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baidu") == -1||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sogou") == -1){document.title ="【流三/土三】天凉好个秋(长篇完结,含番外) - 三分天下 - 灌篮高手同人论坛 MySlamDunk - Powered by Discuz!"} var STYLEID = '1', IMGDIR = 'images/default', VERHASH = '500', charset = 'gbk', discuz_uid = 0, cookiedomain = '', cookiepath = '/', attackevasive = '0', disallowfloat = 'register|sendpm|newthread|reply|viewratings|viewwarning|viewthreadmod|viewvote|tradeorder|activity|debate|nav|usergroups|task', creditnotice = '1|零花钱|个篮球,2|交易币|sd经费', gid = parseInt('50'), fid = parseInt('51'), tid = parseInt('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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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放课后,三井和土屋回到宿舍换好了运动服,刚走下楼,就发现楼前的通告栏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花花绿绿唧唧喳喳的挤了一大群女生,各个脸颊飞红,两眼放光,激动得大呼小叫着。
  “少见多怪,不就长得漂亮一点吗?打篮球靠的是实力,又不是靠脸,切!”三井貌似轻蔑的扬了扬眉毛,眼光瞥向通告栏上的巨幅海报。
  海报上一个俊美秀逸的亚裔少年怀抱着篮球,双眼望向前方似乎很遥远的空间,而背景则是他高高跃起,飞向篮筐的矫健身姿。
  土屋驻足,目光越过眼前一片黑压压的脑袋。海报上的少年他并不陌生,那张脸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流川枫,土屋心中默念着,微侧过眼角看向身边的三井。后者正咕噜的冒出一声低笑,似乎在自语,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不过这阵势已经好多了,湘北的流川命,那才叫一个壮观……”
  三井歪着头,翘起一边嘴角,斜着眼望向海报上的流川枫,仿佛一脸的讥讽和不屑,然而土屋却捕捉到了他扑闪的眼睫下,荡漾着的欣悦和骄傲,让他原本就英挺的脸庞,更加充满了一种夺人的明亮。
  “三井,这个人以前也是你们湘北高中的吧?”土屋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的踱着,给了三井一个看起来很随意的背影。您下载的文件由www.2 7 t x t.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是啊,不过现在已经去美国留学了。”
  “那么,你们的关系还好吧?”
  “呃,马马虎虎吧……啊!”三井正言不由衷的回答着,走在前头的土屋突然回头,目光直直的看了过来,心虚的三井登时吓了一大跳。
  “我在想,我们学校有没有这个训练营的名额呢?”土屋笑的轻轻松松,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三井的不自然,“如果有,三井或许就可以跟从前的队友重聚了。”
  “哈哈,我才无所谓呢。那家伙打球,也就那个水准。”三井干笑了两声,赶紧快走了几步,超过了土屋,一张脸已经是从里到外又热又红。
  无所谓吗?土屋的手掌握住了兜里的手机,三井拨往美国的电话,全都是一个号码,而且每周六的傍晚六点准时,从不间断。
  三井在他前头脚步轻快的走着,时而还跳起一两步,脑袋高高的仰起,接住了一大片灿烂的阳光,让他的鼻尖、额头和头发的边缘,都流溢着快乐的暖色。
  土屋在心里默默猜度着,望着三井的背影,似乎也沾染了他的活跃,不知不觉的扬起了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大家都过来一下,教练有事要宣布。”早川时雨把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召唤着正在场中热火朝天练习的队员们。
  训练有素的队员们迅速集中了过来,平时不是很常露面的高桥教练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
  教练扬了扬手中的资料,微笑着说:“我刚刚拿到大学篮协寄来的材料,美国MHJ暑期篮球训练营在东京有两周的营期,我们学校也有一个名额,是全程免费的。”
  教练还没有说话,底下队员们都纷纷议论开了,大家都揣着兴奋,希望自己能够是被选中的那个幸运儿。
  “嗨,果然有一个名额呢。”土屋用手肘碰了一下三井,轻轻的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捉弄的意味。
  “我们球队中符合18岁以下条件的有十三位同学,刚才我跟千春同学商量了一下,决定——” 高桥教练的眼睛从队员们好奇的脸上一一扫过,停顿了一会,终于大声宣布:“让土屋淳同学到东京参加训练营活动。土屋,你先把有关资料拿回去看一下吧。”
  队伍中很快发出了一片遗憾的嘘声,然而大家也没有更多的意见,毕竟在一年级新生里头,土屋拥有的荣誉和球技都是最优秀的。
  土屋感觉到三井挨着自己的胳膊抖了一下,似乎若有若无的吁了一口气。
  从教练手里接过沉甸甸的材料,封面就是那张熟悉的海报。土屋也为三井感到遗憾,他知道三井是希望能够参加这次训练营的。可是在自己的心里,却莫名的也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想见一见海报上的少年,这个在三井的心中必定有着重要位置的流川枫,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训练结束后,三井迅速的冲洗收拾完毕,在休息室等着土屋,并且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乐呵呵的没有任何的遗憾和不快,这反而让土屋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歉意。
  
  这几天,土屋发现三井有些不对劲,确切的说有点行踪诡秘。本来每周的一、三、五的傍晚,球队是没有安排训练的。照往常三井吃完了晚饭,不是到其他宿舍下棋、打牌和吹牛,就是到学校的健身房锻炼,偶尔也会装模作样的挟着书本到自习教室打盹。
  可是这一个多礼拜以来,只要球队没有训练的晚上,就看不见三井的人影,总要到宿舍快要关大门的时候他才回来,而且看上去总是十分疲惫的样子,有时候甚至连澡都不洗就蒙头大睡。
  这一天土屋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因为宿舍大门已经落了锁,楼长和舍监开始挨间的巡视宿舍,三井却仍旧没有回来。
  阪大对于住校新生的管理是很严格的,夜不归宿可不是普通的纪律问题。眼看就要查到A201了,土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
  终于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前,几乎走投无路的土屋只好豁出去了,实在不行的话,就自己跟三井一起完蛋吧。于是拉开洗手间的灯,砰的关上了门,然后迅速跳上了床,钻进被窝,用一本书遮住了脸孔。
  楼长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三井空荡荡的床,立刻皱起了眉头,问土屋:“三井寿呢?”
  “啊,他,他在洗手间。”土屋从书本后头露出半张脸,努力的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镇定,“刚进去,好像有点闹肚子呢。”
  “唔……”楼长点了点头,朝洗手间看了一眼,不再多问,便和舍监一起走出了门。
  土屋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手一松,书本啪嗒的掉在了地上。
  可是,还没等他把悬在半空中的心彻底放下来,就听见走廊外头传来“哎哟”一声惨叫,立马楼下有人叫着“什么声音,谁啊,是不是小偷”,接着就咋咋呼呼的吵嚷了起来。
  那个声音别人可能听不出来,可是土屋却是明明白白的知道——就是从中午起就看不见人三井寿!
  土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冲出了走廊,向楼下望去,只见围墙边上正趴着一个蠕动人影。土屋登时头皮都麻了,想也不想就从二楼跳了下去,脚一沾地就扑了上去,硬是拖麻袋似的扯着那个人,躲到了墙角灌木丛的后面。
  几乎同时,一楼几间宿舍的门打开了,几道明晃晃的手电筒光线往墙边来回照着,土屋死死的压住身边那个家伙的脑袋,鼻子被一股浓烈的酒气熏得几乎想吐。
  结果没有搜寻到什么,大家站在走廊上议论了两句,便都各自回去,关上了宿舍的门。
  “啊,土屋,真是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好的身手,二楼跳下来都没事。”三井的脑袋拱在土屋的怀里,笑嘻嘻的说道。
  “老子练过柔道和散打,信不信我回去揍死你!”土屋压着嗓门,咬牙切齿狠的挤出一句话。
  三井抬头,对着灌木缝隙透过来的几点微光,他发现土屋从来都是一派温文沉静的脸上,此刻正堆满了担忧和恼恨,耳边传来他突突的猛烈心跳声,不由伸了伸舌头,知道今天晚上,自己肯定不会好过了。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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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水流冲刷在身上,皮肤已经有点隐隐的痛,三井在洗手间磨磨唧唧的淋浴一刻多钟了,终于听见土屋在门外低吼“三井寿,你打算溺死在里面吗”,三井只好硬着头皮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好困,睡觉睡觉。”三井涎着脸,装作无视土屋狠狠钉在他身上的眼光,蹭到了自己床上,抖开被窝就想钻进去。
  “你不是很有精神吗,还能翻宿舍的围墙呢。”三井只觉得身上一阵凉风掠过,土屋已经掀开了被子,把他揪了起来往床头一按,眼神阴测测的,语气冷飕飕的,“不如陪我聊聊?”
  按照往常的经验,三井知道这样的土屋是真的生气了,只好陪着笑脸说道:“土屋,啊不,淳哥,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回来晚,给你惹麻烦了,以后保证不会啦。”说着脑袋一缩,身子一溜,又想躲进被窝做鸵鸟。
  “慢着,还没完呢。”土屋的双手穿过三井的腋下,把他使劲往上一拎,后者痛苦的一个呻吟,嘴里又喷出一股浓浓的酒气,不由让土屋拧紧了眉头。
  土屋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干涉三井的生活,可是这几天累积下来的困惑和担忧,终于在今天晚上全部爆发了,他知道如果不把这件事弄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觉的。
  “唔,那你还要怎样嘛。”三井愁眉苦脸的发出一声哀号,太阳穴附近的血管一下一下的猛跳,心头一阵憋闷恶心,看来洗澡后酒精的作用不但没有消退,还大有越发来劲的趋势。
  “今天晚上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土屋的手掌插进三井湿漉漉的短发,把他酡红的脸拨向自己,声音略略缓和了一些,然而目光灼灼,执意的不容三井有丝毫逃避。
  土屋微褐的双眸仿佛两泓漩涡,头昏胸闷的三井在接触到目光的刹那,头脑似乎顷刻间有了一闪而过的清明,他看得见土屋眼中藏得很深很深的关切,胸口一热,本来已经憋在喉咙口的“不关你的事”硬是说不出口。
  三井的心里万分为难的挣扎了一阵,终于抬起头,手掌搭上了土屋的肩膀,露出一个有些疲倦的笑容,“我这几天只是去打工了,土屋,不用担心。”
  “打工?”土屋感到十分意外,而肩头的手心很热,而三井的脸颊、嘴唇都不正常的殷红着,喉结一上一下的不停滑动,显示着他的身体此刻一定在忍受着某种痛楚,突然一个令土屋感到恐慌的念头迅速在心头扩散,“你到哪里打工,喝成这个德行,该不会是……”
  土屋的眼光自下而上审视着三井,睡衣宽松的领口下露出一大片麦色的健康温润的皮肤,玲珑浮突的锁骨,修长笔直的脖子,线条流畅的下巴,还有俊挺分明的五官,特别是正在吞吐着热气的饱满殷红的嘴唇……土屋的心猛的狂跳了一下,赶紧用力甩了甩的脑袋,最后把逼问的目光定格在三井的脸上。
  三井见土屋一阵阴一阵晴的表情怪异,而且双颊还莫名其妙的飞起两抹红晕,突然省悟了他心中的猜想,差点没跳起来,屈起手指重重的在土屋的脑门敲了一下,大叫:“喂,喂,你别想的那么龌龊啊!我只不过是在一个健身俱乐部教小孩打篮球。今天领了周薪,收工后老板请客,一高兴多了几杯而已!”
  “就这样?”三井的表情和语气都不像说谎,土屋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你以为怎么样?”三井哭笑不得,使劲抓着土屋的头发,左右摇晃着他的脑袋,“去酒廊做特别侍应?还是去名媛俱乐部做牛郎,你看小弟我有这个资本吗,淳哥?”
  你简直太有了!土屋的嘴角扯了扯,忍不住也想笑,自己的想法确实够荒唐的,不过他心里仍有一个重要的疑问,“球队训练的运动量已经很大了,三井,你为什么还要教人打球呢,你,你很急需钱用吗?”
  三井愣住,土屋这个问题算是把他问住了。他艰难的想着要如何应对,而胸口那团浊气已经压得他呼吸困难,恶心欲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三井刚刚张开嘴,还没有说出一个字,已经是哇的一声,整个人猛的扑倒在土屋的大腿上,稀里哗啦吐了一地。
  “三井,三井!”土屋赶紧抬高三井的上身,轻轻拍着他的背部,感觉三井在他怀中不住的喘气着,忍不住一阵的痛惜,“剧烈运动后是不能大量喝酒的,你难道不知道吗,笨蛋。”
  “土屋,我,我想去东京……”吐完之后胸口的突然轻松,带来一种痛快的感觉,而脑袋却还是昏沉沉的,三井就在这样半醉半醒间,不知不觉吐露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方法。
  “去东京……是MHJ的篮球训练营吗?”三井的话让土屋的心神一阵短暂的摇曳,轻轻的在他耳边问,“你是想去见,去见……”
  “嗯,枫,枫,臭狐狸……”土屋觉得胳膊一沉,三井已经面朝下在他的臂弯中软软的不再动作和说话。
  三井并没有睡着,模模糊糊之间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流川“强迫”着稀里糊涂被动交往的;一直以为自己对这份感情是本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一直以为随着流川的赴美,这份感情会越来越淡;一直以为即使最终和流川不说分手的彼此忘记,也不过就像输场球一样难过一阵就算了;一直以为……
  总之,一直以为着的事,和自己现在真实的感觉为什么会差这么多?现在自己很想见流川枫,很想很想。
  三井感觉自己被土屋放到了床上,然后温热的毛巾慢慢的擦着自己的脸,动作很温柔,很小心,耳边还偶尔传来土屋沉沉的轻叹,很想跟土屋说抱歉,但却倦乏的开不了口的三井,就这样这样的叹息中睡着了。
  
  土屋推着轮椅慢慢的走着,母亲饶有兴致的琳琅满目的体育用品中挑选着,而他的思绪却不知不觉的飘远了。
  “淳,这个护腕好不好?”土屋幸子拿起一个护腕,回头问儿子,“上次你的手腕被妈妈伤了,还是戴一个护腕去训练营比较好。”
  “嗯……好……”昨天晚上三井醉醒间话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特别是那温柔中带着丝模糊痛苦的呼唤。枫,一定就是流川枫了吧。三井那样希望能够去东京,就是为了和流川枫见面吗?
  土屋的心头还残余着昨晚三井最后陡然沉在自己怀中之时,胸臆间升起的强烈怜惜。究竟是怎样深厚的情谊,才能让三井隔着茫茫太平洋,还对那个人念念不忘,为了到东京见他一面辛苦的打工筹措路费。
  “淳?淳?”土屋幸子发觉儿子的精神恍惚,讶异的正要提醒他,忽然一道白光从眼侧闪过。
  原本这样的光线在灯光明晃晃的商场中是难以觉察的,然后却躲不过经过独特训练的土屋幸子敏锐的警觉。
  “妈妈!”显然这道突如其来的白光也让土屋省悟过来,紧张的握住了幸子的肩膀。
  “不要回头!”幸子沉声制止了土屋,不动声色的打开了随身的小坤包,取出一面镜子,对准了身后,镜子里头显示出在背后不远的一处货架边上,一个女人正悄悄的收起一台小相机。
  “妈妈,这个人,我见过她!”从镜子里大致看清了那女人的面目,土屋顿时失声说道。
  “啊?什么时候?在哪里?”儿子的话让镇定的幸子也不禁动容。
  “在学校的篮球馆,第一天新生报到的时候,她也给我拍了一张照,还说要采访我,后来让早川学姐赶出去了。”那一天的情形又在土屋脑中浮现,他一直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偶然的小插曲而已,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今天又出现了。
  “是么……”幸子低头沉吟了几秒,很快又恢复了淡然自若的神态,“没关系,我们继续看东西,随便她。”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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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淳呢?今天不是周末吗?他怎么没有回来陪你?”土屋诚人走到轮椅后,俯下身在妻子耳边低声问。
  “他暑期要参加一个篮球训练营,还有可能以正选的身份打大学生篮球联赛,所以这段时间都留在学校练习了。”土屋幸子纤细的手腕随意轻抬,一支飞镖已然正中墙壁上的靶心。
  土屋诚人一愣,沉默了一会儿,问妻子:“幸子,你有心事?”
  “没有啊。”土屋幸子笑了笑,笃的又是一支镖飞了出去,“对了诚人,画廊的开业酒会是在下个周末吧?”
  “是的,总算都筹备的差不多了,这一次幸子你一定要出席呀。”土屋诚人伸展了一下肩膀胳膊,往沙发上一靠,对妻子说:“对了,把淳也叫回来,我有重要的客人介绍他认识。”
  “哦,什么重要的客人?”土屋幸子秀眉一扬,觉得有些奇异,毕竟儿子还只是一个大一的学生而已。
  “大阪警视厅的早川警视正会带他女儿一同出席。”土屋诚人露出一个带着调侃意味的笑容,“早川警视的太太去世很多年了,身边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应该和淳差不多的年纪吧,让他们认识一下。”
  “诚人,你为什么这样在意结识警界的人呢?”土屋幸子的语气淡淡的,脸上却蒙上了一层不悦的神气。
  “多认识一些各界的重要人士,对扩展事业很有帮助的,不好吗?”
  “就是这样?”
  “当然。”土屋诚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踱到妻子面前,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要不然你认为还有什么其他的呢?”
  “那就最好不过了。”幸子微笑,抬手,土屋诚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忍不住回头,只见五支飞镖齐齐的钉在了鲜红的靶心。
  
  土屋一想起三井此刻正头扎布条,愁眉苦脸的在图书馆K书的德行,心中就是一阵好笑。
  昨天晚上训练后,千春队长严肃的正告全体队员,按照校规,只要有两科不及格,就不能参加暑假举行的大学生篮球联赛。话音没落就听见三井惨呼“什么,以前湘北还允许四科的呀”,立刻引来了大家的哄堂大笑以及队长一脸黑气的怒吼“那你可以滚回去读高中”。
  于是,三井只好以一派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投入惨烈的期末复习,取消一切娱乐活动,打工计划也只好告一段落。
  土屋脚步轻快的走上阶梯,刚到楼道口,就看见三四个女生在那里一面不住的探头探脑,一面满脸兴奋地低声叽里咕噜的议论着什么。一看见土屋,便嘻的笑作一团,然后伸了伸舌头跑开去,还不时的回头看。
  土屋看着那群女生的背影,好生莫名其妙,然而等他一回头,就明白了一个大概了。
  只见靠楼道口的第一间宿舍,也就是他和三井同居的A201门口,一个人证背对宿舍大门斜靠在栏杆上。
  那人身型高大、颀长,怕是有跟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吧,穿雪白的衬衫,休闲牛仔裤,只是斜斜的随意往那里一靠,就有说不出的俊逸潇肃的情味。乌黑的头发,更衬得他的侧脸和脖颈白皙光洁,而搭在栏杆上的双掌更是垂手如玉,修长有力。
  这样出色的风神和气魄,怪不得那群女生犯花痴,就只看了这一眼,土屋也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
  他是谁,来这里又是做什么的呢?土屋带着疑问从他身后经过,不禁又多看了两眼,那个人仍旧一动不动,似乎无论是那群女生,还是自己,对他都造不成任何干扰。
  土屋走到宿舍门前,掏出了钥匙,刚刚插进钥匙孔,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喂,你住这个宿舍吗?”
  土屋循声回头,却霎时呆住了。那个人已经转过身来,一双暗夜寒星似的眼睛望定自己,那张俊美无匹却冷冽非常的面容,是这一段时间以来不时在自己脑海中隐现的。
  “流川枫?”万分惊诧的土屋脱口而出。
  见对方一照面就喊出自己的名字,流川的眼里也闪过一丝迷离,但很快释然,刚刚他低着头匆匆走上宿舍楼时,也在楼下公告栏看到了自己的海报。
  “嗯,我找三井寿。”流川木然的点了一下头,不等邀请 ,就跟着土屋走进宿舍。一眼就看见窗边那个被褥凌乱,衣裤堆叠,满是体育杂志和零食的床位,立刻露出了一个淡而微暖的笑痕,不用说,那一定就是寿的狗窝了。
  “三井还在图书馆自习,学校图书馆需要刷学生卡,你进不去。先坐一下,等到12点他肚子一饿,保管就回来了。”土屋招呼流川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强迫自己收束霎时间有些纷乱的心神,思忖着流川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他不是应该在美国吗?不是还没有到暑假吗?
  流川没有落座,却径直走到三井的床位前,在土屋迅速放大的惊讶眼光的注视下,伏下高大的身子帮三井整理好床单、被褥、衣服和书本,然后再床沿坐下,慢慢的抬起头,对土屋说:“我等他。”
  土屋努力的克制住心中的无数疑问和胡思乱想的谷欠望,尽量从容友好的走到流川面前,向他伸出手去,微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土屋淳,三井的舍友兼队友。”
  “我知道你,寿有提过,就是你要参训练营?”流川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伸出手指,在土屋的掌心碰了一下就撤离,一瞬间土屋似乎从他又亮又冷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的不快。
  “是,到时还请多多指教。”土屋客气的应对着,心头却在默默拒绝,枫、寿,他们之间的称呼也有别于他人的亲近,而且如果不是多心的话,他觉得流川仿佛对自己存在一种不算太强烈的排斥感。
  “嗯……”流川冷漠的应了一声,就随手从三井的床上拿起一本书,低头翻看着,不再理会土屋。
  土屋觉得有些尴尬,有些不自在的呆立了片刻,只好对流川说:“我去食堂了,你自便吧,三井应该就快回来了。”
  流川的眼角看着土屋走出宿舍,终于从书本中抬起头来。他就是土屋淳吗?和寿朝夕相处,一起读书打球吃饭睡觉,总是被寿挂在嘴边,看起来很温文很随和,可是却让自己觉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感,而且他眼中掩藏不住的探究,让自己感到很不愉快。
  和寿最亲近的应该是自己,而且自己和寿的一切也绝对不欢迎别人介入。
  莫名其妙的念头掠过流川的胸臆,然后他就站在窗口发怔,直到听见门外传来熟悉而聒噪的叫嚷:“土屋,有没有帮我打饭呀,可要饿死老子了!”
  门被粗鲁的撞开,流川蓦的回头,视线和破门而入的人碰撞在一处,彼此的思维和行动能力都短暂的消失了数秒。
  “寿……”流川快步绕过桌子、椅子,来到那个依旧石化着的家伙跟前,张开双臂用力的将他拥入怀中。
  “我的天呐,搞什么飞机,我,我是不是幻觉啊?”怀中的人身体僵硬的喃喃低语,手一松,书本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流川低低一笑,伸手捧着三井的下巴,慢慢的抬起他的脸,深深地看进他惊诧的还在星光乱冒的双眼,柔声说道:“你看清楚,是幻觉吗?”
  那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子、熟悉的嘴唇,每天都要在自己心头盘旋好几次的,三井咬了咬嘴唇,会痛,不是幻觉,终于呻吟了一声,“枫,真的是你……”
  “嗯,寿,我很想你。”拥抱着三井温热的身体,感觉到他终于不再僵硬,并且激动的开始微微颤抖,一贯词汇贫乏的流川找不到更好的表达,便任凭直觉的趋势,找准三井因为震惊而仍旧微微翕着的双唇,径直吻了下去。
  “喂,这里可是大学宿……”三井惊恐的看着流川眼中的漆黑越来越浓,一句抗议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吞进了口中,那种温柔霸道的甜美滋味让他笨拙的反抗了几下,就貌似不情愿却又自然而然的环上了流川的腰。
  正当三井和流川缠绵的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夕之际,忽然听见嘭的一声巨响,被震醒的二人各自弹了开去,俱都望向声源,只见土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此刻正整个人摔在门扇上,一脸苍白惊骇的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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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看到土屋的那一瞬间,三井几乎脸都要绿了,而土屋的脸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的,总之震撼、慌张、尴尬、羞惭,各种脸色,各种表情在这两个人的面上交替变化着,只有流川仍旧态度淡然,一无所谓的瞟了土屋一眼,就伸手去拉三井的胳膊,“寿?”
  “停!”三井条件反射似的,整个巴掌盖上了流川的面孔,不让他再发出哪怕是一个音节,同时深深呼吸了好几口,鼓起勇气讪讪的对土屋说:“土屋,啊不,淳哥,我,我……”
  见三井嘴里咕哝了几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一脸愁云惨雾,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而高大英挺的流川枫就站在他的身后,两个人几乎重叠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和谐美好,好像流川天生就该站在那个位置一样。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眼睛很痛,心口很闷,莫名的一阵很不舒服的感觉?
  土屋的脸上终于又浮现了笑容,可是那笑容看在三井眼中,却很僵硬,很怪异。他从三井和流川身边机械的走了过去,把手上的饭盒放在桌面,背对着他们涩声说道:“我给你们打了两份饭,慢慢吃,我还有事先走。”
  说完低着头迅速转身,如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房门,甚至不给三井一个看清他表情的机会。
  “土屋,土屋!”三井差不多条件反射一样跟了出去,焦急的呼唤,他不知道该对土屋解释什么,但心里就是一个念头,那便是不能就让土屋就这样走了。
  可是当三井冲到走廊,只看见土屋的穿着黑色衬衫的背影,在楼道口一晃,就消失了。
  “寿?”流川长臂一伸,圈住三井的腰一勾一拉,把站在门口发怔的三井给扯了回来。
  “都是你,你个臭狐狸,大白天的发什么情!”三井被流川这么一碰,猛的跳了起来,两手叉住流川的脖子使劲摇晃,咬牙切齿的咒骂,“现在被看到了,被看到了!”
  流川握住三井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了下来,移到他的背后扣住,略一用力,三井就再度贴上了流川的胸膛,然后看见流川如同两盏清茶一般澄澈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柔和快意,“怕什么,寿和我本来就是恋人,我们以后要结婚的。”
  结婚……又来了……
  看着流川把自己认为虚幻的如同五彩肥皂泡一样的将来,说得无比认真,三井的心头一软,弱弱的叹了一口气,反手握住了流川的热热的手掌,拉他到桌边坐下,打开了饭盒,“算了,先吃饭吧……”
  看着饭盒里除了自己平时常吃的饭食之外,还有一大块丁骨牛排和两根油炸鳕鱼条,典型的美式食物,想来是特地为流川准备的。那样温柔周到的土屋,可是自己却把他结结实实的吓到了,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自己,还会不会亲密无间的拿自己当哥们?
  想到这些,三井又是灰头土脸的一声长叹。
  “怎么,寿看见我,不高兴吗?”流川伸手摸了一下三井毛茸茸的短发,眼里仿佛跌落一丝受挫的神情。
  “没有了啦。”刚才暴风骤雨的情绪起伏,此刻终于平复了一些,和流川重逢的喜悦又重新占据了三井的胸膺,于是他把凳子挪了挪,贴近了流川身边, “你怎么会突然回日本?”
  “我向学校请了三天假,回神奈川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MHJ公司合约的事。”三井小小的亲昵动作,让流川很快又高兴了起来,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边嚼边说。
  “合约?”困惑的三井放下了勺子,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那么,你爸爸妈妈的意思呢?”
  “我还没到神奈川呢,先到大阪来看看寿。晚上再回去。”
  “哦……”三井心窝一热,可到底有些怃然,流川每次都是这样来去匆匆,他们这样隔着千里万里,彼此牵念着的甜美而艰难的日子,还能坚持多久呢?
  “那吃完之后,枫在宿舍睡个午觉吧,好好休息一下。”三井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心中又有些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去图书馆自习。”
  “不,下午我们出去逛逛,我给寿买一个手机。”流川从饭盒中抬起头来,手臂搭上了三井的肩膀,璨然的微笑照亮了三井的眼睛。
  
  土屋有点失魂落魄的走在中午人来人往的校园道路上,原本一直觉得欢快的午间广播,此刻让他觉得格外的聒噪,让心绪无法平静清晰下来。
  那才的那一幕让所有疑问都清清楚楚了。每周从不间断的越洋电话,彼此与众不同的亲昵称呼,三井看着流川海报时那温柔而骄傲的笑容,还有他辛苦的打工攒钱只为了暑假能去一趟东京的愿望。
  这一切都因为——他们是情侣!他童年的朋友小寿,他的现在同学三井,有一个同性的恋人!
  土屋漫无目的却身不由己的踱到了那个小操场,篮球部没有训练的时候,他和三井时常来一对一的地方。密密层层的阔叶乔木丛,终于稍微阻隔了那些校园节奏,给他留了一片安静。
  土屋在操场边的水泥台阶上坐下,双掌互握撑住了额头,慢慢的过滤着思绪。
  刚才猛不丁的闯入他视线的一幕又在脑海重现,两个相拥热吻的少年是那样忘情而投入,仿佛天地间就剩下了他们二人一般沉醉。
  土屋承认,一瞬间那个场面给他的感觉很震撼,但同时也非常美丽,美丽的让他手足无措,甚至目光刺痛,心动神摇。
  这就是同性之爱吗?土屋的手指慢慢的从额头滑落,划过眼睫、脸颊,最后不知不觉的停留在了自己的唇角,感觉到一股惊人的灼热。
  那股灼热的感觉让土屋的手指和心弦都陡然间颤抖了一下,蓦的抬起头来,迷乱和恐慌霎时弥漫了他的胸臆。
  土屋赶紧站起身,不敢去深究那奇怪的感觉,高高抬起了脖子,努力的伸展双臂,让胸膛和脸面去迎接从树丛间吹过来的,带着草叶清新气息的凉风。
  平静下来,平静下来,平静下来,土屋在心中一阵默念。
  
  晚上9点左右,送走了流川枫,三井忐忑不安的回到宿舍,宿舍的门没关,三井站在门口磨磨蹭蹭了一阵,探头探脑的窥视进去,见土屋已经坐在桌边看书,那姿势,那神气,看起来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嗨,土屋……”三井硬着头皮走进宿舍,赶紧关上了大门,勉强笑着跟土屋打招呼。
  “回来啦?”土屋从书页中抬了抬眼皮,淡淡的说:“你的朋友呢?”
  “他回神奈川了。”三井讷讷的回答,在土屋身边伏低身子,对他耳语,“那个,中午真是,真是对不起,我,我……”
  “是同性恋?”土屋眼皮一翻,丢给了三井一个白眼,好像反而是三井大惊小怪的模样。
  “赫?”土屋坦率而无所谓似的反应,让三井大感意外,同时心里一下子轻松许多,连连摆手,结结巴巴的说:“不是不是!我不是同性恋,我也喜欢女孩子的,只不过那个,那个家伙,哎……”三井又词穷了,憋红着脸抓耳挠腮。
  土屋终于放下书本,转过头来面对三井,眼光上上下下溜了几圈,突然伸手抓住三井敞开的领口一拢,正色的说:“走光了。既然你是同性恋,那以后就要注意在我面前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嗯?”
  三井呆了几秒,然后鼻梁、眉头开始一点一点的皱起来,嘴角上弯、咧开,牙齿闪亮,终于爆发出一串响亮笑声,抱着肚皮,指着土屋,笑得直打跌,“淳哥,你是吗?是吗?你是的话我就保护,哇哈哈哈哈。”
  说完当着土屋的面脱掉T恤,光着上身,从床上流川刚刚整理好的衣堆中抽出一条内裤,大摇大摆的走向洗手间,“我先洗澡,逛了一下午,出了一身臭汗,可累死啦!”
  砰,看着洗手间的门关上,土屋往椅子中颓然一靠,仰起脑袋对着天花板长长吁了一口气,苦笑。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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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三井重重摔上了洗手间的门,那动静比往常还要惊悚,然而当门外最后一缝灯光在身后被掩上时,三井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敛去。
  虽然他努力的想用那些在土屋面前没心没肺的表现,来说服自己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土屋对自己同性恋的立场可以欣然接受。可是到底还是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这种改变让三井觉得烦躁而沮丧。
  虽然相处只有短短的一百多天,可是自己和土屋,无论是在篮球场上还是在这间几坪见方的宿舍,配合、相处得都那样的默契合拍,亲密无间。甚至和土屋在一起的感觉,虽然没有和流川在一起时,混合着激切、甜蜜以及偶尔飘过的忧虑,那样鲜明的感觉,可是却让自己觉得更自然而舒坦。
  如果不是土屋时时事事刻意迁就的话,那么三井认为,他简直就是最适合做自己朋友的人了。可是这种默契感,却被流川的突然到来而打破。这样的事被揭破了,真的能彼此心里都没有任何芥蒂吗?虽然土屋表现的很厚道,很随意,可是三井却一点也不乐观。
  三井旋开热水器的阀门,劈头淋下的冰凉让他打了一个激灵,竟然忘记了先放掉冷水了,于是三井和土屋隔着一堵墙,各自苦笑。
  
  走廊上只剩下三井一个人,还在埋头紧张兮兮的看着这几天以来都快要被他翻烂了书。直到监考老师第三遍催促他,离开考时间只剩下两分钟了,三井只好怏怏的把书塞进书袋,愁眉苦脸的蹭进考场。
  土屋就坐在他的前排,但三井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直都在闭目养神的土屋,好像心有灵犀似的突然睁开眼睛,给了三井一个鼓励的微笑,“别紧张。”
  怎么能不紧张呢?今天考《工程管理实务》,平时就是三井最畏惧的科目,而且昨天晚上训练结束解散后,千春队长还特地在三井背后喊了一嗓子,“三井寿,我警告你,明天考试给我拿出点状态来,要是因为不及格而不能参加联赛的话,下学期你就不用来球队报到了,听见没有!”
  考卷上那一个个黑色的小字,单个儿看倒都还正常,可是凑在可一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一群乱七八糟乱蹦乱跳的小丑,看着三井头晕眼花,脑仁就仿佛一团毫无思维能力的浆糊。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三井的试卷上海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就是那些勉强填了一些黑字的题目,三井觉得也是没把握的居多。
  坐在前面的土屋几乎是头也不抬,手底下更是刷刷的没有停顿,而这一会已经是把笔搁下,拿起卷子快速浏览,看形势已经是答完试题,准备交卷了。
  三井心中叫苦不迭,虽然在篮球方面,自己和土屋各有所擅,不相上下,可是要是论读书的本事,人家简直是甩了自己好几条街。
  监考老师拿着水杯溜达到门外,估计是去办公室拿水了。都说狗急跳墙,人急智生,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从三井的心眼里窜了上来。
  他向左右张望了一下,考场里已经有了一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不老实的学生都趁这个当口,开始交头接耳的串答案。
  “土屋,土屋。”三井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用笔头捅了捅土屋的背。
  “嗯?”土屋并没有回头,但还是悄声答应了。
  “把案例分析题的答案要点抄给我。”
  “啊?”土屋显然是被三井的要求吓了一跳。
  “啊什么,快点儿,没时间了。”三井的五官皱成了一团,一个劲的催促,毕竟时不我予啊,而看土屋那个反应,多半是个没有任何作弊经验的好学生。
  “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你想看着我被轰出篮球部吗,淳哥?”
  看来三井的哀兵姿态还是有效的,土屋犹豫了几秒,终于从草稿纸上撕下一片来,快速写了几行字,然后揉成一团,扔在了三井的桌上。
  得救了!三井暗自欢呼,赶紧把纸团捏在手心,朝门口瞅了瞅动静,然后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和恐慌,小心翼翼的打开来。
  “最后几分钟了,请大家严肃考场纪律!”从前门消失的监考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后门,那冷硬威严的警告,让考场里立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抄的正欢的三井登时吓了一大跳,想把纸条掩藏起来,可是刚才由于太紧张,出了一手的汗,结果手掌在桌面上一打滑,反而把纸条扫了下去,飘飘荡荡的落在了过道上。
  霎时间,三井几乎心脏骤停,整个人都僵住了,做不出任何反应,就只能眼看着监考老师悠悠然的走过来,俯身拣起了那张纸条,然后黑云一点一点的爬上他的面孔。
  “这纸条是谁的?”监考老师厉声喝问。
  考场里议论纷纷,有幸灾乐祸的,有兔死狐悲的,密密的冷汗立刻布满了三井的额头,他看见前面土屋的脖子也登时硬了一下。
  “怎么,没有人肯承认吗?是不是要我一个一个的比对笔迹?”
  三井的心跳的很慢很慢,胸腔里头一片冰凉。作弊被抓的话就是违反校纪,参加篮球联赛的资格直接就是灰飞烟灭。
  三井硬着头皮苦撑,默不作声,希望突然会有奇迹发生,监考老师就这样不了了之?毕竟比对笔迹什么的,会影响到其他考生的考试,绝不是上策。
  正在三井度日如年的熬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实际,突然发生了一件事,终于让他彻底懵了!
  土屋的右手在三井的视线中艰难而缓慢的举了起来,“老师,是我……”
  轰的一声,整个考试几乎炸开了锅,三井张开了嘴,他很想大声的喊土屋你别犯傻了,可是却始终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什么?怎么是你,土屋淳,你的学习一向很好,为什么要作弊?”显然,监考老师的惊骇并不比考场中的任何一人少,他快速走到了土屋的身边,拿起了考卷,和手中的纸条一比对,立马不可思议的望定土屋。
  “因为篮球队训练紧张,这科我没有复习好,所以做了小抄……”土屋站了起来,低垂着脑袋,高大的背影挡住了三井所有视线。
    “你知不知道作弊意味着什么?”监考老师一脸的痛惜,有些忿激的敲打着试卷。
  “对不起老师……”土屋的声音很轻,很凉,却听不出任何紧张困窘的情绪。
  “那好吧,你跟我到办公室来。”监考老师叹了一口气,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
  土屋顺从的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跟着监考老师走到了门口,三井才如梦初醒的跳了起来,大声叫喊:“等一下!”
  “做什么,三井寿?”监考老师转身,皱着眉头,这个平时表现就让人头疼的学生此刻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老师,那张纸条是我的!”三井一咬牙,说出了实情。虽然能够参加篮球联赛对于自己而言是非常要紧,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坐视土屋替自己背黑锅。
  监考老师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考卷和纸条,抬起头看着三井,眼光和声音都柔和了一些,“三井同学,你跟同学讲情谊是好的,可是到底不应该说谎,这笔迹确实是土屋同学的。”
  “不是,老师,是我让土屋抄给我的。”三井一急,不顾一切的离开了座位,冲到门口,用力扯了土屋一把,怒道:“明明是我,你出什么头!”
  土屋被三井拉扯的摇晃了一下,却仍旧保持着那种清清淡淡的神情,他的嘴角若有若无的一弯,侧过脑袋在三井的耳边又轻又快的吐出一句话,“别承认,我一个人完蛋就可以了;这样你就可以参加篮球训练营,和流川枫一起。”
  “三井寿,你给我回到座位上去继续考试!”监考老师严厉的呵斥三井,然后拉了土屋的手臂,走出了考室。
  眼前消失了土屋的身影,然而耳边他吐出的热气却仿佛还未消散,这是此刻全身冰凉的三井唯一感觉得到的暖意。
  土屋如果被判定作弊违纪,肯定就会被取消参加篮球训练营的资格,那么自己就可以取代他,去和流川枫相会了,他是这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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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部主任终于放下仔细审阅了许久的考卷,取下眼镜,温和的看着坐在对面垂首不语的土屋,“我看了你的答题,应该说前面的题目你都答的很好,为什么单单要做最后案例分析题的小抄呢,土屋同学?”
  “因为,因为我大题没有把握……”
  “可是你怎么事先知道要考什么具体案例呢?”
  “我……”部主任一下子点中了要害,土屋立时词穷。
  “如果过我猜的没错,这个是你抄给其他同学的吧?”
  “啊?”被道破实情的土屋不禁惊诧的抬起头,视线跟部主任一碰撞,就赶紧回避开去,坚决的摇头,“不,不是的,是我自己带进来的小抄。”
  “那么,土屋同学能解释一下,这张草稿纸是怎么回事吗?”部主任把截了一半的草稿纸推到土屋面前,后者有些慌张的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干脆沉默不答。
  部主任耐心的等了半晌,见土屋仍旧紧抿着嘴唇,一动不动的坐着,只好无可奈何的叹息,“土屋同学,你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可是这件事……好吧,你先坐一下,我和其他老师商议一下,再告诉你处置结果。”
  “是……”听到要处置自己,土屋似乎反而松了一口气,反正自己作弊已经是坐实了,怎么都不想再把三井牵进来。
  而考场中的三井同样如坐针毡,匆匆交卷后就立刻直奔系部办公室,却看见大门紧锁,只好在门外心急如焚的走来走去,几次差点就差点要抬手敲门,却没有办法确定自己此刻进去乱说一气,会不会反而给土屋添乱,只好硬生生的忍住,有气没力的靠着围墙,搜肠刮肚的后悔得要命。
  他自己反正十八年来,不及格、补考、败部复活或者直接死翘,这一套程序下来,早就是家常便饭,可是如果把土屋给害惨了,那个什么篮球训练营他宁可不去!
  终于听见咔嚓一声轻响,三井整个人警觉的跳了起来,几乎跟走出门来的土屋撞个满怀。
  “土屋,老师们怎么说?”三井火急火燎抓住土屋的领口劈头就问。
  土屋突然看到三井,显然是吓了一跳,回头慌张的往办公室里一张望,赶紧揪着三井快速躲到走廊的尽头,压低声音说道:“你跑来做什么?被老师看见了可是会怀疑你也有份的!”
  “废话,我本来就有份,我是来认罪的,总不能让你顶着。”
  “认个屁,你就是认了我也逃脱不了,一个人顶着总比两个人一起完蛋好,你有没有脑子?”
  见一向温文有礼的土屋愠怒之下,把自己平时说惯了的粗话脱口而出,而且一双原本不大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一副面目全非的模样,三井的嘴角抽了抽,有点儿想笑,可是却一肚子的焦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可是,部里那些老头惩罚作弊一直都很辣手的,都是我害的你。”三井哭丧着脸,用力抹了一下鼻子,虽然还不至于哭出来,但鼻子还真有点酸溜溜的。
  “还好啦,我是初犯嘛。”土屋有些委顿的吐了口气,按着三井的脑袋以示安慰,“部主任说了,我这一科先挂着,毕业届前不予补考,取消评定奖学金的资格,还有就是停止参加五十天内的任何校内活动。”
  “五十天……”听上去,处罚还真不算重,三井歪着头思忖了一会,突然尖叫起来,“那个,那个你不是真的不能参加篮球训练营了?”
  “是啊,不过也无所谓了。”土屋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膀,一边拉着三井往楼下走一边说:“我妈妈本来就不想我去,只是肯定要被千春达郎那个暴力男修理,才是最恐怖的呢。”土屋说着摇着头,“咝”的抽了一口凉气,先前脸上的焦急、忧虑仿佛顷刻间无影无踪,一派轻松自若的模样。
  三井看着土屋虽然称不上俊美,却明朗温和的侧脸,蓦的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来。在他发现了自己和流川的关系之后的那个晚上,不就是用这样的表情,来打趣自己的吗?
  “为什么你妈妈不想你去呢?”突然之间觉得有些茫然,而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三井,问出了这句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并不重要的问题。
  “三井,我的妈妈腿脚不方便,她希望我可以多一点时间陪在她身边。”而土屋回答时的表情同样很奇异,好像出奇的小心,几乎是一字一字的说出答案,并且很认真的观察着三井的反应。
  “呃,这样吗……”三井的浓眉大眼此刻一律耷拉着,神气萧萧索索,错已经是造成,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向土屋来表示自己的懊悔、感激和无奈,只好伸出胳膊,兜头搂过土屋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脸边蹭着,沮丧的说:“土屋,啊不,淳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啊,如果你是个女孩子,这句话我一定会很感动的。”土屋的身体好像有些不自在的瑟缩了一下,见三井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只好任由他搂住,表情生硬的吐出一句冷笑话。
  
  三井努力的使自己的呼吸绵绵平稳,并且抑制着想不停翻身的焦躁。听着对面床传来时而窸窣的声音,他知道土屋其实也没有睡着。
  刚才在篮球馆,教练已经正式宣布接到校方通知,土屋淳由于违纪而被取消参加训练营的资格,并且毫无意外的,由在剩下的新生中,球技最出色的自己替补。
  可是三井却一点儿也乐不起来,祸是自己闯出来的,土屋顶缸受罚了不算,自己还平白落了这样的好处,就算他三井寿再不讲义气,再没心没肺,也不会因此为了可以和流川枫相聚十天而高兴,相反的,那种心头沉重的感觉,让他甚至有了想直接拒绝参加训练营的冲动。
  从窗外吹来的校园仲夏夜风,很凉,很清新,可是却无法驱散三井心中的窒闷。自从进入阪大,成为舍友以来,土屋对自己,只能说是好,很好,非常好。难道真的是自己和他天生的就脾性契合吗?如果不是,土屋又凭什么一味的对自己好,甚至到了迁就,到了牺牲的份上?
  心绪纷乱,焦躁难耐的三井终于忍不住重重翻了一个身,而几乎同时,对面床也有了动静,两双晶亮亮的眼睛,就在星光微弱的黑暗中,突然碰在了一起,彼此都不由“呵”的轻呼出声。
  “你,你先说……”对视了良久,到底有些尴尬的撑不住的三井先开口了。
  “没事,睡觉,谁再说话就去操场跑圈。”土屋轻哼了一声,把薄毯盖过了脑袋,鲜有的像一个孩子似的好像在赌气。
  三井愕然。闷在毯子下的土屋也对自己感到莫名其妙,机会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让给三井的,可是从刚才躺在床上起,他就忍不住的一直在想,三井和那个俊美的不像话的流川枫,在训练营会怎样快乐的度过那十天,于是,失眠。
  
  明晃晃的聚光灯下,五颜六色的背景板前,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眉目秀美英挺兼而有之的流川枫,本身就如同一张精彩照片一样鲜明而立体。只是他的眼角眉梢,却掩不住一丝的不耐烦。
  在流川的身边,坐着一个漂亮的红发女郎,正用那个令人厌烦的麦克风指着他。夏尔则抱着胳膊,站在摄影机边上,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的最新作品。
  “流川同学,在我们的BBS上,已经有很多女孩子用‘太平洋王子’来称呼你,不知道对此,你有什么感想呢?”红发女郎露出八卦的激动表情,心里却在嘀咕,采访这个冰山帅哥真是一个苦差事,半个小时下来,流川用来回答问题的单词,加起来恐怕还不会超过五十个。
  “随便她们。”流川翻了一个白眼。
  “一点都不在乎吗?你这样的态度,是不是说你已经有了情侣了呢?”红发女郎继续耐心的循循善诱,“不介意向我们《2000篮球少年》的观众透露一下吗?”
  “当然有。”流川又是一记闷哼。
  “哦,你这么说,肯定有很多观众要伤心的!”红发女郎夸张的惊叫,“那么,她是怎样的女孩子呢,也是东方人吗?”
  “男的。”流川的声音终于有点情绪了,并且露出不满的表情。
  “什么?”红发女郎一愣,显然还没有马上领会流川的意思。
  “我说,我的情侣是男的。”流川终于说了一个长句子,眼光闪动,唇角轻扬,温情又自豪。
  “停!停!”场外的夏尔勃然色变,用力挥手打断了采访。而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一副被流川的回答惊得稀里哗啦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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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对不起,诺里丝小姐,打断您一下,我需要几分钟时间和流川谈谈。”夏尔努力的保持镇定和风度,向红发女郎道了一个抱歉,就把露出迷惘之色的流川枫拉了起来,走到隔壁的化妆间。
  “流川,我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幽默感。”夏尔示意流川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尽量耐心和轻松的说:“但是这个采访并不需要你发挥它,你只要得体的回答诺里丝小姐的提问就可以了,明白吗?”
  “不明白。”流川的表情还是一派木然,而有够直接的回答又让夏尔一窒。
  “好吧,我说的更直接一点。”夏尔按捺住性子,在流川身边坐下,“你不能说,哦,你有一个男性的情侣,至少在公众场合不能这样说。”
  “我确实有。”流川又翻了一下眼皮,瓮声瓮气的表达着他的不以为然。
  “确实?”看着眼前这个外表高大、澄澈、俊逸,堪称完美的少年,夏尔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吐出一声呻吟,“见鬼,我完全无法想象。”
  “……”流川默然。
  “流川,你要知道,我们的训练营是面向18岁以下少年人的。作为亚洲区的代言人,你必须给人正直、阳光的积极形象!”夏尔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番,又开始了他认为必须和值得的劝导工作。
  “可是,这和学长有什么关系 ?”流川细细长长的凤眼又是一片迷惘。
  “学长?”夏尔先是愣了一下,转瞬就明白过来,“是的,你的男性,情侣?流川,没有家长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
  “真的吗?”夏尔的话终于让流川有点惊奇的抬起了头,心里头默默的思忖着,不知道自己和学长的父母,会是什么态度?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呢。
  “当然。”夏尔按住流川的肩头,扳过他的身体和视线,非常认真看着他宛如上天杰作的脸孔,正色的问:“现在你告诉我,你喜欢篮球呢,还是那个,呃,学长?”
  “篮球喜欢,学长也喜欢!”流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听着流川,现在你只能先选择一样。说实话吧,单凭你的实力,想在美国,在NBA打篮球,还远远不够,我希望我们的相遇,能够是彼此的幸运。”
  流川一知半解的听着夏尔的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
  流川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脸上立刻涌起快乐的神情,一瞬间的眉目鲜明俊朗,好像清晨的阳光泻地,让夏尔不禁又呆了一下,心中又在叹息,这样一块值得琢磨的好材料,为什么偏偏要是同性恋?接下来应该怎么说服和引导流川呢?
  “对不起。”流川匆匆的走到房间的一角,按下接听键,平时一直沉沉的声音也有了温度和跳跃的感觉,“喂,寿吗?啊,你也要参加训练营,真好……”
  寿?训练营?还有流川反常的表情和语气。特有的敏锐嗅觉和职业习惯,让夏尔立刻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流川的对白。
  
  “三井寿!”三井避开此刻人流熙攘的大堂,轻快的走出辛西娅大厦侧门,却被一声熟悉的呼唤叫停了脚步。
  “早川学姐?”三井循声望去,非常意外的发现叫住他的,居然是篮球部的美女经理早川时雨。
  眼前的早川穿着漂亮的小礼服,平时高高扎起的头发,此刻也梳成精致的小卷,瞧得出还特地化了淡妆,看上去少了一些平素的精明干练,多了几分柔美俏丽。她正挽着一个四十多岁,身材魁伟,容貌威严的中年男子,面目和早川时雨有点神似。
  三井先是一愣,随即笑嘻嘻的说道:“学姐好,伯父好。学姐你今天真是漂亮呀。”
  “哼哼,算你乖巧。”早川时雨满意的冲三井点了点头,介绍身边的男子,“这是我爸爸。对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其实今天三井是来位于辛西娅大厦顶楼的健身馆,拿前一阵打工的结余薪水的。但是他不想让早川知道那么具体,省的又吃她数落,就含糊的回答:“啊,我到楼上的健身馆健身呢。”
  “健身?穿成这样?”早川狐疑的上下打量三井,校服衬衫,牛仔裤,两手空空,头面清爽,立刻拉下了脸,“扯淡的吧?我警告你,离训练营和联赛没多少时间了,你别给我再出什么状况,一年级生!”
  三井尴尬的干笑两声,肚子里打点着要怎么砌辞搪塞过去。一个浑厚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早川警视,欢迎光临,这位一定是令嫒了吧?”
  三井回头,却同时三个人都发出了意外的惊呼。
  叫“土屋”的,是三井和早川时雨,而满脸惊诧的土屋在叫了 “三井”之后,又讷讷的喊了一声“早川学姐”。
  站在三井跟前的,是一对中年男女,男的浓眉深目,气度优雅从容中透着一股深沉气息,女的秀美端丽,却是坐在一辆轮椅中,而在她身后推着轮椅的,正是土屋淳。
  三个成年人也是几乎同时发话,女的微笑着说“这样巧,淳遇到朋友了吗?”男的则是又讶异又兴奋的问“怎么,淳也认识早川小姐?”而早川警视则是轻“噫”了一声,问女儿“认识?”。
  “嘿嘿,我们篮球部的两个问题人物呢。”早川时雨撇了撇嘴,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真是让人头疼。”
  “妈妈,他,他是我的同学,三井,寿……”土屋低声回答母亲,语气中仿佛透着谨慎和一些犹豫,然后客气的向早川点了点头,眼睛却是望着三井,好像非常在意他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哦……”土屋幸子恍然醒悟,依旧带着温和客气的微笑,冷静的打量着这个九年前曾彼此匆匆一瞥的男孩。
  “伯父好,阿姨好。”三井恭恭敬敬的给土屋夫妇鞠了一个躬,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和发虚,他们是否知道素行良好的宝贝儿子被自己拉下水作弊,还顶了罪名这样的窘事呢?
  见三井虽然翻着眼皮偷觑自己的父母,然而神色举动间倒没有什么异样,看来九年前的印象他是忘得差不多了,而且父母已经整了容,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了吧?土屋暗中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早川警视,早川小姐,请到画廊稍事参观一下。”土屋诚人客气的把早川父女往里让,然后转头吩咐儿子,“淳,既然都是同学,那就更好了,你负责招呼好早川小姐,明白吗?”
  “是。”土屋答应着,眼光却望了望三井,又看向母亲,似乎带着一些询问和祈求的意思。
  “三井同学,今天是我们家画廊的开业酒会,如果你不太忙的话,就一起去参观参观?”幸子立刻明瞭了儿子的心意,蔼然对三井发出了邀请。
  “啊,伯母,对于绘画什么的,我可是一窍不通呢。”三井挠着头皮,惭愧的谦让着,脸上却泛起了蠢蠢欲动的神色,他本来就是个爱热闹的,而且能在这里遇见土屋和早川,确实让他觉得新鲜又兴奋。
  “早川叔叔、学姐、三井,请跟我来吧。”得到母亲支持的土屋,热情的招呼着客人,却第一个伸手去拉三井的胳膊,引来早川时雨噗嗤一笑。
  土屋家的画廊开在辛西娅大厦的二楼,土屋一边领着他们上楼,一边介绍着画廊和酒会的情况。三井唯唯嗯嗯的答应着,一双眼睛好奇的四下张望着。  忽然,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不经意的闯入他的视线,一个站在二楼拐角栏杆边上的女人和他一照面,就立刻转身走开了。
  三井顷刻间只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是在哪里见过,正在努力回忆着,耳边也传来了早川时雨轻轻的“嗯”了一声,似乎她也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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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嘿,真是看不出来,他也有这么多话题值得挖吗?”早川时雨嗤笑了一声,俏皮的歪着脑袋自言自语。
  “时雨你说什么?”她的父亲不解。
  “没什么。”早川一甩头发,耸了耸肩膀,一转眼发现三井正向自己看过来,于是俏眼一瞪,“训练营的机会难得,好好表现,别搅出一些不相干事,懂么问题生?”
  “懂了懂了。”三井吐了吐舌头,忙不迭的答应着,没来由又吃了一句教训,心里不禁嘀咕着,篮球部的美女经理,都是这样泼辣的么?也不知道宫城和彩子,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走在前头的土屋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低声却朗朗的笑了一下。
  “这个画廊主要展出和出售年轻画家的作品,以及一些优秀的复制品。”土屋熟稔的向三人介绍着,“比如现在这一幅,就是复制平安时代的名画《枯叶之甍》,作者是只有21岁的大学生呢,爸爸说他未来一定很有前途。”
  早川父女频频点头,三井一觉得挺有趣的,看不出土屋淳平时一派的内敛安静,却也挺谙待客送迎之道的。可惜三井对于艺术并不感兴趣,跟着土屋在画廊里头半圈走下来,已经是忍不住掩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早川警视,非常抱歉,让你久等了。”这时土屋诚人推着妻子走了过来,热情的对早川警视说道:“上一回多亏您和您属下的工作效率,才使拍卖行丢失的中国古瓷,那么迅速的就找回来,真是太感谢了。”
  “唔,这没什么,是我们的职责。”早川警视闷闷的答了一句,显然也一个不擅言语交接的人,和他女儿的性格迥异。
  “爸爸,妈妈,我先离开一下。”土屋见三井一副兴趣乏乏的模样,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对父母说。
  “淳,你别走开。”土屋诚人眉头微皱,口中却呵呵而笑,“陪陪早川小姐,年轻人之间,总比和我们大叔大婶们有话题吧。”
  “三井,你先到那边去用些饮料和水果,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你。”土屋无奈,附在三井耳边轻声说。看来父母的全副精神都在早川警视父女身上,三井呆着也确实不自在。
  “好的。”三井无所谓的答应着,低头却露出了一个诡秘促狭的笑容。这明显是一副安排土屋和早川学姐相亲的架势嘛,可怜的淳哥。
  三井沿着吧台和餐桌走了一圈,发现除了饮料就是洋酒,自己虽然混过不良,狂喝滥饮过,然而都只是低度啤酒而已。
  土屋一家和早川父女一路指指点点的,已经绕到画廊最远的一角,三井更加觉得百无聊赖,想着是不是过去告辞一声,就直接走人呢?
  “你要不要来点甜酒呢,三井同学?”一个语气温柔却调子尖锐的声音在三井身后响起,接着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捏着高脚杯伸到了自己面前。
  三井愕然回头,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友好的微笑着,浅茶色镜片后的双瞳却闪烁莫测。正是刚才上楼时匆匆一瞥,却又消失了的女人。
  突然的惊愕刺激了三井的记忆,他陡然想起,眼前这个女人,不就是新生们刚刚到篮球部报到的那一天,不请自来的出现在篮球馆门口,说要采访土屋,后来被早川请出去的那个记者吗?
  “呃,谢谢。” 三井接过她递过的酒杯,忍不住问:“你认得我?”
  “当然。”那女人眯着眼睛望定三井,口中侃侃道来,“三井寿,18岁零两个月,小学三年级开始打篮球,曾经获选小学和国中篮球联赛的MVP。高中时期中断过两年篮球生活,高三归队后最好战绩,是战胜称霸全国大赛十年之久的山王工业。后来获得保送大阪大学理工部的资格,来自神奈川,家乡是,小畹町渔村,我说的对吗?”
  一开始三井听着还觉得挺受用,看来这个记者小姐对自己的关注也并不比对土屋的少,自己的篮球生涯的曲折的战绩她都了若指掌,可是最后一句话却让三井的好心情戛然而止,霍的抬起头,眼中的惊异之光暴涨。
  小畹町渔村,自己的家乡,然而已经差不多有十年没有再涉足了吧?那阳光充裕、海浪温柔的小渔村,自从十年前一个惊魂的夜晚之后,就被三井划入了心灵和记忆的禁囿,只要稍稍一触及,眼前就会出现那一连串可怕的场景。
  叫阿淳的少年的容颜,他几乎已经记不清了,可是那一双充满因为恐惧和屈辱,而格外明亮燃烧着的眼睛,却还是会偶尔出现在自己的噩梦中,不即不离,挥之不去,摆脱不了。
  “三井同学和土屋同学的关系很好吧?”三井的反应显然在那个女人的意料之中,可却不再将之前的话题继续下去,又把谈论的焦点转到了土屋身上,“不知道你们是进入大学才成为好朋友的呢,还是原来就认识?”
  “我们刚刚认识四个月。”三井显露出烦闷不安的模样,刚才那女人的话又把他努力封存的记忆捅了一个窟窿,不愉快的感觉便汩汩的涌了出来,于是不耐烦的丢下一句,“你要采访土屋的话,直接联系他本人,或者学校也行,我要走了。”说着把酒杯往桌上用力一放,两手往裤兜里一插,就扭头走人。
  “三井同学,你知道大阪大学的特招制度吗?”那个女人好像对三井不礼貌的态度并不以为忤,在他身后不轻不重的追问了一句。
  “什么?”她的话三井不太明白,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又停下了脚步。
  “大阪大学的特招生,是需要很有影响的推荐人的。三井同学知道自己的推荐人是谁吗?”
  推荐人?难道自己被特招,并不单纯是因为在全国大赛和冬季选拔赛上的表现,还存在一个什么推荐人吗?那么谁会是自己的推荐人?安西教练?
  “这位女士,本画廊还未对外开放参观,请问您有请柬吗?”正当那女人满意观察着脸上表情迅速变化着的三井,耐心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反应之际,随着一句平静而冷肃的询问,土屋幸子悄无声息的推着轮椅停在他们数步之外。
  “对不起太太,我是一个记者,正好经过辛西娅大厦,适逢贵画廊的开业酒会,就忍不住上来看看。呵呵,讨厌的职业习惯,希望您不要介意。”那女人坦然有礼的致歉,态度相当的轻松。
  “没有关系,从明天开始画廊就正式营业了,欢迎您随时光临参观。”土屋幸子看起来也也接受了她的解释,相当客气的发出了邀请。
  “好的,多谢土屋太太,我这就告辞了。”那女人向幸子微微欠身,然后从容的穿过画廊,从阶梯慢悠悠的走下楼去。
  “三井同学,三井同学?”
  “啊?对不起,阿姨。”幸子的连声呼唤,终于将光目光追随者那女人离开,若有所思的陷入茫然的三井唤醒。
  “淳和早川小姐已经参观的差不多了,你不要一起过去吗?”幸子的微笑和煦恬淡,就连眼睛仿佛也充满了抚慰的力量,让三井不知不觉中淡化了刚才焦躁、不安和疑虑的感觉。
  “啊,好的……”三井自然而然的,对眼前这个“初次”谋面的长辈,生出了鲜明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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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土屋幸子转了一下轮椅,三井赶紧上去握住扶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阿姨,让我来吧。”
  其实,此刻面对着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女性,三井的心里还是觉得忐忑不安,不知道土屋把失去参加篮球训练营资格的真相,告诉了父母没有。
  “谢谢你了,三井同学。”幸子对三井颔首表示嘉许,同时似乎漫不经心的问:“刚才你和那位记者小姐聊的很投机呀,都说些什么呢?”
  “啊哈,哪儿呀。”三井有点夸张的笑了一声,努力的想让自己的情绪,从适才的不愉快中转移出来,“她问我和土屋认识多久了。她的目标是土屋,从开学的第一天起,就到我们篮球部说要采访土屋,不愧是MVP呢,到哪都是焦点。”
  “是吗。”幸子笑了笑,不着痕迹的变换移了话题,“我们家小淳除了篮球,从小对什么东西都不太感兴趣,性子有些儿沉闷,你们住一个宿舍,如果淳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三井同学尽管对我说,我回头一定数落他。”
  “没有,没有,阿姨你说的正相反。”幸子的话,让三井原本就藏在心里的愧疚感一下子膨胀开去,语无伦次的分辩道:“土屋他很好,简直是太好了。这么说吧,从幼稚园到现在,土屋是我遇到最好的同学了!”
  “呵呵,那就再好不过了,淳难得有一个三井同学这样合得来的朋友。”二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回到了画廊展示区。
  土屋正站在早川身边,微垂着头,面带浅笑的说着什么,平时总是热情泼辣的早川,此刻居然也一派温柔沉静不时点头。
  一看见三井和母亲走了过来,土屋显得很开心,抬腿就想迎上前去,然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身边的早川,硬是在原地站定,神色间有些尴尬。
  果然是很像相亲的意思嘛,看见土屋对自己眨着眼睛,张口欲言又止,面皮微微泛红的样子,三井觉得很好笑。可是笑意刚刚涌上心来,却又,莫名的被一种萧索的感觉冲淡。
  土屋和早川学姐站在一起,看起来也挺般配的。而且一个是篮球部的美女经理,一个是球队的最有风头的主力干将,就像湘北的宫城和彩子,再合拍不过了。
  可是,如果土屋和学姐谈起来恋爱,那一定就甜蜜忙碌的没有时间,同自己一起练球和厮混的时候就少了吧?
  三井的思绪真乱七八糟的飘荡着,幸子已抬头对他说道:“就会差不多就要开始了,三井同学留下来一起用个晚餐吧?”
  三井看了看土屋,望下自己的双眼正亮晶晶的闪动着希冀的光芒。可是自己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提不起劲头来,于是摇了摇头,辞谢,“谢谢阿姨,不用了,明天我还要回一趟神奈川,想早点回宿舍收拾一下。”
  “这样啊,那我们就不好耽误三井同学的时间了。”站在一旁的土屋诚人突然开口,“下次有时间的话,欢迎来寒舍小坐。”
  “是,一定会的,叔叔阿姨再见。”三井给土屋夫妇鞠了一个躬,然后向土屋和早川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了。他不知道是不是的错觉,总感到似乎土屋的父亲对自己,总有着一层疏离冷淡的意思。
  
  MHJ的篮球训练营果然足够阵势,选择在东京体育馆的1号篮球馆,作为开营典礼的场地,而且早早的就有一大批记者等候在参观等候。
  三井是早上刚到东京的,他昨天和流川通过电话,知道他已经比自己提前一天到了。又可以见到流川了,而且还能在一起度过十天快乐的篮球生活,这让三井感到很开心,但又有些担忧心。
  他不停的告诫自己,在训练营期间头,一定非常谨慎,而且还得不时的提点流川那个阿米巴原虫,现在自己和他只是营友,绝对不能有什么出格的言行,让他两人的关系曝光。
  工作人员带领三井去他的宿舍,经过走廊的时候,三井看到一间宿舍的门牌上赫然写着“樱木花道”,不禁愣住了,不会这么巧吧?那只猴子也来参加这个训练营?那这次的活动保管热闹非常,而且还会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那可就说不准了。
  三井放好行李,踏进篮球馆的那一瞬,终于承认天底下就有这样巧的事。一个高大的人影朝他飞扑过来,接着自己被他拦腰抱起,原地转抡了一大圈,然后一个通红光亮,毛刺刺的脑袋就抵住了自己的下巴,耳朵立刻被响亮而聒噪的声音充斥,“哇哈哈哈,真的是小三!刚才本天才看见门上的名牌还怀疑呢。小三还是这么轻,体力一定也没有变强吧?”
  “放下,放下,樱木花道,你这个死猴子!”三井一边叫嚷一边使劲拍打着眼前的红脑门,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高兴。回到湘北篮球队,和樱木他们打县大赛,全国大赛,冬季选拔赛的日子,是自己十八年来最充实而快乐的时光了,那一群队友,一生都会留在自己心坎最热烈的地方。。
  “不要,本天才最近在进行力量训练,每天都要举杠铃,小三就让我举一下,就当作练习吧,哇哈哈哈!”樱木又爆发出一阵愉快得意的笑声,连续把三井上上下下的抡着。
  这时,三井的视线越过樱木的肩膀,看见一个修长、健实、匀称的身影飞快的向这边走过来。黑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凌厉的眼神,不是流川枫是谁?
  要糟!三井暗自嘀咕着,赶紧摇晃着樱木的肩膀,“喂喂,樱木,快把我放下来,快点儿!”
  话音没落,三井就觉得被一股大力带着,整个人都贴到了突然后仰的樱木身上,然后就听见樱木大声叫嚷,“是谁哇,不要揪本天才的衣服!”
  三井双脚刚落地,樱木就被从他身边扯开了。
  樱木怒气冲冲的转头,立刻对上了流川那双几乎冷锐的可以剜人的眼神,顿时惊诧的一蹦老高,哇哇直叫,“哇呀呀,怎么是你这臭狐狸!你为什么也可以参加训练营呀!”
  “樱木,你都没有看见流川的海报吗?”三井苦笑。
  “没看见!”樱木的鼻孔冲流川喷出了老大一个“哼”,扭头又对三井咧嘴而笑,“上星期老爹才通知我来的,他是训练营的教练之一哦。”
  “什么?安西老师也来了?”樱木的话让三井真真正正的是惊骇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此行会和安西老师重逢。而同时一个疑问又涌上了三井的心头。
  “是啊。”樱木兴高采烈的回答,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流川就伸出手臂把他往边上一拨拉,又冷又硬的说:“闪开,不许你抱学长。”
  樱木一个踉跄,流川已经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二话不说的,就张开双臂,把呆若木鸡的三井用力压进怀中。
  “你,你,你,你个臭狐狸,你叫我不要抱小三,你自己还抱!”樱木在一旁指着流川直跺脚。
  “哼,我不一样……”流川霸道的拥住三井,偏过脑袋,扬起下巴,给了樱木一个轻蔑而得意的眼神。
  喂喂,可别胡说八道呀!三井心中一边叫苦一边打鼓儿,果然樱木猴子一对上流川狐狸,就绝对要有不可逆料的事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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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土屋坐在驾驶座上,不停的转换着收音频道,可惜都没有那个台有提到关于MHJ篮球训练营的消息,只好失望的往座位上一靠,望着后视镜中自己兴味索然的脸,发呆。
  三井现在一定已经见到流川了吧,也一定非常开心的在一起打球,聊天,还有……那天在宿舍意外撞见的三井和流川接吻的场面,突然又从脑海的某个角落窜了出来,把土屋吓了一跳,他赶紧用力拍打着自己的额头,连续吐了好几口气,努力的想把这个画面驱赶出去。
  土屋苦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训练营的资格是自己让给三井的,并没有半点的不情愿,可这几天见鬼的老是想着这样莫名其妙的事,然后就难以抑制的焦躁着。昨天晚上训练的时候就频频神游,连连失误,千春队长就恼火的指着他的鼻子骂,“土屋淳,你训练营不去,是不是联赛也不想参加了?不想就趁早讲,别拖大家后腿!”
  结果回到家来,沮丧的情绪还没有消化,就被爸爸在旁押着,被迫打电话给早川学姐,说明天周六请她一起出去转转。土屋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他多么希望早川学姐能够拒绝,可是她偏偏爽快的答应了,这下土屋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
  总之,自从三井去了东京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左右都不顺心。
  车窗被人卜卜的敲着,土屋终于恍然惊觉,车窗外是早川清爽俏丽的脸庞,他赶紧打开了车门,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学姐,我,我没看见你下来。”
  “不要紧啦。”早川一撩马尾辫,爽快的坐进了驾驶室,扭头问土屋,“我们去哪儿?”
  “啊?”土屋一愣,究竟要去哪儿,他还真的没有用心去想,这会儿被早川问住了,只好讷讷的问:“学姐想去哪儿?”
  早川瞪着一脸不自在的土屋,突然掩着嘴格格的笑了起来,“你真是一个傻孩子。第一我们这算是约会吧,所以你不该称呼我学姐,而应该叫时雨。第二约会女孩子要去哪儿,要干什么,你最少昨天晚上就要想好的了。”
  土屋没有想到早川会如此直接的表达,一时间尴尬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天才涨红着脸憋出一个主意,“要不我们去原宿吧?”他想着先和早川去西梅田的商业街逛逛,然后再去原木公园闲坐一会,用一个下午茶,估计也就差不多时间了。再要什么新鲜有趣的花样,土屋无论如何是想不出来了。
  “土屋淳,你真应该感谢我给你练习的机会,等以后你真正约会女孩子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傻乎乎的了。”早川朝土屋伸过胳膊,手指插进他褐色柔软的发间顽皮的一拨,摇着头边叹气边说道:“还有,换一个发式吧,这个不适合你的脸型呢,看着真老气。”
  见土屋还是一副似懂非懂,云里雾里的表情望着自己,早川只好跟他挑明了,“放心吧 ,我还没想这么早恋爱,而且对比自己年纪小的男孩子没兴趣。既然老爸他们那么热络,我们就出来溜达溜达,换他们一个高兴呗,而且正好,作为球队经理,我也想跟你好好谈谈。”
  早川一派轻松的表情和语气,终于让土屋心头的压力骤然散去,露出一个清朗的笑容,甩了甩被早川拨乱的额发,干脆利落的发动了车子。
  “土屋淳,你不要总那么一本正经样子的时候,其实还满有点儿帅气的,嘻嘻。”早川一面调侃着土屋,一面拍着自己携带的一个鼓囊囊的帆布袋子,神秘兮兮的问:“你猜这里头是什么?”
  “篮球?”土屋的笑容更加轻快鲜明了。
  “没错!还有爱心便当哦。今天本学姐就对你进行特训,我可不想有一个太无聊的约会!”
  
  “流川,放开我啦!”三井压低了声音,撑拒着流川的胸膛,感觉到啊自己的脸皮一阵一阵的发热。
  “我不,刚才那个白痴抱了你那么久。”流川不仅没有放开三井的意思,反而把胳膊用力一收,引来樱木在他们身边绕着圈子叉着腰乱骂:“死狐狸,你说谁是白痴?放开小三,你这美国狐狸!”
  在球场中三三两两练球、聊天的其他训练营成员,都忍不住往这聒噪不休的一群看过来,恼得三井真是恨不得把两只拳头分别塞进流川和樱木的嘴巴。
  终于,一阵响亮的拍掌声使大家都循声望去,流川也不知不觉的松了力道,三井赶紧趁势用力一搡,摆脱了流川的怀抱。
  夏尔出现在看台下的入口处,身边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人满头白发,大腹便便,带着蔼然的微笑。
  “安西老师!”三井又惊又喜,忍不住叫出声来。安西朝他这边看过来,脸上的笑容又放大了几分,颔首示意。
  “小伙子们,都到这儿来。”夏尔拍着手掌召集大家聚拢过来,意气风发的扫视着眼前训练营成员们,大声的宣布,“你们都是来自全日本的篮球好手欢迎你们来到MHJ篮球训练营。再过5分钟,这个大门就会打开,你们知道门外有多少记者吗?都拿出你们最帅的状态来好吗?”
  夏尔的幽默立刻引起大家的一团哄笑,三井低声在流川耳边说道:“这家伙就是你的经纪人吗,倒是挺有意思的。”
  “下面我想大家介绍一下加盟我们训练营的球星。”夏尔张开胳膊,揽住身边两个黑人少年的肩膀,把他们往前一推,“相信大家都在电视上见过他们吧?杜克大学的主力前锋克里斯?皮埃尔,去年被纽约尼克斯队选中的的新秀第六位莱尼?斯诺。我相信你们当中,一定也会有和他们一样出色的明日之星!”
  球星的出现和夏尔颇具煽动力的话,又让大家发出热烈、艳羡的欢呼、叹息和议论。
  “还有将指导大家练习的教练组。”夏尔侧身一让,一个中年美国人和安西教练往前走了一步,微笑着向大家打招呼,“来自杜克大学的安德鲁主教练,副主教练是你们日本出色的教练,神奈川湘北高中的安西光义先生,他年轻时是全日本的篮球国手呢。我们的‘太平洋王子’流川枫,就出自安西教练的门下。”
  夏尔大手一挥,劈头指向人群中的流川枫,顿时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流川俊美 却仍旧木无表情的脸上,“嗨,流川,这样的场面,你也不肯赏脸笑一笑吗?”夏尔又很是时候的打趣,引来了一片轻松的笑声。
  “哼哼,死狐狸还是那么装模作样,对吧小三?。”樱木鼻孔一张,老大不满的对三井说。
  三井咧了咧嘴,不答。其实看到流川枫这样成为众人的焦点,明显受到夏尔的赏识,他还是打心眼里觉得高兴的,可惜他不敢太明显的表现出来,尤其他发现,安西老师的亲和的眼光时时朝自己三人这边看过来。
  正当三井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开怀的时候,忽然觉得手心一热,低头一看,发现流川枫竟然在人群中,悄然伸过手掌,握住了自己的。三井不禁骇了一跳,赶紧把手往身后一缩,然而流川却握得很紧,根本抽不出半分来,而且两个人接触的掌心越来越热。幸好大家的注意都被夏尔吸引着,没有了注意到流川的动作。
  三井忍不住暗中哀号,看来这只狐狸除了打篮球足够聪明之外,其他时候还真是一根筋,这次训练营要想轻松愉快,风平浪静的度过,自己首先得给流川枫上一堂纪律课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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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土屋先是陪着早川到西梅田的商场里闲逛,由于两个人惹眼的身高,所到之处无不引来高频率的注目和回头。最后早川终于忍不住打趣土屋,“嗨,看来我们俩真的看起来很般配?这样吧,如果你打算认真追我,我考虑一下暂时忽视那13个月的年龄差距?”
  土屋不由莞尔,和早川学姐在一起,确实很轻松,很开怀。如果是别的男孩子,应该会欣然愿意追求她的吧?可不知为什么,土屋总觉得,这个建议对自己来说,委实无法接受。
  最后早川挑了一个Rena Chris的发夹,说是回家向老爸交差,并且坚持不让土屋付账。接着两人就来到了原木公园边上的一个篮球场。
  尽管土屋完全没有准备,穿着碍事的衬衫和牛仔裤,而且面对着早川,也不敢真的拿出力气和招式来防守。然而在说好11球6胜制的一对一结束后,即使完败但还是攻入三球的早川,到底让土屋讶异的刮目相看。
  “啊,不行了,真是老了。”早川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笑着喘气,“我高中的时候,可是作为球队主力,打进过全国大赛,还进入八强呢。”
  居然说自己老了?望着面色潮红,落汗如雨却笑靥明媚的早川,土屋忍不住哧的笑出声来。
  “笑什么?”早川瞪了土屋一眼,然后把一只胳膊搭上了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赞许道:“你今天的状态很不错啊,今后训练都要像这样明白吗?”
  土屋明白了早川的意思,她是在为自己进来不稳定的状态担心,只好闷闷的“嗯”了一声。
  “怎么了?还在为不能去训练营的事不痛快?”
  “不是,没有……”
  “说实话,我不相信你考试需要作弊,土屋。”早川望着土屋闪动不定的眼睛,很小心,又很坚定的问:“你是想把参加训练营的资格,让给你的好哥们?”
  “啊,不不,一开始不是那样的。”被早川说中了一半行事的土屋,不禁把实情脱口而出。
  “一开始不是?那么说后来是咯?”早川流露出遗憾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我敢打赌,就是作弊,也是三井拉你下水的。”
  “……”土屋再度无语,不愿意承认,也不敢否认。
  “果然,我就知道是三井寿这个问题生!”早川半是恼火半是宠护的笑骂,“算了,希望那家伙在训练营里,给我学点真本事回来才好,别到了哪里都是惹事精。”
  三井到了训练营,真的只是篮球么?土屋默默的在心里想着,那种冰凉却窒闷的感觉又跟着堵住了胸臆。
  “嘿,别老拉着一张脸,我们来野餐吧。”早川不由分说的拉着土屋到场边的草地上坐下。从背包里掏出两个大便当盒子,塞给土屋一个,然后自己自己用勺子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招呼,“不用客气哈,算你有口福,除了我老爸,我可是头一回给男士做料理呢,吃完了请务必多赞美。”
  土屋见早川当着自己的面,吃饭也这样毫不做作,心里更多了一层好感。打开便当盒一看,寿司、天妇罗、红豆饭、酱猪柳,满满当当的铺了一盒子,让人看了就食欲暴涨,忍不住惊叹:“早川学姐,这真是你做的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年级生!”早川把筷子倒过来,在土屋的脑门上敲了一记,随即得意洋洋的说:“我妈妈以前,可是电视台的美食节目主持人呢。唉,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没用,像学姐我这样完美的女孩子你都不会欣赏。”
  土屋被早川说的脸皮发热,讪讪的不知道该怎样答应,只好低头闷声吃饭。是啊,照常理,像早川这样出色的女孩子,自己没有理由不喜欢的?自己身体各方面零部件都再正常不过了,先前也幻想过女孩子,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喂,土屋,跟我透露一下吧。”早川轻轻敲打着便当盒,歪着脑袋观察着土屋的表情,突然露出一个八卦兮兮的笑容,“看情形,你应该是有了喜欢的人啦,是谁呀?”
  “嗯。”早川的话飘进土屋的耳朵,他毫无防备又自然而然的答应了一声,一个人的面容仿佛在他的眼中顽皮的飘了过去。
  “哇,有真呀!”“啊!”诧异和省悟的两个人同时惊呼出声,尤其是土屋,猛的抬起头来,和早川面面相觑,而脸上居然是满满的惊恐神情。
  “我说,不用吓成这样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嘻嘻。”早川伸出巴掌在土屋瞪得滚圆的眼前连连扇动。
  她却不知道,土屋是被他自己吓住了,因为在不经意的回答早川的那一瞬间,骤然占据了土屋的脑海心田的,竟然是三井的影子!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会想起三井?不,不是这时候,而是相当长的时间以来,三井都牢牢的占据着他心里非常隐秘而重要的那个位置,深深浅浅的实牵动着他的喜怒哀乐。而此刻被早川的引逗猛不丁的一戳破,土屋突然发现了自己内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暗成型,却一直被刻意掩藏和压抑着的心思。
  莫非,莫非自己喜欢的人是三井?自己竟然也是同性恋?不不,不能是这样的,三井和流川他们才是一对,自己这算什么?
  心中一团乱麻的土屋托着下巴,手指头死死的扣住面部的轮廓,克制住强烈想痛苦呻吟和大声呼问的谷欠望。
  “你还没说是谁呢?是不是你们的那个级花前田薰?要不就是自封篮球部啦啦队长的小林裕美?”早川仍旧好奇的追问不休,快乐的看着土屋又热又红又阴晴不定的脸。
  “嗯,没有啦……真的……”土屋用力的甩着脑袋,很想用一个笑来纾解惶恐和尴尬,然而面部的肌肉却僵硬着不肯配合。
  
  三井关上房门,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把自己仰面抛在床上。刚才开营典礼的氛围,实在热烈的让他有点儿受不了。尤其是那群记者,不就是一个篮球训练营吗,流川枫还有那两个球星,也就是一双手一双腿外加一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吗?犯得着搞这么大的阵势?
  幸好他三井寿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所以总算顺利的溜出来了。对于这一切,三井觉得不可理解,也难以忍受,这和他所经历的和篮球有关的一切,都差别太大了。
  和他同住一间房的,是一个来自博多商大附属的高三学生,叫本多健一,听说也是校队的王牌,虽然去年败在海南的手下,拿了全国大赛的第三名,但也入选了best5,所以同样受到了记者们的关注,这会儿还脱不了身。
  如果来的是土屋,大名鼎鼎的全国大赛MVP,还不知道要被围堵成什么样呢?三井对着天花板龇牙,现在,自己倒乐的独自清静。
  稍事休息一会,三井觉得原本盘旋在脑袋里的嗡嗡声终于离自己远去,房间的空调也起了作用,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拉伸了一下胳膊和肩膀,决定趁着营友回来之前,自己先去洗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刚刚拿了内衣裤,三井就听见有人敲门。会是谁呢,莫非本多回来了,不会这样快吧?三井纳闷的把房门打开,只见站在门口的,赫然竟是流川枫!
  他的头发和球衣都稍稍凌乱,白皙的面孔泛着酡红,呼吸有些粗重,显然也是被那热闹的场面折腾的不轻。
  三井着实吓了一跳,光天化日耳目众多的,这家伙竟然敢摸到自己的房间来了?三井探头往走廊左右快速张望了一下,幸好还都没有人,赶紧慌里慌张的扯着胳膊把流川拖进房间,关死了房门。
  “来的正好,我有事跟你说,给我严肃的听好了。”三井推了流川一把,后者跌坐在床沿上,看着一本正经的三井,原本才要伸出去搂抱对方的双臂慢慢的垂了下来,细长清亮的眼中露出迷惘的神色。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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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土屋淳踏进客厅的时候,土屋诚人正好放下电话,一看见儿子回来,就高兴的问:“怎么样,今天和早川小姐玩得开心吗?”
  “还,还好。”土屋硬着头皮回答,心头还盘旋着那个仍旧令他无法适从的感情认知。
  “刚才爸爸和早川警视通过电话了,他说早川小姐回家的时候,心情特别好。你还送了一个小礼物给他是不是?做得好淳,你也觉得早川小姐很不错吧?”土屋诚人从沙发站起身来,嘉许的拍了拍比他高了半头的儿子。
  “啊,学姐是,是不错……”土屋敷衍的答应着,只想快快摆脱父亲的盘问,以及一旁母亲意味深长的探询目光,躲进自己的房间,好好理一理混乱不堪的思绪和心境。
  “淳,看你出了一身的汗,先去洗个澡吧,然后下来吃饭。”看丈夫大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而土屋淳又一副别扭不安的模样,幸子善解人意的给儿子解了围。
  “好的,妈妈。”土屋闻言,如获大赦的松了口气,赶紧三步两步的跑上楼去。
  “诚人,我们也上楼,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讨论一下。”幸子拿起沙发边上的拐杖,费力的站了起来。
  “什么事,就这儿说不行吗?”土屋诚人赶紧扶住妻子,神色之间有些不太自然,犹疑一闪而过。
  “上楼。”幸子的语气相当执意。
  进了房间,幸子丝毫不给丈夫踌躇的时间,径直的问道:“诚人,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有啊,幸子你不要太多心了。”土屋诚人取下妻子的拐杖,小心的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
  “可你为什么那么热衷于让淳和早川小姐交往?你是想万一有需要,可以寻求早川警视的庇护吗?诚人你别忘了,我们最应该避免交往的,就是和警方有关的人。”
  “淳已经成年了,安排优秀的女孩子和他交往,不是做父母的应有的知觉吗?怎么,幸子你不喜欢早川小姐吗?”土屋诚人呵呵的笑着,伴着妻子坐下,看起来一派轻松。
  “木之下明希,你认识她吗?”幸子轻轻的吐出一个名字,而目光灼灼的捕捉着丈夫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啊。”果然丈夫如幸子意料之中的态度惊讶,笑容敛去,紧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终于点头,“幸子,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土屋仰起头,让温热的水流从自己的头顶冲刷而下,希望洗去一身的汗水和燥热之后,能够让自己纷乱迷离的心情平复下来。
  然而,在氤氲缭绕的水雾中,浴室那浅橙色柔亮的灯光似乎模模糊糊的,变成了三井总是充满活力眨动着的双眼,软软滑滑的抚过自己全身所有部位的水流,也变成了平日和三井亲密无间,耳鬓厮磨的触感,而自己逐渐变得微微泛红的湿润肌肤,也好像三井运动之后那汗水淋漓的健康肤色……
  停止,绝对不能再乱想了!就着热水用力的搓着自己的脸,可是前所未有的怪异想法和神秘感觉,此刻竟然如同山呼海啸一样席卷了土屋的身体和胸臆,无论如何也遏制不住。
  土屋发现自己的下腹越来越热,并且竟然起了令他无比羞耻的反应。他惊恐万端的按下水阀,水流骤然停止。土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可是连空气都是热乎乎的,在所有的声响和动作都静止了一阵后,终于三井的影像慢慢的模糊、退却。
  土屋扯下浴巾裹住令他自己都不敢正视的部位,突然有种极度无力的感觉。
  
  “你说,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三井竖起一个手指,顶着自己的鼻子,问流川。
  “见我……”流川露出很浅很淡,却天真的温柔着的笑痕。
  “什——”三井忍不住抬高了声调,但很快又觉悟的朝房门的方向看了看,赶紧压低了嗓门,“——么?”
  “好吧,打篮球。”
  “对,这里是篮球训练营,所以……”三井的脸微微红了一霎,顿了一顿,“在别人眼睛看得到的地方,你不得对我太,太那个亲近!”
  “为什么?”流川撇了撇嘴,似乎 有些对三井的话感到不以为然,又想伸手去搂他的腰。
  “为什么?你现在是半个球星!我靠,什么‘太平洋王子’,恶心死老子了!”三井啪的拍掉了流川的手,吸了一下鼻子,露出一个呕的不行的表情,但嘴里还是按照原先的设想说了下去,“我们阪大的纪律是很严的,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们就全没得混了,我本来就是问题生,不要紧;可是枫,你现在身上可是有合约的,我们还不到,还不到可以公开的时候,明白吗?”
  “那,好吧,我听你的……”流川似懂非懂的眨着眼睛,望着三井,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勉强点了一下头。
  三井见流川丧气的微侧着脑袋,被汗水濡湿的长长刘海下的双眼,闪动着少见的委屈而柔顺的神气,不由心里生出一股怜惜之情,在流川身边坐了下来,双掌捧住他的下巴,细细的凝视了几秒,轻声呢喃,“算了,现在没人……”然后慢慢的靠拢,终于一个吻印上了他的嘴唇。
  “嗯?”流川诧异的轻呼被三井温暖的唇舌缄封,在被动的跟着他浅浅的辗转极下之后,突然用力的扣住三井的腰,把他按进自己的怀抱,然后顺势一起倒在了床上,把三井控制住自己脑袋的双手往两边一拨,连同他的身体一起牢固而密贴的压住,将三井的头圈在自己的臂弯,紧接着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热吻密集的落满了三井的嘴唇、脸颊、耳际、脖颈,慢慢往下……
  亲密时的流川一直都是很热情,很炽烈,但“程序”基本也都是一成不变的,所以当他的手如同往常那样,最终很不老实的又爬进三井内裤,指尖刮上那脆弱敏感的部位之际,三井几乎又条件反射的低吼:“停,停!”然后抓住了流川的手腕,端出一副恶狠狠的脸孔瞪着他,“我我我,我才刚刚跟你说的,又忘记了?”
  “可是,寿自己说的,现在没人?”欲求不满,又被倒打一耙的流川简直委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什么?我哪里有说?”死流川,居然这样不解风情的揭破了自己,三井一下子连头脸带耳根都红透了。
  “你说了的……”
  “没有!没有!”
  流川盯着身下因为情动、耍赖和羞愤而呈现出无比诱人姿态的三井,心里暗自盘算着,只要自己稍稍用一点点的强力,就可以……可是,敢吗……
  “小三,小三,是本天才,你在不在里面?”正当流川和三井在这里天人交战之际,房门突然被咚咚咚的擂得一阵山响,樱木那爽朗响亮的嗓音大有破门而入的趋势。
  床上交缠着的二人顿时全部呆住,而冷汗更是嗖的从三井身上每个还热热的毛孔里迅速窜了出来!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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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糟了糟了,是樱木花道。”三井一个打挺,把压在身上的流川掀了下去,揪着自己的头发,在房间里头团团转,“你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看着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住踱来踱去的三井,流川反而一点也不着急,翻了一个白眼,慢条斯理的说:“干吗要怕那个白痴?”
  “你才是白痴!”三井急的直跺脚,霍的回过头来,压着嗓门恨恨的冲流川低吼,“万一樱木发现了我们的,我们的关系,不出一天,整个训练营,不,整个东京,整个日本都会知道,那个大嘴巴。”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我们——”流川对三井的着急丝毫不以为然。
  “反正我们是恋人,将来是要结婚的对吧?得了得了,这些现在说等于屁话。”三井不耐烦的摆手,却终于发现可以掩藏流川的地方,把刚刚露出一丝笑容的流川用力压低了身体,往床底一塞,找准屁股就是一脚,直把他踹了进去,然后趴下身子对犹自没反应过来的流川说:“只要你蹦出一个声响,我,我们就绝交!”
  “……好吧。”流川深知三井那死要面子的性子,只好乖乖闭嘴。
  三井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服和头发,终于握住了门把。
  门才打开一条缝隙,樱木高大的身子就带着一股浓烈的汗味,立马硬塞了进来,兜胸口就给了三井不轻不重的一拳,口中直嚷嚷着,“小三,你干嘛溜得那么早啊。那些记者给本天才拍了好多照,说要等在杂志上呢。我正要找你合影,你就不见人了。”
  三井赶紧顺势把樱木往门外搡,殷勤的陪着笑脸,“啊?那,那正好,我们现在出去合影吧?”
  “哎,采访已经结束了呀。”樱木遗憾的砸了咂嘴,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搂着三井的肩膀往里挤,嘟嘟囔囔的抱怨着:“我刚刚跟老爹说,把我们调到一间宿舍住,可老爹却说这个不归他管,真是的。”
  “不要紧吧,我们不是照样天天都可以见面、聊天、练球的嘛。”三井心里叫苦不迭,以樱木那喋喋不休的习惯,怕是这话匣子一开,就没那么快结束了,流川那190公分的大个子蜷缩在半米高床底下,也不知道能坚持多少时候。
  “说的也是。小三,我们明天一对一,你别理那个臭狐狸。”樱木越说越高兴,干脆往床边一坐,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指着床上乱糟糟的被褥,问道:“咦,小三这么早就睡下了吗?那我有没有吵到你?”
  “啊?”这是本自己和流川刚刚给翻滚乱的。三井的心里一阵发虚,发窘,没想到神经一贯大条的樱木,也有这么细心体贴的时候,只好含含糊糊的敷衍着,“没,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累了,随便躺一下而已。”
  “哈哈,是哦,小三的体力从前就很差。”樱木大笑着调侃三井,然后整个人顺势往床上重重一倒,砰的一声连带床板都一阵抖动。
  缩在床下的流川感到细细的粉尘落了他一头一脸,鼻子痒痒的,忍不住张大嘴巴就要打了一个大喷嚏。可是刚刚“啊”的发出半个声响,突然想起三井的话,赶紧伸手死死捂住了口鼻,强行把喷嚏给压了回去。
  “哇哇,小三,你的床底下好像有老鼠。”发现了动静的樱木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掀起床围就要趴下身去查看,“这个体育馆宿舍卫生好差,都快跟我家一样啦。”
  三井的脑子顿时轰的一响,心中大喊要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伸出胳膊圈住樱木的粗腰,使出浑身气力硬把他拖了起来,口中一阵胡扯,“哪里有什么老鼠,肯定是你听错了,走了啦,走了啦。”
  “走?去哪里?”三井的话让樱木一愣,“开营典礼已经结束了呀。”
  “赫?”三井一时语塞,然而同时也急中生智,“我知道结束了啊,所以才要和你一起,去看看安西老师的嘛。”
  现在三井只想尽快让樱木离开这个房间,至于见到安西老师要说些什么,那就到时再说吧。对了,自己心里不是正好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问安西老师的吗?
  于是,三井不由分说的,半拖着已经比他高出半头的樱木,逃命似地离开了房间,却忘记了关上房门。
  有一阵子没动静了,三井和那个白痴应该是走了吧?在床底下窝成一团,手脚几乎已经呈麻痹状态的流川,终于吃力的爬了出来。先是探出半个脑袋,像只狸猫一样四下张望了一下。
  咦,为什么眼前还会有一双脚?流川抬头,运动裤,运动衣,很眼熟,和此刻自己身上穿着的一样,正是训练营的统一服装,难道是三井回来了?
  “寿?”流川高兴的握住那个人的腰,艰难的借力站了起来,可是一抬头,流川却怔住了,而跟他对上的那双眼,同样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诧。
  嵌着那双眼睛的脸,竟然不是三井的!
  “你是谁?”流川的手掌登时好像摸在了燃烧的炭火上,陡然弹了回来,万分警惕的瞪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少年。
  “本,本多健一。”对眼前状况一片云里雾里的少年,讷讷的指了指房门上的名牌,“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还,还,流川枫?”少年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总算忍住没把“还钻在床底下”给说出来。
  哦,原来他是和三井同一间宿舍的营友,流川木然的眼光从名牌又挪回到了少年的脸上,两手往裤袋里一插,淡淡的说道:“我走错房间了。”
  本多健一半张着合不拢的嘴,呆呆的目送着流川枫高大颀长的背影,扬长走出门去,不再给他半句说得通的解释。
  
  电视画面上播放的,是MHJ篮球训练营开营典礼的花絮。记者们的麦克风和摄影机都在一群热情飞扬的少年中,捕捉着各自感兴趣的对象。
  土屋努力的在迅速切换的动感画面中,寻找着三井的身影。可是很明显的,记者们更多关注的是那三个来自美国的篮球少年,尤其是国籍日本的流川枫。
  几分钟过去了,土屋只能看到三井的背影几次快速的闪过。而流川枫的注意力,显然也不在那群记者身上,他总是目光漂移的,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他一定也和自己一样,在寻找三井的身影吧?土屋的脸上浮起一丝涩涩的笑。屏幕上不住闪动的各色光影,打在他温柔静默的脸庞上,电视里头激情的解说在空荡荡的房间盘旋,反而透着一种古怪的寂寥况味。
  突然,画面中又闪现了三井的背影,他仿佛是不经意的,又仿佛发现了什么,回过来头对着镜头的方向咧嘴一笑,脸上汗水淋漓,闪着蓬勃的光采,热烈而灿烂。
  土屋手中的遥控器快速按下的定格键,留住了三井的笑容,熟悉、亲切,好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土屋不知不觉的站了起来,走到屏幕前方,慢慢的蹲下身来,伸手轻轻抚过三井的面容,声音温柔而飘渺,“三井,你现在好吗?”
  房门被轻敲了两下,然后被推开,土屋幸子拄着拐杖站在门边,笑着招呼儿子,“淳,可以下楼吃饭了。”
  土屋走过来扶住母亲,垂首安静了几秒,然后慢慢的抬起头,露出一双沉静明亮的眼睛,神色有些羞涩,“妈妈,我想去几天东京,可以吗?”
  “嗯?东京吗?”儿子的话让幸子大出意料,他的眼神闪动,回避着自己的探询,又分明带着殷殷的期待。
  幸子的头一偏,视线穿过儿子的身侧,发现了定格在屏幕上的,那个熟悉的鲜明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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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樱木撂了一句“我可不想再听老爹的罗嗦”,就撇下三井,一个人兴致勃勃的到体育馆四处溜达了。
  房门里传来一串干咳,浓浓的痰音。老师生病了吗?三井心中一紧,一点激动慢慢在胸间扩散开,又慢慢的沉淀做一种奇妙的感慨。
  如果不是安西老师当初的一句鼓励,自己也不会成为MVP,不会怀着一腔的幼稚的骄傲和冲动的感恩来到湘北,那么也不会认识铁男、认识流川,认识土屋,所有的人事都会很不一样吧?
  为什么突然会想起土屋?这一切,跟他都没有关系吧?突然在脑海里晃了一下的人影,让三井有些失神,抬手,敲门。
  “进来。”苍老的声音又伴随着两声干咳。
  三井小心的转动门把,轻轻的把门推开一半,闪身进入。安西光义正好从桌子边上转过身来,看清楚了来人,显然是觉得很意外,“三井同学?”
  “老师,半年不见了,您还好吗?”三井走到安西身边,不知为什么,心中惴惴的不敢抬起头,看这位在他心目中神一样存在的老者。
  “哦呵呵呵,都好都好,马上就要打县大赛了。”安西乐呵呵的从椅子中抬起肥胖的身体,给三井倒了一杯水,“坐吧坐吧,不要拘束。听说三井同学到了大阪大学,那个学校的篮球可是很强的呢。”
  “听说?”安西的话让三井一愣,想到了自己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重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给安西鞠了一个躬,“老师应该是我的推荐人吧?真是太感谢您了,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如老师知道了自己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一定会十分失望吧?离开了湘北的三井寿,虽然很想努力,可是暂时并没有出息太多,三井苦笑。
  “推荐人?”安西脸上的诧异之色表露无疑,他似乎很认真的沉吟了一阵,终于还是严肃的对三井说,“三井同学误会了吧,非常抱歉,我并没有向大阪大学推荐你啊,我始终是相信并希望三井同学靠自己努力的。”
  “真的不是您吗?”三井在惊讶、惭愧之后,沉默了。
  是的,看老师的反应,不像是刻意隐瞒自己什么的。而且在老师的心里,他三井寿只不过是一个才华平平,并不值得他另眼相看的普通学生吧。
  三井心中一涩,但随即释然。这样的认知,也不是现在才有的,安西老师在自己的心里,仍然非常重要,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总希冀着别人的肯定,而不能承受任何挫折与被超越的少年了。
  可是,那个记者小姐不是说,进入大阪大学的特招生,是一定要有一个推荐人的吗?可是除了安西老师,平凡家庭出身的三井,实在是想不出来,还会有谁会向大阪大学这样顶尖的学府,推荐只在篮球方面有专长,却未必算得上异常特出的自己了。
  虽然接下来的谈话,三井仍然非常仔细的回答安西老师关于他大学生活的询问,并且也关心的打听着湘北篮球队的近况,可是这个疑问却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越来越沉重。
  
  土屋淳扶着母亲在床边坐下,将她的拐杖靠着床头的墙边,蹲下身去为她脱掉拖鞋,然后笑着道晚安,“妈妈你休息吧,如果没什么事,我回房了。”
  “不急,你坐。”土屋幸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示意儿子坐下,“淳明天是要去东京吧,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土屋微垂着头低声回答,一丝温柔而惶恐的感觉从心头掠过。他并没有把东京之行的目的告诉母亲,而母亲也没有询问。
  幸子的手指抚上土屋高峻的额角,柔软的栗色的发丝从她的手指滑落,那温柔流动的触感,仿佛又勾起了她二十多年惊心动魄的时光回溯,最后沉淀为此刻的安宁。
  这个孩子在她的生命中突然闯入,成为一个转折的结点,不仅仅是改变了她生活轨道,甚至是指向的终点吧?
  她原本以为,自己、丈夫和儿子,都将彻底与过去割断,可是没有想到不仅割不断,还会一直一直的纠缠下去,尤其是儿子,如果她猜测的不错的话,那样的情感,是不是又会成为他生命的另一个结点呢?
  幸子取过枕边的包,从里头取出一张IC卡,放在土屋手里,掰着他的指头轻轻握住,“这个是住友银行的密钥,里头的账户全是用淳的名义开的,跟爸爸妈妈一点关系也没有,淳好好的保管。”
  “为什么突然要给我这个,妈妈!”土屋不禁脱口而出,不安的询问。
  母亲的眉尖轻扬,嘴角勾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像是在不屑的哂笑。那种表情肆意得有些跋扈的表情,土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了,这让他的心弦被重重的拨了一下,一种很不舒服的感受迅速填满的胸臆。
  “淳已经十八岁,是成年人了,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了呀。”幸子脸上的表情很快又变化做温柔和凝肃,拍了拍土屋的肩膀,“行了,明天要出门,晚上早点休息,妈妈也要睡了。”
  “那,好吧,妈妈晚安。”土屋深知母亲的性子,如果有些话她不想说,那无论是谁,用怎样的办法,都是问不出来的。
  所以他只好顺从的走出门去,那张密钥锋利的边缘刺激着他的掌心,母亲若无其事的抚慰,丝毫没有驱散他心头的不安。或者说,快十年了,他们三个人虽然都在努力营造着安宁平静的生活,但是事实上谁也没有做到。
  
  土屋把背包放到行李架上,在座位上坐好,打开手中的杂志,翻到登载着MHJ篮球训练营行程的那一页。三天之后,训练营有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该不该给三井一个电话,约他出来呢?或许他已经和流川枫另有安排了吧?
  土屋合上杂志,往座位上一靠,轻轻吁了一声。自己就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凭着一时的冲动,冒冒失失的来到东京,究竟是不是应该呢?
  是的,土屋很强烈的想见三井,甚至很想知道他现在和流川怎样了。但并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加不想给三井的生活造成什么困扰和麻烦。但是,他也绝不缺少正视内心隐秘的勇气,更加不想因为一味逃避,毫无作为而将来有任何的后悔。
  土屋的手掌按在杂志的封面上,闭目,微笑。原本沉静的脸上,因为同样肆意得有些跋扈的笑容,顷刻间像极了幸子。
  “土屋同学,真是很巧啊。”一个只听过一次,却已牢牢记住的女音在头顶响起,让土屋猛的睁开了眼睛。
  带着茶色眼镜的女记者笑意荡漾的俯视着他,指了指他对面的空座,问:“我可以坐下吗?”
  “请随意。”土屋坐直了身子,内心警醒,脸上却恢复了云淡风轻。
  “我是木之下明希,还有印象吧?这一趟是去东京采访MHJ篮球训练营的。没想到在这里可以遇见土屋同学。土屋同学是趁着暑假去东京旅行呢,还是——” 女记者扶了扶眼镜,镜片的反光让土屋完全无法看清她的眼神,“去训练营探望你的好朋友三井寿?”
  土屋的心一阵收缩,搁在桌面的手滑了下来,在膝上握紧,表面却若无其事的随口应答,“随便走走,有时间的话,也去看看他。”
  “土屋同学不但让出了训练营的名额,而且还让你父亲做三井寿的入学推荐人,你们的感情真是很好呢。”
  “木之下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一个学生篮球手,就那么值得你费心吗?” 女记者依然笑得优雅而职业化,而土屋淳却终于撑不住变了脸色,声音僵硬。
  “没有什么,职业病吧。发现了一个好题材,就忍不住会追踪下去,土屋同学很介意么?”
  “……不,那是,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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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嘱咐了老师要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这样的话之后,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三井离开了安西的房间。
  到底那个神秘的入学推荐人是谁呢?不是安西老师,难道是陵南的田冈教练?除了安西老师,三井搜肠刮肚的也只能想出这么一位,曾经对自己表示过欣赏的师长了,可是很快的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有这个能力,田冈教练不如推荐他陵南的爱将鱼住、池上来的合理吧?
  努力的想了很久,仍旧没有一个确切的方向。算了,三井甩了甩头,不管是谁,总是对自己的一番好意和期待,自己可以报答他的,就只能是拼命努力了吧。正如土屋把训练营的机会让给自己,自己更应该在这十天里,好好的学习和享受,回去再把每一分的收获和快乐告诉给土屋。
  三井穿过长长的安静的走廊,墙壁上贴着流川枫的宣传海报,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那双孤清冷傲的眼睛的焦点,似乎正落在自己身上,并且带着一点点责怪的意思。
  糟糕,三井此刻才猛地想起来,流川枫还在他的床底下塞着呢。虽说换了别人,肯定会瞅了机会自己爬出来溜走,可是流川那个时常脑筋短路的家伙可就难说了。这会儿正是营员们各自解散回房的时候,流川那个白痴可别还缩在床底下,巴巴的等着被人逮住才好,那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热热的虚汗一下子从三井的发根渗了出来,太阳穴青筋直跳,赶紧加快脚步,直奔自己的房间。
  砰的一声,慌里慌张的三井几乎是撞进房间的。而房里头的那个人,显然比他更紧张,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手里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落了一地。
  一个一脸的惊惶,一个一脸的尴尬,两个人大眼小眼的对瞪了一阵,终于还是三井先开口了,“啊,哈哈,那个,对不起,我是三井寿。哎哟,你的衣服掉了,真是不好意思。”
  趁着突然冒上来的伶俐劲,三井殷勤的俯身帮那个人捡起地上的衣服,眼角顺势往自己床底下一张望,天皇保佑,床底是空的!流川总算还没有呆到没救,三井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我是本多健一……”接过三井递过来的衣服,本多讷讷的支吾着,视线却是怪异的从上而下,最后停留在三井刚刚看过的地方。
  三井心里不禁咯噔一跳,不会让这个室友撞见了什么吧?正在七上八下的盘算着要不要向本多套话之际,突然搁在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啊,我先接一个电话。”突如其来的打扰,终于打破了二人之间几乎要凝固的怪异气氛。
  三井一下子扑到床边,抓起手机,夸张的应答着,“喂喂,我是三井,啊,是土屋呀,什么,你现在在东京?”
  “嗯,爸爸来东京看望他的一个朋友,我顺便跟来玩几天。”土屋语气平稳的给了三井一句谎言,随手推开了窗子,一阵带着清凉湿气,但仍旧暑热未退的夜风拂面而来。穿过朦胧迷乱的都市夜气,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东京体育馆醒目的半圆拱顶和笔直的围墙,墙内散落着密密匝匝的灯火,此刻电话那头的人,正在哪一盏灯火下呢?
  “啊哈,那真是太好了!”三井呼的从床上爬起来,坐直了身子,兴奋的感觉让他心中的忐忑不安一扫而空,“你不会那么快回大阪吧?三天后我们有半天自由活动的时间,我们一起去转转。”
  “呵呵,难得的自由时间,你不用陪他吗?”土屋低低一笑,问出一句方一出口,就立刻后悔的话,连他自己都可以感觉得出,话里那既促狭又吃味的意思。
  三井的耳根微微一热,他知道土屋所谓的他指的是谁,不由用手捂住手机,转过身子,用肩膀遮住了本多的视线,干笑一声,“嘿嘿,管他的,天天都能见到呢……”
  眼角一斜,还是忍不住往本多健一那边瞟了过去,正好对方也从一堆行李中,偷偷翻起眼皮来,四道眼光登时撞了一个正,又立马各怀鬼胎的收了回去。
  
  美式篮球训练果然和日本的严谨作风不同。安德鲁教练是一个大嗓门,爱说爱笑,肢体语言丰富的老牛仔,很快就博得了大家的好感。他并不要求大家整齐列队,于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就稀稀落落的随意站着,带着兴奋又懒散的表情听他说话,而安西教练仍旧和蔼的笑着,腆着肚皮站在安德鲁教练身后。
  “小伙子们,打篮球最重要的就是基础……”安德鲁教练爽朗的声音,震得空阔的篮球馆嗡嗡作响。
  “喂,美国老爹,你不会又让我们从基础开始吧,本天才已经是基础之王了!”樱木叫嚷着截断了安德鲁教练的话,美好的篮球训练营,他要的是激烈的对抗,他要的是痛快的灌篮,他可不想再重复着那段被彩子用纸扇赶着,躲在墙角做基础训练的日子。
  人群中一下子爆发出一阵哄笑,夹杂着流川低声却刺耳的一句“白痴”。
  “不要急,红头小子。”安德鲁教练大笑着走到樱木身边,伸出蒲扇一样的巴掌抓了抓樱木刺刷刷的头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基础是最重要的,但是每个人都要有自己拿手的绝活,就比如你这一头红头发。告诉我小伙子,你的绝活是什么?”
  “哇哈哈哈,本天才无所不能,要说到绝活,当然就是——灌篮啦!”樱木的咧着嘴,叉着腰,仰头爆出一串得意的响亮笑声。
  “哦,真的吗,那可真不赖!你带来的这个小伙子可真有趣,安西先生?”安德鲁教练把樱木的肩膀拍的嘭嘭响,回头大声的笑问身后的安西教练。
  “哦呵呵呵呵……”
  正当气氛被安德鲁教练和樱木搅得热乎乎之际,忽然从人堆里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声,悠长而带着轻佻,然后叽里咕噜的吐出了一串英文。
  “嗨,斯诺,你这样说可不太好。”安德鲁教练目光转向吹着呼哨的黑人少年——那个叫莱尼?斯诺的NBA新秀,大声的责怪着,但脸上却殊无愠色,反而闪动着游戏的兴奋神采。
  “他说什么?”樱木捅了捅站在身边的三井,低声问。
  “不懂……”三井耸了耸肩膀,半吊子英文水平的他确实没有听明白。
  “什么,不懂?小三不是大学生吗?怎么也听不懂英文?”
  “闭嘴,笨蛋。”三井有些恼羞成怒,手肘用力撞了一下樱木的肚皮,“他说的那么快,我又没有认真在听。”
  “东方人也会灌篮吗?”站在三井另外一侧的流川,突然冷冷的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屁话,臭狐狸!”流川的话让樱木一下子跳到了他跟前,眼睛瞪得滚圆,恶狠狠的骂道:“你以为你长得白,然后在美国呆了几天,就变成西方人了吗?”
  “白痴,不是我说的,是他。”流川的下巴扬起,原本就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两道缝隙,睫毛闪动间,却迸射出凛冽的锋芒,望向莱尼?斯诺。
  樱木的背僵了一下,慢慢的转过身去,鼻孔里喷出两道热热的粗重气息。
  “樱木,算了。”三井知道这是樱木发飙的前兆,赶紧拉了拉他的背心,他可不想开营的第二天,樱木就惹出什么事来,虽然那个黑人少年的态度也让他十分恼火。
  樱木甩开了三井的胳膊,蹬蹬蹬的就冲到斯诺面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这个比他还高半头多的黑色铁塔,叫道:“喂,你这家伙说东方人不会灌篮?”
  “Yes!”斯诺似乎不以为意,两手一摊,又吹出了一个呼哨,引来身边那个叫克里斯?皮埃尔的美国同伴跟着呕呕呕的大笑。
  “Yes?哈,这句我听得懂!”樱木对自己的听力很满意,刚刚笑了一声,突然想起自己冲过来是干什么的,马上收起笑脸,咬牙切齿的一个指头差点没戳上对方的鼻尖,“听着,本天才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东方人的灌篮,黑小子!”
  不是吧,竟然公开挑战NBA现役球员么?樱木的话音刚落,人群里立刻炸开了锅,就连一直淡定从容的站着无所事事的安西教练,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踏上前一步,“樱木……”
  “安西先生,没有关系,这不是很有趣吗?”安德鲁教练似乎对眼前的场面不但不觉得又什么麻烦,反而一副兴致昂扬的样子。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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