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baidu") == -1||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sogou") == -1){document.title ="【流三/土三】天凉好个秋(长篇完结,含番外) - 三分天下 - 灌篮高手同人论坛 MySlamDunk - Powered by Discuz!"} var STYLEID = '1', IMGDIR = 'images/default', VERHASH = '500', charset = 'gbk', discuz_uid = 0, cookiedomain = '', cookiepath = '/', attackevasive = '0', disallowfloat = 'register|sendpm|newthread|reply|viewratings|viewwarning|viewthreadmod|viewvote|tradeorder|activity|debate|nav|usergroups|task', creditnotice = '1|零花钱|个篮球,2|交易币|sd经费', gid = parseInt('50'), fid = parseInt('51'), tid = parseInt('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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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空气之中除了土屋淳急促的喘息声,静默得可怕,时间和空间都处在一种一触即断的失衡临界。
  木之下明希望着土屋,良久,终于有光泽的那一边眼睫轻轻眨了眨,仿佛岩石外层密密包裹着的冰雪,悄悄的消融了一块。
  “你的朋友三井寿还在东京呢,听说会有一场很精彩的篮球赛,你一定也想看吧?”木之下明希的声音轻柔而小心,她想劝慰眼前这个少年,又极力维持着危险的平衡不被破坏。
  听到三井名字的一瞬间,土屋原本坚定的眼神,似乎陡然摇晃了一下,激切的瞳光一点一点的柔化。
  “对,就是这样,慢慢的退到一边去……”木之下明希抬起手指,引导着土屋的视线,慢慢的向一旁移开。
  幸子看不见土屋的表情,但是却能够看见儿子的手臂已经微微垂了下来,顿时,浅浅的悲漠况味和解脱的松弛之感,同时荡漾在她的心头。
  是啊,他已经陪伴自己十年了,他原本就不该被卷进这陌生危险的世界。淳,今后的路,就让那个叫三井的孩子,陪着你一起走吧。
  这时,一阵隐微却刺耳的警报声迅速的由远而近,木之下明希不由露出了一个快意的淡笑。
  土屋诚人焦躁的用双手握住了枪,双目赤红,声音已然有些嘶哑,艰难的催促幸子,“幸子,没有时间了,你把淳……”
  她知道他的意思,要像十年前那样,再一次挟持眼前的孩子离开吗?“不!”幸子断然截住了丈夫的话。
  原本有些神思恍惚的土屋好像被锐刺狠戳了一记,突然跳了起来,扑向木之下明希,双手紧紧的抓住她持枪的手掌,竭力的叫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快点走,警察就要来了!”
  遭遇突袭的木之下明希,一边尽量保持着枪口的平稳,一边扣住土屋的手腕,用力的往下压,试图摆脱他的牵制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此刻这个几近狂躁的少年,力气竟然大得出奇,木之下明希急切之间,不但没能摆脱土屋,反而被他拉扯的枪口偏离了目标。
  “放开,你不要命了吗?” 木之下明希大声呵斥。枪口在两人的相持之下,歪歪斜斜的对着土屋的胸肩附近移动着。
  “淳,危险,快放手,放手!”纵然幸子久经风浪,也被眼前的场面骇住了,她不顾一切的站了起来,伸手去拉枪口下的儿子。却忘记了自己的一只脚早已失去站立能力,刚一起身,立刻失去平衡,摔倒在了草地上。
  “幸子!”土屋诚人也完全失去了镇定,向妻子身边冲了过去。
  身后那团极度的气息动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自己已经没有视力的软弱一侧掠过,平衡僵持的局面终于被彻底打破!
  多年来形成的反应习惯,让木之下明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扣下了扳机!
  “砰!”短促而沉闷的枪声,惊起了一群不知原本藏在何处的飞鸟,呼啦啦的四下逃散的声音过后,很快又重新归于死寂。
  土屋的眼神顷刻间凝固了,木之下明希看着鲜红的液体从他的左肩涌了出来,这个高大少年的身躯渐渐的委顿了下去,双膝跪地,极度痛楚的表情占据了他英挺的面庞,可是死死抓住自己的那双手却仍不肯松开。
  “土屋淳,你,你这傻孩子!”木之下明希终于可以抽了自己握枪的手,另一只胳膊抱住了土屋的肩头,气急败坏的责骂,“为了他们这样的人,值得吗?”
  “淳!淳!你怎么样了?”土屋幸子脸上索意的淡然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恐与关切,她支撑着丈夫的肩膀站了起来,勉力要向土屋淳这边扑过来,却被丈夫牢牢抱住。
  “爸爸,妈妈,你们快走,快点啊!”土屋却不答木之下明希的问责,只是拼命的向身后呼喊。他努力的转过脖子,视线看向父母的方向,却越发牵动的肩头的枪伤,鲜血更是汩汩的喷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个男孩子不是被他们挟持而去,并困在身边的么?他们不是只知盗掠,剽悍狠绝的夜之鸢么?为什么他会豁出性命也要护着他们?为什么此刻明明是最好的机会,他们也不曾放弃他逃逸而去?
  刺目的殷殷血光,和土屋狂乱却仍坚持着一点执意不散的眼神,让从来不知犹疑和困惑为何物的木之下明希,也不禁深深的迷惘了。
  警报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惊心动魄的刺耳。木之下明希感到怀抱中少年的身躯,开始发出剧烈的颤抖,深褐色的深邃眼眸蒙上了一层灰沉沉的绝望之色。
  突然,木之下明希用力撕下了自己的一边袖管,紧紧的扎住了土屋的上臂根部,然后一俯身架起了他,冷冷的对着面露疑惑之色的土屋夫妇说道:“跟我走吧,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不保证自己等一下会不会反悔!”
  
  这是一家土屋夫妇熟悉的私人诊所,土屋淳静静的躺在床上。肩膀上的子弹已经取了出来,医生说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痊愈后应该不会影响到运动能力。
  看着透明玻璃管内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流淌进自己的血管,触目所及是干净温柔的白,虽然伤口处很疼痛,但是土屋的心却感到一股倦意的平静。木之下明希离开了,虽然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但至少爸爸妈妈暂时摆脱了最大的危机。
  父母刚才的谈话他一字不漏的听得很清楚。
  幸子,我们必须尽快的离开日本。
  嗯,我知道,可是淳……
  我们带淳一起走。当然,如果他想留在日本的话……
  嘘。母亲制止了父亲往下说,拉着他走出了病房的门,这个时候要儿子做出一个选择,太艰难也太残忍了吧?
  跟爸爸妈妈离开?还是留在日本?
  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跟随父母,无论到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可是现在呢?那一个令自己无时或忘,悲喜纵横的牵念着的人,或许他从未,也注定不会属于自己,可是,难道就这样抛下了吗?
  土屋略略侧过身子,艰难的用没有受伤的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翻到了刚才那个被匆忙切断的来电。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三井寿,温柔和酸楚的滋味,立刻在他心头烟雨浓雾一样扩散。
  
  “不练了,休息一下吧。”三井意兴索然的把手中的篮球轻轻抛下,扭头就向休息区走去。
  吃过晚饭之后,三井莫名其妙的主动来找流川,说要一对一去不去?流川自然是乐意奉陪之至。可是对抗的过程中,三井显然注意力很不集中,完全不在状态,本来两个人的实力原本相当,纵然有差距也只在毫厘,却被流川一面倒的杀得落花流水。
  流川看着篮球咕噜噜的滚到自己的脚下,而三井已经坐在场边,用毛巾胡乱的擦着头脸,那架势好像就跟自己的皮肉有仇似的。
  “太用力了,会痛的。”流川走到三井身后,不动声色的把毛巾从他手中扯了下来,然后盖到了他的头上,力度适中的帮他擦拭着头发。
  手机的铃声隔着一层袋子闷闷的传了出来。三井呼的把头上的毛巾掀掉,三步两步的抢了过去,双手伸到袋子里一阵乱抄,终于掏出了手机,火急火燎的按下接听键。仅仅在下一秒钟,原本不阴不晴的脸上就绽开了的笑容。
  “喂,土屋,你没事吧?
  “没什么,我妈妈有点不舒服,送她去医院。”土屋轻轻的说着谎言,想象着话筒里欢快声音的主人,此刻一定又带着他那招牌的阳光笑容吧。
  “就是嘛,刚才你那屁滚尿流的样子,我还当出了什么问题呢!”三井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扑通的往长椅上一仰,大马金刀的架上一条腿,大大咧咧的说道:“你再不打电话过来,我可就要送给别人了。”
  “是什么?”土屋的声音异常的温柔,缓慢,仿佛正在对着一个酣睡中的孩子说话,哪怕一个小小的惊扰,也会打破那甜美的梦境。
  “训练营最后一天的表演赛,是VIP的招待券哦,淳哥,你可以在最好的位置看本天才的华丽表演。”三井洋洋得意的说着樱木的口头禅,剧烈运动过后酡红的脸颊上,迅速切换着各种明朗而快乐的表情。
  流川站在一旁,捏着手中犹自温热潮湿的毛巾,看着那眉目鲜活的情人,不由得有些呆了,心中流淌着一缕细细凉凉的的怪异滋味。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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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我一拿到票就用快递给你寄去,最后三天我们要全封闭训练,好啦,我收线了,练球!”
  三井啪的合上了手机,抛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把它扔进包里,然后从流川手里抢过篮球,兴致高扬的甩了甩脑袋,抖了流川一脸汗水。
  流川的手掌抚上自己的面庞,那热热的汗水仿佛都带着既熟悉,又久违的味道。看着三井拍着球跳跃的背影,流川突然有一股忍不住想呼唤他的冲动。
  “寿。”
  “干嘛?”
  “如果……你会送给谁……”流川吞下了尾音,紧紧的闭上了嘴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听着实在很傻很扫兴的问题。
  “什么?”三井将弹起的篮球抱在臂弯,回头。流川孤清的站在场边,低着脑袋,垂着双手,俊美的脸上带着些惘然的情绪。
  三井不禁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和习惯里,流川不应该又这样的。只要踩在篮球场上,他总是不停的进攻、进攻、进攻。即使是体力耗尽而倒下,即使是在场边暂时的休息,那双眼睛也会燃烧着简单而热烈的斗志,健美而充满力量的肌肉从来都显示着张扬蓬勃的姿态。
  三井走到流川面前,看着他刘海发尖的摇摇欲坠的汗珠,以及那显得高傲又孤独的笔挺鼻梁,突然“嗤”的笑出声来,“如果……我还是送给土屋淳的。”
  “啊?”流川蓦的抬起头,讶异、失望,甚至惊慌的气息,迅速涨满了他原本清光凛冽的双眸。
  “笨蛋!”三井抬手不轻不重的在流川的脑门上拍了一记,笑骂:“我们难道还需要用一张门票来表白什么吗?”
  流川看着眼前的男孩龇着牙笑得满是得意和揶揄,刚刚恢复正常肤色的双颊,同时却又泛起了两抹微红,然后在自己还来得及仔细咀嚼体会那句话的意思之前,就迅速转身拍着球跑回了球场,又低低的丢给了自己了一句“白痴”。
  高大空阔的篮球场,明亮如昼的灯光,还有那来回奔跑、跳跃、射篮的少年。隔着这样距离,流川都觉得他发端流溢的蓝光照热了自己的眼睛。充满节奏感的各种摩擦和撞击声中,流川仿佛都能够听见他那生动有力的心跳。
  在一瞬间,流川突然觉得一股热流在胸口涨的快要爆炸,从来没有过的莫名激动,让他想肆意的呼喊、恸哭。
  在泪水涌上来的霎时,流川跑上了篮球场,用尽力量和速度追逐着三井和他手中的篮球。胸间横亘躁动的热潮,变成流淌到他身体每一个角落的,一定要勃发出来的力量。
  “喂,王子,比赛的时候你想做我的队友还是对手?”
  “都一样。”
  “好吧,就先来分一个胜负吧,骄傲的家伙。”
  “哼……”
  
  安德鲁教练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纸团,然后摘下头上的棒球帽,把纸团都丢了进去,“小伙子们,这上面写着你们的名字,将被分为两组,在这三天里做配合训练,比赛的时候就是对手了。怎么样,你们谁来抓阄?”
  队员们新鲜而兴奋的你推我让又都跃跃欲试,樱木高高的举起了手,蹬蹬蹬 的跑出队伍,兴高采烈的对安德鲁教练说道:“美国老爹,我来抽。我一定要和那只狐狸分在两组,哼,本天才就是为了打败他才来的!”
  “好吧,天才小子,看看上帝能不能让你如愿。”安德鲁教练笑嘻嘻的把棒球帽往樱木的鼻子下一凑。
  “等一下。”樱木的大巴掌刚刚探向那一堆纸团,就被一个响亮的声音制止了,“安德鲁先生,我不想干涉您的训练方式,不过,这是不是也太随便了?”
  “随便?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夏尔先生。”安德鲁教练反问站在他身后,皱着眉头,面露置疑和不满的夏尔。
  “我认为,队员们应该被合理的分成两组。”夏尔耐心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这只是一场表演赛,但是观众也不会想看一场实力不均等,甚至一边倒的比赛。这和您,和MHJ公司的声誉和未来利益都是有关系的,不是吗?”
  “哦,夏尔先生,我认为您想的太多了,这些小伙子各个都很棒。”安德鲁教练显然对夏尔的意见不以为然,“他们即使随便被分成两组,也会打出一场势均力敌的精彩比赛的。让他们打的尽情,打的高兴是最重要,至于我的声誉,嗯哼?”
  老头子两手一摊,一副一无所谓的模样,夏尔只好按捺住性子,语气已经有些强硬,做最后的劝说,“好吧,至少,莱尼、克里斯和流川应该被分在两个组,我想大多数观众是来看他们的表演的。”
  “是比赛,不是表演,夏尔先生!”安德鲁教练气呼呼的把棒球帽连带那些纸团,都扣回了自己的脑袋,“这样吧,您想怎么分组,就干脆一点告诉我好了。”
  “不不,分组的事当然还是由您决定。”见安德鲁教练似乎真的生气了,夏尔只好耸了耸肩膀,叹了一口气,“只是,我想您不会让这三个小伙子做替补吧,安德鲁先生。”
  “对了,流川。”夏尔好像想起了什么事,立刻又兴致勃勃的转向流川,“ASICS公司的人说,在赛后想跟你谈谈。他们刚推出了一个teens系列的篮球鞋,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是想请你做日本,甚至亚洲区的代言。所以,这一场比赛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好好表现。”
  流川清秀的脸上没有鲜明波动的表情,只是藏在刘海背后的眉梢微微一挑,嘴角一动,好像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开口。
  “您放心,任何时候,流川在球场上都是全力以赴的。”一个苍老而平和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大家循声望去,都感到十分讶异,尤其是三井、樱木和流川,因为说话的,是一直都很少发表意见的安西教练。
  流川望着安西教练,几秒的短暂沉默之后,露出了一个罕有的清晰的笑容。
  
  看着不太工整的熟悉字迹,土屋撕开信封,里头没有别的,倒出来的只有一张花花绿绿的门票。
  拇指从票面上轻轻拂过,上面印着做出各种篮球姿势的少年的剪影,全都在土屋的眼中幻做了最熟悉的那个人,沉沉的温柔和淡淡的凄清,都在土屋的脸上化作一个无人观看的微笑。他慢慢的把身体向后仰,靠上了床头那收拾停当了的行李箱。
  早一刻离开日本,就意味着父母会多一分的安全。上午他已经到大阪大学的篮球部,办理了退部手续,理由是必须跟着父母出国定居,所以非常抱歉在联赛即将开打的时刻离开球队。
  千春达郎和早川时雨先是非常的惊讶,接着是深深的遗憾,最后早川还问了一句“三井知道了吗?”
  土屋沉默,最后只是拜托早川,“先不要告诉三井,他还有一场比赛要打,别影响他的心情。”
  早川点了点头,一脸的黯然和惋惜,“真是可惜了,我觉得你们,唉……”
  门上的笃笃轻响,打断了土屋的思绪,母亲拄着拐杖站在门边,问:“淳,都收拾好了吗?吃完饭就可以出发了。”
  “嗯。”土屋把那张门票用力的握进手心,从床上起身,无声无息的跟着幸子走出门。
  走到楼梯口时,幸子突然被身后的男孩抱住了,健实的双臂紧紧的勒住自己的身体,温热的脸庞搁在自己的肩头,“妈妈,我,我想去东京,我想看他的比赛,你们先走,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好吗,好吗?”
  幸子垂首看着自己胸口的那双手掌,良久良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终于幸子一声长长的喟叹,“淳,其实,你可以留在日本的……”
  “不!”土屋打断了母亲,同时两点灼热滴落幸子的胸前,泛开一小片的湿润,“妈妈,我只是去看比赛,我会陪着你们,他,他并不需要我。”
  幸子反手摩挲着肩头上的脸庞,触手是湿湿热热的温润,这个孩子的哭泣,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已经非常遥远而模糊了吧。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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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虽然这只是一场商家赞助的训练营汇报表演赛,不带任何荣誉色彩,可是参加比赛的,却都是日本高校篮球界赫赫有名的少年选手,所以此刻东京体育馆主篮球场内,可以说是座无虚席,甚至有些选手的拥趸们还组成了方阵,各种助威用的看板、沙锤、啦啦花、充气棒不绝于耳目,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晴子小姐,这个位置很好吧?哈哈哈,本天才今天可是首发!”
  “樱木君今天要好好加油哦。”樱木花道的面前,站着笑得欢快乐而文静的赤木晴子。
  “放心吧,这一次本天才可是代表着神奈川呢!” 樱木挠着已经长出寸把长红头发的脑袋,乐呵呵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白痴。”在樱木身后不远的,看似漫不经心的跑篮的流川,又很是时候的放了一记冷箭,口气中却显得有点不耐,不似以往那冷冰冰的讥诮。
  晴子讶异的看向流川,发现他的目光却投向了反方向。顺着流川的视线望去,晴子看见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三井学长?
  可是三井显然也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一面做热身运动,一面频频向看台上张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人。
  “流川君。”晴子踌躇了一下,轻轻呼唤了一句,双颊微红,柔睫扑闪如春天的鸟羽。
  流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背对着晴子,好像在等候着她往下说。
  “流川枫,你这臭狐狸!”樱木见状立马蹦了起来,揪住流川的背心,生气的叫嚷,“竟敢对晴子小姐没礼貌,你给我转过身来!”
  “樱木君,别,别这样。”晴子尴尬不已,赶紧握住樱木的拳头。樱木只觉触手温热,晴子软软的手心正搭在自己的手背上,不禁呆了一下,将手指从流川的背心上松开。
  出乎晴子意料的是,流川的背影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慢慢的转过身,一双冰谭一样澄澈的双眼平静的望定自己。
  在这样曾经向往却终究陌生的注视下,晴子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顽皮的不受控制,她局促的绞着手指,有点儿慌张的躲闪着流川的目光,羞涩的吐出一句话,“流川君,也,也要加油啊……”
  “嗯,知道了。”开始,流川依然是沉默以对,却在晴子感难堪和失望的时候,讷讷的回答了一句,随即微一颔首,就拍着球离开了,而在转身之际,视线复又从那个人身上扫过,带着晴子从未见过的关切。
  晴子轻“噫”了一声,温柔明净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的不解和猜度,可又在樱木“晴子小姐,晴子小姐”不住的热情叫唤中,不得不将注意力移开。
  在全场的人头攒动中,那个视野绝佳,却空荡荡的位置,显得更加的突兀。三井也不知道自打进场起,他这是第几次看电子屏上的时间了。离比赛开始只有不到十分钟,可是土屋淳却始终没有出现。
  三井坚信,土屋一定非常愿意观看这场比赛。他迟迟未到,也一定是有他不得不如此的理由。三井一边替土屋开解着,一边却无法挥去心头盘踞的隐隐不安。那些奇怪的经历和土屋的闪烁其词,使三井感到土屋那沉静的脸孔和温柔的笑意背后,似乎有着越来越多自己无从了解的秘密。
  长长的召集哨声响起,拉回了三井的思绪,他赶紧跑到教练席边,听候开赛前安西教练最后的指示。
  这一次的表演赛,安德鲁教练和安西教练各自带领一组营员,他和流川被分在安西组,而樱木则是被非常喜欢他的美国老爹招至麾下,和那两个美国少年成了队友。
  但是让三井没有想到的是,安西老师竟然任命自己担任本队的队长,虽然并没有再多半句额外的夸奖,却令三井感到无比的感激和振奋。
  在此之前,虽然他放下一切回到了篮球场,虽然他也在尽情的享受篮球带来的快乐。可是在三井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遗憾的告诉自己,在安西老师的心目中,他三井寿只不过是一个昙花一现,才华流逝的普通球员而已。
  尽管他不再需要靠着别人的肯定和鼓舞,才能激发热情和斗志,可是从安西老师那双波澜不惊却温情脉脉的老眼之中,三井还是觉得获得了宝贵的力量。
  “是,老师!”在安西教练简单的交代完战术之后,三井大声的回答着,接着高高的举起双手,用力拍打着激励自己的队友,“要努力哦,赢的一定是我们!好,大家上场吧!”
  三井将篮球抛给了己方的组织后卫,带头第一个跑上了球场。土屋站在看台最高处的出入口边,静静的看着球场中那牢牢抓住自己目光的身影。
  此刻,他正飞扬雀跃在这一片火热的篮球场上,而身边一同奔跑流汗呐喊欢呼的,是他最心爱的情人。
  土屋从来不怀疑,三井给予自己最诚挚而亲厚的友谊,可是在此刻和将来,已同时将梦想和爱情拥入怀中的三井,并不需要自己了吧?而土屋淳终究只是三井寿生命中的一个匆忙过客。
  一切对于自己,或许是永生都难以湮灭的刻骨思忆,然而对于三井,或许也只会在清晨和傍晚拿起篮球的那一刻,想起曾经有过一个叫土屋淳的,朋友?
  土屋的视线跟着三井的身影起伏,思绪却飘的很远,泛起了一个清清淡淡的笑容,大海薄雾一样的神气又轻笼了他的脸庞。
  “嗨,同学,你,你是土屋淳吧?全国大赛的MVP?”有一个在看台上经过的男生,认出了土屋,立刻非常激动的询问,“难道你没有座位吗?我们学校有一个方阵哦,要不要过来一起?对了,我们是东京多摩美大附属高中的!”
  “谢谢,我有座位的,只不过来太晚了,不想打扰到……别人而已。”
  “啊,听说你去了大阪大学?B队的队长三井寿,也是阪大的,你们一定认识吧?”那个男生是一个热情的篮球迷,于是在土屋身边问个不停。
  “嗯,是的,他很强的,三井……”
  这个时候,看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原来是三井和流川井做了一个漂亮的配合,前者得球后妙传,后者轻松突破上篮,得到了比赛开场的首分。
  三井伸出手去,和身边的流川响亮的一击掌,笑容盛放,明朗如夏日午后的阳光。
  太热烈、太美好了。土屋觉得那道风景,明亮的让眼睛似乎都有些睁不开,连心都被牵动的微微刺痛起来。
  然而三井的手掌从流川的手心撤离,却紧接着做了一个令全场观众都难以理解的动作。
  他转过身去,对着看台的某处,高高的举起的右臂,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唇角上扬,目光火热,神情快乐而骄傲。
  刹那间,土屋觉得自己的呼吸、神经,甚至正在不规律跳动的心,都被那只高高扬起的手温柔的扼住了。
  全场只有土屋一个人明白三井的意思,因为那个动作他再熟悉不过了!
  无论是在阪大篮球部的训练,还是两个人私底下的加码练习,只要他们打出一个漂亮的配合,三井就会举起拳头,对着自己定格一个这样充满鼓舞的有力动作。
  那个男生被场内场外的热烈氛围吸引了,不再纠缠着土屋问东问西。土屋只觉得一片湿润的感觉灼热了自己的眼角,在眼前逐渐模糊场面之中,只有那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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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篮球落地,终场的哨声响起,看台上又是一片欢声雷动。三井的双臂撑着酸疼沉重的膝盖,抬起头来看向电子屏。
  比分是77:84,真是遗憾,自己带领的球队最后还是输了。他终于见识到那两个美国少年横冲直撞,核弹头一样威力十足的打法,火力全开的时候跟练习赛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流川在美国打球,遇到的都是这样可怕的对手吗?
  不过,三井还是感到很欣慰,虽然自己这一方是输了,但是不用看数据统计,他也能确定流川今天得到了全场最高分。
  只要看着此刻正被一群记者包围着的夏尔先生,那一脸骄傲满意的神气,没说几句就会夹带一个RUKUWA。以及都散场了,看台上还频频传来的女孩子叫流川名字的呼喊,就知道今天这小子再次成功的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观众开始陆续退场,三井再次失望的望向那个始终空荡荡的座位,他不止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应该去太多的追问为什么,那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土屋没有来看自己的比赛,就一定有他来不了的理由,不是说他妈妈近来病了么?
  看台上的位置一个一个的空出来,三井觉得耳边各种热闹嚣杂的声音慢慢的远去,一种同样空茫的感觉在心里扩散着。训练营,终于是要结束了,又要说再见了,流川枫。
  这样的场合,还是不要有太多亲近的接触比较好吧?三井还是忍不住向流川望去,视线却和那两道同时看过来的漆黑明亮碰了一个正。流川也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而一瞬间唇角却有了一个悠然心会的柔化,然后大步的朝他走过来。
  三井有了迎上去的冲动,虽然脚下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眉上心间却有了一种快乐的气息,看着那俊美的脸庞和熟悉的身躯越来越靠近。
  “流川,流川!”流川停下了脚步,蹙着眉心,下巴有些扫兴的垂着。视线越过流川的肩膀,三井看见夏尔正兴奋的向流川招手。
  流川似乎有些踌躇的停顿了几秒,终于还是朝夏尔那边走去,回头的一刻,汗湿的长刘海背后,低敛的眼睫轻轻抖动了两下,给了三井一个抱歉的眼神。
  三井耸了耸肩膀,对流川表示无所谓,在同一时刻挑起了一边嘴角,跌落一个宛如自嘲的笑。
  
  三井动作迟钝的收拾着行李,刚才已经举行过内部的闭营仪式,流川和那俩个黑人少年忙着应付记者,没有参加。而明天清早,这些来自日本各地的篮球少年,就要各奔东西,回到自己的家乡和学校了。
  拨了两次土屋的手机,通是能通,可就是无人接听。一切都让热闹了十天的三井,感到突然冷落下来的意兴索然。
  “三井,这个,给你……”一张纸片递到了自己面前,三井抬眼就看到本多健一有点羞涩的脸。
  “什么?”三井接过了纸片,上面是一个地址和一行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
  “我家的地址和电话,如果你有机会到静冈的话,联系一下吧。”多本说的很认真,总是恹恹的低垂的眉尖也扬了起来,带着些陌生的热情。
  “好!”三井突然之间觉得胸口一热,在已经整理的差不多的行李包里一阵乱掏,搜除了一支笔,然后从本多给他的那张纸上,撕下一片空白,刷刷刷极快的写了几笔,往本多手里一塞,“这是我的,一样。”
  “好啦,我先去向安西老师告别,回来再听你抒情,哈哈。”三井从床上跳了起来,看见本多的鼻子好像吸了两下,觉得有点好笑,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二楼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就是安西老师的房间,三井看见一丝浅橙色的柔暖灯光从房间里透出来,照在走廊和墙壁上,门是虚掩的,里头好像有人正在交谈。
  三井抬手正想敲门,就听见一个响亮的声音哈哈大笑,随即说了一句“你的学生确实都很有意思”,却是安德鲁教练的,不由好奇心起,虽然觉得有些不礼貌,但还是停住了动作,站在门边驻足倾听。
  “还是要多谢你啊老朋友,让我有机会来看看流川,还有三井。”说话的是安西教练。
  “啊哈,樱木花道,可真是个有趣的宝贝。还有三井寿,他这里很好使,打篮球非常聪明!”安德鲁教练好像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是一串欢快的笑声,“而且我们的太平洋王子,他一定不会比当年的谷沢同学逊色的,安西老兄。”
  “谷沢……”三井看不到安西老师的表情,却能够听到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看到今天的三井同学,我很高兴,可是流川,我却很替他担心啊。”
  “哦,老兄,你没有必要这样,每一个地方都它的游戏规则。如果你不喜欢,或者不适应,可以选择退出。”
  “退出吗……”
  三井觉得一股强大而温暖的气流在胸腔中膨胀,冲到了喉咙口,让他有了梗住的感觉。他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唇,匆匆的转身想要离开,如果再听下去,他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打扰了这两个老人的倾谈。
  可是他的肩膀却撞上了一个既坚硬又柔软的墙,蓦的抬头,映入三井有些湿润的双眸的,是流川流露出讶异和关切的脸庞。
  “寿?”流川刚一开头,就被三井捂住的嘴巴,然后拖着胳膊,脚步阔大却轻快的迅速撤离到楼道口。
  “怎么了?”流川把三井的手从脸上拉了下来,裹进他温热有力的掌心,另一手的拇指轻轻摁了摁三井的眼角,有些濡湿的感觉。
  “没什么,安西老师在他的老朋友聊天呢。”三井嘘了一口气,答非所问的拍了拍流川的肩膀,表示安抚,顿了一会,继而问流川,“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打完比赛还要应付采访,很累了吧,晚上早点睡觉。”
  “不,不累。”流川马上非常肯定的摇了摇头,双手又按上了三井的肩膀,眼中闪动着热切而认真的坚持,“寿,我们出去走走吧,我不要去睡觉,明天,明天我们就……”流川说到一半就抿住了薄薄的嘴唇,手指上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
  “好吧……”三井下巴一扬,给了流川一个看起来有点顽皮不羁的笑容,可是心里却在喟叹,明天早上太阳一升起来,就不知道又要落下去几回,才能再见到流川枫了。
  “寿想去哪里呢?”
  “不知道,东京我也不熟悉,你说吧?”
  “我?旅馆……”
  “屁啊,扯你的淡!随便走走!”三井恶狠狠的一个大凿栗,让刚刚冒出一点点非分之想的流川立刻闭了嘴,老老实实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走下了楼。
  于是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大街小巷的乱走,有时候停下来在路边的小店吃几串油炸肉丸,有时候借街头流浪艺人的劣质音响吼两嗓子,又或者到高档的商场看那些平时就垂涎三尺的名牌体育用品,然后在售货小姐不满的眼光中讪讪的搁回原处,听流川信誓旦旦的说“我将来一定会买给寿的”。
  最后,流川还在一家自行车行买了一辆廉价的自行车。于是接下来,流川把自行车蹬得像风火轮,三井坐在后架上,不怕死的张开手脚,迎着风大呼小叫的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大街小巷。终于风灌得嗓子有些儿疼了,而且流川不满的故意把自行车骑成S形,三井才乖乖的抱住了流川的腰,把被风吹的有些冰凉的脸颊和脑袋,抵上了流川的宽阔温暖的背。
  
  东京体育馆的大门口,站着两个高大颀长的男孩,已经无言对峙了许久。
  “好了,你先进去,我等五分钟。”三井推了流川一把,按照规定体育馆是10点关门,现在是9点50分。
  “不,寿先进去,我等5分钟。”流川坚持,月光照在他英挺俊秀的脸上,幽白、半透明,仿佛透着些萧索的气息。
  “好吧好吧,不争了,我先进去。”三井低着头粗重的吐出一口气,终于甩了甩脑袋,走向体育馆的大门。
  “寿!”身后突然又想激切的呼唤,流川已经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扯,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三井就撞入了他的怀抱。
  健实火热的胸膛紧紧的贴在一起,彼此感觉着对方急促有力的心跳,三井觉得眼前闪过两点流星野火似的明亮,流川的脸庞已经近在眉睫。刹那之间三井感觉到要发生什么,可是他的意志却无法支配着自己去抗拒,只能任由着流川热热的嘴唇迅速融化自己唇上的微凉。
  “哇,真是太棒了!”正当两人忘情的激吻之际,突然一声惊呼在不远处响起,紧接是一道刺目的白光,掠过他们几乎完全翕合的眼帘。
  在突如其来的惊扰中,四片纠缠的唇瓣陡然分开,流川的双臂依旧牢牢的圈定惊慌失措的三井,一同看向呼叫和白光传来的方向。
  只见两个青年男女无比震惊,无比兴奋的看着他们,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台照相机,而他们的身边,正站在此刻一脸铁青的,流川枫的经纪人夏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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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啊,流川枫,不介意回答我几个问题吧?”男青年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捅到了流川和三井的面前,满脸是按捺不住的亢奋,“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刚才是在,接吻?那么请问,你和身边的这位三井同学是什么关系?是恋人吗?”
  男青年噼里啪啦的轰炸了一堆的问题,流川一手搂定三井,半侧过身子护住他,另一手厌烦的把录音笔一推,“你很烦。”
  “哦,樱井先生,请不要这样,我想这只不过是两个孩子的戏耍而已。”夏尔赶紧走上来,试图劝阻那个叫樱井的男记者继续纠缠流川和三井,同时频频向流川使眼色,希望他能领会,马上放开三井,可流川却仍旧寒着一张脸,对夏尔的暗示置若罔闻。
  “夏尔先生,您也发表一下看法吧?”而那个女记者也适时的拿出笔和纪录本,拦到了夏尔和流川中间,“请问您知道流川同学和三井同学的关系吗?这是否有违您和您公司举办的这次篮球训练营的精神?”
  “好了,等一下,等一下!”夏尔挥舞着双手,制止那个女记者的询问。此刻他已经焦躁到了极点,却又不敢当着两位记者的面爆发,只能用最大的隐忍功夫,勉强用平静的语气和他们协商,“这样吧,我们先进去再慢慢谈好吗?至少这里不是一个适合采访的好地方不是吗?”
  “不不,夏尔先生,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现场感,他们显然是刚刚幽会回来呢。”樱井又举起手中的相机,对着流川和三井咔嚓咔嚓的照个不停。
  “上帝,真是太糟糕了!”夏尔仰起头,手掌重重的拍上了自己的脑门,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饶是他见识多广,此刻面临这样的局面,一时间也想不出妥善的对策,尤其那个始作俑者,还是怎么点化都不灵光的流川枫。
  “混蛋,你不要乱照啊!”三井生气的伸手挡住镜头。现在他的头脑还是一片乱哄哄的,对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糟糕到什么地步,接下来要怎么做压根就没有头绪,他只是想着绝对不能让这两个家伙对着流川乱拍乱写。
  “对了,三井同学,好像你和流川枫曾经是高中同学吧?那么你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高中时代,还是从训练营?”三井的反应,让樱井又把兴趣转向了他,录音笔又直直的指向了三井的下巴,后者不禁往后缩了一下。
  “滚开!”这时,流川突然劈手从樱井的手中夺过录音笔,用力的往地上一砸,接着一脚踩了上去,啪的踏作两截。
  在场除了流川自己之外,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呆若木鸡的樱井,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向后退了两大步,结结巴巴的扭头对夏尔说道:“夏尔先生,您真的认为,这样一个有暴力倾向和同性恋行为的男孩,适合做MHJ的签约球员,以及运动品牌青春系列的代言人吗?还是贵公司觉得只要外形出众,球技好,品行什么的都没有关系?”
  “流川!”樱井咄咄逼人的质问,让夏尔终于扛不住了,尴尬了咳了两声,对流川做了一个手势,神情严厉,“你,先放开三井同学。”
  流川的眼皮一翻,细长的眼睛射出凛冽的锋芒,正想开口,只听身边的三井突然伸手往自己肩头一推,脱离了他的怀抱,然后用一种懒洋洋的,好像很无聊的声音说话,“是我放开他吧……好了,不玩了,真没意思啊……”
  这下连带流川在内,都讶异非常的看着三井,后者对着流川摆了摆手,歪着下巴,半眯着眼睛,表情和态度看起来有点儿无赖,有点儿扫兴似的,“对不起了,流川同学,我不该逼着你和我交往。其实我也不是认真的,就是想玩玩而已,既然你不是同性恋,那么,就算了,别在意呀,再见!”
  “你去哪里,三井同学?”夏尔对着三井的背影大声问。
  “喝酒。夏尔先生,我十八岁,已经成年了,没问题吧?”话刚说完,三井已经别过了脑袋,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满不在乎的对着众人挥了挥,脚步歪歪扭扭,肩膀一高一低的扬长而去。
  他是想在记者面前,为流川做掩护吧?夏尔毕竟是个老江湖,立刻明白了三井的用意,同时也感叹这孩子的善良和幼稚。这些逮到八卦新闻就像蚊子看见血一样的记者,哪里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轻信,放过了流川枫?
  然而,一股感激和欣赏之意还是在夏尔的心头油然而生,他很想叫住三井,告诉他应该回体育馆。可是自己必须首先收拾眼下的烂摊子,流川的形象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三井留下来的话,只能更加的麻烦,暂时就先由他去吧。
  “寿,寿,你等一下!不是这样的!”被三井的举动弄的云里雾里的流川,此刻终于恍然省悟过来,追了上去,却被夏尔牢牢的抓住的胳膊。这个一直以来都温文尔雅,圆融周到的金发青年,此刻也放下了脸孔,对着流川低吼:“站住,流川枫,你不想要合约了吗?你不想去NBA打球了吗?”
  “放开!”流川没有回答夏尔的问题,而是一记凌厉的拳头,又狠又准的打在了夏尔的胸口,后者不得不松开手,踉踉跄跄倒退好几步,震惊非常的望着流川。
  流川向着三井离去的方向飞快的跑了过去,深夜东京的街头仍旧热闹,流川茫然而狂乱的四下张望,在车河和人流之中,光影斑驳,灯火迷离,可哪里还看得见三井的人影。
  
  努力保持着看起来轻松不羁的姿态,走过街口,绕过绿化带,闪到一株大树的背后,三井终于忍不住撒开腿奋力的奔跑。
  现在已经是夏末秋初,深夜的风很是有些凉意,在他的耳边呼啸着,他的脑子燥热、胀痛,却很清晰,明白遇到了什么事,自己又在做什么。
  那句话流川当真也好,不当真也好,总之,都放开吧,就算说过再见了吧!
  正如他一直觉得流川那句“我们是恋人,将来是要结婚的”,始终很扯淡一样,原因终于很清楚了。流川的梦想是美国——那个机遇、拼搏和荣誉同样重要的篮球天堂,是绝对容不下他和流川这种关系的吧?体育精神?公众舆论?球员形象?商业价值?如果流川要想握住梦想,就要让爱情从指缝中漏掉,反之也一样。对于流川而言,篮球比什么都更重要的吧?
  土屋曾经说过,只要到了流川功成名就,有了面对和承受一切的能力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在一起坦然的面对全世界了。可是土屋却没有告诉过他,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他们已经不得不分开了。
  嗯,土屋,土屋,你现在在哪里?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来看我的比赛,如果你来了,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破事!脑子因为愤懑和绝望而越来越热,而肌肤却被风吹的越来越冰冷,而三井同样越跑越快,因为他听见后面有一个比他更加急促的脚步,在追逐着自己。
  是枫吧,不要追上来啊笨蛋,你难道要全世界都知道吗,那你还去什么美国,混什么NBA,白痴!白痴!白痴!
  “白痴啊!”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井忍不住了,蓦的停下来,掉头大吼,而几乎在同一时刻,一个温柔悲悯的声音灌进了他的耳朵,“三井,是我……”
  “土,土屋……”月的清辉之下,土屋原本英挺的面庞变得柔和朦胧,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三井眼前,好像远在时空之外,却又分明近在咫尺之间。
  三井觉得脑子里,心坎上,有一种东西陡然断裂了,几乎阻遏充塞了他每个毛孔的情绪宛如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义无反顾的喷涌冲决而出。于是他迎上了那个人,用力的抱住了他的头颅,狠狠的摁在了自己的肩头,然后感觉到一双手臂轻轻的圈住了自己的脊背,温暖的感觉一下子扩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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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三井……”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土屋在三井的肩头上低低的叫了一声。
  声音很轻,却仿佛把三井从沉梦中唤醒,身体一个微颤,立刻松开了土屋的脑袋,仍旧用两个大巴掌夹住土屋的脸庞,龇着一边小虎牙,露出一个有点儿霸道的笑容,“说,干吗不来看我的比赛?”
  “三井……”
  “你知不知道,你浪费掉一张宝贵的VIP门票!”
  “三井……”土屋看着眼前那张正拼命挤出咄咄逼人模样,连五官都有些扭曲了的脸,心痛的想阻止他再装下去。
  “你如果来不了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把那张门票高价卖掉!”
  “三井!”土屋终于忍不住,用力拉的抓住了三井的肩膀,狠狠的摇晃着他,“我,我都看见了,你不要这个样子。”
  三井愣住了,盯着土屋看了半晌,突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放开了土屋的脸,后退了两步,无声无息的转过身子朝前走。
  “三井,三井,你要去哪里?”土屋赶紧扯住三井的手肘,急切的询问。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喝酒。要就一起来,不要的话就原地闭嘴。”三井回过半张脸,唇边挂着一个一无所谓,萧条而带着讥讽的笑,而下巴的肌肤却绷的紧紧的,那个小小的疤痕好像随时要裂开一样。
  “好,我们一起。”土屋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回答。总不能放任三井一个人流落在街头借酒浇愁。土屋此时全然忘记了,原本他只是想远远的、静静的看三井一眼,就搭乘最后一班新干线回大阪,天一亮跟着父母一起离开日本。
  或许,他自己也有一种想狂饮的冲动,毕竟过了这一个夜晚,所有曾经荒唐的、认真的痴想和牵念,真实和幻梦,也会如同夜色一样,被晨风一点一点的荡涤的干干净净。身边触手温热,真真切切的这个男孩,就变作只能永远藏在心底的剪影,直到某一天终于被岁月所淡漠。
  就放肆一回吧!就任性一回吧!三井抬起头响亮的笑了一声,抓起土屋的手掌,又开始飞跑起来。
  
  轻车熟路的绕过两个街角,走进一个有点暗仄的小巷子。三井掀开了一家小店的塑料帘子,拖着土屋钻了进去,大声吆喝:“老板,给我来十扎啤酒,还有泡菜和豆子!”
  “十扎?”正准备打烊的中年老板愕然抬起头,看清楚了进来的客人,立刻开怀的笑了起来,“哟,又是你们啊打篮球的小子,我都准备打烊了,好吧,再招待你们半个小时!咦,你换同伴了?”老板终于发现,三井身边的少年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外表清清冷冷,却会对着三井温柔微笑的俊美男孩。
  “哈哈,我带了一个付帐的人嘛,我的钱刚才可都在你这里花光了哦。”三井大大咧咧的往榻榻米上一赖,放肆的把桌面砰砰砰的敲的山响。
  啤酒很快端上来了,三井抬起一扎啤酒,往离土屋面前最近的那个酒杯重重的碰了一下,“干杯,淳哥!”然后一仰头,只听咕嘟咕嘟声不停,冰凉的啤酒被他一气灌进了半扎。
  “喂喂,小伙子!”送小碟上来的老板见三井这个架势,赶紧压住了他的胳膊,“可不要逞强啊,否则等一下胃会不舒服的。”
  土屋一言不发的掰开三井的手指,把剩下的半扎啤酒夺了过来,安安静静的把酒液送进喉咙,无声无息之中,杯子里头已经是干干净净。
  老板怪异的看了看三井,又看了看土屋,呆了半晌,摇着头走开了。
  就这样,两个对面席地而坐的少年,一个夸张狂放,一个沉闷静默,不停的碰杯、仰酒入喉,三井脸上的酡红越来越明显,而土屋的脸色则是越来越苍白。
  “土屋,嘻嘻,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呢。”三井嬉皮笑脸的撑着桌子,伸长脖子盯着土屋的眼睛,看起来似乎很有些醉意的样子,可忽闪的瞳光却是清澈的,“告诉我,还有什么样的你,是我不知道的?你有很多秘密吗,淳哥,嗯?”
  “可以了,走吧。”土屋突然霍的站了起来,走到三井背后,两手插进他的腋下,用力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老板,算账吧。”
  “两千六百元元。”操作台后头的老板顿时松了口气,走出来一边收钱,一边絮絮叨叨的告诫三井和土屋,“打完比赛很兴奋吧?不过还是要早点回去啊,我看这天怕是就要下雷雨了。”
  土屋半架着三井刚刚走到酒店门口,就见一连串的闷雷迅速的由远及近,然后黑沉沉的天空一下子被两道闪电撕裂了,豆大的雨点几乎是毫无防备的就倾泻而下。
  “啊哈,老板,你说的好准,真下雨了哇!”三井好像还很兴奋的推了土屋一把,一头就想扎进雨幕之中。然而笑声刚刚冲出一半,就堵在他的喉咙口。只见他的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两下,哇的一声,猝不及防的就吐了自己一脚的秽物。
  “看吧,看吧,都说不能喝太凶了。”老板急匆匆的拿了把雨伞塞到土屋手中,“赶紧回去让你的朋友喝一点热水,不能再吃生冷和油腻的东西了。”
  本来在酒店里头还有着几分清醒的三井,被冷风一吹,冷雨一淋,倒真是醉了,整个人都挂在土屋身上,嘴里稀里糊涂的一阵乱骂,什么“去你的狗屁NBA”“白痴,没有你老子照样打篮球”,在一片风雨大作、雷电隆隆声中,仍旧清晰异常的穿透了土屋的耳朵。
  土屋一咬牙,奋力把三井越来越沉身体的提了起来,紧紧搂住,闷声不响的在大雨中越走越快。
  
  费了一番唇舌,终于说服了旅馆的服务人员,同意土屋带着三井进入房间换洗。
  进到房间里头,土屋把早已浑身是雨水和秽物,昏昏沉沉的三井放在沙发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帮他除去湿透了衣物和鞋袜,从床上拿了一床被单,盖住他□的身体。
  站在洗脸台前,土屋胡乱的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脸,然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看着镜子中自己几分狼狈、几分憔悴的模样。如果刚才不是一时冲动,放任自己和三井一起去喝酒,现在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吧。
  土屋苦笑着甩了甩有点沉重的脑袋,打了一盆热水,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准备给三井善后。
  刚刚走出盥洗间的门,土屋就愣住了。原本仰面躺在沙发上的三井,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一个身,盖在身上的床单已经被他掀到了地上,光裸的背臀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无奈的叹了口气,土屋走到三井身边坐下,放好水盆和毛巾,想去拾起床单。然而刚刚俯下身体,就看见一串钥匙正静静的躺在沙发边上。
  三井的钥匙从口袋中滑了出来,钥匙圈上挂着的那枚鱼骨坠子,在房间内不太明亮的灯光映照下,闪着微弱迷蒙的光泽。
  窗外一道接着一道刺眼锋利的闪电,仿佛也同时劈开了土屋的脑海,那不曾湮灭却不愿勾起的记忆霎时滚滚而来。
  灰蒙蒙的天空下,起起落落的海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沙滩、叫声单调刺耳的海鸥、破落木旧船和陈旧的渔网,一切都那样的黯淡而寂寞。只有那个在沙滩上抱着篮球,不甘心的奔跑着、跳跃着的男孩,是唯一的亮色,他的头发,他的眼睛,有着比天空和大海更加明朗的蓝。
  “嗨,你会打篮球吗?”男孩目光明亮,有着骄傲的笑容。
  “我要开学啦……”男孩目光黯然,笑容里充满着歉意。
  “当然来啦,明年我教你打篮球。淳,篮球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啦!”男孩目光热烈,拍着胸脯说着同样热烈的许诺。
  紧紧的将那枚鱼骨攥进手心,土屋把嘴唇咬得几近出血,不让那股汹涌激烈破胸而出。他把视线转向身畔那个温热的躯体,那隐约散发在凉丝丝的空气中的体热,就如同岁月那一端的眼睛和笑容,仍旧熨帖的他激动而凄清的心。
  手掌轻轻的抚上那健康平滑的肌理,从修长的脖颈开始,慢慢的顺着流畅有力的线条,滑过肩胛骨、脊背、腰间,最后停留在三井的臀侧。土屋伏下身体,把热热的胸膛贴在三井的背上,在他耳边幽幽的低语。
  “寿,你明年暑假,还来吗……”
  “什么?”身子下仿佛昏睡的三井忽然动了一下,突然转过脸来,幽蓝的眼睛直看进了土屋瞳孔的最深处。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眼底的神采似乎都很复杂,又似乎都很单纯,就如同彼此声息可闻的心跳与呼吸。
  良久,三井抬手摸了一下土屋的额发,沉沉的嘟哝了一句,“我的头好痛,我要睡觉了,淳……”
  说完头一歪,又枕着自己的手肘,闭上了有些浮肿的眼皮。
  独自品尝了一会这样的无边安静,以及各自难以言明的滋味和心思,土屋终于站起来,用温水和毛巾擦拭着三井的头发和脸庞,找了一套自己的衣物替三井换好,再把一身干净的他抱上了床铺。
  然后将三井的衣服做了一个简单的冲洗,挂进干衣机,揿暗了灯光,坐在沙发上看着酣睡的三井,眼前不断有从干衣机缝隙里飘出来的氤氲水汽,朦胧宁静之中,土屋不知不觉的也阖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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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章

  “流川,还是回去吧,你看,都下露水了。”夏尔弯下腰拍了拍流川的肩膀,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可以感觉到他肌肤的冰凉。
  夜已经很深了,除了幽白的路灯之外,炫目的霓虹早已一盏一盏的熄灭,连行人的踪影也是稀稀落落。
  流川没有躲闪,也没有回答,依旧是抱着膝盖坐在体育馆门前的台阶上,眼睛凝神的看着街口,好像生怕看漏了什么。
  “我听安西先生说,三井同学以前很是顽皮了一阵子,所以,你不用替他担心,先回宿舍,好吗?”
  “不!”不知沉默了多久的流川,终于吐出了一个字,如他的唇温一样冰凉,短暂却执意。
  “放心吧,流川,我已经跟他们谈好了,今天的事不会被报道出去的。”夏尔在流川身边的台阶上坐下,“明天我们就回美国了,一切都跟没发生一样。”
  “我要留下来?”
  “什么?”
  “我说,我要留在日本。”
  “哦,你开玩笑的吧?”夏尔总算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伸手扳过流川的脸,“看着我,流川。然后回答我,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的合约,难道你不想在NBA打球了吗?你离NBA,或许只有这么一点点的距离了!”
  流川的目光穿过夏尔横在他面前的,拇指和食指的缝隙,只有片刻的默然,“也许将来我还会想去美国,想打NBA,可是现在,我只想跟学长在一起,只想打我自己的篮球……”
  这是相识以来,眼前这个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夏尔发现自己惯常的思维和沉稳的心态,好像被什么东西摇撼了一下。
  “你,真的这么想吗?不再考虑一下?”
  “刚才我一直在考虑……” 流川目光灼灼的望着前方,如同这个暗夜里寥落的几点寒星。
  “好吧,流川,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真的吗?”流川蓦的抬头,惊讶的看着夏尔,那张脸至少此刻看起来,十分的诚恳。
  
  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三井的枕边和脸上,用手挡了一下微微有些刺眼的光线,三井睁开了眼睛。
  “醒了吗?”土屋抱着胳膊站在床边,干净、清朗、精神的如同照进来的这一束阳光,意态冲淡悠闲,就像往常在清晨醒来时,三井习惯看到的那个模样。
  “早上好!”迷迷糊糊之中,三井好像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可是又不十分确切,他只好掩饰的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一个夸张的懒腰,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土屋的衣服,不觉脸上有点发热。
  “这是你的衣服。”土屋把烘干的衣服放在床头柜上,就坐到沙发上打开了遥控器,看早晨的新闻播报,甚至没有再多看三井一眼。
  三井快速的跳下床,跑进盥洗间乒乒砰砰的一阵乱响之后,马上就头脸清爽的走了出来,站在土屋面前,轻轻抽掉他手中的报纸,“土屋……”
  “嗯?”就算彼此都装糊涂,终于还是要面对的,土屋答应了一声,静静的等着三井往下说。
  “你等我一下,我们,我们一起回大阪,篮球队备战联赛的训练已经开始了吧?”
  “回大阪……你不去和流……”
  “行了!”三井打断了土屋的话,转身哗啦一下拉开了窗帘,明亮和煦的阳光一下子填满了整个房间,三井对着窗外,使劲拉伸了几下胳膊,舒畅的朝天呼的吹了一大口气,回头对土屋灿然一笑,“你等我一下,我回体育馆拿一下行李。”
  “反正我已经收拾好,一起吧。”阳光下三井的轮廓好像镀上了一层闪亮的边,风吹拂着他短短的蓝发,轻轻的抖动着,就像神奈川乡间海边温柔的波浪。
  顷刻间土屋宛若听到了轻涛的声音,闻到了天空的味道。这是在一起走的最后一程路了吧,土屋默默的在心头低念。
  
  到了东京体育馆街对面的大树下,土屋站住了。这是一棵枝干茂密、绿叶扶苏的小叶桉。昨天晚上他远远的看见三井狼狈的从流川身边逃离,躲在了这棵树后;而今天,眼前的少年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异样,依旧蓬勃而活跃。
  “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我很快。”
  土屋看着三井顽皮的跳过护栏,飞快的穿过马路,可是却在踏上对面人行道的一瞬间,看似欢快的躯体完全凝滞了。
  台阶上的黑发男孩看见了三井,猛的站起身来,肩头披着的衣服滑落在地,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三井几乎是飞奔过去,及时扶住了他。
  耳边是都市清晨忙碌的节奏,他们在说什么,土屋完全听不见。
  “……你没吃早餐吗……”
  “我坐了一夜,脚有点麻……”
  “笨,笨蛋啊!”
  “我在等寿回来……”
  三井不语,鼻子和喉咙都有点梗堵的感觉。混蛋,他好不容易把外表和心情都调整好了,为什么又轻易的被这个白痴挑拨的想哭?作为男人和学长可真是丢脸啊!
  “你是下午的飞机吧,我回来拿行李,回大阪。”三井仰着头蹬蹬蹬的跑上台阶,终于把那不争气的液体留在了眼眶里。
  “寿!”如同昨天晚上一样,那个有力的手掌又牢牢的握住了三井的胳膊。
  白痴,经过昨天晚上,还学不乖吗?流川的手掌好像同时握在了三井的心上,让他忍不住想回过头来狠狠的训斥他,可是脖子似乎很僵硬,无法回头。
  “寿,我不回美国了……”
  “你,你说什么?”
  不待三井回头,流川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仍然握着他的手不放,一字一字说的很慢,很清晰,看着三井的眼睛,“我决定留在日本……”
  三井呆了半晌,总算是消化了流川的意思,立马蹦了起来,一巴掌盖在了流川的脑门上,“你白痴呀,那你的合约怎么办?还有那个见鬼的NBA?”
  “夏尔先生说,可以帮我协商解除合约,还有安西老师也说,帮我转回湘北读书……”
  三井怔怔的看着流川,死小孩的脸仿佛从来没有这样的柔和而认真,认真到看起来居然有几分成熟的味道?直到自己的手被他裹在手心,慢慢的挪到了唇边,三井方才如梦初醒,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扬眉、瞪眼、龇牙,压低了嗓门,“就算在日本,也不能在别人面前,啊,懂吗,笨蛋!”
  “好吧,就抱一下……”流川张开双臂,把三井拢如怀中,在他的耳后轻声说道:“寿装凶,一点也不像……”
  “想死啊,还不快放开!”三井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不轻不重的在流川的小腿上踢了一脚,趁势跳出了他的怀抱,回头向那棵树下望去。
  风吹过来一股又一股夏末秋初清新而潮湿的空气,曦光斜斜的照在树冠上,连树下都是大片大片的阳光,可是却空无一人。
  三井的眉睫和心魂都摇荡了一下,宛如梦境将醒未醒的感觉。
  
  千春达郎的指头从队员们的鼻子前一个一个的点过去,用铜锣一样的嗓门训话:“今天是联赛的第一场,我们绝对不能输,明白吗?”
  “明白!”队员们答得又整齐又响亮。
  “三井寿!”
  “啊?到!”突然又被队长点名特别照顾,三井一个激灵,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
  “你是一年级唯一的正选,给我卖力一点,如果表现丢人,下一场就让你看守板凳!”
  “知——道——了!”三井吼得几乎整个篮球场都听得见。
  “鬼叫什么!是比赛打篮球,又不是比赛嗓门大!”
  不,我不是唯一啊,土屋,只要我还在这个篮球场上奔跑,我们永远都在一起打球……总会有一天,总会有一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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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创作论

  1、两个疑问
  这个文写完之后,是我的舍友先看,看完后,她提出了两个疑问。
  第一小三最后到底有没有发现,土屋是他少年时的伙伴,他分明很在意土屋那些扑朔迷离的秘密的。
  第二小三和土屋,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不可能一点爱的成分都没有吧?
  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有发现,我想只有小三自己心里清楚吧。不是我耍滑头回避这个问题,确确实实我心里如这样认为的。因为写到最后,我发现去明确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在情绪上已经很艰难。
  蝙蝠曾经对我说过,心理刻画的精密,是我的优点也是缺点。因为精密的心理描写,让读者读起来会更加连贯流畅,不会产生断层和歧义。可是同样的,就没有多少可以自主的思考空间留给读者了。
  正如在《江山物语》的伪创作论中说的,如果你认为“流川叔叔”的结局是怎样,那就是那个样子了。同样的,小三到底有没有发现土屋的秘密,答案就在每一个不同读者的心里。
  而感情成分么,我认为还是有爱的因素在里头的,只不过,在友情、知己之谊的强大笼罩下,这样的爱情成份,即使微乎其微,也不会影响到他们在彼此心中的重要性。而且我觉得人类的情感是十分复杂的东西,很多时候不可以用有还是没有,或者有多少还区分。作为作者,我只能说,小三在潜意识里头,对土屋是有爱的,然而绝对不会影响到他认真的爱流川。
  
  2、关于小三、流川和土屋。
  我看过的流三里头,绝大多数的小三,在于流川面前,是比较弱势的。流川总是习惯性的管制着同时照顾着学长。或许是因为小狐狸太酷了,而学长太任性、太敏感了的原因?
  可是我觉得他们其实在骨子里,成熟的和不成熟的成分,其实都是对开的,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都是小孩(感谢弥大赞同俺的看法~~),关切、抵触和磨合一样都是彼此的。
  我爱你,但我也有我自己的梦想和轨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偏离、磨灭。就跟聋的传人在《混蛋的青春》结尾,所表现的人生态度一样。
  这就是在《天凉》里头,我为三井设定的立场。他爱流川,也爱篮球。他不会为了爱阻挠流川的理想,强行留他在日本,同样不会因为爱的远离而颓丧,放下手中的篮球和奔跑的脚步,更加不会因为爱情,而忽视身边其他同样珍贵美好的感情。
  我觉得小三是一个任何时候,人生都会很动感的人,爱情只会让他的人生更加精彩而已。
  他固然还是敏感的、任性的,但是经历了那两年的荒唐和最后的回归,我想今后无论遇到任何的挫折,他都会始终坚持着“永不放弃”的姿态。
  流川,这个差点被我写的存在感淡薄的人物。因为同人文里头,流川绝大多数是宠儿,爱情的和篮球的宠儿。
  于是我想写一个不那么顺风顺水,甚至有点灰头土脸,然后在挫败中彷徨,在彷徨中终于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渐渐有点长大意思的小孩。我并不同意流川“为了学长而放弃了篮球”,这么伟大的说法。他只是在爱情和篮球之间,忠实于自己的感觉,然后找到的暂时的平衡。那么将来呢?将来我也不知道。
  我始终认为,我们每一个人如果拥有的暂时的幸福,其实就已经是很幸福了,不用去奢求太远的东西,拿未来的担忧来苦恼现在的自己。
  “天凉好个秋”,其实是三个孩子成长、成熟的喟叹,懂得了选择和退让。
  可惜我的笔力和写作经验不行,一开始的流川被我写的很平面,用蝙蝠和聋的传人的话来说,就是只看到了流川头脑简单和一意孤行,而流川实则是一个骨子里很细心的孩子。因而在细腻博大的土屋面前,越来越显得不可爱。
  和学长在一起,打自己的篮球。是我原本设定给流川的理想,可惜差一点就无法顺理成章的完成了。再再再次感谢蝙蝠和聋人的指点,如果大家觉得最后流川给你们的感觉是尚可的话,真是多亏了她们的批评和建议。
  土屋淳,我很汗,弄到最后似乎喜欢他的同学最多,一抬头看到“流三”的标题,让俺实在很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人物算是原创吧,因为原著给的关于土屋淳的信息太少:单眼皮小眼睛的COS版藤真?打球的风格像仙道?有着把岸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高明球技?
  好吧,这样我就可以投机取巧的扯淡了,这个人物无论怎么写,都不会有人说“走形”的。
  “风儿刚刚吹过来,云儿就要走”,这个是《天凉好个秋》这首校园歌曲的第一句。
  淳和寿的相识,远比枫更早,可是当他刚刚萌动了对寿的爱情,寿已经和枫在一起了。
  有同学不满的问,土屋为毛不去把小三抢过来。而且土屋可以留下的,让他爸爸妈妈自己走不就可以了吗?
  这就要说到我三观和我喜欢的男孩子的品质了。我始终认为人生需要不断的权衡、取舍,而且更多的时候是舍,如果坚持和执着必须是以伤害别人为代价的话,那么就算不得美德。
  小三已经和流川相爱了,他们爱的虽然有些曲折,但始终是爱着的,这就是事实。
  而且还有一对几乎可以说给了自己崭新生命的父母,虽然他们曾经是纵横一时的大盗,很强大,很冷酷,可并不代表着,过完十年平静生活后的他们,不需要人间的温情。
  和拥有流川的小三比起来,这对父母更加需要土屋。
  温情内敛,博大涵澹,是我喜欢的男人,好吧,俺承认阿牧哥在俺心里,有一点点接近了。
  以上是伪创作论,不知道有没有帮助到大家更顺畅的读,或者回顾这个文,俺谢幕了,虽然曾经恶作剧的想打上“上部完”,可是思前想后,还是这样的结局,最好。真如同我非常喜欢的,《江山物语》最终回的回目——人间别久不成悲,该放下的终究能够放下,相信土屋也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最后附上我写这个文的过程中,一直在听的两首歌,又甜美欢快,又彷徨青涩的感觉:
  《天凉好个秋》:
  
  风儿刚刚吹过来 
  云儿就要走
  有人想拉你的手
  对你要挽留
  来呀来
  来呀就要长相守
  走呀走
  总有相逢的时候
  风儿为谁吹过来
  云儿为谁走
  花儿自开水自流
  天凉好个秋
  
  《洛丽塔》:
  
  和我跳舞吧 LOLITA
  白色的海边的沙
  爱情还是要继续吧
  十七岁 漫长 夏
  喜欢一个人 LOLITA
  只喜欢一天好吗
  或许从没有爱上他
  只是爱了童话
  那个野菊花开了的窗台
  窗帘卷起我的发
  我把红舞鞋轻轻的丢下
  不在乎了 LOLITA
  田野金黄了 LOLITA
  舞台就快搭好了
  我们一样吗 LOLITA
  对孤单习惯了
  如果我不做自己的观众
  还以为在爱着他
  我坐着飞机到海边找他
  多疯狂啊 LOLITA
  
  都会忘记吧 LOLITA
  来不及带走的花
  努力开放了一整夏
  十七岁 海边 他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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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时光记事本》:

  “诸位,诸位,流川先生此行纯属私人事务,所以不方便接受采访,请回吧,都请回吧!”
  布鲁克斯·夏尔,美国著名的MHJ体育经纪公司的金牌经纪人,此刻正一面不住的抬起胳膊,用他高档西装的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一面忙不迭的把那些几乎多快捅到他脸上的各式镜头、麦克风和录音笔往外挡,脸上原本挂着的职业性灿烂笑容,此刻也像是霜打的鲜花,蔫了一大半。
  26岁的流川枫,这个迈阿密热火队的日籍明星球员,刚刚回到日本,下榻到夏尔身后的这个酒店不到两个小时,一群不知道从哪里获得消息的记者就蜂拥而至。连夏尔这个见多识广的老江湖都不得不感叹,日本的记者真是信息灵通,手脚麻利啊。
  当然,如果换了是夏尔自己,也一定会死死盯紧这条充满了新奇意味和娱乐价值的新闻的。因为此刻和流川枫一道,呆住酒店某个房间里的,正是他高中时代的队友,刚刚从日本国家篮球队退役的球员三井寿。
  他们在一起,已经快有十年了吧,这其间夏尔不止一次的认为他们迟早会分开,而流川和三井还是在无人支持,低调安静且聚少离多的景况下,把这份感情坚持了下来,就连也许是唯一知情的夏尔,也不是他们唯一的支持者,尽管他曾经为这份感情动容过,并且在流川枫22岁大学毕业,二度带着更高的篮球梦想登陆美国时,向他伸出了谊助之手。
  终于,大约在一年前,也就是流川枫第一次获得NBA常规赛得分王的时候开始,关于三井寿是流川枫秘密恋人的传闻就愈演愈烈。
  基本不出夏尔的研判,已经用球技征服了球迷的心,获得无数支持,并且在热闹哄哄的NBA始终认真打球,心无旁骛的流川枫,并没有因为这个传闻而受到太多负面影响。
  只是状态依旧上佳的三井寿,却不得不做出了从日本国家队退役的决定。毕竟美国和日本,国民的思维习惯和接受能力,还是存在很大的差异。
  流川这次回日本的原因,是要参加三井的少年篮球俱乐部开业典礼的,虽然夏尔也表示过反对,因为这意味着将要和三井一起,在公众面前高调亮相。而流川的态度却是,始终要有这一天的,并且他一直都在等待着。
  是的,已经不是十年前了,以他们现在感情状态和各自能力,应该可以从容的面对和承受一切,把这份感情更加长久的坚持下去了吧。
  夏尔终于摆脱了那群狂热的记者,狼狈的躲到酒店的一个僻静休息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要了一杯咖啡,舒缓一下实在有点疲劳的身体。
  “对不起,夏尔先生,能打扰您几分钟时间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好容易安静松弛下来的夏尔,差点被一口咖啡呛到,惊愕的抬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青年。
  赫,看这个人这身高,怕不是要跟流川差不多呢。栗色柔软的短发覆盖着他高峻的额头,柔化了他原本英挺的面庞和五官,温和的目光和柔静的笑意,让夏尔涌上来的紧张感似乎松了一半。
  可是看见他手中捧着一部相机,很专业的,夏尔只好又挤出有点僵硬了的职业性笑容,机械的重复着已经被重复无数遍的台词,“真是非常抱歉,流川先生现在不方便接受采访。”
  “不,我想见的,是三井先生。但我不知道他住哪一间房,您能先替我知会一声吗?”青年好像对夏尔的辞拒不以为意,提出了令夏尔非常意外的请求。
  “三井先生?”夏尔讶异且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除了身材高大之外,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蓬勃却和煦的气息,似乎不同于那些热烈激动又锋芒迫人的记者们。但是职业警觉和习惯还是让夏尔礼貌的拒绝了他,“对不起,三井先生的私人时间和空间,我无权安排。”
  “要不这样,您帮我把这些转交给三井先生,我在这儿等您消息。”青年递给了夏尔一个牛皮纸信封,里头厚厚的一摞,拿在手中很有分量的感觉。
  “好吧,我试试看。”里头究竟是什么?能让三井看了就会同意见他?夏尔也充满了好奇,说出了这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理智的答允。

  “安西老师、早川学姐、大猩猩、眼镜、嗯,宫城和彩子结婚了,发一个请柬就可以……”三井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弯着190公分的个头,趴在茶几上写着请柬。
  “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奇怪,也不好听。”同样艰难的猫着腰,坐在三井身边看了他忙活了半晌的流川终于开口了。
  由退役的前日本国家队篮球手三井寿出资兴办的A201少年篮球俱乐部,将在明天开业,倍受日本体育界、新闻界关注。这个俱乐部将招收16岁以下的少年篮球爱好者为学员,由三井本人担任总教练,并且还将聘请活跃在日本各级别球队和联赛的球星作为客座教练,对学员进行系统的指导和训练。
  当然,最让大家好奇和猜测不断的是,究竟流川枫——三井寿的传闻恋人,会不会出现在这个篮球俱乐部,是以怎样的身份?
  “什么?这个名字哪里奇怪了?”三井听见流川的抱怨,啪的搁下笔,回头瞪着他。后者不服气的和三井对瞪了一会,终于还是翻了翻白眼,有些泄气的闷哼一声,往沙发上一倒,不再做声。
  “喂,你是不是在……嗯?哈哈!”看到流川这个样子,三井反而靠了上去,用手指轻轻刮着流川的脸皮,嬉皮笑脸的逗弄着他。
  “哼,反正都十年了,你还是记着那个人。”既然自己送上门,流川也不客气的用臂弯勾住三井的脖子,用力往自己身边一拉,不太重,却也着实不轻的在三井的唇上咬了一口。
  “十年么?再过十年,我一定还是记得的。枫,这样的朋友,也许一生只能遇见一个,就和你一样,唯一的……”三井脸上的嘻容慢慢的敛去,目光闪动之间,变得有些渺远而怅惘。
  A201,是18岁那一年,三井刚刚来到大阪大学时分配到的宿舍。当他拖着重重的行李箱,怀着满心的好奇激动踏进宿舍大门的时候,那个叫土屋淳的少年,就在撒满盛夏阳光的窗台边等着他了。直到某个夏末秋初的清晨,同样在撒满阳光的树下,又消失了那个叫土屋淳的少年。
  他们之间的相识相处,短暂而热烈,快乐也伤感,对于土屋温柔澄澈的感情之中,飘荡着的那片濛濛清雾,三井不是完全没有去感觉、去猜想,然而做出判定却是很艰难的。因为发现被爱而带来的丝缕窃窃的甜美,跟可能被迫疏离一个重要朋友的代价相比起来,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三井非常感激土屋,始终不曾言明,不曾揭破,并且在或许不得不彼此面对的关口,选择了悄然缄默的离开,给了自己虽然难免偶尔惆怅,却足够活跃而坦然的十年。
  而十年之后的今天,一切都足够强大而稳定了。土屋,我给我未来的篮球生涯起这样的名字,那因为它是我们共同的篮球宿舍啊。我不知道你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也不知道你是否有一天会知道,但是,我知道就足够了。
  看着三井微微抬起的下巴,有些惘然的神气轻轻蒙上了他的侧脸,流川忍不住抬手抚了一下三井的短发,发出了一声带着满足和疼惜的叹息。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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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上传来笃笃的敲门声,三井赶紧从流川身上弹了起来,一副危襟正坐的模样。流川则是慢吞吞的起身,还好整以暇的帮三井拉平了衬衣,悠悠的应了一声“进来”。
  他入住的时候就已经跟总台说过请勿打扰了,所以懂得他房号的,除了夏尔不会再有其他人。
  夏尔推门而入,目光扫过流川搭在三井肩膀的手掌,以及后者不太自在的表情,虽然这样的情形作为流川在美国最亲密的朋友,他并不感到陌生,但还是有点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呃,三井,真是很抱歉,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没关系。”三井的脸微微一红,都已经十年了,他跟流川之间早已默契无间,可是在知情的朋友,比如夏尔,比如本多健一、早川学姐和湘北的一众“白痴”面前,还是忍不住会觉得羞涩,“你找流川说话吗?那,那我出去一下。”
  说着三井就要起身,却被流川拽住胳膊,往沙发上一摁,“没必要,一起。”
  “哦,不不,三井,刚才在楼下遇到一个人,他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夏尔赶紧把手中的信封递给三井。
  “给我的?”三井犹疑的接过信封,入手沉甸甸的,倒出里头的内容一看,却是一叠厚厚的照片,最上面的一张,就是三井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的第一个入球,标准、优美而自信的姿势,篮球划出漂亮弧线时,在明晃晃的场地灯光下,宛如闪烁着光华,一切都抓拍的恰到好处。
  越往下翻,三井脸上惊异的神色便不断的扩大,因为那些照片都是跟他,跟他的篮球生涯有关。国家队时期的、俱乐部时期的、青年队时期的、大学校队时期的,一张一张的翻看着,仿佛岁月倒溯一般,令三井产生了一种恍惚却美好的感觉。
  当看到最后一张时,三井几乎整个人都惊呆了。画面有些摇晃模糊,应该不是专业相机拍摄,奔跑在篮球场上他,正在和流川击掌庆贺,身影飞扬雀跃,笑容年轻灿烂,分明是自己在阪大一年级时,参加的MHJ公司篮球训练营的闭营表演赛上的场面!
  在那一天,自己经历了一场痛快的淋漓的篮球比赛,经历了一次挣扎在坚强与痛楚边缘的选择,经历了一个从恣意宣泄到安宁静好,梦一样的夜晚。
  是谁,会是谁?从那一天就开始一直在自己不曾发现的角落,不惊不扰的默默关注着自己,把十年的时光用手中这一叠照片不间断的纪录下来。
  “夏尔先生,那个人在哪里!”蓦的一道光亮点燃了三井的脑海,他一把抓住了夏尔的衣袖,急切的询问。
  “啊,在,在十五楼的休息区。”夏尔错愕的朝门外指了指,虽然他不知道三井是怎样跟流川相处的,但始终对自己都很有礼貌,这样急吼吼的失态的的三井寿,夏尔还是第一看见。
  “谢谢!”三井差不多是抢出门去的,经过夏尔身边时,还不小心撞了他的肩膀,掉落了手中的一张照片。
  “寿……”看着三井的背影风一样的消失,流川的手僵在半空,沮丧的垂落,俯身拾起了脚边的照片,夏尔也忍不住把头凑了过来。
  “咦,这个是……”“训练营?!”流川和夏尔同时抬头,无比惊诧的对视。
  流川微微拧着眉头,似乎陷入了回忆,良久,脸上终于浮起了一种宛如领悟了的若有所思。身体一动,好像也想往门外走去,然而刚刚抬脚却又停了下来,慢慢的退回沙发,坐了下来。
  “喂,流川,那个人到底是谁?”虽然明知流川不喜欢被人询问私事,可是夏尔心里的疑问,已经大到了无以复加。
  “寿的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流川把照片轻轻的放在了茶几上,三井正在填写的请柬上头。

  用力拍打了好几下电梯的按钮,抬头看了看变换缓慢的楼层数字,三井还是选择跑进了酒店的安全楼梯。
  当他发际微汗的冲到十五楼休息区时,那个悠然靠在落地窗边,拨弄着绿植的背影,让他一路狂跳的心仿佛骤然要停下来的感觉。
  是他,真的是他!十年之后,这个背影仍然跟当年自己踏进A201宿舍时,那个同样靠在窗边的少年的背影一样熟悉。
  “土屋,土屋!”三井惊天动地的呼唤,引来了旁边几道惊异的目光,可是此刻他只想把胸前你的全部热量,通通的用力呼喊出来。
  那个人的肩膀一滞,回过头来,眉目更加深刻、成熟,依旧挂着那温暖的恰到好处的笑容。
三井跑了过去,高高的跃起,向土屋淳扑了过去,后者张开双臂,等着三井落入怀抱,用力的拥紧,一如十年前他们在球场上做过许多次的庆贺拥抱。
  结实的身躯、滚烫的怀抱、热烈的心跳和汗水的气息,好像十年的空白光阴,就在这一个拥抱中云散烟消。
  “三井,你好重。我可是有几年没有打篮球了,快顶不住啦。”土屋一边笑着,一边抱着三井后退了两步,然后并肩在休息区的一个台子边坐下。
  “这么多年你跑到哪里去了?电话销号,信也没有一封,你知不知道,我,我费了多大的劲想联系你?”三井发觉说着说着,自己的喉头有点梗堵,于是就给了土屋胸口一记直拳,做愤怒状的瞪圆了眼睛,终于把的那点湿润给留在了眼角。
  “开始的两年跟爸爸妈妈在奥地利,第三年我就回到了日本继续读书。”土屋低声回答,声音中带着掩不住的歉意和感激。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三井脱口而出,然而土屋却避开了他急切的目光,垂下眼睫浅浅的笑了笑,不答。
  三井登时了然于胸。对于自己和土屋之间,那点微妙迷离的情感之雾,三井不是迟钝,他只是不愿意去明确而已。而那时候他和流川枫两人,一个是大三学生,一个是大一学生,一个在大阪,一个在东京,正处于感情热烈而不平稳的时期。
  现在流川枫已经在NBA实现了篮球梦想,而自己也放下了国家篮球手的荣誉包袱,十年岁月给了他们机会、考验和成就,也让他们更加成熟,纵然世人在有訾议,也绝对不会成为阻拦他们在一起的障碍。
  三井望着土屋的脸,皮肤已经有了岁月的印记,心中感慨不已。所以,你认为现在终于可以坦然的站在我的面前了么?淳,你还是像十年前一样,从来都不肯叫我有半分为难。
  “好吧,请问您现在方便接受《WOW体育周刊》记者土屋淳的采访吗?”土屋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笔记本,一派认真的问道。
  “什么?采访?你现在是记者?”三井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那位美国的经纪人先生防守的滴水不漏,所以我也只好投机取巧了,三井寿先生,请帮忙我完成这一次采访好吗?”
  莫非十年之后,土屋主动找上了自己,却只是为了完成一次采访任务吗?三井的心头掠过一丝淡淡的失望,但还是很干脆的答应:“没问题,你等一下,我就去叫那家伙过来。”
  “不。”土屋伸手拉住了才要起身的三井,轻声说道:“我想采访的是你,三井先生……”
  “我?你不是要采访流,流……”土屋的采访对象不是流川枫吗?可是三井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新闻价值。
  土屋笑了笑,翻开了笔记本,“第一个问题,三井寿先生,听说你在一年级的时候,就已经是大阪大学校队主力了,能谈一谈第一次参加大学生篮球联赛的感受吗?”
  “哎?”三井以为土屋的问题,一定是和流川枫有关的,却没有想要是如此遥远且微不足道的事情,久远的岁月夹带着浓浓的思忆以及年少的激情,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参加联赛的感受、胜利的和失败的;和队友相处的怎么样;学业上跟的上吗,怎么混过补考的;成为阪大校队的队长,压力大吗?第一次入选青年队失败,会不会觉得沮丧;在大公司的篮球俱乐部打球,高强度的比赛还应付的来吗?被国家队征召,是不是激动的睡不着?
  所有的提问,都细小的几乎毫无新闻价值可言,可是土屋带着他和煦的微笑,听得十分仔细,不时的记录着,会心的颔首。不知不觉中,三井也被勾起了浓烈的谈兴,单纯而快意,纵情而荣光的年华,心底少有人触及的真实感受,全部在眉飞色舞、指手画脚中痛快的倒了出来。
  “请问三井寿先生,你对你未来的人生,有什么规划吗?”
  土屋终于问到了三井认为最要紧、最得意的问题,他一下子抓住了土屋握笔的手掌,高兴的说:“记者先生,我的理想是成为全日本最棒的篮球教练!现在我的少年篮球俱乐部快要开业啦。它是以我和我最重要的朋友、搭档共同的篮球宿舍命名的,因为我相信,那个人他总有一天会回来!”
  手心手背传来的触感,充满了力量和热度,三井的双眼同样跳动着热烈的火焰,认真的、诚挚的、充满期待的。
  “谢谢……如果有一天,我老到扛不动相机,跑不动世界各地了,我想到神奈川故乡的海边开辟一个渔场。三井寿先生,你知道么,我小的时候可是一个捕鱼能手呢。”土屋的话语也有点不平稳,带着些颤音。
  “什么?神奈川?你说你的故乡也是神奈川?”三井霍的站了起来,脑子里似乎有一根神经,被突然的抽紧了。
  “呵呵,这个问题太遥远啦。”土屋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快的,冲淡温柔的笑容又浮上了脸庞,伸出手安抚着示意三井坐下,“最后一个问题。三井寿先生,请问你和流川枫先生,是恋人吗?”
  三井的话匣子一下子卡了,困惑的看着土屋,这个问题,应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才对啊。土屋的嘴唇轻抿着,唇角的笑意变得有点戏谑的意思,对着三井眨了眨眼睛。
  “当然是!”一个清峻的声音忽然响起,流川枫迅速速的绕过几张桌椅,站在三井身后,双手牢牢的搭住了他的肩膀,冷冷的说道:“记者先生,你的采访结束了吗?我们要吃午饭了。”
  “好吧,多谢你的合作,三井先生。”土屋合上了记录本,对着三井和流川扬了扬,“这个,我就私人珍藏,那些照片么,送给三井先生了。”说着向三井伸出了手。
  “这里还有一张!”三井刚刚伸出手,却被流川及时的塞了一张照片到手心,土屋的手就这样被晾在了半空。
  三井狠狠的瞪了流川一眼,而后者却一副神闲气定与我何干的样子,完全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就不打扰二位了,再见。”土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从座位上拎起了背包,把笔记本塞了进去。
  “等一下,土屋,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吧?”三井赶紧叫住土屋,十年了,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跟做梦一样,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让他再度离开,什么也没有留下。
  土屋的唇角一挑,表情变得有些顽皮,附在三井的耳边飞快的说了一串话,后者的脸一下子飞起了浅浅的红晕,嘴里低低的嘟哝了一句。流川把耳朵拉到了最长,也没有听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好了,再见吧,祝二位一切顺利!”
  “喂,他到底跟你说了啥?”流川貌似不满的,拉了一把还在翘首眺望土屋背影的三井。
  “私人机密,不方便公开。”三井啪的在流川鼻子前打了一记响指,笑的暧昧诡异,“吃饭去啦,嘿嘿!”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三井摇头晃脑、步履轻快的样子,流川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喂,你不要吃饭吗,还不走?”
  三井回过头的一瞬间,流川倏地藏起了笑脸,鼻子里喷出了一个闷哼,翻了一白眼,紧紧的跟了上去,在心里打定主意,今天晚上,非常要床上把这个问题清清楚楚的弄明白不可。(完)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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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当时只道是寻常》

土屋淳绕到车子的另一侧,打开车门,把三井寿从副驾驶座上架了出来。
可是三井两脚才一沾地,整个身体又软绵绵的溜了下去,幸好土屋反应够及时,连忙圈住他的腰身,硬把他给拽了起来。
就这样,三井半挂在土屋身上,踉踉跄跄的被搀扶着往人行道上走,嬉皮笑脸,喷着酒气,口里一连串的嘟嘟囔囔,“哼哼,跟我斗?老,老子喝酒的时候,那群,那群笨蛋还,还在喝奶呢!土屋,你刚才有没有看见,本多健一被我喝,喝到桌子底下去的样子,一嘴就啃上了宫城的鞋子,真是太,太好笑了,哈——”
三井还没有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一股浊气就直冲他的喉头,上身往前俯扑,随着一声夸张浑浊的“呕”,哗啦啦的从口中吐出一堆秽物,溅上了人行道上一双黑色的皮鞋。
土屋一边轻拍三井的的背部,一边赶紧道歉,“啊,真是对不起,我朋友他喝醉了。”
可是当土屋再次拽起三井,同时抬头看清那个人的面目时,却不由呆了一霎。
那个人笔直的站在他们跟前,高大,挺拔,背对着公寓大堂撒出来的灯光,有一圈俊朗的面部轮廓,和一双清亮的眼睛。
可是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眼中的光芒,看起来却阴沉犀利,正拧着眉头,盯着自己和三井。
“流川枫?”大感意外的土屋,看见流川的脚边搁了一只旅行箱,“你从美国回来啦,没有听三井提起呢。”
流川一言不发,直接把三井从土屋怀中拉开,双手托着三井的腋下,把他撑了起来。
“啊哈哈哈,土屋你别咯吱我,我怕痒。”三井大笑着胡言乱语,把身体乱扭。
“寿,站好!”流川一声低叱,一手抱着三井,一手托起他的后脑,“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三井似乎一愣,抬起头来对着流川频频眨眼,“真的是,是枫啊?咦,你身后那家伙是谁?”
流川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等他转回视线,又看见三井在揉眼睛,然后傻呵呵的发笑,“哎呀,是我的眼花了,只有你一人呢。”
土屋哭笑不得,只好向流川解释,“刚才在酒吧里头,他硬要拖着宫城、本多几个拼酒,结果自己酒量又不济,就醉成这个样子了。”
“谢了。”流川略一点头,仍旧冷着脸,“你可以走了。”
“好,你照顾他吧。”知道了流川的性子,偏偏又被他撞见这尴尬的一幕,土屋只好讪讪的交待了一句,便匆匆驱车离开。

流川让三井半躺在沙发上,替了换了拖鞋,自己脱掉外套,卷起袖子,到浴室去放热水。
热乎乎的半湿毛巾覆上了脸庞,然后是一阵不轻不重的擦拭。
毛巾拿掉后,面部肌肤忽然的微凉,让三井找回了几分清醒,看见眼前的流川枫,带着几分疼惜,几分恼火的表情。
“枫,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舌头和脑子总算稍稍利索了点儿,三井攀着流川的胳膊,就想站起来。
“去漱漱口,然后冲个热水澡吧。”
让三井漱了口,流川又到卧室替他拿睡衣。等流川折回浴室,看见里头的情形,几乎气结。
三井衣服也不脱,就站在喷头下方,把热水开到最大,正冲得那叫兴高采烈。
流川只好搁下衣服,上前帮三井脱衣裤。等三井总算赤条条的干净利落了,流川自己也淋了个浑身湿透。
流川一面脱衣服,一面忿忿的低骂,“跟土屋淳喝酒就那么高兴吗?能醉成这样!”
见流川一丝不挂的迫近身来,两眼热腾腾的冒着怒气,三井赶紧从喷头下方钻了出去,扯了架子上的毛巾,在脑袋上一阵乱擦,“我可不要跟你一起洗,你每次都……”
流川长臂一伸,把三井拖到身边,夺过毛巾丢到洗脸台,身体贴了上去,危险暧昧的气息登时弥漫,“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经常一起?”
两个人要紧的部位碰了一下,三井一个哆嗦,向后瑟缩,口里却还是颠三倒四,“嘻嘻,你都不知道,土屋那,那家伙平时不吭不响的,酒量真,真是好,怎么都喝不倒他!”
流川怒气更盛,抓起沐浴液就往三井身上倒,然后双手在他身上到处一阵猛搓。
三井开始还哈哈直笑,后来笑声渐微,变作断断续续的呻吟,终于整个人都趴在流川身上,将自己肿胀的难受的部位,往他的小腹下来回厮磨碰撞。
到了这般境地,流川哪里还有余暇跟三井仔细清算,扯过大浴巾,从背后把自己连带三井,裹了一个严实,抱着三井冲出浴室,撞进房间,一起摔到了床上。
用大浴巾把三井胡乱的擦了半干,流川就迫不及待的跨坐在他大腿上,上身趴了下去,咬住了三井的耳垂。
“唔,枫,枫,你做什么……”又湿又滑,热痒按熬的触觉,让半醉半醒的三井扭着脖子,躲闪着流川的嘴唇。
“哼哼,两个多月没见了,你说我想干什么?”欲念纠缠着怒气,让流川不由分说的扳回三井的脸,对准了有些红肿的嘴唇,吻了下去。
“喂喂,你,你等一下,我,我——”三井的抗议被流川堵在了口腔,胸膛到喉咙的那团酸浊之气,让三井一把大力推开了流川,猛一个翻身把脑袋挪出床沿,接着就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呕吐声。
看着横在眼前的裸裎身躯,还有地上的一滩狼籍,流川目瞪口呆,只觉得太阳穴旁的大血管,突突的跳个不停。
等流川再一次替三井打扫完残局,疲惫不堪的坐回床边时,就看见三井四肢舒展成一个大字,那个部位已经软软的伏了下去,腮帮子一鼓一鼓,打着均匀的呼噜,睡得无比酣沉。
流川无可奈何,小心的把三井的身体往床里移动,拉过毯子盖上了他的身体,然后自己也抵不住倦意,倒在了他的身边。
灯光暗了下来,流川听见三井翻了一个身,胳膊啪的就甩上了自己的胸膛,耳边含含糊糊的传来他的梦呓,“淳哥,你不要耍赖,给我都,都干了……”
静下来的流川,仿佛又看见了刚才土屋抱着三井的情形。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涌上他的心头,假如今天自己没有回来,那么此时此刻,在烂醉如泥的三井身边的人,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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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三井就在头晕、胸闷、呼吸不畅的窘迫感中,醒了过来。
肚子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沉甸甸的很不舒服。低头一瞅,白生生的一条大腿,紧贴着自己微黑的肚皮,那视觉效果是格外的醒目。
“醒了?”耳边传来低沉而有些含糊的声音,然后那条腿向下滑动,感觉压在身体上的分量,一下子加重了不少。
没等三井彻底清醒明白过来,流川已经趴在他身上,鼻尖离他视线只有几厘米,热热的呼吸扫在他的脸颊上。
“啊呀,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三井显然是把昨天晚上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躯体之间的熨帖和摩擦,倒是让他注意到,两个人身上都没一丝布料的事实。酒精的后劲、清晨的冲动以及强烈的思念,让他开始一面摩挲着流川宽阔的背,一面仰头吻住了流川的唇。
唇舌纠缠了一阵,三井忍不住拉了流川的手,探向自己肿胀难耐的部位。
算起来,上一次的欢好,应该是两个月以前了,而流川在这事上头,从来都很主动,很配合。可是这一回,他却反手握住三井的手,用力压在了床单上。
“怎么?”三井疑惑、难受的扭了扭身体,看见流川轻蹙着眉心,面上的倦容更是十分明显。
“很累吗?那就……算啦。”三井另一只手拍了拍流川的面颊,掩不住兴味索然的撇了撇嘴。
“昨天晚上,你上哪去了?”流川压回了试图起身的三井,仍旧牢牢捕捉住他的眼神。
“昨天晚上?”三井想了一会儿,忽然绽开振奋的笑容,“啊,我跟宫城、本多他们去酒吧庆祝了。枫,我们俱乐部的学员,参加全日本少年篮球三对三对抗赛,拿了冠军呢!”
“还有谁?”流川的目光变得深邃莫测,紧紧的追问。
“你怎么啦?好像一点都不为我高兴?”三井的语气里头,也有了些不悦。
“还有土屋淳吧?你怎么不说?”流川的语调也提高了。
三井一下子把流川掀了下去,腾的坐起身来,“昨天晚上一起喝酒,有十几个人,还有铁男、德男、彩子,我要不要一个一个全把名字报出来?”
“你喝醉了,是土屋淳送你回来的。”
“那,那又怎么样?”三井倔强的抗辩,“他也是A201篮球俱乐部的指导老师!”
在流川的迫视和追问下,三井的心头还是莫名的摇晃了一下。其实刚才第一个想起来的,正是土屋,然而对着流川灼灼的眼神,‘土屋淳’这个名字话滑到嘴边,还是被自己给咽了下去。
流川冷哼,“他不是体育记者吗?看来很乐意参合这个小俱乐部的事。”
三井彻底火了,对流川怒目而视,大声的反唇相讥,“那当然,你是新鲜出炉的NBA总冠军球员,这个小俱乐部在你眼里算什么?!可是它是我三井寿的心血,我的理想,你懂个屁!”
流川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沉默了一晌,向三井伸出手去,“寿,对不起……”
看着流川黑眼圈高挂,又有一点点憋屈的表情,三井心里也生出疼惜,压下了怨气,可是一大早的兴致也没了。
三井跳下床去,背对着流川,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流川:“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刚拿了赛季总冠军,这阵子应该很忙吧?”
“和你分享,寿,我的所有,都是你的。”流川也下了床,从背后抱住三井,贴在他耳边低语。
就这一霎,三井很感动,却也有着薄薄的疏索之意。
如今的流川枫,是如日中天,炙手可热的国际篮球明星,他完全可以去过风光惬意的“正常”生活。
十年了,有时候连三井自己都不禁起过一丝动摇,流川依然恪守着少年时的那份纯粹情怀,坚定不移。
可是,这样的恪守和坚定,终究会有一个尽头,还是……
三井不愿意往下想,他哈哈一笑,故意用夸张的粗豪之气,来冲淡心中过于敏感的思绪,“你还是先穿上衣服吧,窗帘没拉呢,你不想明天提拔我一起上报纸头条吧?”
流川少有的听话,安静的穿好衣服。等三井转过身来,便对上了流川那双注视自己的眼睛,透着无比认真的神气。
“怎么,你……有事?”三井觉得奇怪。
流川走近,拉起三井的手,点头,“寿,这一次,我是来兑现诺言的。”
“诺言?”在三井的记忆里,实在想不起自己和流川,有过什么诺。两个大男人么,海誓山盟白头到老什么的,太肉麻,也太不现实了。
“对!”三井感到右手无名指一紧,低头一看,已经被流川套上了一枚金灿灿的戒指,正是自己年少时节,梦寐以求的NBA总冠军戒指,耳边同时听流川一字一字缓缓说道:“寿,我们结婚。”
“啥?结——婚?”三井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再看看一脸郑重的流川,懵了。
没错,从十年前开始交往,流川就把一句话不是的挂在嘴边:“我们是恋人,以后是要结婚的。”(哈哈,忘记的同学请去温习正文,噗~)可是三井从来也都只当做一句天真的笑谈而已,流川说多了他还要恼羞生气。
“寿跟我去美国吧?”流川抚了抚三井因为惊讶而高耸的眉弓,笑得温柔而骄傲,“下个赛季我就转会到萨克拉门托,加州的法律允许同性恋人结婚。我已经拜托夏尔先生在那边帮我找一处好房子……”
三井目瞪口呆的看着流川,印象中他还从来没有从流川的金口中,听到这么一长串的句子。
越听越不对劲,三井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流川,“你等一下,你是说,你要我——离开日本?”
“嗯,结婚以后,寿当然要和我住在一起?”
“我不想离开日本。”三井说得很干脆。
流川眉头一跳,“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在日本……很好,我从来没想过去美国。”三井原本想说“一切都很好”,可是,毕竟还有美中不足,那就是对流川的牵挂和想念。
“去了美国,寿一样可以开一个篮球俱乐部,一切都不会改变。”流川耐心的劝说。
“怎么会一样?”三井脱口而出,“在日本,我有我的生活方式,我的生活圈子,我的学生和我的朋友,美国有吗?有吗?”
在三井心底,诚然自己的些许成就,和流川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足以让他感到充实而快乐。甚至他认为,一旦放弃了这些,依附于“篮球巨星流川枫”,那么他和他之间,就算完了。
流川有流川的天空,三井有三井的世界,两个人在一起,是身体和心灵的贴近,可是他们始终还是两个人。
流川再次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和尴尬。
三井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语,说的太过直接了,笑了笑,放把语气放柔和,“当然,美国有你,这是最重要的。不过枫,现在这样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寿一直都不想跟我结婚?”流川削薄的嘴唇紧抿着,目光却更加灼热的盯着三井,“告诉我,为什么……”
面对着异常执意,并且显然理解错了什么的流川枫,三井突然觉得脑袋很疼。
他很爱流川,这一点绝无疑问。可是不想结婚吗?是的,他又真不想结婚。三井就是觉得,两个人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也没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非要用“结婚”来说明什么,保证什么呢?
“不为什么,枫,你别想太多,毕竟,日本和美国,是不一样的。”三井苦笑,在他的心里,仿佛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连他自己都感到模糊困惑。
“对,这里是日本,这里有土屋淳。所以你不想去美国,不想和我结婚,是不是?”流川又迫近了三井一步,用五公分的身高落差和深邃犀利的眼神,对三井形成了强势的压迫感。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心里,其实也喜欢土屋淳吧?”
“流川枫你这混蛋!”
三井听见自己在咆哮,然后一把搡开了流川。接下来争吵的细节,记得不太清楚了,总之最后摔门而出的,是三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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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屋开门,却看见三井靠在门边,掀了眼皮看自己一眼,恹恹的样子。
“三井?你怎么——”土屋的话没有说完,照他的理解,昨天晚上是三井和流川小别重逢,所以他一大早出现在自己门口,实在是一件不太正常的事。
三井在土屋的肩头推了一把,自行进入房间,声音也没精打采,“很饿,有没有早餐吃?”
“怎么,你早餐没吃就出来了?”
“唔,出来得匆忙,钱包手机都没带。”三井打开冰箱,拿出一盒冷藏的牛奶,“你住的最近,所以小弟只好来投奔淳哥你了。”
“哎,不能这样吃,伤胃。”土屋夺下三井手中的牛奶,倒在杯子里,送进了微波炉,又丢了一袋新鲜面包到三井怀里,“我也没准备,你凑合一下吧。”
看着三井赖在沙发上,西里呼噜的喝着牛奶,咬着面包,土屋踌躇了一下,问他:“跟流川枫吵架了?”
三井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答。
土屋无奈的耸了耸肩,也不再追问,走到房间去整理自己上班用的东西。
等到土屋再次出现在三井面前,后者已经吃完了早餐,一抹嘴唇,“要上班?”
土屋点头,“要不要我顺路送你回去?”
“才不要,那个混蛋!”填饱了肚子的三井,有力气咆哮了。
“到底怎么了?”土屋看着三井,他的嗓门虽大,脸上却没有多少怒容,反而眉头紧拧,露出忿闷、困扰的神气。
三井低着头,似乎在心里挣扎着,半晌,终于抬头,眼中有尴尬和躲闪,“流川那混蛋,说,说,要和我……结婚……”
土屋一愣,脸上霎时一片茫然。这个消息既意外,却也很寻常,从自己十八岁那一年起,流川和三井就已经在一起了。
流年如水,光阴往来,整整十年了,不是已经很习惯了吗?
可是听到“结婚”二字从三井口中吐出的那一瞬间,土屋还是觉得,心的某一部分,好像被人又快又突然的重捏了一把。
在最短的时间内,温和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土屋脸上,并且多了几分促狭之意。他慢慢的把脸贴近三井,挤了挤眼睛,“嘿嘿,这么说,他终于决定娶你了?恭喜恭喜。”
“土屋淳!”三井气急败坏,一拳打在了土屋肩膀上,脸涨得通红,“胡说八道,我三井寿堂堂男子汉,什么,什么……”
那个“娶”字,号称“炎之男”的三井,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好对土屋怒目而视。
土屋把挎包放在了茶几上,又拉着三井并肩在沙发坐下,挠了挠他的头发,“生气啦?”
三井啪的挥开土屋的胳膊,“一大早我可不是来吃你取笑的!”
说者无意,土屋却听出了三井话中的深意。他一早来,其实就是想和自己说这件事?如果只是为了混顿早餐,那么从他的公寓出来,首先经过的,应该是彩子经营的和式餐厅。
然而为什么呢?结婚是三井和流川两个人的事,似乎并不需要听取“外人”的任何意见。
“莫非……你不想结婚么?”土屋斟酌着,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句话。
“现在一切不好吗,结婚简直……多此一举,两个大男人,说出去就像个笑话!”
“不过在美国那边,这也不算是很奇怪的事。”
“我不想去美国,我喜欢在日本的生活!”
一转眼,土屋瞥见了三井手上,那枚醒目的戒指。气呼呼的说话之间,三井的拇指还在轻抚着戒指上的花纹。
明白了,他其实不是不想结婚,而是,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方式吧?
“呵呵,三井,这个是你的想法。可是,流川也有流川的想法,你们现在是……两个人。”
三井缓缓的扭过头来,目光停在土屋的脸上,“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和他,结婚?”
土屋忽然觉得,三井的眼光大异往常,仿佛有着难以片刻读懂的深意,看的他竟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个,结婚对于有些人来说,也许只不过是一种形式。可是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算是一种承诺、一种保证、一种……”
土屋苦苦的思索着“结婚”的意义,可是对于他自己,“结婚”实在是太遥远,遥远到从来没有想过它的意义。
“那土屋你为什么不结婚?”三井劈头问道。
“我喜欢的人,他,他……”土屋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差点脱口而出,总算他及时省悟过来,自己更加妥当的回答,应该是“我还没有喜欢的人”吧,然而已经讷讷的说不下去了。
“他怎样?”三井仍旧追问。
“他,他还没有出现嘛。如果出现了,我当然结。”土屋一摊手,故意给了三井一个可怜兮兮的苦笑,总算是把话给圆过去了。
看得出三井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松,而眼中却还有一层薄薄的迷雾,“所以你觉得,我应该答应和流川结婚?”
“是否要结婚,由你自己决定。但是三井,如果你为此而争吵,出走,会很伤害流川的。”土屋挨近三井,揽过他的肩膀,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认真,“如果有一个人,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是很幸福的事,三井你要珍惜。”
三井垂首不语,像是在仔细思忖土屋的话。
良久,他再度抬头,目光变得清澈,却更多了一种执着的意味,“多谢你,土屋。一直以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土屋没有想到三井会问这样的问题,登时心中狂跳,连笑容都变得有些勉强,“这有什么?我们是朋友,是兄弟么?”
“就只是这样?”三井似乎抛开了所有顾虑,坚持追寻着自己想要的答案,“土屋,你明白我,我只有一心一意,没有顾念,才能做好一件事!”
三井的眼神已经清楚的表明了他的意念,坦然而执着。
手掌一点一点的滑下三井的肩头,轮到土屋陷入了静默的思忖。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意,站起来走向房间。一阵柜子的开合声,机械的滴答声之后,他又重新站到了三井面前。
“寿,打开它。”一只绿色的绒布盒子,被递到了三井面前,连称呼也变了。
三井接过盒子,有些许迟疑,土屋的微笑和注释却充满了鼓励。
按下盒子的金属扣,盒盖立即摊开了,一道璀璨的光华霎时流溢,一颗白色之中透着隐约幽蓝的巨钻,静静的躺在盒子中央。
“这个是?”那夺目的绚烂,让三井的眼睛都难以正视它。
“它有一个很动听的名字。”土屋的笑容清淡,声音柔和幽远如天际的月色,仿佛在叙说一个渺远的故事,“叫做‘乞力马扎罗的月光’……”
“什么?土屋你——”三井霍的站起来,手一抖,几乎无法把持住那只很轻很轻的盒子。
“乞力马扎罗的月光”,是这世上最著名的钻石之一。而三井的震撼,并非来自于它的连城价值,而是这颗钻石,跟三井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可以说,在三井的记忆里,就连结着它惊世传奇的一个片段。
二十年前那个惊魂的晚上,破碎暗夜的枪声,穷途末路的大盗,还有那孩子屈辱绝望的眼光,纷至沓来的涌上了三井的脑海。
土屋的声音继续在三井耳边飘荡,“这颗钻石,是我妈妈给我的。原本是想让我镶成婚戒,戴在我心爱的人的手上……”
“你的妈妈?”三井心头的震撼还在急速增加。
由于这样的渊源,他一直都在通过各种渠道,追踪这颗“乞力马扎罗的月光”的消息,因为他关系到他好朋友阿淳的生死下落。
那个坐着轮椅,温柔可亲的美妇人?然而三井的眼前,接着浮现的,却是拖着一条汩汩淌血伤腿,神情可怖的女盗匪。在她的身前,是被枪口抵住脑袋的阿淳。
交错回闪的往事片段,在三井心中汇聚成一个大胆得近乎荒唐的猜想。
“难道,你是,你是——”
三井激动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而土屋的笑容仍如柔和和煦,如同一缕暖阳,从时空的那一头照过来。
啪!三井扣上了盒盖,飞扑上前,紧紧的拥住土屋的,头颅沉重的砸上他的肩头,撒开一片灼热的湿润,声音激动哽咽,“淳,淳,我就知道,我们不只是那一点缘分。”
“寿,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朋友,我怎能不对你好……”
原来这就是真相吗?三井的胸臆间激涌翻腾,几欲呐喊、恸哭,同时也有一种无比畅快豁然通脱。

清晨,土屋在厨房给自己做早餐,听见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三,三井?”一开门,土屋傻眼了,有气没力的站在门口的,居然是两个月前,和流川枫一起,飞赴美国举行婚礼的三井寿?!
“很饿,有没有早餐吃?”三井拖着沉甸甸的旅行箱,蹭进了房门。
“你不是去美国结婚了吗?”
“是啊,婚是结了。”三井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可是美国的日子实在太没趣,快闷死老子了,我决定还是回来继续经营我们的俱乐部。”
“等一下,流川枫知道吗?同意吗?你们别又是吵架了吧?”
“那是我的事,为什么要他同意?” 三井眼睛一瞪,对上土屋狐疑的眼神,又软了下来,“好吧,他……同意了。”
“既然如此,你干嘛又一副撬家流浪的德行?”
“啊,淳哥!”三井哭丧着脸,“我走的太匆忙,忘记把公寓的钥匙给带上,我暂时无家可归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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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曾经看到的第一篇流三的文,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到处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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