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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6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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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血案·牧师的威严
第二天，相田家的儿子死了。他被发现横尸在自家庭院里，一柄长枪刺穿了他的喉咙，穿过纤细的脖颈斜插入地面，爆裂的血管喷发出花朵的形状，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和那张永不停歇的嘴，鲜血从里面汩汩流淌出来，泻了一地。三井赶过去的时候，仍看到新鲜的血液在不停地涌动。弥生穿过人群跌跌撞撞跑到他的身边，跪倒在地凄厉地凄厉地号叫开来，“彦一！！！！！”绝望的声音穿过稀薄的空气瞬间散发在无云的晴空，一个漩涡都不打，蒸发般消失。她满脸都是泪痕，深伏在弟弟的尸体上，痛感从心脏冲撞出来，由流泪的眼睛，抚摸尸身的手指，跪倒的双腿散发出来，从身体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如此悲怆。常采撷花朵的手，正沾满鲜血，往日里高高在上微笑着的脸，涕泪横流。“这是我最爱的弟弟啊……”痛哭的女人渐渐失声了，干号着，如同一尾身陷浅滩的鱼，撕心裂肺流着血滋润缺水的身体。直到最后，悲伤和恐惧终结了她的理智，优雅的小姐撕扯着自己的衣衫，惊恐地看着人群，彻底的崩溃，趔趄着跑开了。
仙道站在人群里，安静得好像于此无关。“仙道彰！！”三井转过身去怒吼着揪着他的衣领，“我以本镇牧师的身份告诉你，你被怀疑与此事有关，从今天开始，在事实被查清之前，你哪里也不准去！无条件接受神明的裁判！！”
“牧师先生，”仙道淡淡一笑，“我从未做过这样残忍的事情，你这样决定太过武断了吧？何况我并不信仰你们的宗教，我没义务接受你的裁判。”他轻轻扯掉三井的手，“不过，为了我的清白，我不会拒绝任何对案件的调查的。但如果你想加虚妄之罪于我，我也会毫不客气！”
“仙道，我只是想拯救你。”三井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刻意置你于死地，你也不要逼我。”他愤怒地转过身去，面对着人群：“湘北教堂，全体长老，今天下午召开长老会，全员必须到齐，如有违反，除籍伺候！！”接着又指示相田家的管家：“立刻通知镇长，今天下午长老会议上我要见到他！”
话一落音，牧师便甩开袖子，大踏步的带着余怒离开。留下不明就里的居民们一阵阵的唏嘘。
“三井这是怎么了？”“对啊，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三井，受什么刺激了？”“唉，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的。”一众人在窃窃私语着。一阵开门的哗啦声，三井从侧室走出来，走到他们面前，众人立刻噤声。“今天的长老会需要在圣坛之下，由神见证。”三井环视众人说，“我们所接受的神的教诲曾经告诫世人先知到来之前有着血腥的暗夜，这个镇子十年之前的遭遇也可以验证。如今轮回之期已到，相田彦一的死使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危机已经到来。”
“三井，别这么大惊小怪吧。死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说话的是小池镇长，即便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他还是来参加了长老会，“再说也轮不到你教会插手！等案件查清楚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小池镇长！”三井轻视的一笑，“连自身都难保，让我怎么有理由相信你能保护我的教众？没通读过旧经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怀疑我的推断？！”他站直了身子向着所有人，“你们应该相信我所受到的教育而不是你们直观的论断。我倒要请问你们，为什么在布道课上听到我的讲述每个人都会心惊胆战，而到今天真的面对敌人了，反而一个个麻痹大意，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来？！”长老们默不作声，不知是在检讨自己的大意还是在嘲讽三井的敏感。“有人必定通晓读心之术……”
“三井！”说话的是木暮，他站在人群的最外面，与以往站在三井身边的习惯大不相同，“这些说到底只是你的推断而已，长老会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少数服从多数，现在你妄图以你自己的想法施加到我们身上，你居心何在？”“木暮？？”三井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
“三井，”木暮接着说，“我并不是有意难为你，但是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什么样的论断都有可能成立吧？你这样冒昧的要求行政权教给教会，实在不妥。”“可是……”三井仍然无法适应他与往日不同的讲话方式，“木暮长老……”
“三井，你还是谨慎的思考一下自己的要求吧，长老会不会同意你的提议的。”木暮斩钉截铁地说。长老们也因为木暮的这番发言而突然有了底气，一个个抬起头来看着牧师，做出坚决的表情来。
“既然如此……”三井沉思片刻，“请允许由我来调查案件！由我来证明我无知提议的虚妄。”“这当然不行了，”木暮不依不饶，往日里的柔弱似乎要全部换算成今天的强硬，“三井，调查案件的权利应该属于镇长，由镇长来指定，你主观上已经有失偏颇了，怎么再去介入案件的调查？我甚至要怀疑你的动机了！你该不会是想怪罪于某些结了私怨的人吧？”“木暮，”三井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又有什么资格质疑我的动机？！你难道忘记了吗？我是本镇的牧师，我当然有资格对我所牧的教众进行拯救。你竟敢怀疑神的仆人，你是不是过分清高了？”“三井，无论如何，我不同意！”木暮下了最后的论断。长老们也纷纷摇起头来，“不妥，不妥……”
“木暮，对于这个问题你没资格发表你的论断！”三井已经无法再忍受，尤其是来自于木暮的怀疑，怀疑作为教堂之首的他的本心的动机，怀疑他做事的目的，那个一直在自己身后默默柔弱的人今天竟然可以这样绝情。“小池镇长，请让我来调查案件吧！”三井决心让步，“你们怀疑我要归罪于他人，我在这里立下誓言，我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非难责罚任何一个人，我所做的只为了拯救。无论是我们的教徒还是异教徒！以我慈悲的神的名义！我请求你让我承担这样的责任，请求你在危难的大幕揭开之前，挽回镇子的命运，镇长先生！”
“那个，三井，”小池镇长突然感觉到了责任的重大，他整理了一下仍在混沌中的思维，清了清嗓子，“按说我确实是不应该允许你参与到我们世俗的事务中来的，这是我们的王定下的规矩。但是，既然，咳咳，”他又清理了一下喉咙，“你已经以神灵的名义起誓，而且你已经担保不会对任何人报复，我就把这样的责任交付给您。不过，这样的案件我是没有决定权的……”
“镇长先生，你别说笑啊……”三井似笑不笑地看着他，几乎都要怒吼出来了。
“那个，是这样的，其实这样的命案是要由大镇来调查和审判的，”小池也意识到自己理亏，说话的底气已经显然没有之前那么充足，“不过，你可以以我助理的身份参与进来，代表我和大镇派来的人一起调查。”
“拯救也是由大镇的教堂来进行吗？”三井为自己的信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不，那个倒不是，”镇长思考了半天，“之前的时候，拯救可以由任何一个教堂来做的。恩，好像是这么回事。”
三井感觉自己无法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他就这么同意了，他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混蛋！”三井冲着流川咆哮着，“可是转眼又告诉我他没权力决定！既然没权力决定，你又干嘛吊我胃口？！你白痴吗？！”
流川已经忍受了一个晚上，现在已经对此安之若素了。他伸长身体躺在椅子上，夜风吹进来，晃得蜡烛左右摇摆。
“流川！！你倒是说话啊！！为什么！你说他是为什么？！”
“虚荣。”流川丢出两个字来。
“对！就是虚荣！”三井很满意他的答案，同时以更大声重复着，“虚荣就这么重要吗？！你看木暮，从来都是那么谦逊！木暮？……”突然间张牙舞爪的人陷入了顾虑重重。
“嗯？”流川转过头去看他，坐在床沿上耷拉着脑袋的三井看上去那么无助。
“流川……”他说，“木暮他今天竟然反驳我了……难道……”
“那又怎样？”流川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你又不总是对的。”
“可是……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性情大变，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嗯。”流川安抚着他的背脊，“虚荣。”
“人要是单纯到只因为虚荣而表现强硬，该有多好。”三井苦笑。
“就像你一样。”
“流川枫！！你给我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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