累死了——”
这一天下来，又是带位又是买单，在整个店里不知道跑了几百几千回，和过去坐办公室对付财务资料来，劳动强度自然增加了。

流川抬头给了一记白眼，怪他打断了情节构思。

“你在干什么？”狭小的房间里最值钱的大概就是这台古旧电脑了，清田百无聊赖，把头凑过去。

“……漆黑的夜里，赤身相缠的肉体。SAM的手放上女子的………………”后面的他再也读不下去了，只用震惊的眼神望着男子。

“怎么？没读过色情小说？”还是扑克脸，眼里闪着嘲笑的意味。

“这……这……”他的坦荡倒是让清田面红耳赤的，哑口无言。

近距离对望着，流川悠然抬手吸烟，缓缓吐息。“……没有做过爱？”

“咳咳…………”清田假借着受不了烟熏，捂着嘴呛个不停，逃回沙发上。

听见他放肆地笑了声，房里又回响起键盘敲击声。

而清田的脑海里，浮现的尽是烟雾中，挑衅又不屑的眼光，垂落的丝丝黑发，和似笑非笑上扬的唇，一时半会哪还睡的着。

“吵死了……”店里喧哗的噪音传过来，清田用毯子捂头也无济于事。

“你也知道吵？”流川冷冷地接着话，“我在这里住了三年，没有哪一天吵的比昨晚更疯！整条街的街坊都在骂那醉驴！”

“啊？！”清田反应过来他是在骂自己，气呼呼地爬起，可他的姿势都未变，象根本没说过什么。

“你……也是被高桥店长收留的吗？和我……一样？”清田从高桥那里，知道这屋子本是店里的储藏室。

“我和白痴不一样。”

“你才是……”啊，白痴……这语气，好象——流川。清田惊觉。

可是……不可能吧——他不是去了美国了吗？

他改变了一下姿势，偷瞄他的侧脸。

屏幕前的男子聚精会神地飞快地打字，高挺的鼻梁架着幅浅度的眼镜，眼睛大而幽深，半点不似那狐狸睡不醒迷糊的样子。性感的唇线…………哎，这什么形容！清田反省地敲了下头，停止胡思乱想睡好：不过，刚才……真的是……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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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店长……他叫什么名字啊？”第二天中午下大雨，清田听指挥地东擦西抹，顺口问。
“恩……路易吗？”高桥也忙里偷闲，摊开报纸看着，“你不知道……？”
“路易？那是洋名。”清田趴到柜台，“他是日本人，不可能只有这名字吧！”
“不准摸鱼！”同一本正经地抬头。
“是是！”清田又擦桌椅。“叫什么啊？”
“……忘了。”高桥想了半晌，居然没想起来。
“啊？！他不是在这里干过吗？”
“那时候就叫路易的。”
“老板……你还真是迷糊……”
“本来就是混口饭吃吗，这家小店，还是朋友塞给我的。”
“哎——？塞家店给你的朋友？”
“是啊——他父亲开的，偏偏他本人只喜欢旅行，所以扔给我打理了。哦，对了，今天洗碗的小李请假，呆会儿晚上你去帮忙洗碗吧——”
“什么？洗碗？这也要干？”
“别抱怨了！当初路易最喜欢干的活就是洗碗哦。”
“为什么？”
“他不爱说话，不能派去发传单。整日价冰冻着脸，站门口还不把客人吓跑了。还有，店里光靠包厢费是不行的，饮料零食这些也是利润的来源。他管起包厢来，消费额低地要死。”
“哈……”说的对！
“后来我就问他能干什么，他说，洗碗吧，我干过。我就说，那多是些留学生在做的。他说，无所谓。后来就整天泡里面不出来了。”
“那……他现在……？”清田不知该怎么说。
“半年之后他托我买了台二手电脑，开始打小说。再后来，就有出版社发行他的书，他就辞了工。”
“什么？他写的东西能出书啊？”
“或许是现代人都喜欢的东西吧……性，谋杀……我只看过一本，不喜欢，却很流行！”同耸肩。
“哦。”
“啊，客人……”
“欢迎光临——”清田已条件反射地搁下抹布，抢在他的话前迎上去。


“还有杯子吗？”
“那边的都可以了。”闷热的洗碗房里，清田汗流浃背地不停忙活着，把杯碟冲洗干净再消毒，可是还跟不上催要的速度。
“喂——动作不能快点嘛！客人都等急了！”
“是——是！”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时间，抬手一看，被水浸涨的手已满是皱摺。
“辛苦了——星期五的生意的确忙啊，好好休息。”高桥拍拍他的肩膀，“今天帮了大忙，做的不错！这些就当作夜宵拿去吃吧。”
“谢谢。”

清田无精打采地冲了澡，就躺倒在沙发上。

而路易一直坐在那里打电脑，好象没看见他的人一样。

“路易——那个是同给的夜宵。”
“吃腻了。”
？清田打开塑料袋，原来是多准备的油炸薯饼。
平常一定喜欢极了，只是现在却疲劳地胃口全无，看了就反胃。
无奈地垂了头，清田仆倒在窄小的沙发上。

流川意外地扭头，问：“今天干什么了？”
“洗碗房。”
“哦。”
“你居然喜欢干这个！比跑马拉松还累！这不都是留学生干的嘛！”说是洗碗，其实补充啊，最后的洗碗房清洁啊，全部得干完，真是腰酸背痛。
“留学生也是人。”他把薯饼放进冰箱，拿出个橘子，抛给他，又继续写文。
“谢了。”果然还是水果爽口^^原来他蛮亲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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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嗯…………”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
“怎么？”他没好气地扭头。
“手……又痛又痒的……”清田脸色难看地勉力回答，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手上则是密密麻麻的红点。
“难道……”过敏！？扔下烟，流川俯身探探清田的额头，果然有点低烧。“能起来吗？”
“哦？”
“可能是你对洗洁精过敏！去医院。”
“过敏？”居然有这种病，摇晃着披着衣服，却猛地一个趔趄。不好……

意外地，身体一轻，被路易稳稳地扶住。

“……”摘下眼镜的双目，看上去还是冷淡地。不过清田知道，其实他是很温柔的。很想说谢谢，却发不出声来。
“坚持一下。”流川半拖半抱地搀他下楼，叫了车。


“啊……店长……我欠的帐是不是又增多了。”清田无奈地看着帐单，自怜自艾。
“算了吧……你也是因为工作才病的。”高桥摇头，“而且，医药费不是店里出的。”
“啊……那……是路易？”
“是他——而且，你昏迷的时候他也都在看护你。医生说，你这种体质很少见，幸亏及时送来，耽误治疗的话，就算不死，手也都是疤。”
“他知道的蛮多的嘛！”捡回一条命，清田心里满是感动。
“我也问过他……他说在美国留学时有个朋友也有这毛病。话说回来，他对你不错呢——平时都以为他懒的管事……信长？”同转头见清田站着不走，很是奇怪。
美国……？！
“老板，他也不是大阪人吧？口音一点也不象！”
“啊……对，他和你一样，神奈川的。”
神奈川……！？
“老板，我先走了————明天会来上班的！”

象在害怕，又象在期待，清田在街上飞跑。
到了门口，深呼吸，然后迫不及待冲入。

屋里很静，惟有闹钟走动的滴答声。
床上欣长的男子睡地正香，和衣而卧，想是倦极了累极了。

心跳很急，清田大踏步过去，猛摇他的肩膀。

“流川……流川枫！！”

他迷糊的睡眼只睁了一线：“吵什么，白痴！”

不太敢信，清田突然用手大力揉乱了他的头发。

“放手……”

长刘海，常是半眯着眼的瞌睡神情，不是流川却是谁？

清田不动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流川渐渐清醒，瞧着面前呆若木鸡的清田，想到他刚才叫的名字，淡淡道：“野猴子……我还要睡一会儿！”

清田迷茫地放开手，流川立即又睡倒。

可清田又抓着他的胳膊：“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去美国了嘛？！”

“回来了。”流川轻描淡写地答。

“可是……”

“我累。”流川打断他，“我要休息了。”

清田一肚子的疑问，好不容易才压下去，无言地回他的铺位——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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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差不多到7点了，清田的肚子“叽里咕噜”地直叫。
他瞥了眼流川，轻轻地打开冰箱。
可里面除了水，就是苹果和橘子，根本就没有饭菜，连做菜的原料都没有。
唯一的那一袋薯饼倒扎眼，可已经搁了三天。
那么，垃圾袋常见的盒饭和泡面，大概就是他每日的伙食了吧。
流川的皮包就随手扔在电脑主机上，清田想了想，从里面抽出几张，走了。

听见关门声，流川缓缓地坐起。
高中时不管怎么都能睡，可如今一被吵醒，却再也难已入眠。
我，不是当年的我呢。
这么想着，他就抽出支烟来。


大采购一番后，清田兴奋地回到小屋，没想到流川却不在。
满屋子都是他习惯抽的劣质烟的味道，清田“唰”地拉开窗帘，让风尽情地吹进来。
外面灯火辉映，窗台前竖着的霓虹灯招牌五彩斑斓。
夜景很不错呀！！
清田卷起袖子，动起手。


半个小时后，香气四溢的乌冬面上桌。
这么久……他去店里了吗？
有点不安地来回踱步，清田决定去隔壁问一声，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板，路易呢？”
“出版社的人突然约他见面。不过，走时他特地绕过来。清田，害你生病不好意思呢，你走吧。”
“啊？！”
“5800元他给你付了。你不用呆这儿了。”同忙着低头结帐。
莫名的怒气在心里升腾，清田追问：“他去哪里了？”
听出清田很不友善的口气，高桥停下活计，站着仔细地看了他一眼。
近2米的人，清田就抬着头仰视他，严肃的，郑重的。
“10点……他快回来了吧！”很快高桥就不再理他了，忙着哩。
清田转身往回。


想要大声质问他，或者干脆就打上一架，只是开门时他正捧着面碗喝汤。
清田憋气地坐到他对面：啊……我的面！

“好吃！”他放下面碗。

“所以，就偷吃我半碗……”清田气恼地说。

“很好吃。”他满足地赞叹。

“你……”话到嘴边，一下子说不出来。

“你的衣服，干洗店送来了。那包就是。”流川若无其事地指指沙发上的袋子。

“我不想走。”清田望定他。

“有必要吗……？”流川也注视着清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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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家……是开拉面店的。”清田贸然地冒出一句，“可是，我不想当个拉面师傅，总觉得，当个社长，才叫威风。我妈妈呢……总爱拉我去相亲，居然给我私下里定了门亲事，所以……我才来了大阪。”
“……”
“可梦想太不容易实现了……”
“现实本来就不是童话。”
“但还是不愿承认，追逐自己的梦想是错的……虽然，自己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了……”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做不情愿做的事，不会开心，即使那是谋生的必要手段。”
“你……开心吗？”
“一点也不。”
“嗯。”

“不觉得这里太挤了吗？”流川可不打算就此罢休。
“非要赶我走嘛！”清田虎着脸。
“留不留在大阪是你的事。房子是我的。”
“不是你的吧！”
“我每月都付房租。”
“我也付！恩……叫店长在我工资里扣……”声音越说越轻。
“你喜欢当服务员？”
“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
“……什么？”

今天清田开了屋顶的大灯，平时流川则爱开那盏不太刺眼的小台灯。
流川还是出门时的打扮，不过，好象是为了方便喝面汤的缘故，眼镜放在他的左手边。

明亮的灯光下，明亮的黑色眼眸，就这么凝望着清田，满是疑惑。

沉默的半分钟里，流川还眨了一下眼睛。

而清田仿佛感到，心也跟着他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好象有什么会改变自己未来的事，就要发生。
不再迟疑，他猛地站起：“只是……想在你身边！”

诧异的流川微张了嘴，既而哂笑：“如果……是为了流川枫的名字，大可不必。”
“不只是为了那个和我对战过的篮球少年。”清田急切地解释，“还有……救我帮我的路易……虽然球场上的流川是耀眼的星星，可现在的你，才是我的……重要的朋友。冷淡的外表，却有善良的，炽热的心……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想要更了解你！”

明亮的灯光下，明亮的黑色眼眸，有什么东西，在流川的眼里融化。

“而且……我还欠了你的钱，”别开涨红的脸，迟钝的清田因为流川没有回答而慌乱地找着下地的台阶，“我会努力工作……还你的。”

白痴——
流川的脸上露出了眩目的笑容，他也站起身：“清田。”

“……？”

刚转头，流川的吻就毫无预兆地迎上来。

“！！”

轻快地掠过，象是天使的羽毛拂过清田的唇。

然后他笑着说：“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便隔着小方桌伸展双臂，环抱住清田的身子。

“不……不是……我是说……我可以当你的厨子……”可怜的清田语无伦次地申辩，流川却依旧没放开他。“路易……流川……枫……”
“ZZZZZZZZ…………………”
“喂——你这样也能睡啊！”

清田气呼呼地把他抱上床，看着他甜美微笑的模样，脸又红了起来。

……唇……很鲜美的……乌冬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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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天热起来了啊——
躺在沙发上，清田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沙发太小翻不了身），想着刚才那场对话。
想说的都说了，应该很舒畅——但是，反而多了点烦躁。

枕头的位置怎么放都不舒服，他瞥见电脑桌上零散的书，随手拿来垫。
封面上赤裸裸的画面，让他触电似地缩手。
闷闷不乐望向流川：在美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沉睡的流川突然翻身坐起，把他吓了一跳。
“枫……？”
“粘粘的……好难受……我洗澡。”他打着哈欠，口齿不清。
“哦。”


于是清田就看他迷迷糊糊地扯了毛巾进浴室。
2点多了……
还是，睡不着。
一片哗哗的流水声。
啊——怎么办——我想睡啊——
他用毯子蒙着了头。


水声停下，听的流川拖着鞋走近，他紧张起来。

“清田……你没睡吧——”大概洗过了澡，清醒的语气。

清田屏住呼吸，沉默。

“美国的事……你一定想知道吧。对不起。我不想揭开那伤疤……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对任何人，都不会说。”

清田不做声。

“清田……”流川叹了口气，想走开。

“你……那个……”清田掀了毯子，想要问，却问不出口。

“恩？”

“那个……”清田的目光在那些书上游移。他真是恨死自己，该说的时候却什么也说不来了。

他的犹豫不定，倒是让冰雪聪明的流川猜到了他的问题：“那个啊……”他故意顿了顿，坏心地说：“做过的。和男人。”

清田怔住，难言的情绪袭上心头。

“觉得……我很脏，很不道德？”

“不……但……”他不自觉地用牙齿咬着唇。

“我明白了。”流川若无其事地站起。

“等一等，”清田攸地面对他，“我相信你！”

“相信……？”他笑。“我是自愿的。”

“那么我会争取超越那个男人！让你幸福的！”

清田脱口而出的话，让流川怔了怔，挨近他贼笑：“……真的可以吗？包括，那种‘性福’——？”

“啊啊啊——”清田的脸色立刻转红，“你你你……”

“不会一点经验都没有吧？最佳新人！”

“……”清田被他笑地抬不起头来，惟有当做没听见，背对他装睡，也因此没有察觉，捉弄的笑声里，流川真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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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怎么，真要留下？”
“是。店长，还要打扰你呢。”清田尴尬地说。
“嗯……夏天就要到了，生意也会转好呢。努力干吧！”高桥同没有深究就点了头。
“是————”


一天繁忙而充实的工作后，走上楼梯，望着门缝隙透出的微弱灯光，清田猜想，他此时一定又在写稿子吧！

出乎意料，流川竟然无精打采地伏在桌子上。

“枫你没事吧？！”

流川似乎十分恼火的眼光扫视过来，让清田暗自心惊：我做错了什么……他象是在生气？

“都是你的错！”流川皱着眉头。

“哎？”

“我饿死了……快去煮面吧！”

“恩？你没吃饭吗？”

“我再也不想吃那些恶心的泡面和垃圾饭盒了！！”看他还在发愣，流川跳起来给他系上围裙，一叠声地催促，“快点快点快点——清田大师傅！”

这就是俗语说的……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
操起案板上的刀切起配菜，清田感叹上天冥冥中的安排：原本最讨厌父亲逼着自己学做拉面，现在倒成了最拿手的绝活……

流川一直靠在厨房门口，看他煮上水，一边揉匀了面团，拉成丝丝面条下锅，如同表演魔术般，很快香醇的气味就盈满了小屋子。


“不要急——还烫着呢！”拦住迫不及待的流川，清田不禁担心，如果他每天都等到下班才吃一顿饭，会饿出胃病的！
“哦。”流川定定地看着拉面，无奈地咽下口水。
“明天开始给你做便当吧，不要挨饿。”
“真的？”他抬头，一脸惊喜。
“恩。”
“那，我早上去超市买菜，你把要买的写下来。”
“好呀。”找出纸笔，清田写好了递给他。
“香菇，青菜……子排，生粉……？做拉面要用这个？”
“小时候因为感兴趣，特地到隔壁的中华菜馆学过手艺。先做道‘糖醋排骨’看看！”
流川点点头，大口吃起面来。


第二天清早，清田便起床，替流川打理白天的伙食。
轻手轻脚地做好了，清田放在桌面，望了眼兀自沉睡的流川，出门上班。

把广告灯箱推出店外，正是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清田伸伸懒腰，揉揉熊猫眼，有点犯困，却是明朗的心情。

只是，午后的雷雨，总是说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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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啊啊……惨了……我晒着衣服啊……”望着外面倾盆的雨，一起上班的几个工友都叫苦不迭。
“别喊了……我的衣服也在阳台。”同摇着头，也是一筹莫展，“不过现在回去也赶不及了。”
“我讨厌雷雨——”大家都粘粘地趴在座椅上，趁着雨带来的空闲偷闲。
“这种天气，路易的肩伤怕又要发作了……”上次请假的小李今天也有班。中国来的留学生，算是这家小店的老员工了。
“肩伤？！”清田的耳朵竖了起来，“路易身上有伤吗？”
“啊，你就是替我顶了一晚上工作的清田君吧？谢谢了。”
“不客气。”清田心焦地盯着他，倒把老实的小李看的心惊肉跳。
“他的右肩上有伤。”还是同接了口。
“是啊。干活从不叫苦叫累的人，却痛的晕倒在地。”小李满是担忧，“直到那天，和他一起工作了大半年的我才知道他身体不好。”
“要不是他的伤，我还不舍不得让他辞职呢……”同依旧是擦着高脚杯，“问他怎么回事他不说，想送他去医院好好看看他不肯。信长，你和他同住，可要注意着点。”
“好。”清田的心却静不下来了。

暗黑的雨幕亮过道闪电，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震响天际。

“做过爱吗……”怔怔地回想起他怪怪地，故意轻薄的笑。

“相信？……我是自愿的。”这么说的时候。也一样那么笑着。

雷雨天真是讨厌！
“老板我请假。”清田蓦地站起，也不等同答应，直奔楼上的小屋。


“唔~~~”轰传的雷声，惊醒了正在午睡的流川。
身体的隐痛让他回忆起美国血腥的雷雨之夜，于是缓缓地抬手，挡在额头。

……没有做错什么，但是需要救赎……

清田“嘭”地闯进来，到了床边猛地拉起了他，解着衬衫扣子。

“你疯了……放开我！”从无措到开始反抗，半躺着的流川动了气，只是钝痛的不适让他用不出力。

白色衬衫滑下，露出道长长的伤痕，从右肩斜着延伸到胸口，往外翻鼓的皮肉，事隔多年依旧控诉被利刃割裂的痛楚。

触目惊心，清田整个人都凝固住，只是抓着流川的肩，双目慢慢泛红。

“很丑的疤。”明白过来的流川笑笑。

“枫！！…………”到底要传达的，是感同身受的痛楚，还是满腔压不住的怒意，清田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他的嗓子已因压抑而沙哑，“枫！！”

被闪动的充血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流川不太习惯地呻吟了一声。

“啊……疼吗？”清田放松了手劲，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倒在柔软的床上，担忧关切地注视，拂顺了他因挣扎而垂下的发丝。

“……早就没事了，红眼睛兔子。”流川淡淡地笑，斜坐起靠住了墙。

“可是……他们毁了你的手，毁了你的梦，而且还把你……”清田比受害人的流川更激动。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猜到了几分端倪的流川没好气地看了坐在床畔的他一眼，“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

“是为了自尊吗？所以也不回神奈川？可是那样不是更痛苦！”清田在心底呐喊着：难道我也不能关心你的事情！

“……”流川叹气，摇头，“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之所以会受这伤，只不过是因为无聊的排外主义，和嫉妒的导火线，期间的过程是暴力，但并不包括性。第二，我会回日本，不是因为不能打篮球，而是因为我在那里犯了罪，所以才被遣送回国。第三，我的仇不需要别人代劳，打伤我的人，有两个起码卧床两年，一个成了植物人，还有一个见了上帝。所以，请不要什么都不知道，还胡思乱想！”

“枫……”清田头脑混乱，被骂地心虚。

“……最后澄清，其实我没有性经验，所以才买了这么多参考资料。”眯起眼，流川微笑观赏清田的反应。

紫门

11
清田楞了足足有5分钟：“什么？！可你上次明明说……你你……在耍我嘛~~”
“没错，你很有趣。”
“哼！”被嘲笑地翻不了身的清田，气恼地别过头。
“好痛……”室外又是个猛雷。

清田回头，眼光滑过裸露的胸膛，忍着气帮他扣好衣纽。

流川左手抚着抽痛的厉害的肩胛：“清田……药在电脑桌第二格的抽屉。”

清田很快帮他拿来了，看着他喝下，气息渐渐缓和，立即又看着别的地方。

“别生气了，红眼兔子。”
哼————（不理）
“野猴子——摆架子哪！”
（气气气~~~）

突然，搁在床沿的手，被温暖地握住了。
“认真地——交往一下吧，清田！现在……陪在我的身旁。”
慢慢转过去，对上他的视线。

黑色的眼眸里闪着光芒的瞳人跃动着，清澈而温和。

“……不管在哪里……你都是闪亮的星星。”
“……？”
“但我也不会输给你的。即使不能成为耀眼的恒星，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小小卫星，能尽力守护的话，力量也是很强的。”

无尽星辰中，不想再改变轨道，日复一日，围绕着，守护着。

手翻转，握紧他的，五指交错在一起，静静地凝望。


“星星？……不太靠的住样子。”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清田气歪了。
流川伸出手，指门，清田一扭头，就发现了站在那里火冒三丈的高桥同。

“啊……老板！”
“你小子！居然搁下话就跑啊！”
“啊啊——对不起——————”
“今天算没上班，取消你后天休息日来补班。”同说完就走：他可不是不识相的电灯泡。
“怎么可以这样！等等啊店长……”
“算了吧。惹恼了同，他可是会发飙的。”
“什么意思？”
“总而言之，绝对不要真把他激怒了，这是我的经验之谈。阿信，”他摇着清田的手。
“阿……阿信？！这是什么名字！！！”
“我饿了。”流川对他的抗议听若不闻，一句话就把清田打入谷地：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和我交往啊……5555555

紫门

12
“啊啊啊…………不要…………”
“哈啊————啊…………啊啊”
房中传出的淫荡呻吟让清田面红耳赤，硬着头皮进去，就见流川啃着苹果，舒舒服服地坐在躺椅上研究“资料”，还时不时打哈欠，一幅索然无味的模样。

“又写不出来了？”定力真好的人………………
“是。”他对着激烈的屏幕，语音却连点波动都没有。
清田努力用耳朵自动过滤掉声音，眼睛也不敢瞧电视，直接进厨房。

算起来在这个狭小的厨房，已做了半个月的厨子，也渐渐摸着了流川的生活规律。
因为晚上卡拉OK店很吵，他通常是到1点左右睡觉，早上也就起的比较晚。先是去超市买自己交代的的东西，回来后有灵感就写文，没灵感就上网诳，中午是例行的午睡。剩下的时候也都是对着电脑。
作家……好象也很不容易呢！
把东西拾掇完毕，清田端菜出来的时候，流川已经关了电视，仰躺在床上点着支烟。

“可以不要抽了嘛！”烟灰缸每天都有那么多烟蒂，也不替可怜的肺想想！“要抽也别抽这么差的！我去帮你买MIDLSEVEN吧！”
“不用了！我不抽就是了！”流川按灭了烟，随手把整包烟也放进烟缸。
清田怔怔地：“……生气……吗？”
“不。其实受伤的时候，也伤到了右肺叶。医生说，要好好注意。”
清田露出了气愤的神色：“那你还抽的那么凶！”他拿起烟缸就扔在垃圾桶，坐回他旁边。

“信长，关于我们，你是怎么想的呢？”
“有什么好想的……”被他突然地一问，清田嗫嚅着：“反正……是喜欢和你在一起。”
“白痴。”他顿了顿，“我们两个都是男人。”
“你要说什么？”忐忑不安起来。
“我是无所谓啦。”他盯着天花板，“独来独往惯了的，也见过人性黑暗的一面。我不会去管别人的想法。只是，你呢？如果真的陷入了，你也能象我一样吗？”
“难道我是个听话的乖宝宝？”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偏要那么成熟地说话！
“信长。你好好想一想。”
“我有我的主张，才会离家来大阪……”
“可是你也说过，你现在觉得，那是一个错。”他望向清田，“我绝对不希望，有一天你会觉得我们的开始，也是一个错误。或许……是独自一个太久了吧，在感情上，我未必能很坚强的。”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始终是海南那个毛毛糙糙，目中无人的10号球员呢？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随便的人？不要看轻我呀！”
“我没有看轻你。你是认真的人，看你打球就可以知道。因为我也是天天努力练习的人，所以我能知道你是很用心在打球。……虽然实力不如我！”
“哼！要不是半途去了美国，谁胜谁负还难说！”
流川轻笑，又继续说下去：“可你也是个冲动的人。承认吗？”
“……”不要这么冷静和理智地分析可以吗？
“如果是一时迷惑，趁现在回头还来的及。老实说，这些天我在后悔说了要你留下这么任性的话。就算不介意别人，你能连父母都不顾？”
“……”
“你不是那样的人，信长。”
“从重逢到现在，近三个礼拜吧，已经这么了解我了吗？”
“……信长！”
“既然了解我，为什么不愿意信任哪？难道我不是好男人吗！”
“信……”
“我也是有认真考虑过，为什么不想离开你。唯一的答案是爱。自己也认为够疯狂，可是我控制不了这爱……是，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们都不是同性恋，却喜欢上了对方……但我没想过要逃避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是你是女生该多好！因为那样我就不会在球场遇见你，你不一定会去美国，就算在大阪相遇，也不可能成为室友……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告白和初吻。从光芒夺目的流川枫，到看上去已磨平了棱角的路易，我被你完全吸引，无法抗拒。在你改变的时候，我也有一直一直在成长的。和你在一起，是我以成年人的身份做的决定。所以，相信我吧！”虽然觉得自己辞不达意，清田还是坚定地望着流川。

紫门

13
“……甜，言，蜜，语。”
清田低头：“不信也罢……总而言之，就是死气白赖的，我也不走！”
“这样吗？”
“没错。”清田挑衅地抬头：我赖定你了！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一双慧眼，能看透你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所以……”
“……？”
“所以，姑且先相信你吧！”
清田心头一喜，却皱眉：“姑且？”
“是啊。”姑且就……打开关闭了的心门吧……

“枫……明天我休息。”清田把脑袋埋在饭碗里。
“哦。”
“不如……上街走走？”看见流川停下夹菜的动作，他赶紧又低下红彤彤的脸。
“约会的话，到底该做些什么呢？”流川咬着筷子，好笑地看着他。
“应该是……吃饭，逛街，看电影吧！”被一言点破，清田也只好厚起脸皮来。
“电影？”
“最近在上演的《天空迷情》还不错！”还好有象同打听。
“好。”

约会约会……嘻嘻傻笑着，清田再度失眠的夜晚。


“喂……阿信，醒醒呀！”
清田转过头，迷迷糊糊地“唔”了下，“不要吵……枫……”
上班太累了吗，流川无奈地瞧他：从8点等到现在，再让他继续赖床吗？
“10点了，阿信，你说的电影几点开始？”
“电影……？”清田挠头，半张着眼睛。
“你不会忘了吧？”害我清早就自动醒来。
“啊啊啊………………对……对不起。”被嗔怒的眼睛瞪着，清田总算是清醒了：一向起的早的自己怎么偏就今天睡过头呢！
看流川衣冠端正，他连忙去刷牙洗脸。
“早饭呢？”清田穿上件套衫。
“不吃了吧。”流川扎好发，神清气爽。

“啊，要等下午两点半的场次了。”从售票窗跑回来，清田满脸的歉意。
“哦。”流川应了声就走。
“不看了吗？”都怪自己TT
“先吃饭吧。”
“好——你要吃什么？”
“铁板烧。”
“我知道有家铁板烧店的手艺不错！”
“嗯。”

填饱肚子出来，瞥见流川红红的鼻子，清田偷笑不已。
“鬼笑什么？”边说边擦着眼角的泪痕，瞧那卷卷狮发的男孩忍俊不禁的模样，想警告他两句也拉不长脸。
“我啊——在家里吃惯辣子的。要说吃辣的本事，就算是在火爆的大阪，也不会输人。”这么说的时候，他得意地把手背在脑后，潜台词是和我比这个不输才怪。
“废话什么！”想起刚才被呛的丢脸模样，骂他一句解气先：“白——痴。”
“啊……还有两个小时！”对面百货商店顶楼的大钟让清田怔怔地不知该怎么打发多余的时间。
“随便逛逛也好啊。这样的天气。”

树阴下微风送爽，太阳也不烤人，云朵漫不经心地悠悠掠过蓝天，街头行人也只是三三两两的，正是难得悠闲的好天气。

“说的对。”
于是两人并排，在街道上懒懒散散地随意走，不知不觉地踱到了社区公园。

流川找了张喷水池旁的石椅，清田也就跟着坐下。
喷水池流水潺潺，一旁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攀爬着滑滑梯，身后是围着闲聊的母亲。
注意到流川在看冷饮店冰柜上栓着的气球，清田也就跟着望过去：红的，白的，蓝的，黄的，紫的，一共5个。在半空随风摇摆，煞是好看。
“猜猜我喜欢哪一个？”
清田被他问的紧，便起身去买。
走回来，手上是不多不少5个气球。
“猜不出来。不过，全买下来的话，一定有你喜欢的那个吧。”讪讪地递给他。
“还好只有5个。”一股脑儿地绑在手腕，仿佛身体都变地轻盈了。

紫门

14
“去买衣服怎么样？”
“嗯？”
“总不能一直穿我的旧衣服啊。”
“无所谓的。上班也不用穿的太好。”
“还是去吧。反正空着没事。”流川笑眯眯的，倒让清田不好拒绝。

“看见喜欢的就告诉我。”
“哦。”还在奇怪刚才口气不善的营业员怎地一下子笑逐颜开的围着流川直献殷勤，清田便在宽广的店堂里随便走动。
橱窗里藏青的运动休闲装吸引了他的目光。明亮的灯光照应下，短袖体恤和配套的牛仔裤，大方的黑色皮带和白色登山鞋，穿起来一定很精神！
“去试试吧！我也觉得蛮适合你的！”
“先生真是有眼光！这套的牌子是刚在日本上柜的！它在美国的知名度和您身上的VIS可是不相上下耶！”这么对流川说着，识货的服务员赶紧拿出一整套衣服把清田塞进更衣室。
清田只好换下外套，从头到尾更新装备。

“哇！！！太帅了啦——完全和您的气质相配！”
忍受下店员高八度的尖叫，清田走到流川旁边。
“怎么了？”看他腼腆的手足无措的模样，流川问，“尺寸不合适？”
“不是……”清田压低了声音，“就是贵了点，光这体恤就要580000！”我得干几个月的工资呀？
“可是很值啊！”看现在清田的样子，威风凛凛的，既有野性，又充满可亲的大度。可爱的小狮子~~呵呵
“还是算了吧……”犹豫着用更小的声音对流川说。
“没关系，我可以打折的。”流川掏出张美圆金卡给那营业员。
“是啊，用这卡是可以八折的。”机灵的店员带着流川去刷卡。
“那……我先换下。”
“就这么穿着吧。”流川拖着那一串气球离开。
“嗯。”他很开心嘛……
面对店堂的大镜子转了个圈，照着自己，就“嘿嘿”的傻笑出声来。


“这里，往这里走。”
被扯进条小巷，流川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走大路？”
“这是条捷径。”清田言不由衷：哼，我才不要那么多女人对你抛媚眼！
“是吗。”酸酸的脸上早写出了答案。白痴，你不知道其中的一半是在对你示好吗？“把头发剪了吧！”
“为什么？”
“发型和衣服不配。”
“哪有！”
“讨厌，我的头发只有那么少！”
会过意来看着流川赌气般的样子笑：“谁叫你整天对着电脑！”
“哼——”

“刚来大阪时我有在这里住过一阵子哦。”指着老旧的低楼，“房价比较便宜。而且，有很多从全国各地来的人，晚上总是聚在一起玩……”
“烧起来了————！”语音未毕，突然传来尖叫。“失火了——”

两人觅着声音左拐，一个妇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栋公寓楼。这4层的小公寓里，底楼汹涌的火魔肆虐，2楼窗户火光通红，3楼从窗口直往外冒滚滚浓烟。
“我去报火警。”流川转身冲向大马路：转角处的小店就有电话。
“欧巴桑，里面还有人吗？”
“没有了。”近50岁的公寓管理员灰头土脸的，“大家都去上班了。55我只是小睡了一会儿……怎么就……”
“那就好。”附近也来了些人，清田他们就试着用水去扑灭火。
“……救……救命啊——咳咳”
“有人还在里面？！”
“啊，难道是住顶楼的亚希子小姐吗？糟糕，她今天不上班的吗？”
“呜——姐姐，我好怕！”
“天，她妹妹也在！”
清田一咬牙，拿起桶水从头淋下，猛地攀住排水管，往上爬。

“清田……清田……”回来不见了清田，流川有不良预感。
“小心啊——”身周的人一起惊呼。
流川抬头就见着了挂在锈迹斑斑排水管上的人影，藏青的体恤白色的鞋。
心猛地被拎起：这细细的管子怎么支撑的了他的重量呢！
但是看他在风里火里艰难地步步向上，却不敢叫出声来让他分心。

“好烫——”铁制排水管传着火焰的热力，清田几乎快抓不住了。
三楼，还差一楼，只差一楼！
这么对自己说，脚步又挪动了。
“咳咳——咳咳——”一大一小两个咳嗽声越来越微弱。

“啪”太靠近火场的缘故，红色的气球爆掉了，也点醒了流川。
“呜呜——”响起的声音正是救火车，但巷子太窄怎么也开不进来。
他一把抓着线扯断，细细的丝线在他腕上指间勒出道血痕：“架子，先把接人的架子抬来！”
白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紫色的气球，争先恐后的飞离。

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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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远一点——”手拼命地构着阳台的栅栏，始终是差那么点。嘎吱哀鸣的排水管，还能挨多久呢——
视野的角落出现个气球，然后是两个，三个，四个，从身边越过，直奔天宇。
枫……
吸气，奋力一跃，终于攀在阳台的栅栏上。
脚下被蹬的铁管“哐铛”响着坠了下去。

“快点——还有三个人在楼上。”流川跟消防员一起解开缚索，侧抬起沉重的架子。在场的人也纷纷帮着接水管进巷。

撑起身子爬进去，在炽热的火中进内堂搀扶虚弱的少女，抱了孩子，走到阳台：“能跳吗？”
“呜——”少女惧怕地抓着他，死也不松手。
“跳啊——下面已经准备好弹床了！一起下去容易受伤的！”
“不……不要……啊————”
清田横下心，伸手把她推了下去。
头上很痛，清田也顾不得了，见有人把她抱开。他抱紧了孩子，看准跃下。

“小霞————小霞————”哭着少女扑上来接过了孩子，医生们立即给孩子输氧。
“安全——着陆！”还没缓过气来的清田，被一涌而上的人群猛力拍打，“哇————为什么要打我……别打了啊！欧巴桑！欧吉桑！”
“笨蛋，你身上烧起来了呀！别躲！”
烟尘飞过，清田在人堆里看见了流川。浑身湿淋淋的，脸上黑黑黄黄的不知什么痕迹，只是那双眼睛明亮如昔。
正想对他笑着说句话，突如其来的话筒挡在了面前：“真了不起啊！请问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嗯……呵……小心火烛。”清田呆呆地回答。
“什么——死里逃生，您就只有……”还没等记者问完，医生们也挤了过来。
“先生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啊……”被这么一问，头猛地晕了起来，手一摸：“好痛。”
“去医院检查——”医生护士不由分说架上就走。
流川一怔，连忙跟着挤上救护车。“信长，你没事吧！”
“放心，我可是天………哎——”护士的冰袋敷上来，痛的他呲牙咧嘴的。
看来是没事了……流川倒笑着完全放下心来。


“啊啊啊——————”这回可不是流川在看碟片，惨叫不已的正是清田，“轻点，枫——”
流川正按着医嘱给他上药，脸颊上好几处灼伤，脖子手臂上也有。
“真倒霉，电影也没看。”小心地瞧他脸色，清田陪着笑。
流川不吱声，手上没停。
“刚买的衣服也烧坏了。”
“……”
“别生气好吗，枫。”
“我没有生气。”
“那……为什么不说话。”
“不想说而已。”。
“我……不该乱出头吗？”清田垂首画圈。
“不是。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为你……骄傲！”
清田抬了头，傻傻地笑：“真的？”
“只是想起来就有点后怕。还好……你现在在我身边。”
说完也抹好药了，他对坐在床上的清田说：“睡里面点。”接着就拉熄灯。

单人床上睡两个人，当然只能贴的很近。
两个人面对面侧卧，黑暗中清田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

流川的手柔柔地抚上他的发梢轻叹：“可惜……真的剪了。”
“没办法么……烧焦了啊。”现在的长度，短的和阿神的发型一样。“看我刚才是不是英勇又能干啊！枫！”
“猴子当然会爬树了，没什么稀罕！”臭了他一句，流川把手缩回。
“枫！”

静默了一会儿，清田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手移出，握着流川的：“枫……下次把约会再补上吧！”
天晓得他的脸烫的多厉害，偏流川无语：“枫……？”
身畔只传来悠长绵延的呼吸声，宛如潮汐。
啊……这嗜睡的家伙，有一天没睡了。
“晚安，枫。”
回忆这一天的情景，静下的心里，暖暖的，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