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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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预定还早半个小时……流川伸手按掉昨天清田定的闹时，决定赖会儿床。

那个大条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变成仰躺，所以两人几乎是零距离地睡在一起。

挪开不客气的搁在胸口的包着绷带的手，支着头看着他沉沉睡颜。

笔挺的鼻梁，浓重的眉，发出轻微鼾声的嘴巴张了一半。

正直，坦诚，爽朗的男孩。

到底是怎么从不想被介入的状态一下子被他打动了呢？他对我究竟算是怎样的存在？

奇迹的……奇迹的男孩…………

边想边俯下身去，避开他被灼伤的部位在唇边落下个早安吻。

上班去吧————


两年未穿制服了，别说同看了发呆，连流川都觉得不太适应。

“清田呢？”
“他啊——不小心烫伤了。睡着呢。”
“什么？清田哥受伤了？”
“不要紧吧？”
左右搞着卫生的店员迅疾地围过来，被同一一支回去干活。

清田哥？
这小子，不是才来了一个多月吗？人缘好的什么似的。
“如果伤的厉害，可要叫他好好去医院啊！”
“精神着呢！”流川习惯地接过橙汁，同也摊开报纸：“……他是怎么烫伤的？”
“自己笨呗！”
高桥无奈地摇头，对着报纸大声念起来：“富家子勇救姐妹花，痴心女愿以身相报，副标题——小心火烛？！”然后他拿起报纸翻过来对着流川，头版头条的火灾报道里，赫然是清田特写！
“哇——清田哥成英雄了！”又聚拢的人堆里，流川只觉得橙汁都窜了味。


“什么？！11点了？”怎么老是睡过点啊——
清田急匆匆地爬起：制服呢？制服！怎么不见了？
原来枫总是洗好晾着的啊————
翻来翻去都没有，清田只好随便套了件衣服出门。

“对不起……”我来晚了还没来得及说，空着的伙计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清田哥太帅了——”
“上报纸了哦！”
“头发也烧到！好危险！”
“昨天的事登出来了！？哈——啊……不对，先上班！”他挤到柜台前，“老板还有制服吗？”
“你要制服干什么？”
“我的不见了，所以……”
“你的当然不见了，路易穿着啊！”
“路易？！”
“他来给你顶班，说你的脸上有伤，会吓到客人。”
“那……他人呢？”没看到高个子啊！
“洗碗房。”
“嗯，他一来就把我赶出来了，叫我先带位。”小李接口。
“这……这样啊。……我去看看！”


……？
在身后嘈杂的人声和洗碗房里传出的哗哗流水声中，夹杂着声线优美的男子嗓音，自如地哼唱着一首动人的歌曲。而且，那正是枫的声音。
清田轻轻地推开了门，背对着他正忙碌的人儿依然沉醉地轻唱着。
很熟悉的旋律，对了，是那首《LA·LA·LA LOVE SONG》。
《悠长假期》的主题曲啊——

流川拿着一捧碟子转身，就见到了憨笑倾听的家伙，一怔间歌声动作都停了。
“啊……枫！你唱的真好听！”
“……当然了，我又不是音痴！”继续干活的同时问：“出来干吗？顶着这满脸的疤！”
“没事啦——这样更有男人的气概啊！对了对了，我上报了也，枫！”他边说边帮忙端起杯架。
“傻瓜，小心手上的东西。”那么多的水泡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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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吃西瓜了！”
“哦。”打着字的流川不咸不淡地应了声算数。

清田苦着脸躺回沙发，举着把蒲扇边扇边自怨自艾：唉……枫的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啊…………都是那个该死的星期五……

本来因为天气转热的关系，从受伤那天开始，枫就默许了清田和自己同睡一张床。这样靠着那唯一的小风扇，总还能抵挡夏的热力。

只是，靠了报纸的影响力而一炮打响的清田，在成了社区的知名人物同时，却惹来了许多麻烦。

被同带去向那些热心的大伯大妈套近乎，借机来个最低价采购算是小菜一碟。还常常惹来不名女子跟踪，再发现其住处之简陋后又扭头就走。最糟糕的，就是好事店员们没事常给他做广告，最后，那对被救的姐妹就找上了门来。

起初看她们饿坏了，清田赶紧张罗了饭菜。一顿狼吞虎咽之后，两人就坚持着要留下来。他只好百般解释这并不是他的住处，他更不是什么有钱人。一无所有的姐姐于是迫不得已地自动脱了衣服。一把抱住清田。

他推也不是挣也不是，就在纠缠不休间，体谅他手上伤处帮忙顶班正巧回来的流川推门而入。面对此情此景，非常经典地说到：“打扰了，请继续。”就走。

要不是高桥同上来帮他解了围，清田真是不知该怎么自处了。


那以后，虽然他一再解释赔笑，花上心思做了好吃的，流川却再也不主动搭理他，也不再向他微笑，更别提同床而卧了。

热——热死我了——
想起这些阴差阳错，清田就忍不住满肚子着恼。窝在沙发，心头火气一旺，汗更是噌噌地冒了出来。
“呼噜噜————”破旧的小电扇对着流川正吹的起劲，风拂着他的发丝缕缕飘动。
他无奈地用力“啪啪”地挥动扇子，想晚上真热的不行了，等枫睡了，折叠好桌椅睡地板。

枫……对不起……
象做睡前祈祷一样，清田低喃着进入梦境。


“……”

啊……这歌……这个声音……枫…………
耳旁隐约断续的《LA·LA·LA LOVE SONG》让清田睁开了迷蒙睡眼。
可是，房里，却空无一人，惟有小风扇带着它的伴奏对着自己吹个不停。

一个翻身坐起，清田慌张地喊了声“枫”。
回答的，是那似真似幻的碎句。
仿佛是从半空中降下来的一般。

梦？
不是！
不是梦！
歌不是梦！
枫更不是梦！

厨房墙壁上锁死的那道门开了，黑暗幽长的阶梯往上升去。
房顶上有一小方挖空，露出长方形的夜空截图。
天台！？

头探出阶梯的一刻，凉凉的夜风扑面而来。

背景影影绰绰的深色楼房中，凸现出来的，是一月，一人，一席。

高挂的圆月下，镀银的人影，就随意坐在凉席。

然后，那淡淡的歌声飘散着，缓慢的，伤感的。


不知不觉地，清田已走到他身旁。

“阿信，”停了歌，流川转过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把打火机拿上来，要点蚊香……还有……你的枕头和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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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打火机上来，看着他点了蚊香，放在上风处，然后睡下。
狂喜渐渐冷却，清田只好无言地躺在他的身侧。
凉席上，两人的距离，只有10公分。

被笼在一片银色里，明明是静谧的午夜，瞌睡虫却又躲了起来。
望着那月，月华清冽。
忍不住翻了个身，想看他睡着了没。


结果，温热的唇就这么贴近。
并没有深入，只是四唇相贴。
很久。

然后流川笑着离开，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光芒。

“什么吗……那么介意的话……又不肯说出来。”为什么每次被他吓到脸红的，都是自己呢？

“我没有在吃醋。”他依然在清田头部上空，风吹着发丝滑着清田的皮肤，痒痒的，“我知道，那个女生是趁你不注意。”

“我只不过……是想要吻你罢了。”隔了一会儿，他又续到。

仰视他的笑，清田无言的伸了手，轻柔地抱住了他拉到怀中。

“枫，我保证绝对不会和你之外的任何人接吻了。”

“呵……如果接了呢？”

“恩……”清田认真的想了想，“我就……刷200次牙！” “PU——HAHA……刷200次牙吗？”右肩爆发出煞风景的闷笑。

“我说到做到。”把他拉开些距离，清田认真地望着他。

于是流川也就不再笑话他，只那么笑吟吟地望着。

清田拉着他的手，坐了起来：“……枫……我可以……吻你吗？”

“……白痴。”有的事情，是不需要问的。


深吻，但并不是很激烈的那种。

温温柔柔的，不徐不急的，包容了彼此的生涩和不适，浅尝辄止，回味无穷。


“枫——你听说过中国有关月亮的传说吗？”
“没有。”
“那个教我作中国菜的大伯给我讲了很多哦——什么砍桂树的吴刚啦，玉兔捣药啦，还有嫦娥。”
“嫦娥？”
“具体我记不的了，不过，嫦娥她是吃了一种长生不老的仙丹，结果就一个人升到了月亮上，再也见不到她的丈夫了。”
“以前，一直以为，你是象嫦娥那样的人。”
“我象嫦娥？！”（警告语气）
“我的意思是……原来的流川枫总给人难以接近的感觉，一个人，也无所谓的感觉……不要来打扰我的感觉。”
“……”
“……不过我想，嫦娥或许很后悔吧——从此只有一个人……永远……”
“不对。”
“啊？”
“我以前，只是比现在更喜欢睡觉，还有，比较懒的说话而已啊。”
“可是，你总是开口闭口就是白痴笨蛋，特别是对我和樱木。”
“因为你们本来就是。”还特喜欢找骂……
“……”（汗）

“枫……你不喜欢写那些书吧……”
“嗯。”
“那，就别写了。”
“但是……”
“如果钱用光了，我可以努力挣钱养……啊，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想对我说，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
“对，你知道的。枫想要做什么呢？”
“……就算……就算被人笑话也没所谓……”嘴角的弧度微向上翘了些，他低头，又望向月，月凉如水。
“？”
“我只告诉你。”
清田大力地点点头。
“我想要写，童话。”
“童话？！”完全不能相信的，清田补充再问：“是《丑小鸭》《美人鱼》那样的……童话吗？”
“是的。”
“HAHAHA——”一点没有形象的，清田放声大笑，笑歪了腰。
“你——不准笑！野猴子！”流川开始用手拧他。
“什么呀……不是说，不怕被人笑的吗？”清田一边闪躲，一边用手抹着笑出的泪。
“只有你不可以！”因为……你是特别的！
“哈——好好，不笑了。”话是那么说，可是忍着笑而抽动的脸分外滑稽。
“你……”气坏了的流川，不得已用出终极绝招，封住他的唇……



从此，两位王子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



你相信童话吗？
我不相信。
但是，或许，在某些地方，童话，还是存在的吧——



2001.6.27午夜2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