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baidu") == -1||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sogou") == -1){document.title ="【牧藤】 片羽(生活短篇,35樓起連更數篇) - 灌篮高手耽美同人 - 灌篮高手同人论坛 MySlamDunk - Powered by Discuz!"} var STYLEID = '1', IMGDIR = 'images/default', VERHASH = '500', charset = 'gbk', discuz_uid = 0, cookiedomain = '', cookiepath = '/', attackevasive = '0', disallowfloat = 'register|sendpm|newthread|reply|viewratings|viewwarning|viewthreadmod|viewvote|tradeorder|activity|debate|nav|usergroups|task', creditnotice = '1|零花钱|个篮球,2|交易币|sd经费', gid = parseInt('20'), fid = parseInt('44'), tid = parseInt('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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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4# 乱世千秋


    啊啊,原作者就是我,我就只這一件外衣,在DK和這裡都一樣的!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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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GlistarAntinous 于 2011-10-9 21:54 编辑

回复 15# 银八老师


    感謝銀八老師!小熠我感動不已!
    這個...下一篇是早寫好了啦,DK那裡發了,這裡忘了搬文了......
    實際上那最後一句的確是...滿有發展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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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來了,字母君......
終於啊......
(但我怎麼覺得上次寫得好像比較有味道啊......)
然後,特別感謝一下Darren Hayes的Insatiable這首歌,為我製造一點字母君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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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0 拆禮物

牧走進門,關門的同時也關了燈。他看著月光之下藤真在床頭寫字檯前找著什麼的背影,硬逼著自己深吸一口氣,緩下步伐、故作穩重地走過去…,然後把模型往旁邊一放,一把抱住藤真,把自己熾熱的心跳打在他的肩胛骨上。

「我在幫你拿美工刀,小心受傷。」

藤真扭了扭身子。不過牧沒有放開他,反而一面吻著藤真的耳後,一面把手探向浴袍的綁帶。

「先拆小的。」

牧一聽愣了半秒(健司今天真把自己當禮物啊,他想),然後重重地吻在情人的脖子上,「拆禮物的順序決定者應該是壽星不是禮物。」他拉開了藤真浴袍綁帶的結,「我想先拆大的。而且,」他脫開了藤真的浴袍,嗅了嗅藤真肩上洗過澡的清爽和皮膚透出淡淡的酒香,「這一整天你都和教授待在一起,我不平衡。」

「什麼時候學會了跟我老師吃醋?」

牧不直接回話,而是在藤真的左肩啃了一口,然後低下頭,用自己的唇在藤真的背後印上印記。懷裡的藤真震了一下,手裡的刀也掉到寫字檯底下,他於是知道自己贏了:藤真背部結實的肌肉外面,包裹的是一張非常敏感的細緻皮膚,神經密度彷彿是常人的兩倍。牧相當滿意地注意到唇瓣接觸的白皙肌膚和自己同步升溫。

房間的落地窗開著,夜裡的風吹起窗簾,月光灑進來,在牧看來,藤真的膚色格外地誘人。

牧吻著、舔著、啃著藤真背後優美的線條。兩人慢慢地在床邊跪下。牧吻著吻著把藤真面朝下地壓到床上去。他聽見藤真喉嚨裡的低吼,自己也迷失在慾望裡了。他動手褪去了身上所有障礙物以後,再度伏上去,沿著藤真的脊柱往下舔舐,直到慾望的根源。

牧的嘴裡嘗到一層薄汗。他的左手抱住了藤真的腰,右手握著了藤真的男子氣概,輕輕靠到藤真的耳邊,「他搶我生日禮物的時候。」

「你少貧嘴,啊──」牧可等不及藤真再說些什麼。他的手和腰部一起動作,聽著那埋在被單裡的喘息,在情人的背上留下了無數吻痕。

臥室裡,沙啞的男低音和壓抑的男中音繾綣交纏,而床腳和地板發出規律的節奏,還有兩人失速的心跳,點綴著這首情歌。最後,愈來愈粗重的喘息和愈來愈急促的呼吸,終於達到了高點。


兩人慢慢爬上床。牧被藤真摟在懷裡,在藤真的胸前緩著呼吸。藤真的下巴抵著牧的頭頂,情事過後的嗓音很是慵懶。「我給了你一小時,你要給我一整年。」

牧擁緊了藤真,「我給你一輩子。」

藤真在牧的頭頂上輕吻一下,然後放下他的腦袋慢慢坐起來,笑了,「很公平。」他把放在一旁的「小禮物」再一次遞給牧,「你會喜歡的。」

牧還懶懶地賴在床上,接過禮物以後,直接用牙齒咬開了包裝紙。裡面是牧最想要的一臺跑車精美的模型。「ASTON MARTIN, V12 Vanquish(註)…」

藤真站了起來,望著床上的牧,居高臨下的眼神卻不是驕傲的睥睨姿態,而是愛惜珍視的溫柔,「如果不動用到藤真家的家產,我還得再寫兩本書才買得起。你等著,或許明年我就能把車鑰匙送你了。」

牧的胸口熱了起來。他的感動和心裡的激情簡直難以表達。「我開心得想要…」他自己停下了話頭,因為他發現滿腔熱血開始往特定的地方集中。他伸手拉住想往浴室走的藤真。

藤真無奈地搖頭,「我就跟你說要先拆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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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TON MARTIN V12 Vanquish:007系列電影Die Another Day裡Bond開的車的型號。片中的車是銀色的,藤真送給牧的模型是純黑色的,非常漂亮。(我自己看過照片以後覺得黑的最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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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握著了藤真的男子氣概
——这句亮了~
果然,这生日过得,可真H~
除了做以外,感情的交流也很重要,这大概就是BL的H的动人之处吧~
如果三真的存在,那么偶希望他身边的银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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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16 洗澡

藤真換好泳褲,在浴缸裡放了淺淺一層溫水,然後對外頭喊道,「我弄好了。」

一會兒後,同樣穿著泳褲的牧就從房間落地窗外的小陽臺,把小紳一半抓半抱地帶進浴室裡。藤真站在浴缸旁邊雙手插腰看著大小紳一進來,神情相當嚴肅。

今天是個決戰的日子,藤真和牧兩人換上的泳褲就是他們的戰袍,他們要共同對付的,就是現在正在牧的手掌之間掙扎著想要跑出去的小難纏:他們要幫小紳一洗澡。

貓兒是很怕水的一種動物,一般非專業人士通常很難處理寵物貓的清潔問題。所以剛開始養小紳一的時候,藤真是想要定期帶他到寵物店去清理梳洗的。然而牧不同意。他說寵物店的寵物流動太複雜,擔心小貓回來會生病。藤真不得不同意他的當下,真是又感動又好笑:這怎麼那麼像個過度保護孩子的父親說的話呢。

於是,每隔大概兩個月,家裡就會出現現在這樣的陣仗:浴室門已經關起來了,小紳一站在門口,與兩個想要把他抓到水裡的大男人對峙。

藤真率先站到浴缸裡,柔聲喚道,「紳一,來,過來玩水。」望著小紳一警醒的雙眼,藤真覺得自己大概是太久沒有帶練習,哄騙的技巧退步了。

雖然沒有往前走,不過小紳一的眸子還是牢牢地盯著藤真。藤真在他的注視之下旋開寵物用沐浴乳的蓋子,倒了適量在手上,然後對牧一個點頭,牧就趁著小紳一注意力還停在藤真身上的瞬間把貓兒抱起來,也進到浴缸裡。

藤真快速地就著牧的懷裡幫小紳一抹上沐浴乳,弄得人貓都是滿頭滿臉的泡泡。小紳一扭得厲害,牧一個手滑沒抱好,難纏的貓兒就跳到浴缸外頭去了。藤真一個箭步跨出去,撈起小紳一放到浴缸的水裡,和牧聯手迅速把他身上的泡泡沖乾淨。小紳一完全一副落水貓的模樣,橘子色的毛都貼到身上去了,眼神有點驚恐,責怪似地喵嗚叫著,狼狽得惹人憐愛,藤真於是又伸手把他抱起來。

「健司,小心!」

在牧這一句話出口的同時,小紳一急於逃離水源區,忽然奮力跳到藤真的肩上!

「紳一!」小紳一慌忙之中伸出了貓爪,劃破了藤真右肩上的皮膚。殷紅的鮮血滲了出來。牧趕緊開門,小紳一就這樣衝出了浴室。

「健司,你怎麼樣?」牧抓起旁邊的蓮蓬頭,輕輕沖洗掉藤真和自己身上的泡泡,輕柔地檢查藤真肩上的傷口,一臉心疼。

「我沒事。」藤真安慰牧,「我們去幫他弄乾。感冒就不好了。」

然後藤真拿了旁邊掛著的毛巾出去,在床和寫字檯中間的小角落找到正在舔毛的小紳一。他把小紳一包到毛巾裡,溫柔地擦拭。快乾的時候,牧在另一邊插起了吹風機遞給他,然後回到浴室收拾殘局。

藤真把貓兒抱在膝上吹風。小紳一一面自己用舌頭梳毛,一面好像很享受溫熱的風似地在藤真大腿上滾來滾去。

幸好你不怕吹風機…藤真在心裡對小紳一說,不然這仗還得再打下去!

吹完貓兒和自己以後,藤真把小紳一放上床,看著他一副很舒坦的模樣窩在被子裡,然後在他身邊躺下。貓兒大概是累了,對藤真喵了兩聲,然後把額頭靠在藤真的胸口睡著了。

藤真枕著自己的左手,右手緩緩撫摸著貓兒清潔乾爽的毛髮,柔柔地笑了。

「小壞貓,每次都要搞得我們那麼狼狽。」

忽然,藤真感到自己右肩的破口刺刺涼涼地疼。他微微轉頭,看到已經穿上浴袍的牧正坐在旁邊輕手輕腳地幫他上藥。

「痛嗎?」

藤真搖搖頭,「破了點皮而已。」

牧一面在藤真肩頭貼上OK繃一面說道,「等一下不要給這臭小子吃罐頭了,把你抓成這樣。」

「不行,還是要給他吃。」藤真笑著說,「我答應他洗完澡可以吃罐頭的。」

牧搖搖頭,「健司,賞罰要分明,你不是最明白的嗎?你會把他寵壞的。」

「喔?」藤真撐起身子,右手若有似無地撫過自己左邊肩膀上淡淡的齒痕,懶懶地看著牧,「那麼你今天也別吃晚餐囉。」

然後藤真抱起還睡著的小紳一,大笑著走出房間。

果然啊,還是看到紳一被堵得說不出話的表情,最能讓人心情舒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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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9# 流三宝宝


    寫H時我那各種羞澀呀......
    有亮點就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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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這一篇,可以說是我的生活實踐啊。
幫貓咪洗澡,真的是一件很耗功夫的事情。
而且,貓咪真的會為了要躲水而死命攀到人的背上去......
我自己也像藤真一樣,給貓兒子抓傷了,罵他搗蛋調皮也都沒用,討厭洗澡就是討厭洗澡。
不過洗完以後把毛弄乾,蓬蓬鬆鬆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呀!
就像得到一隻新的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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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0 散步

牧成為事務所合夥人已經滿兩年了。

從他踏出校園、走進律師事務所以來,參與的案子幾乎沒有不贏的。在法庭裡牧一樣是帝王般的存在,一般人看到他渾身的霸氣很難不被震懾。當年在球場上被櫻木拿來作文章的成熟相貌,在不惑之年反而讓他平添一種成熟男人穩重可靠的氣質。於是,高中時期的海南隊長怪物牧,現在儼然成為事務所眾女性心目中的大眾情人,簡直可以媲美當年粉紅啦啦隊眼中的流川。

好比他被分配到的實習生小風。算算還是他系上的學妹(不過差了八、九屆),每天早上見到他來上班就要臉紅,幫他送咖啡的時候也是笑得極為靦腆。一開始牧還以為自己領子沒拉好,頸窩上的紅莓被看見了,後來經過同事提點才發現,原來這學妹對自己是迷戀而且崇拜的。

不過今天下午的break time,牧沒有在第一時間拿到咖啡,正覺得奇怪,在辦公室裡抬起頭來,才發現事務所裡的熟女少女們,全都聚集在面向公園的玻璃帷幕前,對著外面指指點點。小風手裡拿著理應是送給牧的紙杯,卻完全忘記咖啡的存在;當初牧剛入行時負責帶他的鐵娘子幸子前輩,完全展現了她的少女心,在窗前和實習生們一起笑得花枝亂顫、高八度地讚嘆著:

「好可愛!」

牧嘆了口氣,走出去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經過窗前的時候,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對外張望了一眼,差點把剛喝進嘴裡的咖啡噴出來。

樓下對面的公園裡,有一個栗色頭髮的少年,用深藍色的繩子牽著一隻橘色的虎斑貓散步。

少年在一張長凳前坐下,把小貓抱到自己的腿上,摸摸頭、順順毛、搔搔下巴、揉揉肚皮。那貓在室外雖然有點緊張,走路時低低伏著,不過被抱起來以後倒是一臉怡然自得,窩在少年的懷裡。一陣風吹過來,少年栗色的頭髮飛揚,小貓的耳朵動了動,然後回頭對少年叫了一下。少年把小貓直立著抱起來,抬起頭,微笑看著牧這一層的玻璃,左手拉起小貓的左前腳揮了揮,彷彿在向樓上的人打招呼,弄得窗前那群或資深或資淺的「少女」們又是連聲尖叫。

那擺明了是藤真和小貓!

牧快速走回自己的辦公室,杯子往桌上一放,就從公事包裡摸出了手機,站在自己辦公室窗前打電話。

「少年」把小貓放在自己身邊,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我是藤真。」

「蹓貓!」電話一接通,牧就笑了,「虧你想得出這一招。整個事務所的女人看到你們都瘋了一樣!」

「我帶紳一出來散步,他滿喜歡的。」藤真在電話裡也笑了,「你在哪一個窗口?站近一點我才看得到你。」

牧一邊往玻璃靠一邊回答,「你的十點鐘方向。」

藤真的眼神準確地對到牧的窗戶,然後找到他,又笑開了。「你今天加班嗎?」

本來是在考慮的。但是牧看見藤真夾著手機把小貓抱回懷裡,他馬上做出決定。「我會準時下班。」

「這樣啊,那我們等你。」牧正想對藤真說還有一段時間,藤真卻搶著開口了,「我知道還有一、兩個小時,沒有關係。我本來就是來接你的。」

牧恨不得自己的肉眼是一對望遠鏡頭,可以在這裡好好把藤真的微笑看清楚。「謝謝你。」

藤真又用小貓的前腳對他揮一揮作為道別,然後掛了電話。牧站在窗前,望著他把小貓放回地上,牽著繩子繼續慢慢地散步,直到看不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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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青青的影響太深,牧要帶的實習生的名字我竟然除了小風以外怎麼樣都想不出來......
風兒,我讓妳羞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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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写得好好哦,很阳光的恋爱风啊~
原来小藤藤的猫叫绅一啊,怪不得叫得那么亲热啊~
各种艳羡两只中~
栀子大,看过来:黑帮、破流,黑帮、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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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8 午餐

藤真賴了床。

前一個晚上他不知怎地在大半夜裡靈感大現,明明已經睡了一個多小時,卻硬生生被冒出的才情衝醒,輕巧巧地將自己從牧的懷裡挪出來,把健司抱枕塞回去以資替代,然後溜到書房裡挑燈夜戰,直到天又濛濛亮,才躺回牧的身邊,呼吸著令人安心的氣息睡著。

於是,想當然爾,早餐是不用吃了。在吸血鬼的時間工作的自由作家,睡得昏天黑地,難得對「牧起床了」這件事一點知覺都沒有。等到他自動醒來,白天都過了大半。

唉呀,他自嘲著,這可不像當年以自身勤勉為榜樣管理球隊的學生教練啊,果然年紀長了就怠惰了。

他緩緩進了浴室沖了「晨浴」。擦著頭髮出來以後,側耳傾聽,好像聽見房門外有著一些鍋碗瓢盆的動靜。他於是套了長褲就推門出去,循著聲音走到廚房。

牧穿著黑T-shirt和牛仔褲,在流理臺前忙碌著。餐桌上放著車鑰匙和兩個大紙袋。想來在藤真睡得不省人事的時候,他已經去過一趟超市了。

「早安。」

「不早了,懶惰鬼。昨天還說要跟我一起去買東西呢,結果變成睡美人。」

「睡美人不會自己醒的。」

牧手裡還拿著萵苣,轉身面對藤真,「怎麼不穿衣服?頭髮濕,會著涼。」

藤真擦著頭髮走過去,坐到餐桌上晃著腿微笑,「你脫給我穿。」

牧也沒說什麼,放下手中的青菜,沖沖手,走過來的三步之內脫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抽掉藤真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把T-shirt由上往下罩在藤真身上。藤真自己把手臂從袖子裡伸出來的同時,牧重新拾起毛巾為他擦頭髮。

頭髮已經乾了,不過牧隔著毛巾又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頂。「拿去丟洗衣籃吧,順便幫我拿件衣服。我幫你弄三明治」

「只有三明治?」藤真挑起一邊眉毛。

「先墊墊肚子。」牧好笑地說,「還怕我餓著你?」

藤真想想,笑了。「好吧,三明治也不錯。有鮭魚吧?」

「早買好了,」牧從紙袋裡拿出食材,「煙薰的,你愛吃的。」

藤真滿意地笑笑,離開廚房。

他把毛巾丟去洗衣籃,不過沒有幫牧再拿一件衣服。這一次他靠近的時候刻意放輕了腳步,靠在門框上望著牧煮夫的背影。

兩人第一次相會,是十五歲的球場上。如今歲數已經長到當年的兩倍了,牧的身材卻是依舊無懈可擊。那張揚的背部線條和藤真的精瘦類型不同,是真真切切的強壯結實,再加上健康的小麥膚色,堪稱男人身材陽剛之美的最佳典範。藤真一面呼吸著衣服上殘留的牧身上的麝香,一面想著,要不是看了那麼多年,這赤膊作菜春光無限的場景,就算自制力強大如他,也會鼻血成河吧。

藤真忍不住輕笑了出來。牧聽見他的笑聲,不解地回頭。「健司,笑什麼?我的衣服呢?」

藤真故作無辜,「沒什麼。我看天氣挺好的,你作飯還要開火呢,不穿也沒有關係吧。」

開玩笑,難不成我還真的告訴你,就在剛剛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秀色可餐」的意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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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2 對手

面對這一次的訴訟,牧的心情簡直就是在坐雲宵飛車。

牧是辦刑事案件的專家。藤真偶爾會調笑他,說他長得太正義了,幹不得壞事,所以經手的案子總是在伸張正義。因此,當他這一回意外被委託了一宗無關犯罪或正義的遺產繼承民事大案時,情緒實在壞到極點。

牧畢業以後進事務所,在幸子前輩手下待了一年。前半年裡還辦過民事或是一些小訴訟,不過自從發現牧黑下臉後額外的震懾功能,她就再也沒讓牧碰過刑事以外的案子──她說,牧比很多檢察官還要適合當檢察官──總有大概六、七年了。

可想而知,牧對這一次的工作,心裡有多少不樂意。

不過,心情極壞的牧,竟然在一審的法庭中發現驚喜:對方的律師是認識已久卻多年未見的故人。他想,這大概是迫於無奈接下案子的額外收穫吧。即使對方是熟人,他還是沒有絲毫鬆懈──事實上,面對這位熟人,他反而繃緊了神經,使出全力應對法庭上的硬仗,彷彿重回十多年前那個單純的戰場,不過現在兩人爭取的東西從個人(或所屬團體)的榮譽,轉變成委託人的利益,多少還是讓他感到有些唏噓。

一審勝訴以後,牧就私下邀請了對方律師一同晚餐。不像藤真和老師之間符合年齡及身份地位的相聚,牧和故人反而選擇了十多年前的兩人就可以負擔起的日本料理小館聚餐。大概兩人不約而同地緬懷起過去了吧。

他遠遠地就看到聚餐對象出現在門口,於是向對方招手。對方在十年如一日的黑框眼鏡之下禮貌地笑,然後向他的方向走來。

牧這時候才忽然發現了自己打從重逢以來就覺得對方不對勁的原因。走往他的餐桌、身高將近兩公尺,長相斯文,立下神奈川軟性中鋒典型的人,當年與牧的見面一直都隱在藤真的身後;右前側一步少了藤真,他的鋒芒才漸漸顯露。

「花形。」

牧起身和對方握手。花形回握以後,在牧對面的座位上坐下。

服務生過來了,兩人點完餐以後,開始聊起了天。「阿牧,過得還不錯吧!」

「在接到這個案子以前,過得是滿好的。花形君怎麼樣?」

「也很不錯的,女兒都兩歲了。」

「啊,藤真好像有跟我提過。」牧笑了,那一次翔陽聚會回到家,藤真現寶一般地把花形女兒的相片秀給牧看,那個純粹的笑容讓牧的心裡整整溫暖了一個禮拜。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關心起我來了?我以為翔陽的每一個人開口第一句話都會跟我問藤真好不好呢!」

「喔?你倒是說說有誰這麼問過你?」

花形的問題剛出口,兩人的晚餐就送了上來,然後在兩人的對話過程中不知不覺被消滅。

牧幫兩人倒了熱茶。「還要開車,就不喝酒了,你不介意吧?」

「當然,為了安全。」花形謝過了牧,開始動筷子。

牧想了一下,才開始回答剛才的問題,「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真的沒有碰到過翔陽的人,你是第一個。以為你們會跟我問藤真,大概是以前的印象所致吧!」

花形摘下因為熱湯而起霧的眼鏡,拿了紙巾擦拭。「翔陽隊聚每年都辦的,大家的生活都還算能夠即時更新。」

「那藤真不跟你們提我嗎?」牧心裡有一點點失落。

「提啊,但我不怎麼相信他。」

花形意味深長地望著牧。牧皺起眉頭,「這可不像當年的黃金搭擋會說的話啊!」

看到牧嚴肅的模樣,花形不由得笑出聲來。「這話就只有當年的黃金搭擋會說。阿牧,藤真是個多麼鬼靈精怪的角色,你還不知道嗎?他吃不了虧的,我們這些老同學可一點都不擔心他。反倒是你,我們怎麼問,藤真都說很好很好,於是被我們列為需要關心對象了。」

牧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為什麼?」

「我們擔心你被他欺負啊。」

花形促狹的笑,引得牧太陽穴邊的血管一抽一抽的。他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從以前就誤解了這個「藤真背後的男人」,還是在黃金搭擋分離以後花形遭遇了什麼打擊導致個性的重大轉變。

「啊,但是其實我一直都知道阿牧你過得不錯的。真不愧是神奈川高中籃球界的帝王牧,到了律師界仍然保持著至尊不墜的地位啊。」花形的發言內容帶有濃濃的挖苦,不過他的眼神和語氣沖淡了話語中的辛辣,嘴邊的笑容也讓這句貌似無禮的評論,多了一分熟人之間表達親近的玩笑意味。

牧只是笑笑,「花形君也很厲害,看來對民事訴訟相當擅長呢。」

「見笑了,維生的工具而已。」花形喝了口茶,然後忽然有感而發,「如果當年他的念頭轉了個方向,說不定今天和你針鋒相對的人就不是我了。你們在法庭上的對決應該也會很精彩吧!」

牧愣了一秒,「你說誰?」

花形放下茶杯,「還會有誰?當然是翔陽之光藤真健司。」

接下來,花形換掉了玩笑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說。

牧,你知道藤真原本推上的是東大法律系嗎?

牧,你知道藤真對家裡堅持對藝術更有興趣,所以放棄了法律系,用第二次的考試考進藝術系嗎?

牧,你知道藤真家本來是不准藤真讀藝術的嗎?

牧,你知道藤真為了跟家裡妥協,還得選一個「正經」的雙主修嗎?

牧,你知道法律系的主任知道藤真必須雙主修,還特別再問過他的意願,可是他最後選了政治嗎?

牧,你知道我問他為什麼不去法律系的時候他對我說什麼嗎?

「他笑著說,『花形,你看過法律系的新生名單就知道了。』後來我知道了,原來是因為你在東大法律。」牧每聽一句,牙關就咬緊一些。花形繼續說著,「再跟藤真聯絡的時候,他說,爭了三年,夠了,沒必要把翔陽和海南的爭霸繼續下去。『算了,久了我也想換個對手玩玩。老面孔看了會膩的。』那一次聚會是高野請的客,他做清酒生意非常成功。藤真小口啜著大吟釀,還是像以前那樣對我們笑,『再說,有些人只當對手太可惜了。』」

開車回家的時候,牧只覺得腦袋嗡嗡響,胸口憋得難受。他彷彿聽見,藤真輕輕地說著:

社會是另外一種賽場,沒有絕對的規則、沒有所謂的平等,更沒有理所當然的公平。球賽是團體運動,在社會上滾爬卻始終只有一個人。一個人。

那晚的風沒有把海洋的氣息吹向我,卻把我的呼吸送給了海洋。我想著,在這樣的風向之下,我應該好好收拾一下負面的情緒,以免對海洋造成環境污染。

此時波塞頓坐在我的身旁,沐浴著皎潔的月光。

我遠眺著海中央那座不亮的燈塔。驕傲讓我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疲憊。我想,如果他懂得什麼叫作識相,從我變得和現在的海水一樣顏色的眼瞳,理應看得出來我不想談。在一個沒有對手的賽場,我很孤獨。


把車停到車庫裡,站到家門口的時候,從側面玻璃望著室內暖黃的燈光和藤真的剪影,牧的腦海中,浮現一個孤坐在海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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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0 負罪感

牧很不對勁。

這是藤真在他回到家後馬上得到的結論。

他知道牧這一次接的案子是不甚熟悉的民事領域,心情不好是必然的。但是傍晚他打電話回來,交待要和朋友出門,不回家吃晚餐時的語氣聽來很輕快,一點都不像是現在表現出的模樣。

打從進門開始,牧不但一句話都沒說,還一直用一種負罪的眼神望著藤真,弄得藤真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是,心裡直發毛。

於是藤真躲進了自己的書房。

他坐在桌前回想,記憶中牧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現。最接近的一次距今也已經有四年之久了。

那天藤真晚歸,在事務所裡受了氣的牧回家等不到人,又急又氣,把剛進家門的藤真劈頭訓了一頓。藤真雖然也是因為情緒不佳出門散心才晚歸,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回話,只在最後淡淡說了一句:「我就是不想自己這樣對你,才不回家的。」

牧一聽,明白了,說了聲抱歉,自覺遷怒理虧,抱了一床枕被,自我處罰去睡了客廳。

硬是要比的話,那時牧的表情,和今晚有點類似。

藤真皺起眉頭,心想,奇怪,這傢伙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

他聽見門關上的聲音。牧大概去洗澡了。小紳一緩步走進藤真的書房,在他椅子旁停下腳步抬頭望他。藤真拍拍自己的大腿,小紳一就聽話地跳上去坐下,在藤真的撫摸之下瞇起漂亮的雙眼。

藤真微微地笑。這小東西,又撒嬌了。溫柔地抱抱貓兒,藤真想著,看他彆扭成這樣自己也實在不好受,還是回房問問他吧。他從腿上抱起小紳一,快要睡著卻忽然被吵醒的貓兒抗議地喵了一聲,輕盈地跳出藤真的懷抱回到地面,翹著尾巴高傲地走了。

藤真對著貓兒子的背影搖搖頭,無奈地笑,返回臥室。正要開門,口袋裡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我是藤真。」

「藤真,我是花形。」

「啊,好久不見。怎麼會打來?」

「我晚上和阿牧吃飯。」

「你們怎麼湊到了一塊兒?」

「打官司。」

「對手?」

「是。」

「總算給你們遇上了!」藤真開心地說,「同一個領域裡待了那麼多年,老對手才對上。感覺怎麼樣?」

「隊長,就個人而論,你們兩個才是老對手,我可不是!你們曾經也有繼續當對手的機會。」

藤真微笑,「這還要你說?是我自己決定的。」

「今天晚上,」電話裡花形頓了一下,「我告訴他了。」

藤真忽然理解了牧今晚負罪般的眼神。

「我可能說得太多了。我們分開的時候他的臉很黑。」

聽見花形玩笑般的形容,藤真知道,他其實是擔心自己為牧和藤真兩人之間造成困擾。

「他臉本來就黑,沒事的。倒是擔心你自己吧!」藤真假裝兇狠地說,「又掀我底!吃裡扒外的傢伙,看我下次聚餐時怎麼整你!」

花形笑著掛了電話。

藤真停在門口深吸一口氣,然後伸手開門進房間。

房裡只有床頭燈還開著,牧那一邊的床上,棉被之下已經隆起了一個人形。藤真取了床頭書,坐在自己那一側的床上,用左手翻開書本開始閱讀。牧背對著他,不過藤真感覺得出來對方還沒有睡著。於是他把右手探往牧露在棉被外面的左手,拉過來十指交扣地緊緊握住。

兩人的掌間沒有一點縫隙,牧掌心的血管,把主人的脈搏送到藤真的掌心,藤真掌心的跳動也在牧的掌心裡呼應著對方。溫熱的手掌之間,像是握了什麼活生生的東西。

那是我們的感情吧。他想。

牧的身體放鬆了不少。藤真停下了閱讀,左手把書放到一邊,右手還是緊握著牧的左手。他關了床頭燈,在黑暗之中彎身親吻牧的眼角。不必光線的照明,他知道自己的吻落在那顆小小的淚痣上。

他把牧握著的右手換成左手,胸口貼著牧的肩胛躺下,下巴擱在牧的頸窩,「晚了,我們明天再談。睡吧,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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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0 我們

牧一點也沒有睡著。

藤真的鼻息在他耳邊漸漸穩定下來。他手心裡握著藤真那隻小一些,卻比他能做更多事的左手,一起擱在自己的腰上。交扣的手指被藤真包在手心裡,腰間也因藤真的手臂而溫暖。

他想起了在東大的時候。

大一時,牧的寢室在藤真寢室的正下方。剛開學不久,新鮮人活動一大堆,牧雖然知道藤真也讀東大,卻還沒有時間跟他聯絡;原本以為藝術系的寢室在別棟宿舍,發現藤真就住在樓上也是很意外的一件事。

那天晚上,寢室裡的大家實在被樓上吵得受不了,於是推派了牧作為正義使者,上樓罵人。上去以後,牧才發現樓上的宿區簡直就是不夜城,人聲鼎沸得一點也不像半夜一點多。怪不得他們正上方那間寢室在蹦跳胡鬧的過程中,絲毫沒有因為左右鄰居抱怨而收斂的跡象。

當他黑下臉來敲了那間吵鬧寢室的門,前來應門的人卻令他嚴肅得媲美舍監的表情當場瓦解。

「藤真?」

「阿牧?」

眼前那歡欣暢快卻又優雅從容的笑,不是他的老對手,翔陽學生教練藤真健司還能是誰?

「怎麼會是你?」兩人不約而同地問道。

「要不要進來坐坐?」

藤真還笑著,正要從門口讓開,牧這時想起自己上來的目的,即時開了口。「不了,藤真。我是代表樓下寢室上來告訴你們鬧得太吵的。」

「樓下是法律系?」藤真的大眼睛又瞪大了零點幾公分,「真是抱歉,我們系上有個展演,大家忙著準備忘了時間。」

藤真回頭對裡面的其中一個室友說蓮見我們吵到人了,並且向牧的方向示意。他的室友馬上向裡面喊著停停停,班代說我們太吵了,然後跟牧說聲抱歉,借道出去幫忙提醒其他寢室。

「謝謝你。」

「別謝我,吵到你們我很抱歉呢。」藤真停了一下,靈動的雙眼掃視穿著睡衣的牧,「好久不見了呢。要不要去天臺?」他眨了一下眼睛,「我寢室的冰箱裡有啤酒喔。」

牧笑了,「不是還有展演?你離開沒關係嗎?」

「我是負責人,排練過程中不太有事,就等著驗收而已。一句話,去不去?」

後來想想,牧才發現,對於藤真故作挑釁的笑容,自己從來就沒有拒絕的能力。

他點了點頭,回房換了褲子加了外套,和藤真在天臺會合。談笑之間,就像半年前兩人打完球坐在球場上,聊著夏天的全國大賽、翔陽三年級預備全數參加的冬季選拔賽,還有兩人對於未來的志向那般。

「阿牧,週末一起回去吧?」

「好。」

「週五晚上,我在側門等你。」

兩人乾杯。堆在身邊的啤酒罐加起來有四個。

然後週五的晚上七點,牧依約到側門時,見到的是雙腿跨著機車,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的藤真。他打開面罩,把掛在握把上的另一頂全罩式安全帽遞給牧,「阿牧,你知道軍禮的由來嗎?」

「嗯?」牧戴上安全帽的同時,出聲表示疑問。

藤真又把面罩罩下,然後用右手緩緩打開,手掌停在眉間,「中古世紀的騎士在戰場上,對友軍打開面罩,『我是朋友,我不會傷害你。』」

牧學著他把面罩打開,「當那麼久對手,你忽然這樣表示,我還真是不習慣呢。」

藤真轉身拍拍後座,「我這是在向你保證,我真的不會傷害你。」

牧那時心裡還覺得奇怪,不懂藤真的用意。不過藤真一發動車子,他就懂了。牧身體的慣性趕不上瞬息加速的機車,還好他反應夠快,即時拉住了藤真結實精瘦的腰。

在車站停車場裡,牧脫下安全帽喘著大氣,像是剛打過一場激烈的球賽一樣。「以後我來騎車!」

藤真邊脫安全帽邊大笑,「阿牧,你的臉忽然白了不少啊。」

他當時簡直想要把眼前這飆車的傢伙那刺眼的笑容撕個粉碎。「你以為是在球場上快攻啊?騎那麼快出事怎麼辦?」

對方只是聳聳肩,「我自己騎的時候從來也沒出過事。還是阿牧你覺得你會害我出事呢?」

牧沒好氣地把安全帽塞到藤真懷裡,轉身先走了。藤真不久以後追了上來,嘴裡還笑鬧著說自己幫阿牧找到了最快速的美白方法。

是了,從自己氣憤地說出「以後我來騎車」開始,牧就已經隱約感受到兩人之間有些不像是對手也不像是朋友的感覺了。不然,天臺上的啤酒會後,也只約了這一次一起回神奈川,他怎麼能那麼肯定還有「下次」讓他騎車載他呢?

藤真擱在他腰間的手臂的存在又鮮明了起來。牧回憶起,真正聽見自己的心因為動情而些微裂開的聲音那瞬間,正是藤真第一次在後座把手放到他腰際的時候。

作出那句宣言以後,牧果真騎車載過藤真很多回。藤真的手一直都是抓在後座的把手上,直到兩人在校隊比賽結束以後一起去的那一次慶功宴。

那場賽前牧拉傷了肩部肌肉,於是藤真打了全場。那一次的對手很難纏,藤真帶著球隊努力以技巧取勝。贏球以後藤真在浴室裡沖了好久還沒出來,於是隊友們把地點告訴牧,讓他等會兒帶藤真一起過去。

出了浴室的藤真沒說什麼話,收拾好東西就和牧一起出去。接過安全帽戴上,藤真在後座坐下以後,難得地把頭擱在牧的頸背之交。「阿牧,我好累。到了叫我。」然後,他的雙手伸入牧的大外套下擺,在外套裡面環上牧的腰。

牧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然後他罩下安全帽的面罩,把藤真的手往自己身上圍緊了些。「那你抓緊了。」

不過大二以後藤真就開車了,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機會讓藤真在後座抱住自己的腰。

原來,從那時候開始美好的感覺,是建立在他所不知道的,藤真單方面的犧牲上嗎?是藤真的那一「轉念」,賦予他們現在的生活可能性。而在花形說出來以前,自己竟是完全一無所知?

牧知道,如果當初藤真讀了法律系,兩人的關係是不會有所改變的。最了解對方的對手、處處互相切磋的朋友,大概又會有法律系雙雄之類的稱號被冠在兩人身上,然後也許就這樣了,畢業以後,不論是不是進了同一間事務所,兩人都會繼續保持著競爭的狀態。依據多年來身為對手、知己和情人的了解,牧完全可以想見,藤真在法律界,會是個多麼優秀的人才。就是因為這樣的了解,明白了藤真的選擇以後,才會更加歉疚。

看著牆壁漸漸亮起來,一夜無眠的牧,嘆了一口氣。「健司,你還為了『我們』做過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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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9 值得

天剛開始亮的時候,藤真就醒了。他沒有動,只是維持著穩定的呼吸,思考著該怎麼與牧「好好談談」。

他感到手掌被再次握緊,手臂下牧的肌肉又開始僵硬起來。然後他聽見了牧深呼吸以後的嘆息,還有隨之吐出的問題。「健司,你還為了『我們』做過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藤真才警覺到,這個傻瓜十之八九鑽了一晚上的牛角尖。他嘴邊浮現一抹無奈卻又疼惜的笑,輕聲回答,「沒有了,紳一。剩下的,都是你做的。」

牧僵了一下,「醒了?」

「懷裡抱了個硬梆梆的大個兒,實在是睡不了多久啊。」藤真笑著說,動動交扣的指頭按摩牧的手指,「你這個樣子我怎麼睡好呢?」

「健司……」

「別,」藤真阻止牧繼續說下去,也阻止他轉向自己,「紳一,你聽我說。」他把原本貼在身邊的右手從牧的頸子下面伸出去,用雙手擁著困擾歉疚的情人。「我不知道花形是怎麼跟你說我作的決定,但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姓藤真,對藤真家來說沒有無謂犧牲這回事。我有我的理由。」

牧挪了挪身子,把自己的肩膀往下移,避免壓著藤真的手。「你是因為我在,所以不讀法的。」

「我是。我不想再被你壓著打。」藤真含笑地說。

牧沒有回話。他輕輕推開藤真放在腰際的手,掀了被子,緩緩坐起。藤真半個身子還裹在棉被裡,半撐起上身,望著坐起身來的牧。牧回頭,雙眼並不因為一夜無眠而疲憊,反而炯炯有神。

「會這樣逃避的人不是藤真健司。雖然有些事情你不說我不會知道,但是在一起那麼久,這一點認識我還是有的。」

牧的雙眸讓藤真的腦袋空了兩秒。就是那一雙眼睛呀,自信霸氣渾然天成。自己當初就是為了想要看看,這雙王者的眼睛除了睥睨群雄以外的其他色彩,才決心率先退出戰局,換一種距離來面對彼此。於是他跨出了那一步。然而從「可能」變成「真實」,從「牧」變成「紳一」,這可不是他自己能夠跨越的距離。

所以,這樣的心情也應該要讓他知道吧?畢竟,「我們」,向來都是兩個人的事情。

藤真閉上雙眼,然後笑了,笑得很慶幸、很安慰。在背光的清晨裡,他的身體輪廓非常柔和,但是當他再一次睜眼,眼裡的光華卻比陽光更加燦爛耀眼。

「你說得對。我的確不是逃避的人。但我是自私的人。下決定的時候還沒有『我們』,我是為我自己而選的。我把自己從你的對手的位置上撤下來,因為我實在太想要知道,不是對手、不是隊長、不是必須打倒對象的你,究竟是什麼樣子。」他坐起來,仰角十度的視線裡是牧嚴肅的神情。「確實,法律這條路我可以走得四平八穩甚至光輝眩目,這點看你的成就就知道了。你也明白,在這方面我們其實很像。你有多擅長,我就有多擅長。」

牧正想說些什麼,藤真卻伸出左手食指壓住了他的嘴唇。「但是我不想做我擅長做的事啊。我選的是我想要的事。」

偏過頭,牧躲開藤真的手指。「你每次聽我說判例、流連在我的書房裡翻那些法律書籍的時候,不後悔自己錯過的東西嗎?」

「我為什麼要後悔呢?」

藤真皺眉,把手收回來,叉在胸前,聲音裡卻還是帶著溫暖的笑意。他心想,真是頭牛啊,非逼我把潛臺詞說出來不可嗎?

「健司,你真的計算過自己原本可以有多少成就嗎?你真的明白自己放棄的是什麼嗎?」

「難道我現在就一事無成了?」藤真覺得好笑,「紳一弟弟,我記得我掙得好像不比你少喔?」

「那不是重點!」

「那當然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啊!」藤真湊過去,雙手捧著牧的臉,幾乎鼻尖碰鼻尖地對牧說,「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用一件我擅長的事和穩當的未來,換取一個我適合的職業和這些年來你眼裡流露過的溫柔,」藤真的語氣比平常更堅定了百倍,「非常值得。」

牧僵硬的身體澈底放鬆了。他的前額靠上藤真的,雙手環上藤真的腰。藤真也把手掌從牧的雙頰上移開,手臂架在牧的肩膀上。

「謝謝你,藤真健司。因為你,我們才有可能。」

「我也要謝謝你,牧紳一。因為有你有我,才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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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温暖,好幸福哦,好喜欢这样的文~
博爱党,监督大儿子,彰彰小儿子(*☆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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