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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 【南藤】风往哪边吹(旦旦和小7,联袂出击,1-6灾后重发)

风往哪边吹

CP:南藤
篇幅:中篇
取向:耽美

说明:前五章由旦旦完成,后续由Beatrix007续写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打酱油

1.又见南烈

大二那一年的夏天,藤真作为交流生,来到了大阪大学。
看过体育馆门前的场馆使用安排表,知道今天是篮球部的活动日。
走近那座气派的斜顶建筑物,藤真却看见大门关着,而且没有他熟悉的节奏传出。
走到门边,才发现门是虚掩的,总算听得见几记拍球和跑步的声响,但松散而随意。
藤真正抬手欲敲,一串放肆的谑笑从门内飘出来,然后有人欢乐的捶着门板,问,“是真的吗?”
“当然,昨天有人看见了,按在树上,手就伸到衣服里面,很用力呢,啧啧。”
“不过,蒲生绫很骄傲的吧?听说队长就是被她甩了。”
“你说新堂那家伙,会不会就因为这个,才要去服兵役的?”
“谁知道呢?反正我就不觉得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要说打篮球,大家都会!”
“嘿嘿,也许他那个方面特别强吧?”
接下来又是一阵不怀好意的嬉笑,门板再度被捶得咚咚作响。
藤真细长而锋利的眉毛一挑,向后退了一步,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握住了填好的入部申请表。
这就是大阪大学篮球部吗?不过,意外和不悦只在藤真心头盘旋了几秒,坦然的微笑就重新回到他脸上,干净有力的手掌向大门拍去。
“喂,你找谁?”
带着质询意味的低沉声音在身后响起,藤真的手掌一顿,随即转过身来,迎向校园小径那头吹来的风。
那个人就随意的站在那里,一手插在运动裤的裤兜中,一手拽着背上球袋的带子,略略偏着脑袋,姿态看上去完全不像他的声音那么让人戒备。
可是,视线碰上的刹那,藤真的心头陡然涌起一股想后退的强烈冲动,虽然脚下没有挪动,当那种震恐是很真切的。
不,并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来自于记忆某处,一段非常深刻的教训。
那个人原本有些低敛的眉眼,也在看清对方脸的瞬间,陡然圆睁,目光的焦点停留在藤真被风吹掠起头发的额角。
藤真感到自己左眉骨上面,靠近发际的地方,似乎收缩了一下——就在那里,躺着一道他几乎已经淡忘了伤痕。
三年前,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自己和眼前这个人,打了平生最激烈,甚至可以说最惨烈的一场比赛。
似乎被不太愉快的记忆,勾起了若有若无的痛感,反而使藤真省悟过来,总算在两人俱都默然,但绝不平静的对视数秒之后,先开口了。
“你好,南烈。”
“藤真……健司。”
藤真觉得在叫出自己名字的瞬间,南烈那片刻的犹豫,并不是出于遗忘,而是因为某种艰难。
这样的想法让藤真释怀了。
是啊,在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为了追逐比赛的胜利吧?况且,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连自己高中三年耿耿于怀的,“打倒牧绅一”的矢志,现在想起来也就是悠然一笑而已。
情绪一下子通脱轻松起来,微笑也恢复了自然,“你是篮球部的吗,正好,我是来报名的。”
“报名?”
南烈的说话还是简短而略显局促,不过看得出,他有了一些谈兴,主动走上来几步,离藤真更近了些。
“我是被交流到阪大的,一个学期。”
“哦。不过你现在来报名,恐怕……”南烈的视线从那道门缝看进去,带着些讥讽和无奈的,闷笑了一声。
“怎么了?”
“进去就知道了。”南烈脚尖一磕,动作有些粗野,球馆的大门应声而开。
篮球馆高大、宽敞,设施崭新且齐全,令藤真眼前一亮,立时生出想在这里奔跑、跳投的愿望。
然而这样愿望,在藤真的胸口只热了一霎,就很快黯淡下去了。
偌大的篮球馆,只有十多名球员。其中三五个在跑篮练习,举手投足间也毫不起劲。剩下的,都以各种姿势歪在替补席上,有的甚至连运动外套都没有脱。
虽然仍旧保持着初来乍到应该有的,友好而谦逊的笑容,藤真的眉头还是悄然蹙了一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大阪大学的篮球队,是刚刚结束的全日本大学生篮球联赛的八强,自己所在的那所大学校队,连十六强都没有挤进去。
藤真的思维还没有顺畅的转过来,就听身边“哎哟”一声怪叫,两个大男生直蹦了起来,在空中撞在一处,落地后各自都拿一种尴尬的、瑟缩的眼光偷瞅南烈。
莫非,刚才在门后八卦兮兮的,就是这二位?而被他们八卦的事主,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位?
藤真心中一动,失望之余,也觉得有些好笑,一直以来的教养和习惯,让他不想放任自己循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便清了清嗓子,用足够响亮而礼貌的音量问:“我是来报名的,请问,哪一位是队长?”
“队长?现在没有队长,队长刚刚休学服兵役去了。”
被二十几道眼光围观了半晌之后,终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飘来一个声音,给了藤真回答。
兵役……那段八卦对话,又悠悠的从脑袋里冒了出来。看来,记性太好也不全然是好事,藤真赶紧接着追问:“那么,副队长呢?”
几秒钟的全体沉默,围观人群中传出了窃窃的、诡秘的嗤笑,让藤真觉得,一个篮球手能发出这样的笑声,实在是令人不快。
不过,这一回没有人回答他了。
“请问——”
“是我。”
在藤真忍不住拉高嗓门,再次发问之际,南烈忽然出声了,并且在藤真投来不解的目光后,耸了耸肩膀,悻悻的补充了一句,“副队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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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印象

副队长是他?乍一听到是很意外,毕竟,南烈留给藤真的“第二印象”,说不上恶劣,却也不算好。
不过,这个能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肘击自己的暴力球员,不也曾经是全国八强队伍的领军人物吗?
想到这里,藤真并没有让不该出现的表情出现在自己脸上,仍旧保持礼貌的问南烈,“请问南副队长,除了队长,谁还可以批准我的入部申请。”
“井上监督。”还是干净的挤不出一个多余字眼的回答,听上去实在是不怎么友好。
“监督他今天会来吗?”
“他住院了。”
藤真终于默然,这个同样是全国八强的大学校队,队伍建设也太不健全了吧,特别是领导层,简直是命运坎坷。那么刚才开门瞬间见到的场面,也就不足为奇了。
从高中二年级起,藤真就是球队的队长兼监督;就算到了大学校队,一年级是球员兼经理,二年级就是经理兼副队长。
藤真喜欢打篮球,更喜欢在作风端正、严谨又热烈的球队打球。
所以,即使现在还是“局外人”,素来的思维习惯和行为习惯,还是让藤真忍不住在心底下了一个坚定的结论:不行,这球队非得整顿不成!
于是藤真耐着性子继续他的问题,“那么,除了队长、监督,谁还可以……”
这一次南烈打断了他,“阪大的篮球部,不是任谁都可以进的。”
藤真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也看得出他眼梢唇角毫不掩饰的挑衅之意。
呵呵,还真是有趣的很,原本以为三年前的那段过节,在自己手上大度的揭过就算啦。看来是想错了,瞧他这态度,敢情某人认为,有权利“记仇”的那位,还不是自己?
“哦?能不能请教南副队长,要怎样才能进呢?”在所有跟篮球有关的“挑衅”面前,藤真从来也不会像他此刻表面的反应那般温和。
周围的队员中间,已经有乱哄哄的议论传出,而且大家的脸上,明显都挂着好事者的兴奋。
“老规矩,能力测试。”
南烈把“老规矩”说的特别的重,让藤真觉得有些好笑,分明是特别为难自己吧,还摆出一副公允的模样。
他却不知道,南烈的“公允”,并不是做给他看的。
“怎么测试?”
南烈手一招,马上有队员抛过来一个篮球。这又让藤真有些意外,从服从和配合的程度上来,南烈似乎并不像自己猜想的那样不合群,至少并不受队员的肯定?
“三分线外定点投篮,五个角度,一分钟入二十球算合格。”南烈把篮球往藤真眼前一亮。
人群一下炸开了,队员们大吸凉气,也不再压着嗓门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开始指责,“喂,南,这太难了点吧?”
藤真迎来了他踏进这个球馆起的第三度意外。难吗?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的。
可是,藤真记得非常清楚,全国大赛和南烈对阵的那一场比赛,自己就是在十分四十九秒之内,砍下了二十分,打得对方无力还击,终于让南烈出狠手把自己打伤。
那二十分里头,就有十二分是三分球。藤真相信,南烈的记性不会那么差,毕竟这一场比赛,对于自己对于他,想不记住都很难。
明明清楚自己的远投能力足够强,为什么还要出这样一道根本不是“难题”的难题?
当然,彼时藤真并不了解南烈的好意,所以他只是不表示任何异议的接过篮球,带着些打击对方的恣意和畅快,行云流水,毫不粘滞的投进了二十个三分球,而时间至少还剩下十几秒。
整个场馆内的人俱都目瞪口呆,鸦雀无声,只除了一个唇边依然带着看不出实际意味的冷笑的人,看着另外一个气色不改,面带微笑的人在说话。
“现在,南副队长可以告诉我,应该找谁去批准入部申请了吧?”
“我。”
“什么?”
“我说,现在我是代理队长。”南烈一直不动声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带着戏谑的快意。
同样,一直温文尔雅,落落大方的藤真,终于也因为气结,而红了一霎面颊。这混蛋,居然还敢消遣人?!
“不过,就这一周,下个周末球队公选队长。”
南烈的话,让藤真在某种程度的不快中,迅速形成了一个计划,然后从口袋中掏出填好的入部申请表,仔细展平,客客气气的递到南烈面前。
“这是我的入部申请,请南代队长批准。”
南烈伸出两根手指,还是不甚礼貌的挟过申请表,只随意瞟了一眼,便轻快的吐出两个字,“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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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队长之争

“你,去把缺席的人都叫来,能用手机的用手机,不能的就用腿。”
荣幸被点到的那名队员的脸,一下子白了,大声抗议,“南,阪大可是有七个学部几十座楼!”
南烈没有理睬他,而是吩咐剩下的队员,“列队,到操场上跑10圈热身。”
尽管整个球馆内乱哄哄的抱怨不绝于耳,但是该叫人的叫人,该列队的列队,该跑圈的跑圈,倒是没有来人对南烈这明显是心血来潮的命令打折扣。
看来这家伙管理水平很逊,训练方法也不科学,但是在球队的威信倒也不太差。
藤真没有多余的话,放下挎包,脱去外套,自觉地跟在队伍的后头。
当他最后一个跑出球馆的时候,余光扫过身后,却发现南烈悠悠然的往替补席一靠,从包里掏出一个类似游戏机的东西,连眼皮都没有再抬一下。
后来有一回,藤真告诉南烈,“你知不知道,从那一眼开始,我就决定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差劲的篮球队长,非把你拉下来不可!”
南烈马上笑倒在藤真怀里,“如果我不这样,怎么衬托出你是优质球员,怎么显示出你造反的合理性?怎么让你接下来蛊惑人心呢?”
10圈跑下来,藤真除了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呼吸略有点粗重之外,在一群上气不接下气的队员当中,显得特别的气定神闲,一下子令大家对这个新来乍到的,过度漂亮的,怎么瞅怎么不像篮球手的少年刮目相看。
“请问代队长,接下来,有什么训练项目?”藤真走到南烈跟前,在队员们由诧异到激赏的眼光中,不动声色的拿掉了南手中的游戏机。
南烈浓眉攒起,像是要发作的样子,但在瞪了藤真几秒之后,到底只是貌似不甘的站起来,用力甩了几下胳膊,反问:“你说呢?要怎么训练?”
这要放在自己学校,不,哪怕放在翔阳高中那会儿,球队中要有这号人种存在,藤真非让他再出去跑个2000米,回来做200个掌上压,然后全场跑篮20圈不可。
可是,现在不行,这家伙再离谱,总还是个队长,即使前头还有一个“代”字。
所以,藤真纵然有一肚子的火气,脸上还是风平浪静,“大家刚刚长跑完,我建议,可以安排做小运动量的训练,比如三分钟内一对一的半场攻防。”
“好主意。”南烈噼噼啪啪的拍手,不知道是在给藤真叫好,还是在召集队员,“大家就挑选觉得好欺负的,做自己的对手吧。找不到对手的,就跟我一对一。”
南烈这番话还真是有效得很,大家一下子哗啦作鸟兽散,很快的都确定了各自的练习对象。转眼间,孤零零站着的,就只剩下他和藤真了。
“看来,愿意不愿意都只有我跟你对练了。”南烈手一摊,开始慢悠悠的脱他的运动外套。
蓦然之间,藤真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总之,南烈那沉沉的脸上,突然多出的一抹笑意,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阴险。
“谁先开始?”南烈问,可以料想得到,没人接话茬。回答他的,是十几双兴致勃勃、幸灾乐祸的眼神,齐刷刷的盯在他和藤真身上。
“没办法,你出的主意,只好我先……你了。” “欺负”两字在南烈舌尖上含糊的一溜,偏偏只够藤真听得到。
接着南烈脚尖一勾,熟练的挑起一个篮球,顺手把它抛给了藤真。
去你个混球的!一会儿就知道谁欺负谁了!藤真平生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在肚子里一通乱骂。
三分钟的对抗下来,藤真终于明白,眼前明明这么差劲的一个人,为什么大家都服气他代理队长,而且举手投足间还颇有些号召力。
这场代理队长和新新人类之间的比赛,以平手的结果告终。
虽然藤真觉得,对抗的过程中自己有些急躁,出现了本来可以避免的失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只能用暴力手段把自己打下场的“王牌杀手”,几年没见,不仅进攻一如既往的迅捷犀利,而且难得的是防守方面,竟然也强化了许多。
所以,这一场看似势均力敌的攻防,让藤真平心而论的话,平手还真是有点儿悬。
但这已经足够队员们激动的了,总算球队中有一个人,可以压制南烈在球场上的嚣腾气焰。三分钟比赛到最后,手舞足蹈,明目张胆的给藤真加油的人数,反而比装模作样站在代队长那边的还要多!
到大阪大学篮球部报名的头一天,藤真健司凭借他飞扬华丽的球技,以及在某代队长面前,明里顺从,暗地较近的姿态,赢得了队员们的一致好感。
这一天,是球队公选新队长的日子,藤真见过的,没见过的队员终于都来齐了。不得了,果然是全国八强的队伍,差不多有五六十号人马呢。
“我有个建议。”藤真举手,他刚一开腔,现场气氛就大有升温之势。
南烈面带讥讽,一副“我早知道你不会安分”的表情,嗤笑一声,难得斯文的说:“请讲。”
“为了公平起见,作为候选人之一的南代队长,不参与投票。”
“哦,为什么?”
“当然,我也同样不参与投票。”
“嘿嘿,敢情你很笃定,这里选你的人不少?”
藤真笑笑,不答,给南烈来了一个默认。
他做任何事,都充满了责任心,都会力求完美,特别是最钟爱的篮球。即便只是在阪大做一学期的交流生,也不会放任球队无组织、无纪律、无目标的散漫下去,更何况,他还会在这里经历关西地区的选拔赛。
“不,我一定要投,我也是球队的一员,你也没必要弃权。”南烈的坚持,令藤真有些意外。
过几年的某一天,两个人又谈到这一次竞选。
藤真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投票,你不觉得有点,有点……”
“厚脸皮?”南烈丝毫没有羞愧的样子,反问藤真,“那次你赢我几票?”
“一票。”藤真老老实实的回答,说真的,没想到还有那么多人,支持无所作为的代理队长。
“那你投给谁了?你自己?”
“切,我投的是废票。”这种有点迂腐的磊落和风度,藤真从来都很坚持。
南烈又笑倒在藤真怀里,“如果没有我那一票,你以为你可以造反成功?那是我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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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同居时代

藤真原本是租住了阪大附近的一间小公寓,不过这段时间不少在校生去服兵役,空出了一些校内宿舍的床位,为了方便球队训练,藤真就向校方递交了住宿申请。
申请很快就被批准了,这一天,藤真拖着简便的行礼,按照入住须知上的指示,来到了住宿区。
上了楼梯,拐过走廊,来到这间宿舍门前。藤真抬头看门牌,然而这一抬头,马上让思维反应极度敏捷的他,产生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头顶上一件白色的背心和一条大裤衩正在风中悠悠的打转。这不是阪大篮球队的球衣吗?而且背号赫然是5号,按照惯例,5号不就是……
衣架又被吹得滴溜溜的转回了半个圈,背心上排成半个弧的Minami,就像一张裂开的嘴,向着藤真不怀好意的窃笑。
窘了,不会这么巧吧?虽然这绝对不受期待的缘分,让藤真的条件反射的头皮一麻,但他还是以冷静昂然的姿态推开了大门。
果然,丝毫没有侥幸的余地,那家伙正坐在靠窗的桌边,拉开抽屉往外头搬东西。看见自己走进来,也就是象征性的翻了一下眼皮,懒散的招呼了一声,“队长好。”
藤真把行李箱拖进宿舍,在空出的那个床位坐下,不惊不燥的回答他,“你好。不过,这不是在球队,不用叫的那么正式,我们是室友。”
虽然那件背心和裤衩给他的视觉效果有点惊悚,但是在快速扫视宿舍一眼后,藤真感到了见到这家伙以来的第四次意外。
这间宿舍干净整洁的超乎藤真的想象,地板、墙壁、桌椅、柜子和床位,几乎跳不出什么有碍观瞻的地方,总之,很难把它跟眼前这个阴恻恻、懒洋洋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应该是搬走的那一位的劳动成果吧?藤真笃定的想着,视线最后落在还在往抽屉外掏东西的家伙身上。
唔……虽说是呆板又没型的蛋壳头,却也剪得清清爽爽;虽说是古怪又老土的花衬衫,却也穿得整整齐齐;虽说是又糙又壮的运动型体格,却也嗅不到自己最不喜欢的汗臭味和脚臭味。
就连往桌上放东西,也是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等一下,那是什么?
藤真转念头的这会儿功夫,南烈已经腾出了一个空抽屉,敲了敲屉板,“给你用,嗯?”
南烈也发现藤真正盯着桌上的某物,并且嘴角一缩,好像在隐忍着出声的欲望,然后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淡淡的说了声,“谢了。”
南烈把那个盒子抓在书中,捏扁,然后精准的投进门边的垃圾桶,回头向藤真摊开了手掌,貌似嘲讽的嗤了一声,“别大惊小怪,是空的。”
某落选队长不说这一句还好,这么一画蛇添足,某当选队长的眉毛就扬起来了。
空的?空的不正好说明用掉了吗?一个住校的大学生,一个正选的篮球手,居然堂而皇之的把避孕套放在不上锁的抽屉里!
报到那天找篮球馆门口听到的耳语,又一字不漏的在藤真脑海里过了一遍,看来这家伙不仅脸皮够厚,而且素行不良!
好吧,自己近墨者黑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也绝对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怀,要让他近朱者赤。于是藤真也嘿嘿冷笑一声,装作经验老道,见怪不怪,“只不过是三只装的么?”
南烈似乎没有想到藤真会搭腔,半睁半闭的眼缝中霎时一亮,藤真脸上转了一个圈,唇边酝酿着绕有意味的表情,摇了摇头,“不是,买三送二,需要吗,我家的药房限量发售?”
藤真终于狠狠的剜了南烈一眼,不再跟他废话,弯下腰去哗啦拉开行李箱的拉链,心中狠狠的赌咒,你尽管糜烂你的,敢把这种作风传染到球队,就算只做一个学期的队长,我也能整死你这个潜在毒瘤!
某一年的某一天,南烈“运动”完之后,钻到藤真的怀里喘气,抬头啃他的下巴,“其实,那时候我就发现了?”
“发现什么?”
“你其实……根本没有经验……”
“你,你胡说!”
“见到包装盒都会脸红的,你是第一个……”
然而,尽管对南烈的第一印象、第二印象,甚至第三印象都乏善可陈,但实际上同居生活,并不像藤真一开始想的那么充满不和谐的张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对于藤真来说,当前的第一要务,就是篮球队。
虽然已经是阪大篮球队的队长,可是藤真很清楚,自己是“险胜”,毕竟还有包括那家伙在内的近半数人,对自己的当选,定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看法。
再过一个月,区域选拔赛就要开打了,关西地区强队云集,阪大要想再现,甚至超越去年的成绩,就必须尽早整顿队伍、振奋士气,然后再配合科学的训练,提升队伍的战斗力。
怎样当好一个队长甚至监督,藤真早已有足够的经验和心得。
但这一次情况比较特殊,自己这个队长到底还兼着“新人”的身份,所以规矩要立,表率更是要做,至少不能像像高中时代那样,习惯最后一个大驾光临篮球馆,然后披着外套,抱着胳膊,气派十足的坐在休息区指画训练了。
这一天放课后,藤真就早早奔向篮球馆,这是他履新以来的第一次集训,所以他决定给全队做一个榜样。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才出了教学楼,天上就开始哗啦啦的落雨。就算藤真并不是十分在意外表的光鲜漂亮,但是第一次以队长身份亮相,形象太狼狈的话,权威是无论如何也树不起来的。
所以藤真决定就近先回宿舍收衣服,拿雨具。
当他冲到宿舍门口,就发现不仅走廊外那扎眼的背心和大裤衩收起了,连自己晒的衣物也不见了!
开锁进门,藤真就第一眼就看见左右对称的床位上,分别摆了两堆衣服,不由一愣。
难道是那个家伙?他先回来过了?他帮自己收的衣服?他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总之,藤真觉得,南烈那小眼睛深处,就是藏掖着许多内容,那习惯性只蹦出几个字两瓣厚唇背后,也必定还关着许多刺耳难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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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八卦主角

藤真撑着伞,在斜风密雨中疾走,即使十分小心,两边裤腿还是溅得半湿,只能暗自哀叹真是有够倒霉的,履新的第一天,注定不会有太光辉的形象了。
总算篮球馆在望,藤真却看见前方有一个人,头上顶了一个大挎包,正在雨中埋首飞奔。
是那家伙?藤真心中一动,想起宿舍的那两堆衣服,便扬起嗓门叫喊,“南,南烈!”
那人停下脚步,似乎有片刻的踌躇,转过身来,藤真已跑到了他跟前。
南烈满头满脸都是雨水,蛋壳头的刘海湿成一绺一绺的,露出半个光亮的高额头,和平日的视觉效果大不一样,看上去颇有几分可笑。
藤真把伞移过一半,遮住他的脑袋,问:“不是回宿舍了吗?怎么不带伞?”
“半道上坏了,扔了。”南烈抬眼看了看头顶移动的雨伞,把挎包甩上了肩膀,嘿嘿一笑,“多谢了,队长。”
这一声队长,怎么听都带着些戏谑和挖苦的意思,敢情还是不服气是吧?我够不够格做你的队长,走着瞧就知道了。
藤真肚子里盘算着,脚下加快了步伐,不冷不热的说:“要迟到了,走快些。”
一阵大风刮过来,雨水骤然变大,因为南烈的身高而被迫举高的雨伞,立马被吹得歪歪斜斜。
南烈突然伸手,裹住了藤真抬伞的手背,另一手在藤真诧异的眼光中,把伞接了过来,“还是我来拿吧,省力一点。”
虽然不服气,但是近十公分的身高差距摆在那里(可恶,貌似挨他打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的落差?),这家伙说的也是事实,藤真轻哼了一声,不再跟南烈争辩什么。
南烈把藤真兜肩膀一搂,两副湿淋淋的身体就挨在了一起,顶着一把不大的伞,小跑着奔向篮球馆。
肩头被南烈的五指紧紧扣住,跑动间身体时不时的挨擦、碰撞,这让素来有着些许洁癖的藤真感到有些不适。眉头轻微的蹙了起来,眼角悄然向身边那人瞟过去。
他的下颌收紧,眼光直视前方,奔跑中的侧脸呈现出一种专注的神气,微热的皮肤蒸腾着雨水,仿佛散发着一股干净清爽的气息。
在藤真很快释然的情绪中,两个人一头扎进了篮球馆的滴水檐。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队员们对于新队长的支持度,还是不错的,走进球馆大门,藤真看见里头已经很热闹了,出勤率还挺乐观。
尤其是大家看着正副队长以一种看起来甚至友好的姿态,并肩踏进球馆,都毫不掩饰的露出诧异而有趣的眼神,然后人群里头起起落落的,传出了听上去还算有诚意的招呼,“队长好。”
“队长好。”在或浑厚,或高亢的一片男声中,突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让藤真不禁惊讶的循声转头。
一个女孩子从门缝钻了进来,把湿淋淋的小花伞支在门边,朝着藤真笑盈盈的挥了挥手。
耳边热情爽朗的招呼声,一下子下降了分贝,变作低低的议论,还夹杂着似乎不太带着好意的窃笑。
那女孩走到藤真面前,眼光有些放肆的把藤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伸出白生生的手掌,贴着假睫毛的大眼望成一对小月牙,“队长好,我是篮球部的经理,医学部二年级的蒲生绫,轻请指教。”
蒲生绫?听到这个名字,藤真的第一反应,是刷的朝南烈看去。虽然他立即省悟这样是不克制,且不礼貌,赶紧收回视线的时候,已经很清楚的看见南烈嘴角不屑的往下压,鼻翼一张,似乎喷出一个无声的冷哼。
从无意中听到的那段八卦对话分析,南烈和眼前的这个女孩不是……不是……怎么还这副神气?
虽然球队的副队长和经理之间,有点儿那个什么什么,是藤真所始料未及且第一感觉是不快的,但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也不属于他这个新队长的管辖范围,只要他们不弄点什么妨碍球队建设的事,也就随他们去吧。
这样想着,藤真在蒲生绫的手掌上,蜻蜓点水似的一握,随即放开,俊朗脸上带着他程式化的优雅微笑,“我是藤真健司,请多多关照,蒲生同学。”
虽然蒲生绫的出现是个意外,但是随即就坐在替补席上观看训练的她,并没有多余的说话和动作来给球队造成干扰。而且,好像她对每个队员都很周到热情,不见得对南烈有什么特别的关照。
两周四次的队部活动下来,队员们的配合度都很高,似乎对他这个新队长欣然接纳。
但是藤真很清楚,这个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南烈的态度。和藤真的料想不太一样,被自己横里杀出,夺走队长大位的南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抵触情绪。
看得出,作风冷冽强硬的南烈,在队员中有一定的号召力,他从不迟到、缺席,也服从藤真的训练安排,倒让以为要花一些气力整顿球队风气的藤真省事了不少。
然而,在带有对抗性质的训练时,南烈就不怎么“服从”了,相反的,他似乎毫不掩饰,也非常热衷于和藤真在实力上的对抗。
在藤真面前,他争胜的欲望,凶悍的球风并没有因为对手是队长,而有丝毫的收敛,反而更加张扬狂恣,每每要令藤真卯足十二分的精神,才能与他抗衡,以或平手或险胜或小挫的结果,来保持住队长的权威和习惯的骄傲。
藤真喜欢这种感觉,甚至他会故意的撩动南烈的这股子气焰。他并不只是一个沉静如水、运筹帷幄的队长,他也是一个飞扬似火、热爱竞争的篮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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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beatrix007 于 2011-3-26 23:28 编辑

6. 天灾人祸

在自修室坐了一晚上的藤真感到腰酸背痛,不仅腰酸背痛,还头昏脑胀。交换生果然不好做,因为两个学校的课程设置不相同,到阪大之后藤真不得不靠自学将一些基础知识补上,否则上课看着老师龙凤飞舞的板书,听着教授充满喜感的关西相声腔,自己除了坐飞机便是笑场。

幸好某个看似毫不学术的家伙居然从抽屉里抽出一本课堂笔记,笔记虽然算不上完美,字迹却也清晰可辨。偶尔有打翻的咖啡痕迹,有几页上画了几个走形的浅仓南和新田由加,但总的来说,质量还看得过去。结合着笔记和书本,藤真花了几个晚上便基本跟上了课程的进度。此时,专心致志了一晚上的藤真低下头,看着笔记本蓝天白云为背景的封面,不觉心情大好。

就在这时,电灯忽然哗啦哗啦作响,藤真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自修室的桌子板凳都震动起来。地震了,不算大,大概有4.5级吧,藤真稍稍定神,看到身边的同学们也都站起身来,便跟着浩浩荡荡的人流出了自修室。临走还不忘收拾东西,把那本天蓝色的笔记本揣在怀里。这在小时候的抗震演习中,是要被班主任批评的,小时后担任班长的藤真经常在讲台上对大家宣传地震逃生知识,第一条便是不要挂念贵重物品,逃生要紧。

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一条放在第一位了,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出了教室,不一会儿地震便停了。藤真没有跟随人潮回自修室里,而是径直回了宿舍,他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没有对那个把笔记借给自己的不学无术之徒道谢。
       
上楼时,不知道为什么,藤真总觉得自己的腿不太听使唤,好像被什么人上了发条,几十级的台阶,硬是毫无意义地三步并作两步窜了上去。大概是方才的地震受惊了,还没恢复过来吧,藤真想。但彼时彼刻藤真似乎没有意识到,神奈出可是地震高发的地去,自己对地震,那真是习惯到5级以下镇定地继续打球,5级以上更镇定地继续打球的地步,何来“受惊”之说。

然而藤真一推开寝室门,便傻眼了。靠在左边的那张床,也就是自己的那张床,居然让地震给震垮了!虽说前几天藤真就发现,那床的几颗铆钉有点松动,半夜里轻轻一翻身便嘎吱作响,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至于在居然区区四点几级的小地震中阵亡啊!藤真一下子呆立在门口,不知所措。

“我回来时就是这样了。”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飘了过来,不用回头也知道声音是那个睡在他对面的室友的。
       
“那,现在怎么办?”藤真一时脑子里冒出许多设想,例如今晚自己只能露宿街头,或者垫上被子睡在冰冷的地板上之类的。

“我刚才去二楼的工具房,想找电工放在那儿的工具箱,结果工具房门锁了。”南烈撇撇嘴,很淡定地耸耸肩,看藤真还望着自己,似乎不清楚这话背后的含义,便又加了一句,“就是说,今晚,这床是修不好了。你就只好......将就一下了。”

“将就......”藤真看了看床上本来就没多厚的被子,又看了看冰凉坚硬的地砖,叹了口气,决定接受自己为老天捉弄的命运。

“恩,今天你就睡我床上好了。队长。”南烈看藤真还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不禁有些不耐烦了。

“队长睡副队长床上,那副队长睡哪里啊?”
       
“副队长还是睡在副队长床上。”

“喂,副队长开什么玩笑?副队长不觉得......副队长的床承不起两个人么。”藤真结结巴巴地说完了句子,只觉得自己两颊生烟。本来想说“副队长不觉得这样不太好么”,但因为害怕副队长追问“为什么不太好”,话到嘴边又活生生地咽了下去。对关西人闻名遐迩的热情好客,藤真是早有耳闻的,但热情也该有个限度,总不能热情到床上去吧。啊不对,不对,自己在想什么啊,藤真立刻在脑中修订了“热情到床上”这一模糊暧昧的修辞手法。
       
“哦,如果队长想明天腰酸背痛打不了球坐在场边吹风,副队长没有意见。”南烈狡黠地笑了笑,拿起换洗的衣服,到走廊尽头的公用浴室里去了。留下藤真一人对着房间左边垮塌一地的豆腐渣工程,欲哭无泪。
       
那一晚,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为了球队的未来,为了自己的篮球生涯,队长最终屈服在副队长的盛情邀请之下,洗完澡,换了睡衣,上了贼床。许多年后某一天的某一秒,有一个想法忽然窜入藤真精明无比的头脑,阪大宿舍床垮塌事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的原则,藤真对另外一名当事人进行了严密的求证;另外一名当事人表示因为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呈堂证供,所以在律师到来之前自己是一句话也不会说的。由于律师当时正在马达加斯加度假,这事儿不得不暂时搁浅,后来因为藤真CEO日理万机,更因为木已成舟,便不了了之。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而彼时藤真只觉得这个外表冷峻的南烈副队长,原来竟是这般豁达体贴,他左思右想,不得要领,最后只能把这归咎于南烈副队长希望球队在今年的选拔赛中取得好成绩,因而不能允许他意外受伤。

地震过后,往往会伴随着天气改变,那一晚他们刚熄灯上床,窗外便传来哗啦哗啦的雨声。雨很激烈,但当雨点打到玻璃窗上时,却又显得柔和。雨声中,藤真不禁回想起一个星期前那个下雨的午后,他和南烈一起并肩小跑在雨中。科学大楼的外墙被雨水冲刷得一尘不染,几株棕榈垂下的叶子在和风里颤动,如钢琴家的手指,随性地抚摸着键盘。因为淋了雨,藤真的视线有些模糊,各种各样的色彩原本渭泾分明,这会儿被雨水一搅拌,便融化开来混在一起,从棕榈叶上滴下的水珠,仿佛都被翠绿欲滴的树叶染成了绿色,滴滴答答,落下去染绿花丛中尚有些泛黄的小草。他们就这样跑过科学大楼,在柔和的雨中,还有科学大楼不远处的花甸,连接东西校园的挂着一排排闪亮水珠的小铁门,南烈搂着他的肩膀,都一一跑过。或许是因为眼前漆黑的夜晚让藤真不得不下意识地为记忆中的场景增补些光线,就像照相机的闪光灯,光线不足,便发放射出炫目的镁光,回忆中的风景比真实的景色明丽许多。回想着那场雨中的小跑,藤真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潜滋暗长,就像新雨后的泥土混合着落英的芳香,默默地发酵。

南烈侧着身子,脸靠墙,背对着藤真,很久没有发出一点响动。看样子已经熟睡多时了,藤真也不知道自己对着天花板、听窗外的雨声已经有多长时间了,他只知道自己丝毫睡意也没有。这真是不公平,为什么睡在身旁的人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安然入睡,而自己却傻乎乎地辗转反侧呢,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想到这里,心乱如麻的藤真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藤真以为已经熟睡的人却忽然发话。

“啊?”藤真下了一跳,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搪塞过去。

“是不是我挤到你了。”说着,南烈把身子朝墙壁又挪动了一些,黑暗中,藤真听到了他头
碰到墙壁的声音,和“哎哟”一声低吟。

“你没事吧?”藤真不由自主地坐起身来,慌乱中一只手搭在了南烈的手臂上。

“我没事。倒是你,没事叹什么气?”南烈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对疼痛并不在意。

“我......”

“想妈妈啦?”南烈仍死性不改,调侃起来。其实眼前一片漆黑,藤真仿佛仍能看见那耷下的眼睑和厚厚的嘴唇所浮起的笑意。

“想球队的事情。”藤真当然不能把自己方才大脑中重温的画面复述给南烈,为了摆脱南烈的追问,藤真不得不拿球队来做幌子。

“队长,我感动涕零了。”南烈的声音更讽刺了,“大半夜的居然还在为球队操劳。明天我一定要组织全队的球员给你送一面锦旗。”

“随你。反正这是我最后一学期打篮球了。”藤真见南烈顽劣不堪,刚才那点激荡的心情变淡了下来,他重新躺回自己的位置,盖上了被子。

“要退役了?”南烈的口吻忽然认真起来。

“是。”

“为什么?”

“打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收手了。回学校之后就大四了,既然不打算做职业篮球手,那就只好安心实习找工作了。就是这么回事。”藤真望着天花板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本来只是为了搪塞一下南烈的追问,可一说到自己早已和家人老师商量好的退役,藤真却不由地真的悲从中来。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很坦然,正是这份坦然,使得藤真觉得自己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可是,彼时彼刻,躺在狭窄的单人床的半边,感觉着身边的人散发过来的体温,藤真忽然感到一阵令他无力的悲戚。这几个星期,当他和身边这个人拼死对抗的时候,对方那凛冽的球风总让他产生一种“结束永远不会到来”的错觉,而现在,近在咫尺的人所辐射出的强大的存在感,让他更进一步地感到自己的篮球生涯行将结束,而别人的,南烈的,还将继续。

“所以,这一次一定会打好。”南烈的声音像一记强心针,注入藤真的心里,藤真蓦地睁开眼睛。南烈翻转过声来,面对着他。两人的脸离得很近,藤真甚至能勉强辨析出那双黑色的眼睛。这一次,他厚厚的眼睑全部抬了起来。

“恩!”藤真蓝色的眼睛也亮了起来,那亮光带着点氤氲的水汽。黑暗中,藤真感到南烈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臂膀,温热,有力,和自己一直暴露在被子外有些发凉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比。藤真犹豫了几秒钟,或许是几十秒钟,弯过手肘,将手搭在南烈坚实的肱三头肌上。肌肤碰触的一瞬间,藤真感到一阵电流般的震动,之后许多年,他一直不清楚,那究竟是两人中谁在颤动。

——蛋壳头,都是你,害我那天晚上一分钟都没睡着,第二天练习还摔了跤!
——香菇头,你这个强盗!
——?!
——抢我台词!
......香菇头沉默半晌,忽然若有所思。
——对了,蛋壳头,你那个时候凭什么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说战绩一定会好?
——切,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我蛋壳头大爷——阪大真王牌——那段时间状态大勇!
——真王牌......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伪王牌”的简称么?香菇头无可奈何地捋了捋遮住视线的棕发,收拾起碗筷,转身朝洗碗槽变走去。俩人约定每次吃饭前用投易拉罐入垃圾桶定胜负,谁输谁洗碗。截止此刻,双方的胜面为4:6开,蛋壳头暂时领先。
——大笨蛋,有够迟钝的。那是因为......蛋壳头看着水槽边洗碗的香菇头的背影,那句“那是因为有你在啊”,愣是没说出口。
——喂,明天吃什么?水槽边辛勤的洗碗工问。
——吃我最喜欢的,坐在桌边的跷脚大爷不紧不慢地答道,香菇鸡蛋汤。
以上对话,发生在不知道多少年后的“许多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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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话制作秘话:
(话说井上每画《浪客行》一话,都会写一点小小的感想。井上大人,你是我学习的榜样,于是,效仿之)
接过旦旦的枪,开始填这个应某人之强烈要求而挖的坑,这种助人为乐的光荣行为,总算对的起我那枚“填坑人品王”的犹太六角星勋章了。
我必须说,我不太擅长写言情,这次还真是硬着头皮上阵。作为南藤党,我实在是不能容忍好好的一南藤坑就这么被丢弃在荒郊野外,是历史的责任感让我挺身而出的。(某人,你还可以再恶心点么)。
我这章比旦旦的两章还长,所以最后估计会写得超过2万字,比原作者的计划长一点。无奈,本人属于典型的情节无能,语言啰嗦派。(仰天,叹息。)
这坑我会尽早填完,毕竟一直拖着,我怕我最后有当黄牛的冲动,把坑再非法承包给某个后来的南藤党。所以长痛不如短痛,速战速决为妙。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打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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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来蹲守~~
期待蛋壳头和香菇头的美好爱情故事~~
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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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故意在水的·· 只是一定要表达下 重建后 居然坐了好几次沙发而导致的兴奋之情~~
好吧··· 我很是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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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是藤本命,但不得不说的是在南藤文中很多别扭的南比近乎完美的藤真更出彩。
若有似无 有什么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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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0# 小熊戈戈


    握爪~ 南是非常能出彩的呀~
    做配角都能做出范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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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1# 尾崎丰

其实我就是个配角控。。。连我老婆都说,俺写文,基本上都是主角麻麻,配角出彩。。。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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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2# 摩羯旦旦


    基本上很多作家都这样。。《红楼》里最出彩的也不是林黛玉啊。。着墨那么多,但是比林出彩的女性角色其实大有人在。。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打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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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2# 摩羯旦旦


    旦旦,知道我对你的文是什么感觉吗?
    就是:主角配角我都爱~ 情节神马我都看~ 坑与不坑我都追~
    PS: 偶还期待乃的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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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4# 尾崎丰

最后感动一把,抱住小丰使劲揉~~~好啦,俺不水了,等待小7的后续,她续写的这一章,让俺觉得希望和期待都大大!!!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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