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 【神单人】我的青春我做主——神宗一郎的海南情结

天堂缺

作者：英伦过客 感谢授权！


我羡慕阿牧的天赋才情。我是个天资平平的人，但我会用勤奋谱写青春。
                                                ——神宗一郎

我羡慕阿神的年轻容貌。我是个相貌老成的人，但我会用热血谱写青春。
                                                 ——牧绅一

我的青春，我做主！



第一章   优等生的烦恼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辛弃疾《丑奴儿》

     白净的脸蛋，灵动的大眼睛，标准的学生头——乖宝宝的形象；听老师的话，考试第一名，班干部——所谓优等生是也。
    自从幼儿园起，我便是老师最喜爱的孩子。小学的六年，我从来未让年级第一名旁落。进入国中之后亦是如此。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之后肯定是念一间升学率高的高中，然后念好的大学——典型的优等生之路。
    我是老师的宠儿，同学们羡慕的对象。同学们会在公布成绩时以羡慕的眼光望着我，会拿着不会做的功课请教我，还会借我的优秀作文去欣赏——仅仅如此，同学们似乎有意和我保持距离。
    优等生的宿命，大抵如此。
    国中时期，正是美好的青葱岁月。十来岁的孩子总是三三两两地结伴玩耍，而我总是独来独往。
    “神宗一郎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这是他们对我的评价。
    优等生的烦恼，并不是偶尔考试失手没拿到满分，而是学业优秀而其他方面苍白。从前我的不识愁滋味，而今，我读懂了青春之愁。
    我向来沉静，沉静得不带一丝年少轻狂。学习之余，我唯一的爱好就是阅读。每个晚上坐拥一盏灯，照亮心灵的一米阳光。古希腊的神话、古罗马的法律、莎士比亚的戏剧、契诃夫的小说、普希金的诗歌，以及先哲们的格言，都化作丝丝神曲，无声地进入我渴盼的心灵。
    然而，阅读是净化心灵的途径，而不是社团活动。
    最近，学校各大社团都在招募新成员。我从社团的宣传栏前面走过，望着万国旗般的宣传海报，一阵眩晕。在日本，棒球运动是非常受欢迎的，进入甲子园是众多高中生的梦想。棒球部每年都大张旗鼓地招新，海报、彩带，大喇叭无所不用极其。
     相形之下，篮球部的宣传简洁很多，仅仅是一张朴实的海报。
    身穿黄色31号球衣的NBA球员，轻轻跃起，他的投篮姿势非常优美，简直能让时间停滞。篮球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仿佛迫不及待地挣脱他的掌心，飞向天空，寻找自己的归宿。隐隐地，我看见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天际，终结在篮框。隐隐地，我听见篮球刷框而入的动人旋律……
    这张海报深深吸引了我。
    蓦然间，我觉得篮球就我所向往的运动。

    三天后，我第一次走进了学校的篮球馆。
    锃亮的柚木地板，纤尘不染，映着少年们纯真的容颜。高高的篮球架，仿佛遥不可及。触碰它，宛如摘下天上的星辰。
    新队员列队按身高站成一排，我站在队伍的未端。这时，我听见旁边几个同学在窃窃私语——
    “看啊，神宗一郎也加入了篮球部。”
    “啧啧，我还以为优等生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呢？”
    “像他那样的优等生，也能打篮球吗？”
    我有些不自然。
    下意识地望了望自己的双手：白皙、修长，我用它写出华丽的文字，用它飞快地进行数学演算，用它优雅地摇着试管。然而，我用它来打篮球，能行吗？
    我尝试拍了拍篮球。
    第一次接触篮球，却感觉这皮球温润如玉，柔滑如丝，炽热如少年的心，它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感。篮球弹地声音，是那么悦耳。看着橘红色的皮球有节奏地弹起，落下，仿佛是青春的心在跃动。
    我将篮球拍向地面，它又像被某种力量吸引那般，乖乖地回到我手中。而我，就这样被篮球吸引。
    我们都是篮球初学者，只知道将篮球投进框中就可以得分，对篮球员的位置毫无概念。或许是因为我是这批队员身高最高的，老师看看了我之后说了句：“神同学，你就打中锋吧。”
    我的篮球之路，从中锋开始。

    一如既往地静默，一如既往地倔强。我用阅读般的沉静与专注，去诠释这项属于青春的运动。
    每天下午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释放着青春的热情与狂烈。渐渐地，我摸篮球的感觉变得和握笔那样熟悉；渐渐地，我打篮球也像学习那样优秀。
    起初，我只是想证明给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优等生除了学习，其他方面也能做得很好。渐渐地，我发现当初的想法是那么幼稚，那么肤浅。人不是为别人而活，而是为自己。
    篮球这项运动，是需要以生命去热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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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一种情结叫海南

    命运并非机遇，而是一种选择；我们应该期待命运的安排，必须凭自己的努力创造命运。                                                              
                                                      ——[英]布莱克

    从前，我看报纸只看时政、文摘部分。自从成为篮球运动员之后，现在的我也会看看体育版面，了解远在大洋彼岸的NBA是如何激动人心，也关注近在身边的神奈川篮坛发生了什么大事。
    6月，神奈川高校篮球县大赛刚刚结束，今天的报纸用了一整版的篇幅来报导。而正中央的是两相照片。
    左边那位，浓眉大眼，刚硬的面部线条，黝黑的皮肤，配上一本正经发型，非常成熟端庄的一张脸。连左眼角那颗小小的痣，也透着几分沧桑的味道。
    右边那位，栗色的头发，两道犀利的剑眉，一双明眸顾盼生辉，鼻子秀气而挺拔，脸上始终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非常柔美的一张脸。
    我猜想，这应该是今年神奈川的最佳教练和最佳球员吧。
    再一看，我愣住了——这篇报导的标题是《高校篮球县大赛新星辈出   神奈川双壁熠熠生辉》。原来，左边那位是海南大附属的牧绅一，右边那位是翔阳高中的藤真健司，他们并称“神奈川双璧”。他们都只是高中一年级新人而已，却在今年的县大赛中大放异彩。
    当然，牧和海南还是比藤真和翔阳高出一筹。牧和藤真都担任控球后卫，是球队的大脑和球场上的教练。当牧压制住藤真时，翔阳也难逃败于海南的命运，因而屈居亚军。海南大附属则荣膺冠军。
   而且，这是海南大附属连续第十五年蝉联神奈川县冠军了，因而被称为“王者海南”。
    从此，海南这个名字，就在我心里生了根。

    即将面临高中的选择。按照常理，我会选择一所教学质量好、升学率高的高中，然后继续做优等生，之后念东京大学之类的名牌大学——同学们都是这么认为的，老师、父母也鼓励我往这条路起下去。
    这是一条循规蹈矩的路，但青春期的男孩骨子里的那种叛逆和冲动，让我对这种循规蹈矩有些反感。
    我深知，对于我而言，一帆风顺的优等生之路是理所当然；而其他的道路，多少有那么些离经叛道。
    篮球场上，那抹紫金色的风景，那个牧绅一的面容与身姿，又浮现在我面前。那不仅仅是一支球队，一个球员，是我的一种情结，属于青春的情结。
    我的青春，终归是要自己做主的。
    最终，我选择了篮球名校海南大附属。
    命运并非机遇，而是一种选择。既然选择了篮球，我就要义无反顾。既然选择了远方，就要风雨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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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纳兰性德《木兰辞》

    海南大附属是一所大学的附属高中，仰仗于海南大学雄厚的经济实力，海南大附属校内的体育设备非常先进，完善，这为海南大附属成为体育强校的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当然，海南大附属最出名的，当属篮球队。绝大多数报考的海南的男生，都是奔着篮球而来。我也不例外。
    第一次走进海南篮球馆。馆内竟然有200余名队员，密密麻麻地充斥了半个篮球馆。不像是打篮球，倒像是参加会议。
    “各位同学，欢迎你们加入海南大附属篮球队。我是海南篮球队的教练，我叫高头力。”
    原来，这才是海南篮球队真正的教练。果然是人如其名，高头，高高的额头，高高的颧骨，粗黑的一字眉，粗大的鼻梁，厚嘴唇，样子很像生物书提到的古代猿人呢。教练拿着一把精致的折扇，折扇是日本人的发明，看来教练是个典型的日本人，应该是个温文尔雅的儒帅。
    然而，在海南队里，还有人更像无形的教练——他就是我敬仰已久的牧绅一。
    篮球队里，二三年级的学长共十余人，牧绅一的气质让他在高手如林的海南队里脱颖而出。
    牧绅一穿着一件普通的灰黑色T恤，却掩饰不了宽厚结实的胸肌和刚强的臂膀；脸上汗水涔涔，却遮挡不了他刚毅的眉宇与炯炯的目光。他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不怒自威，睥睨天下。
    当然，坦白说，牧学长看起来比照片中还要老些。
    平日里，牧学长打扮也相当成熟稳重。海南大附属的西装外套本来就显老，我们通常不搭配衬衫，而是在里面穿自己的T恤。牧学长总是一丝不苟梳着背头，正儿八经地穿衬衫打领带，而是最保守的领结式样。那种气质，在校园里像是教导处主任；走在大街上，则像是政客。
    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牧绅一都配衬得起海南队的精神领袖。赛场上，他指挥若定，掌握着整支球队的攻防；平日训练时，他会耐心地指导每个向他请教的队友；据说，牧学长还是更衣室的领袖，他让海南的队员和谐相处，并凝成一股最强大的力量。
    牧学长，上战场为兵鏖战，下战场化身为白魔法师，负责鼓舞和、施法和补给。
    人生只若如初见。当初在报纸上看到牧学长的照片和相关介绍时，觉得他是那么亲切，让我萌生了进入海南和他成为队友的念头。然而，当他真实地站在我面前，却觉得生疏与遥远。
    或许，因为牧学长的天赋与才情，常人无法企及，因此产生了距离感吧。
    我眼中的牧绅一，这么近，那么远。

天堂缺

第四章   魂断海南

    理想失去了，青春之花便就凋零了，因为青春是理想的光和热。  
                                           ——[法]罗曼•罗兰

    自初学篮球起，我便担任中锋的角色。升入高中之后，我理所当然把中锋当成自己追求的梦想。
    然而，我还未接触任何与中锋有关的东西，就匆匆投入了地狱式的训练。
    加入海南篮球部的一年级新生，就有好几百人。即便是挨个儿自我介绍几句，也要花上半天的功夫。教练不会花时间仔细了解每一位队员的特点，他需要的只是大浪淘沙式的筛选。
    在海南篮球队，所有的新队员，无论身体条件、背景、技术如何，一开始都要接受地狱式的训练。高头教练告诫我们：“海南的练习比任何球员都严格，而那些有资格成为正选的更是付出了一倍以上的努力。”
    他的信念是，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能经受考验坚持下来的，才有可能成为海南队的栋梁之才。
    此刻，我们如梦初醒。高头教练并非儒帅，而是铁血教头。他从外表儒雅的日本人摇身一变，成为凶狠的在古罗马奴隶主；他手中的精致的扇子，也变成了强硬的鞭子。
    每天，他都狠狠地挥舞鞭子，驱使我们不断奔跑。跑完之后是各种繁复的基础训练，双脚酸痛的我们，仿佛是戴着脚镣起舞。海南队一年级队员，境况比斯巴达的奴隶还要不堪。如果可以的话，海南队员或许也来一场斯巴达起义……
    为了中锋之梦，我咬牙坚持了下来。
    终于，当最初入队的200名队员刷掉了两批的时候，我仍高傲地站在海南大附属的篮球馆内。
    但是，我的目标远不在于此。
    终于，高头教练端详着我们这批“幸存者”，摇着扇子说：“同学们，祝贺你们通过了之前的考验。现在，我要进一步栽培你们。下面，每位队员都简要地说说自己的名字，担任什么位置，自己希望向哪方面发展。”
    轮到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说：“我的名字是神宗一郎，国中时期是中锋。我希望成为一名优秀的中锋。”
    “中锋？”高头教练望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惊讶。
    队员们也都望着我，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得出他们的都非常惊讶。
    高头教练说：“神同学，你身体这么瘦弱，应付得来吗？”
     一时间，我不知如何回答。
    高头教练又问道：“神同学，你知道中锋在场上起什么作用，需要怎样的技术和身体条件吗？”
    我也回答不上。
    “神同学，这个问题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呢，你的身体条件并不适合打中锋，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中锋是怎样的呢？我望了望高砂一马学长，据说，未来他将是海南队的主力中锋。他八字眉，眼角下垂，厚嘴唇，看起来很老实的一个人，但这不是主要问题。重要的是，他虎背熊腰，身高190cm，据说体重已达到80kg。我的身高和他相仿，却比他轻了10kg。
    看着他结实的身板，我明白了中锋的使命。
    篮板之下，就是寸土必争的战场，这里充满了缠斗、碰撞、肉搏。篮下巨人们伸展着结实的手臂，宛如擎天之柱。虽然以前有比尔•拉塞尔这样体形清瘦的中锋。然而，回顾NBA的中锋史，中锋由清瘦颀长的技术流，发展为现在恍如基因突变的怪物。马刺队的中锋大卫•罗宾逊，手臂恨不得比我的大腿还要粗；沙奎尔•奥尔尼就更不用说了，他简直就是篮下的巨无霸！
    以我的身材与力量，担任中锋真的吃不消。
    “我觉得呢，你的身体条件并不适合打中锋，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高头教练的话，又回响在耳畔。
    难道，我的中锋之梦，就这样魂断于春日的海南？

天堂缺

第五章   人啊，认识你自己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老子《道德经》

    强手如林的海南，篮球队员就有数百人，教练不会细致地指导每个队员。除非像牧学长这样天赋出众、能力绰绝，或者像高砂学长那样身板结实，技术特点鲜明，否则是不入教练法眼的。
    身在强队海南，总是会得到不少人的羡艳。然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王者海南声名在外，在这片最喧嚣与华丽的篮球热土，球员最需要的，恰恰是耐得住寂寞，恰恰是自律与持重。
    我要学会对自己负责，对自己做主。现在，首先要认清我自己。
    万籁俱寂的夜晚，我坐拥一盏灯。微寒的夜晚，那弯寒月皎洁如故。
    月华如水，洒在窗台上，我望着玻璃折射出的自己身影，对自己的身体条件、技术特点做出了细致的分析：身高188cm，体重70kg，体态清瘦修长，力量差，对抗性较差，运动能力不够。
    除了中锋，我还能做什么？
    控球后卫吗？
Point Guard中的Point通常被理解为“指挥”，但也可以延伸出“观点”。一场比赛真正的剧本不是在教练的战术板上，而是在控球后卫的脑子里。好的控卫必须能够阅读和理解比赛，深刻认识到自己工作的重要性所在，具备随时做出判断的能力，以及掌握整个球队的篮球哲学。
    然而，中锋出身的我，并不具备这样的意识。
   更何况，有牧学长这样的顶级后卫坐镇海南，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吗？
防守悍将吗？
    优秀的防守队员，需要矫健的身姿和灵活的步法。更可怕的是，他们仅仅凭着冷峻的眼神，或是张横的手肘，或是鬼影般的脚步，便能令对手闻风丧胆，未开战而士气输三分。诚如一句名言所言，重要的不是你能盖帽，而是令对手认为你能盖帽。
   我的运动能力不足，脚步也不够灵活。关键是，外表文弱的我缺乏那种慑人魂魄的气势，这都是优等生惹的祸。
    我默默凝视着那弯新月，月色灵动、皎洁，又陷入了无边的沉思……
    突然间，我望了望自己那双白皙、修长的手。
    回想国中那时，我也经常练习投篮。当时，我们喜欢在训练之余玩投篮游戏，输了的那位要请大家吃雪糕。我是个不服输的人，平日会在家附近的小公园里练习投篮球，因而每每每在游戏中获胜。
    而今，我有没有可能成为一名射手呢？
    篮球运动中，拥有优秀射术的通常都是小个子，高个子们通常都肩负镇守篮下的使命。因而，长人射手可谓少之又少。
    思前想后，我觉得我能成为一名长人射手。我最大的优点是体态修长，投篮时出球点高，即便弹跳不出色也不易被对方封盖。长人射手，或许会成为球队制胜的法宝。
    窗外吹来凉爽的风，恰似爱琴海微蓝的海风。桌上的书，轻轻翻了几页，仿佛飘到了遥远的爱琴海畔。古希腊德尔斐神庙，刻着一些用哲理警句写成的铭文，其中最著名的一句是——人啊，认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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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唯手熟尔

    我亦无他，惟手熟尔。                           
                                        ——《卖油翁》

    陈康肃公善射，当世无双，公亦此自矜。尝射于家圃，有卖油翁释担而立，睨之，久而不去。见其发矢，十中八九，但微颔之。康肃问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无他，但手熟尔！”
    康肃忿然曰：“尔安敢轻吾射？”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以勺酌油沥之，自钱孔入而钱不湿。因曰：“我亦无他，惟手熟尔。”康肃笑而遗之。
   
    今天，我偶尔看到了中国宋代文学家欧阳修的《卖油翁》，深有感触。
    “我亦无他，惟手熟尔。”我反复念着这两句话。中国汉字是博大精深的，短短几个字，往往包含无限深意。
    虽然决意以射手为目标，但如何实现这个目标，我心中依旧没谱。当我看到这两句话时，蓦然明白，唯手熟尔，射手亦是如此啊。
    第一次，我孤单地站在安静的篮球馆。
    国中时代，我练习的主要是中距离投篮，并没有三分那么远。这次，我站立在那道美丽的弧线——三分线，心里想着另一道美丽的弧线——篮球划过天际的弧线。
    我郑重地举起手中的篮球，努力地投出去。
    太轻了，篮球压根儿没碰到篮框。
    我略微调整了姿势，加了点力度，再次投篮。这次的效果好一点，篮球砸到了篮框前沿。
    看来，力度是差不多了。但是，投篮的其他技巧，我都掌握了吗？
    我努力地回想，正确的投篮姿势是怎样的，优美的投篮姿势又是怎样的，我还需要拿捏哪些技巧要点。我寻找着海南大一位投篮很优美的学长的身影，也寻找着优雅射手雷吉•米勒的身影——后来我才知道，国中时篮球社那张海报，画的正是步行者队的雷吉•米勒。
    右手托着篮球，左手轻轻扶着，活用膝关节的力量，自下而上用力。篮球对准篮框投出去，像划出一道弧线那般——
    “刷”——
    篮球按照我预设的轨迹，不偏不倚地飞进了篮框。
    篮球刷框而入的声音，之于我，宛如天簌，胜过施特劳斯的华美乐章……
    虽然是偶然投入一球，我却要让偶然成为必然。投篮的正确手形需要固定下来，我反复地投篮，好让进球的姿势和感觉烂熟于心。不知不觉间，今天我大概投了几百个三分球了。

    我决定，每天训练结束后，我都要留下加练，每天投500个三分球。
    到了落日只记得疲沓地拖着长长余晖，队友们艰难地直起酸痛的腰，没魂一般地走出篮球馆。夕阳西下的时分，躁动篮球场渐渐平静。只剩下落日余晖中我清秀颀长的身影，一遍遍地投着三分球。
    我深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年迈如卖油翁，尚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能坚持练习以至唯手熟尔的境界。青春如我，更应以勤奋和执著去成就射手的光荣与梦想。
    终于，我的投篮向小李飞刀那样弹无虚发；终于，我投篮的优美姿势也能让时间停滞……
    固定的手型，良好的投篮节奏，一颗平常心，就是优秀射手安身立命之本。手型和节奏，是我365天如一日的投篮所练就的；而那颗平常心，则是我从虚幻的中锋到踏实的射手的转型阵痛所历练的。
    每天，当我投完第500球，我习惯性地竖起右手的食指，这是象征胜利的手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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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期而遇

    好花盛开，就该尽先摘，慎莫待美景难再，否则一瞬间，它就要凋零萎谢，落在尘埃。
                                              ——[英]莎士比亚

    海南的春天，已经翩然而至。
    当我投完第120000个三分球时，我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了。

    升入二年级后，我终于结束了一年级生地狱式的训练。对于二年级“硕果仅存”的十几名队员，高头教练通常把我们分成两组，让我们进行练习赛。
    按照这次的分组情况，我所在的这队内线实力较弱。队友说：“神同学，我们队内线吃亏，所以必须依靠外线投篮来抢分。你做得到吗？”
    我淡淡地说：“没问题。”
    果然，比赛开始后，内线基本完成被对方控制。队友将球传给三分线外的我，我很自然地投出熟悉的三分，篮球听话地飞进篮框。
    就这样，我以熟悉的节奏，连续投进五记三分球。
    场边，高头教练眼镜片闪过一道光，嘴唇微启，却没说什么，而是用扇子将他的表情伪装起来。
    练习赛结束之后，队友们说笑着走出了篮球馆。一如既往地，我留下来投今天的500个三分球。
    春日苦短，天色很快暗沉下来。当我完成第500个球时，篮球馆已是漆黑一片。蓦然发现，刚才几乎看不见篮框，我是凭着感觉把球投进去的。
    正准备离开时，篮球馆的灯突然亮了。高头教练走了进来。
    见到我，他没有丝毫惊讶，很自然地走到我们面前：“神同学。”
    “教练，我……”
    他缓缓地说：“你刚刚入学时，在我眼里，你跑得并不特别快，弹跳力也只属普通，完全无法跟牧同学相提并论。而且，你在力量上完全敌不过牧和高砂，所以你劝他放弃打中锋的念头。当然，我知道，这句话对一个高中生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他摇了摇扇子：“但是，我没想到，你是如此坚强，并迅速找到转型的方向……”
    “其实，自那一天开始，每次练习完毕之后，我发现你都独自留下来，默默地练习外围投篮。至此，我才发现，你并不是一个没有任何特长的球员。你体内藏着无比的斗志，和漂亮的投篮姿势。”
    我心里一惊。原来，教练早就知道了我的投篮练习。
    我以为，这是我和教练的不期而遇。谁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邂逅。
    最后，高头教练语重心长地鼓励我：“当一名射手的确需要天分。曾几何时，获得过国中MVP的武石中学的三井寿，他就拥有射手的天分。然而，在我看来，真正的射手是靠练习得来的。只有不断反复练习，才能提高命中率。”
    “牧被称为怪物，与我们比赛时对方经常会用三、四人包夹他。外线有你这个的射手，牧的担子就会轻很多。县大赛即将来临，我会将你放进首发阵容，你将成为牧最得力的帮手。”
    “神同学，你是个可以委以重任的人。”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时，高头教练那张沧桑到近乎枯竭的脸，竟然绽放了春天般的笑容。
    外面，春光明媚。属于我的春天，也悄然来临……

天堂缺

第八章   以青春诠释严谨

    青春不是人生的一段时期，而是心灵的一种状况。
                                     ——[古罗马]塞涅卡

    平日里，海南队的气氛略微有些严肃。训练的严格固不待言，海南的人也比较严肃。高头教练总喜欢以扇子装深沉，牧学长肯定不会装深沉，不过他长得很深沉为人也很深沉。
    今年，一年级新生清田信长的到来，为球队注入了一缕清新的风。
    清田留着帅气的长发，五官清秀而阳刚。虽然身高仅为178cm，弹跳力却是相当的惊人。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他，简直就是一颗顽石，投入了海南平静的湖面，惊起一圈圈涟漪。
    “这届海南是史上最强的，为什么呢？因为有我首席新人清田信长啊！”清田时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当然，清田少不了挨牧学长的拳头。牧学长还经常在严厉的口吻说：“不好好训练的话，就用其他球员把你换下来！”
    话虽如此，其实牧学长是蛮疼爱清田的。在强队海南里，一年级就能成为正选球员，可见清田潜力之大，牧学长怎么舍得把他换下场呢。
    在队里，清田和我的关系是最好的。每次被牧学长揍了之后，清田都会跑来向我哭诉。有些话，他也会私下里对我说。
    比如，他把“我是神奈川首席新人”挂在嘴边，但有句话他只对我一个人说了，那就是“将来是由我从牧学长手里承继神奈川首席球员”。这话估计他不敢当着牧学长的面说吧，否则牧学长的脸色又将黯淡几分，接着是拳脚相加。
    清田的活泼开朗，口无遮拦，让队里的气氛活跃不少，他挑起的话题，也让队员们熟知彼此。
    武藤学长，原来是个喜欢赶时髦的人，经常变幻发型。每天训练完之后，他第一句话必定是：“我的头发乱了没有？”有一次他还扬言，海南队每赢一场比赛，他就换一次发型。
    “武藤啊，啥时把头发换成莫西干呢？”高砂打趣道。
    “快了。”武藤说，不过迟迟不见他行动，估计他还是舍不得他飘逸的头发。
    还有高砂学长，他看起来很憨厚，很沉闷，但也非常在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平日里他喜欢穿花衬衫，衣着品味跟高头教练有几分相似呢。
    至于清田，平时出门也总穿紫金配色的衣服，非常高调。

    县大赛马上就来临了，大家的压力其实挺大的。因为我们是神奈川连续十六年的冠军，如果我们这一届让冠军旁落，就对不起海南的名誉与“常胜”的旗帜。而且是牧学长已是三年级了，今年是他最后的夏天，压力自然是有的。
    其实，我们可以以青春诠释严谨。因为，青春不是人生的一段时期，而是心灵的一种状况，一种热血沸腾的状态，一种无所畏惧的状态。
    清田的到来，不是让严肃的海南变得灵动起来了么？
                 
    5月，夏季联赛如约而至。
    今天是神奈川县大赛的第一场，牧学长让我们去侦察敌情。
    清田每次出门总是磨磨蹭蹭，今天他也耽搁了不少时间，我们恐怕只赶得上比赛的下半场了。
    夏日的早晨，街道行人寥寥。我用自行车载着清田在路上疾驰。清田从不循规蹈矩地坐在后座上，顽皮如他，站在踏板上双上枕着我的肩膀，长长的头发都在晨风中飞扬。

天堂缺

清田不满地咕哝着：“为什么我们非要去看湘北对阵三浦台的比赛不可啊，神学长？反正这两队充其量也只能打入八强而已，根本不会是我们海南的对手啊。”
    牧学长告诉我们，常胜的含义在于，我们海南不能轻视任何一个对手。我对清田说：“在实力上湘北是比三浦台强的。队长赤木、后卫宫城……还有新加入的流川枫。今年的湘北实在不容忽视啊。”
    听到“流川枫”的名字，清田似乎有些不满：“哼，富丘中学的流川枫吗？我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因为他很受女孩子的欢迎。”
    我略微惊了一下，清田他还会吃醋呢。
    突地，我觉得后座一下子变轻了。而清田的双手，在我肩膀上重重摁了一下。
    他从自行车的后座高高跃起，做了个向前翻腾360度难度系数2.0的体操动作，空翻过程中不忘喊了句：“我是神奈川首席新人清田信长！流川可不是什么啊！”的名言，喊完口号之后稳稳地落到车前面。
    “别突然跳到前面去啊！”
    结果，我刹不住车，自行车狠狠撞在清田的屁股上。
    终于到了县大赛的场馆。
    我望了望表面平静内里躁动的体育馆：“唔，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不管是谁胜出，这都肯定是一场闷战罢了。”清田边揉屁股边说。
    走进会场，离比赛结束不到5分钟，计分牌上赫然显示——湘北100：47三浦台。去年八强队伍、因败给我们海南而出局的三浦台，竟然被湘北打得这般狠狈。
    湘北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三浦台队的村雨，最擅长就是瞒着裁判搞小动作，去年我们就领教过了。湘北队有个红头发的古怪队员，似乎和村雨较上劲了。他被村雨激怒了，竟然屡次进攻犯规。
    清田也发现了这个红头发球员：“有个古怪的家伙。”
    那个令清田嫉妒的新秀流川，贡献了一个精彩的盖帽。红头发队员跑到前场，他的速度相当惊人。后卫宫城一个长传，球传到了红头发的队员手上。
    村雨回防也很快，他早早在篮下站定：“休想过我！”
    红头发的高高跃起，他的爆发力与弹跳力都非常可怕。而篮球，重重砸在了村雨头上。
    清田已笑翻在地：“哈哈哈，这家伙真有趣啊！”
    村雨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红头发球员因五犯而下场。但对湘北而言已是无伤大雅。最终，湘北大胜三浦台。
    而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湘北队的红头发的樱木花道。他和我们的清田信长一样，朝气蓬勃，锐气逼人。对于这些篮球少年，青春便没有失败，这就是青春的魅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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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相似与相反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德]莱布尼茨

     高头教练曾经提过，武石国中的三井寿，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射手。现在他在湘北高中篮球队。
     我们海南作为上届冠军，被列为种子球队，县大赛的第五天才开始比赛。今天，我们首战迎战A组的八强队伍武园高中。对手实力太弱，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战斗，顺利晋级四强。大家谈笑着回到更衣室。
     赛场上，依旧硝烟弥漫。B组中，第二种子队翔阳正与湘北争夺四强名额。
     其实，我很想看看这场比赛。翔阳，是过去两年神奈川县内对我们威胁最大的球队，藤真学长今年三年级了，想必非常想击败牧学长为翔阳和自己正名吧；至于湘北，是今年的一大黑马，而且我非常想看看射手三井寿。
     赛前，牧学长预测翔阳会以10分的优势胜出。他让我们先留在更衣室里，于是，我也不便出去观战。
     当然，清田还是不听牧学长的话，径自留跑出去看湘北与翔阳的比赛。我知道，他肯定是看被他视为对手的流川枫了。
     突然，清田的声音从门外飘来——
     “报告！湘北，湘北终于反超比分了！”清田一把推开更衣室的大门。
     牧学长惊了一下，随后说：“出去吧！”
     我们一行人来到篮球场边时，去年四强之一的陵南队也刚刚过来参战。在海南、陵南众目睽睽之下，藤真甩掉外套，优雅地走到场上。
     “藤真拥有双重身份，在替补席上时他是教练，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做出冷静的判断；然而，当他放下教练的重任走到球场上时，他便会由冷变热，成为火一般的球员！”牧学长赞叹道。
     牧学长，其实在我眼中，你的冷静持重，你的领袖气质，远远胜于藤真啊。
     这时，场上的藤真连续过掉湘北三名防守队员，投篮得分。他充满傲气地说：“湘北想进入四强还早着呢！”
     诚如牧学长所言，“没有藤真的翔阳充其量也只是一支普通球队，但只是一个控球后卫就让翔阳成为全国大赛的常客。”藤真上场之后，翔阳很快就取得了12分的领先优势。
     “果然很厉害，看了胜负已定了，是吧牧学长？”清田说。
     “似乎是了。”牧学长点点头。
     大比分落后的湘北，看来只能靠三分球来挽回劣势了，机会自然更多地给三井寿。然而，与三井对位的翔阳6号长谷川一志，防守得相当到位。三井出手投三分，要么被长谷川盖掉了，要么被长谷川干扰以至于失去准心。
     更可怕的是，在长谷川的死缠烂打之下，三井寿已体力严重透支。他已经站不稳了，摇摇欲坠。
     湘北进攻，三井突然起跳投三分，长谷川急忙扑过去，但扑得太猛了，结果三井摔倒在地，留下一个怅然失落的背影。
     跌倒的痛楚，反而让三井找回了自我。站起来后，三井像一头受伤的狮子，淌着血，喘着粗气，却固执地不肯退让一步，死死守着自己的领地——那条三分线，就是他心灵的界限，也是所有三分射手不肯退让的骄傲。
     他的眼神令人胆战心惊，长谷川被他惊住了。
     随后，三井一记记夺命三分，就像一把把尖刀刺在翔阳队员的心上。三井完全攻破了翔阳的防守，也摧毁了这支绿衫军所有的希望。
     他的姿势，真的非常优美。
     向来自大无比的清田，也忍不住赞叹：“不愧是国中MVP，三井真可怕。”
     牧学长也开口了：“神，你们都是三分射手，你觉得那三井怎么样？”
     我淡淡地说：“三井投篮的节奏拿捏得很好，刚才那一球也是信心十足。他是那种一旦进了一球便不能停止的人，跟我是同类呢。”
     话虽如此，我相信，我和三井寿虽然相似，一路走来却是相反的道路——他靠天分，我靠勤奋。比起他的天分，我相信自己的勤奋更靠谱。射手的姿势、节奏、手感、信心，都应该从苦练中得来。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似的树叶，篮球场上也没两个相同的射手。纵然都背负着优秀射手之名，我是不会输给三井寿的。
     最终，凭着射手三井寿的惊艳表现，黑马湘北战胜了强队翔阳，首次打进了联合决赛。
     而我，非常期待能与三井寿一决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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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王者与黑马

    自信和希望是青年的特权。                                    
                                                ——[法]大仲马
    6月20日，神奈川联合决赛第一场，由海南大附属对阵湘北高校——前者王者，后者黑马。
    王朝的延续是一种秩序，黑马的狂奔则像是一个神话。王者，亦或黑马，6月的神奈川将给出答案。
    更衣室里，高头教练说：“老实说，今天的对手竟是湘北而不是翔阳……的确是出人意表。”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牧学长端坐于一旁，用毛巾盖着头，chi裸着上身。他是闭目瞑想，还是在酝酿什么？
    此时，他微微抬起头：“教练，比赛还未开始吗？”
    “哈哈，不必心急阿牧同学，时间还没到。”
    教练似乎想活跃更衣室气氛，大笑着说：“今天的对手是湘北，但由于以为翔阳会赢，所以没调查过他们。”
    清田拢了拢头发，自信满满地说：“哈哈哈，不要紧。我们根本不需要敌方情报。对吗，神学长？”
    我说：“对！”自信和希望是青年的特权，我的实力也给了自己这份自信，海南也给了我这份自信。我们是王者海南，必须有与从相匹配的雍容气度。
    果然，当我们进场时，现场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我们的首发是：牧绅一、高砂一马、武藤正、清田信开、我。
    清田又说：“哈哈，今年的海南是有史以来最强的，牧学长，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他站在场地中央，仰天大笑：“因为今年有我首席新人清田信长的加入啊！”
    随后，湘北队的樱木花道走到他身旁：“干嘛，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清田夺过樱木手中的球，表演起运球。正当清田耍得不亦乐乎时，一个篮球从场边溜过来，搞砸了清田的表演。
    流川枫走了过来。
    清田指着流川：“首席新人并不是他。”
    “那当然了。”樱木说。随后清田、樱木指着流川，异口同声地说：“我是不会输给你！”
    看来，湘北队的樱木和我们的清田，有共同语言啊。同样青春灵动，锐气逼人，天不怕地不怕。还有流川，他们都是被受瞩目的新人呢。
    牧学长、赤木队长的铁拳，同时落在清田、樱木头上。
    牧把清田揪回了海南替补席。
    高头教练似乎也对樱木很感兴趣：“樱木同学，你是从何时开始打篮球的？”
    樱木似乎有些不满：“你问来干嘛？我是从高中开始的，别小看我啊。”
    比赛开始了。
    跳球时，赤木利用身高为湘北抢到球权。宫城一个长传，流川早早就奔向前场。他准备上篮，牧学长挡在他面前，封死了投篮路线。
    流川只得回传给罚球线附近的三井。我抢在三井身前，把球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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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控球向前场推进，清田早早回到前场，向我要球：“神学长，传给我吧。”
    我一个长传。樱木速度也很快：“别跳啊，猴子！等一等。”
    清田回头望了樱木一眼：“你说谁是猴子？”“你才是猴子啊，红毛猴子！”
    两个人吵起来了，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赤木喊了樱木一声，樱木回应道：“包在我身上！”说着，樱木纵身一跃，截掉了我传给清田的球。拿球之后他却走步了。
    清田大笑道：“哈哈，你的糊涂可帮助了我们呢。”
    高砂的进攻被赤木盖掉，湘北发动快攻。宫城拿球后快速推进至前场，三井也及时跟上。宫城将球传给左侧45度附近的三井。三井接球就投，打进了联合决赛，面对卫冕冠军的我们，他还是相当自信。
    我不会让他得手的，于是高高跃起，想封赌他的投篮。
    没料到，三井这是假动作。他轻易是晃过了我，突到篮下。他充满霸气地吼了一句：“先得分的是我们！”
    牧学长及时出现，盖掉了三井的上篮。他果然是个可靠的人。
    球到了我手上，我控球飞快地推进到前场，清田也及时跟进。湘北的新秀二人组早就横亘在我们面前，现在是二对二。流川防我，樱木防清田。
    我在三分线处停下来，正当流川以为我想投篮而思索防守策略之时，我一个击地球传给右侧的清田。
    “传得好！”清田接球后一个箭步起跳，灌篮成功。
    清田的灌篮非常有破坏力，也很长气势，海南打出一波6：0的进攻潮。比赛进行了4分钟，湘北依然一分未得。
    三井持球，我以为他要投篮，他却迎着我的拦截，从我腋下将球传给篮下的赤木。
    我惊了一下。又是假动作？
    三井，我早就知道他有异常精准的三分绝活，这场比赛方知他的假动作、传球也是十分了得。他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清田个子不高，弹跳力却是相当惊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绝不容许赤木在海南的篮下为所欲为。他试图封盖赤木的投篮：“天真！”
    然而，前有清田的封堵，后有高砂的补盖，赤木还是灌篮得手，为湘北拿到了本场比赛的第一分。
    清田摔倒在地，赤木挑衅似的说了句：“是谁天真了？”把球抛给清田。
    赤木是湘北的队长和重心人物，在他的带领下，湘北迎头赶上。上半场近行了将近10分，湘北以16：20落后4分，比分上紧咬着我们海南。
   红头发的樱木也有上佳的表现，他的身高不及我和高砂，他却在我们的夹缝中抢到进攻篮板，干得非常漂亮。
    紧接着，他又以敏捷的动作飞身救球。扑到在地，又立即跳起来，依旧生龙活虎，他的运动量是非常惊人。
    回到场上，樱木又抢下一个篮板：“见识一下篮板王的实力吧。”
    这时，我看见牧学长的眼神变了，他微微一笑：“真有趣！”
    他高吼着：“10号由我对付吧！”
    我和清田都惊住了，樱木这个只打了三个月篮球的门外汉，竟撩起了神奈川首席球队的战意。
    樱木却不以为意。他望了一眼牧学长，满脸疑惑地问：“你，几年级？是高中生吗？”
    牧学长的脸迅速暗沉。
    清田气极了，冲着樱木喊道：“笨，笨蛋！”
    樱木看来是得势不饶人：“野猴子，你们竟然找个职业球员来比赛，你们太奸狡了！”
    清田指着樱木大骂：“你脑袋有问题吗？牧学长只是高中三年级而已，17岁啊！”
    “什么，17岁？？？”樱木不相信似的仔细端详牧学长，“他17岁，你想骗谁？”
    这时，裁判看不过眼了：“双方球员，比赛之时是禁止交谈的。这次先作口头警告，若再犯会判你们延误比赛，取消比赛资格。特别是双方10号。”
    虽然裁判警告的是清田、樱木。但是，最窘迫的应该是牧学长吧。
    谁知，牧学长竟然说了句：“赤木的样子比我老得多啊！”
    全场震惊。
    我想，他果然介意吗？
    牧很有气势地吼了句：“来吧，樱木！”
    樱木回了句：“来吧，中年人！”
    从此，中年级便成为了牧学长的绰号。其实还蛮贴切的。
    “篮板之下是我的天下！”樱木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牧学长也丝毫不退缩，迎着牧学长的拦截上篮，
    牧学长盖掉了他。他一个长传将球传到我手里。我直接快攻上篮得手。
    “那个中年人真可恶！”
    湘北进攻时，清田抢着防守樱木：“牧学长，你用不着亲自对付这个无礼的家伙，让我来吧！”清田口气挺大，不过让樱木以假动作过掉了，樱木上篮得分。

天堂缺

这时，只见高头教练轻摇纸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猜，教练八成是想到对策了。
    “海南队请求暂停！”
    清田满脸的不悦：“气死我了，竟然会……”
    教练仍是怡然自得的表情：“怎么样啊，牧？他们打败翔阳并非出于偶然吧？”
    牧学长擦了擦汗：“那五个人的确是有点本领，特别是在篮板下……”
    “很好，要把樱木拒之场外。”
    教练喊道：“宫益！”
    海南一众替补之间，走出了一个瘦小的男生，戴着眼镜，弱不禁风的模样。他就是三年级的宫益义范。
    “你替下阿神，去盯着樱木。”
    我知道，教练要用秘密武器了。
    宫益走到场上，湘北队员都惊住了。得知宫益是防自己的，樱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海南太可恶了，竟然派一个小卒来对付我这个天才！即使是翔阳的眼镜和陵南的猴老大，也怕我这个篮下霸者三分啊！”
    “哼，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宫益摆开架势要和樱木决一死战。
    教练又轻摇着扇子。
    虽然是第一次参加比赛，虽然站在樱木面前好似侏儒，宫益还是勇敢地战斗。防守时宫益什么动作都不做，而是尽量用言语激怒樱木。教练看透了樱木是个遇强则强的人，对手比他强时，他会不知不觉间发挥他的潜力。相反，对手不够强樱木反而会无精打采。教练正是利用他这种心理，才敢大胆地启用宫益防樱木。
    果然，无人防守的樱木表现大失水准。
    教练自信地笑笑：“开始露出本来面目了……别因为他有惊人的弹跳能力和抢篮板能力被误导！不管他运动能力有多好，说到底也只打了三个月的篮球……”
    宫益果然发挥了奇兵的效果，海南迅速领先了10分。
    三井说：“那15号不用盯得太紧啊，集中力量在其他四个人身上吧。”
    我们进攻的时候，湘北将重心放在牧学长上身上。宫益在穹顶处拿球，竟然无人看管。牧学长说：“好机会啊，宫益！”
    宫益扬手就投，三分球进！
    牧学长拍着宫益的肩膀：“他可是身穿海南球衣的人啊，别小看他！”
    我想，宫益学长一直都很努力的，而且他可是海南仅次于我的第二号三分投手呢。
    教练还在思忖：“你应该还有很多弱点的，给我全都展露出来吧，樱木同学，到了那时你便无法留在场上……”
    然而，湘北的安西教练也是老谋深算。当宫益再一次投篮成功，海南领先15分时，他果断地请求暂停并换下了樱木。
    宫益这种奇兵只适宜对付心理不够成熟的樱木，对其他人可能不起作用。既然湘北把樱木藏起来了，教练也用小菅换下了宫益。
    不久后，湘北队队长赤木受伤离场，樱木重新回到场上负责镇守篮下。新秀流川枫也有惊艳表现，他上半场狂砍25分，以一已之力带领湘北追回15分的劣势。湘北与海南以49：49结束上半场。
    “你们到底打算让那一年级新生拿多少分？流川上半场一个人就拿了25分啊！你们准备让他拿50吗？”高头教练用拳头狠狠砸着更衣室衣橱的门，大发脾气。事实上，当流川拿到第25分时，教练气得把十分珍爱的扇子折断了。
    “当然不会！”清田很激动地说。
    “教练，请你让我在下半场专职防守吧。虽然我不愿承认，但现在的他是确是湘北的皇牌。若能彻底冻结他，湘北的得分能力就会减半。”看得出来，其实心里难受的还是清田，他一直打败流川为目标啊。
    高头教练对清田不够放心：“凭你能做得到吗？”
    牧学长站出来为清田打包票，他的手摁在清田头上：“做得到的，对吧？”
    他又威严地望了清田一眼：“不行便换你下场。”
    清田说：“做得到的，我会尽全力的！”
    我想，不愧是牧学长啊，他刚柔并济，恩威并施，把清田给治得服服帖帖。
    牧学长又望着我说：“神，下半场到你了，热身吧！”
    “知道，我已经等了很久啊！”我舒展着双臂，属于我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天堂缺

下半场，湘北抢到球权，第一攻还是给流川来完成。流川快攻上篮，清田狠狠地拍掉了他的球。这小子，果然是下定决心要防死流川。
    重新回到场上的赤木状态不错，抢到前场篮板并投篮得分。
    面对赤木，高砂几乎是毫无办法。即便赤木有伤在身，他不敢硬打，将球交回给牧学长。
    牧学长看赤木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赤木，你是第一个得到我尊重的对手啊，我要用全力把你击败！”
    果然，牧一个漂亮的转身过掉了后卫宫城良田，在赤木面前投篮。他的力量非常惊人，与中锋赤木对抗时毫不逊色。牧学长成功制造接触，得分之余还使成赤木犯规，一口气打3分。
    湘北进攻时，清田防流川防得非常好。他说：“这是牧学长交给我的任务，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
    流川攻不进去，只得把球传给赤木。赤木接球后跳投得手，完全无视高砂。
    牧学长的斗志也燃烧起来。他用强壮的身体过掉宫城，然而迎着赤木、樱木的拦截将球投进。这次他造成樱木犯规，获得加罚机会。
    这就是我眼中的牧学长，几年来一直如此，是赛场最瞩目的球员……
    看台上，海南啦啦队欢呼着，“常胜”的旗帜也格外明亮。我明白，牧学长之存在，是海南常胜的最重要原因。
    樱木有些不服气：“我要把中年人打败！”然而，牧学长马上又抢断宫城，自己快攻得分。他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谁都防不住。
    湘北改为宫城、三井双人防守，但无济于是。牧学长轻而易举就突破了两人的防线。
    前面，横亘着樱木、流川。牧学长笑了笑：“我早料到你们有此一着啊。”他从樱木、流川中间把球传给我。三井还未防上来，我扬手就投，球进。
    这是我本场比赛的第一个三分球，进了，手感不错。我有预感，之后还会投进的。
    很快，我又在三井面前投进了一记三分球。我习惯性地竖起食指，这是我象征胜利的手势，我相信它会带来好运。
    三井是个有天分的射手，也是个骄傲的人。他马上投三分还以颜色，但没投进。
    海南队抢下篮板之后，牧学长发动快攻，我也及时跟进。
    牧学长由中路突破，恰到好处地将球传给左侧的我。接到球，我甚至不用瞄一眼三分线在哪。凭我的直觉和空间感，我就能确定自己的站位。扬手，投篮，球进……
    离比赛结束还有10分钟，海南63：53湘北。湘北喊了暂停。
    高头教练说：“湘北已经没有体力，他们的球员都筋疲力尽了。所以他们会用奇招。”
    这时，湘北那边传出了诡异的笑声，是樱木。
    果不其然，大比分落后的湘北现在背水一战，兵行险着。
    牧学长持球刚想从中路切入，湘北队的四人就围了过来。
    显然，湘北想阻止牧学长从中央渗入，因为不管他传球也好，自己投篮也好，海南的攻势都是由他开始的。因此，湘北以赤木、流川、宫城、三井四个人区域联防，若牧学长从中央渗入的话，他们四人一起把防守区收窄，把他的活动区域限在中央，向牧学长施加压力。
    即便只是少许，若能把身为指挥官的牧学长阵脚打乱，对整支球队的进攻节奏都会产生微妙的影响。
    但是，他们打算放空外围吗？
    樱木出现在我面前。他身高与我相仿，但身体像铜墙铁壁般坚实，且气势逼人。
    牧学长艰难地将球分给了外围的我。

天堂缺

我深知，只有尽可能地投进三分球，让湘北对我有所顾忌，才能拉开他们的防守，分担牧学长的压力。
    樱木的防守密不透风，一双铁臂张横在我面前，我完全没有三分出手的机会。我试图移动摆脱他，但他脚步非常灵活，及时跟上来了。
    更可怕的是，这场比赛已经进行了3/4，他依然生龙活虎，一点儿也没疲惫。
    我心里想，看来樱木是要对我死缠烂打。
    “樱木，做得好啊！”湘北的替补球员高喊着。樱木很是得意。
    我观察到他眼神的变化，利用这一瞬间，我突破了他，起跳投篮。
    樱木飞快地跑到我面前，他高高跳起，一把将球拍下来！
    我惊住了。
    三井接到球，樱木迅速跑到前场想快攻，我也赶快回防。
    他的速度，竟然比我还要快！他抢在我身前，接到了球。
    前面已是一马平川，樱木上篮却投失了。当我准备抢篮板之时，赤木早已跃起将篮球揽入怀中。随即，他一记势大力沉的灌篮。
    我们的下一攻，湘北依然重复刚才的防守战术。牧学长那一点打不开，樱木缠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我只得把球传给无人盯防的武藤。他接球就投，但中远投并不是他的强项啊。
    果然，篮球弹框而出。
    赤木刚宪抢下篮板，樱木已经迈开大步往回跑。这次，牧学长及时回防，他早早地站在篮下等着樱木。
    樱木说：“我要超越神奈川的首席！”
    他纵身一跃，想在牧学长头上灌篮。牧学长略微惊了一下，随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我相信，他是绝对不容许对方在海南的篮下放肆的。
    “你还早了十年！”牧学长将樱木连人带球打翻在地。
    我想，就相貌而言的话，牧学长比樱木早了不止十年。
    樱木重重地摔倒在地。裁判判罚牧学长故意犯规。
    表演的大好机会被破坏掉了，樱木愤怒至极：“中年人你这个混蛋，竟然敢破坏本天才的灌篮？”要不是三井极力抱着他，樱木恐怕会冲过去和牧学长打一架。
    我们都知道，牧学长犯规是有意义的。既可以防止湘北借樱木的灌篮长士气，而且樱木的罚球是绝对进不了的。
    这时，罚球线上的樱木摆了个很诡异的姿势。他半蹲着，膝盖弯曲，像端尿壶一般。
    全场哗然。
    我知道，在NBA之中也曾有这种姿势射罚球的球员。难道他也知道这件事？
    结果，樱木以古怪的姿势反而两罚全中。离比赛结束还有5分多钟，湘北只落后我们6分。
    樱木逞强似地看了一眼牧学长：“中年人，你送我的屈辱，我要十倍还给你！”好大的口气。
    三井在我面前又投了一记三分。出手略显仓促，我想这球是不会进的。果不其然，球打在篮框上，樱木抢到进攻篮板，回传三井。
    这次，三井突破了我，将球抛向篮下：“去吧！”
    樱木成功地卡住高砂，抢到了球，传给宫城，宫城中距离跳投成功。湘北只落后4分了。
    高头教练遣上了宫益。显然，教练想加强外围的攻击力，减轻内线牧学长的压力。湘北的应变也很快，用宫城盯防宫益。樱木仍然负责盯防我，其余三人继续包夹牧学长。
    “中间只有三个人吗？那轻松多了！”牧学长很自信地说。话音刚落，他将球分给了右侧的清田。
    “我要彻彻底底地打败你们！”下半场专职防守的清田终于逮到机会表现一下，他想来个灌篮。赤木喊着：“你还早了100年呢！”他以犯规破坏了清田的灌篮。
    显然，赤木是针对牧学长刚才的话的。
    千钧一发的时刻，清田竟然两罚全失。
    樱木抢到篮板，想发动快攻。他长传给三井的球被宫益截走了。宫益假投真传，球巧妙地传到牧学长手上。
    牧学长以惊人的速度突破了流川，跳投得手。海南以80：74领先。
    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