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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2-6-7 19:3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枫井暖羊羊 于 2012-6-7 20:23 编辑
（三）二十四桥明月夜
月明星稀，夜风不疾不徐，三井寿一个人躺在屋脊上对着墨蓝色的天空发呆。说来，我被困在扬州这么久都是因为师父的一句话。唉，中原人怎么会有和不认识的人成婚这样奇怪的习俗？我可不想和一个素未蒙面的人成亲！事到如今，只有把宝都压在仙道和神的主意上了。虽然仙道笑起来有点不正经，不过好在神是个稳当的人。嗯，既然大家是朋友，我就必须信任他们。但愿婚礼当天不要节外生枝闹出什么乌龙才好。想到这里，三井对着夜空笑了：乌龙啊，这次来中原最大的乌龙就是碰上那个不爱说话的家伙！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睡熟了吧？三井笑着握紧了剑穗上那枚精巧的玉佩。
三井是出生在波斯的汉人。自从他记事起，他就是和师父相依为命。师父教他武功，教他识字，教他汉文，带着他贩卖珠宝，带着他游历海西诸国。三井在很小的时候随师父回过一次中原。除了香甜美味的糖人之外，他对那次中原之旅的印象已然很模糊了。师父临终前将一个织锦的小口袋交到三井手上，嘱咐他到中原去替自己寻一位故人，了一桩心愿。锦囊里有一封信和一张名帖。信是师父写给故人的，名帖上的名字三井一点印象也没有，可师父却坚持说三井小时候在中原见过此人。好吧，师父说见过那就算我见过吧。既然名帖上写着这个人住在湖北襄阳，那么襄阳就是我此次中原之行的目的地了。
进了玉门关之后，三井总算明白了师父常说的那句“春风不度玉门关”是什么意思。从玉门关越向东走越是人烟阜盛，繁华热闹。见惯了波斯那些高大华丽的石拱门，中原房屋的飞檐斗拱也是一种精致含蓄的美。入乡随俗，三井也换上了中原汉人的打扮。身穿直裰，束发纶巾的三井俨然是个高挑挺拔的俊朗少年。
因为急着替师父寻人，三井一路也未曾游览名山大川。孰知他到了襄阳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师父的故人早就携家带口到扬州做官去了。这多少让三井有些懊恼。他路上听得人说距襄阳不远的武当山是有名的仙山。三井玩心一起，决定先游武当再去扬州找师父的故人。
时值初秋，天高云淡。三井在山道上缓步而行，仔细玩赏山道两旁的风光。秋风给近处的山峰点缀上了几点金黄色。远处的山峦则像挂在天边的一幅水墨画。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来武当山朝圣许愿的善男信女脸上都带着虔诚的神情。
正行间，四个蒙面黑衣人忽然蹿到了路中央。他们个个手握钢刀，大声冲三井说着什么。他们的口音太重，三井只听懂了“把钱留下”四个字。“嗯？没想到中原礼仪之邦也有这样的恶徒。我这儿倒是有不少宝石，拿不拿的走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三井扬着眉毛挑衅地笑着。
那四个山贼见三井虽然身佩长剑，却瘦瘦高高，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再听他说话还带着异地口音，压根就没把三井放在眼里。“打！”四个山贼将三井围在中央。三井拔出长剑，以一敌四。刚过了没几招山贼们后悔了——此人不仅武功了得，而且出招极怪。一山贼用刀尖挑起一捻土洒向三井的脸。这冷不防的一下倒真是迷了三井眼。他边使劲眨眼睛边迎战，可越眨眼睛越疼。
就在三井快要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又一个影子跳进了圈子。那人将三井推出圈外，自己却与山贼斗了起来。虽说那人推三井用的力道不算大，可睁不开双眼看路的三井还是拌在了路边的一块碎石上。他就势向前摔倒。这一摔偏让三井左膝上的旧伤复发了。师父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走背字儿”。我还真是走背字儿啊！游武当山遇上山贼不说，来了帮忙的还是个下手没轻没重的。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三井听到了几个山贼告饶的声音。
“以后别让我在武当山周围看到你们！滚！”那人说话的声音好像冰块撞上了玻璃碗。三井勉强眯缝着眼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高大的背影。
“你……怎么了？”那人走近了，蹲在三井的身边。
“没事。就是被沙子迷了眼睛。”三井觉得自己眯缝着眼睛跟人讲话的样子一定特别滑稽。
那人顿了顿，没说什么。三井正要说些“感谢帮忙”之类的话，自己左眼的上眼皮忽然被那人轻轻掀开了。“你……”还不等三井想好下面该说什么，那人温润的舌尖已经贴在了三井的眼皮上。“这……”脸上发热的三井不安分地动了动。
“还有右眼。”那人一手按住三井的肩膀，一手轻轻掀起了他的右眼皮，用舌尖在上面轻轻点了一下。那人声音虽是冷冷的，不过一股清爽的薄荷味道却随着一股热流扑在了三井脸上。他知道此人的内功必定不浅。那股暖暖的薄荷清香居然让三井心里如闪电般闪过一丝痒痒的感觉。
“好了。”那人松开三井起身要走。
“请等一下！”这下三井终于能睁开眼睛了。他用袍袖抹了抹眼睛，然后向那人拱手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在下三井寿。还没请教兄台大名。”
那人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着还坐在地上的三井。此刻，三井也才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原来那是个长身玉立的道士，看上去年纪好像还没有自己大。“你膝盖受伤了？”小道士并未回答三井的问题，而是直直地盯着三井蜷起来的左腿。
三井本想说“你要是不推我我也不会旧伤复发”，可转念一想人家出手相助也是好意，便轻轻一笑：“没什么，一点旧伤而已。”
小道士也不答言，一把拉起三井的胳膊将他背在身上朝下山的方向走去。“道长，你这是做什么？”三井惊讶地问。三井一路上也学了不少中原人的礼仪。虽然这个小道士未必有自己年纪大，不过必要的礼貌还是不能少。堂堂男子汉被人这样背着走让三井觉得很难受。他伏在那人后背上别扭地动了动身体。
“我不是道士。我叫流川枫。带你去治伤。”那人说得很简洁。
“多谢兄台。”三井没从流川简洁的回答里听出任何喜怒，只好继续客气。“兄台能不能把我放下？”
“我叫流川枫。带你去治伤。”流川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
“那你是同意我叫你流川喽？你叫我三井就好了。”三井“嘻嘻”一笑。这个家伙有点怪——说起话来冷言冷语，不过倒还挺仗义。“那个，流川，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你不是中原人？”流川问。他背着三井快步下山。
“你怎么知道？”三井很诧异。难道这家伙只听口音就知道我不是中原人？
“难怪听不懂汉话。”流川不以为然地说。
“你……”三井竟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看来这家伙不仅性格古怪，而且脾气还很坏。
“膝盖受伤了怎么走？”流川不耐烦地说。
三井不再说话，任凭流川背着他走，于是二人一路默然。清爽的秋风送走了一排排南飞的秋雁。初秋的暖阳透过茂密的枝叶在他们身上留下一片金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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