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baidu") == -1||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sogou") == -1){document.title ="【ALL三】飞(长篇完结) - 三分天下 - 灌篮高手同人论坛 MySlamDunk - Powered by Discuz!"} var STYLEID = '1', IMGDIR = 'images/default', VERHASH = '500', charset = 'gbk', discuz_uid = 0, cookiedomain = '', cookiepath = '/', attackevasive = '0', disallowfloat = 'register|sendpm|newthread|reply|viewratings|viewwarning|viewthreadmod|viewvote|tradeorder|activity|debate|nav|usergroups|task', creditnotice = '1|零花钱|个篮球,2|交易币|sd经费', gid = parseInt('50'), fid = parseInt('51'), tid = parseInt('4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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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风雨来时

  北野跪坐在地,双手据着矮几,上面摊了一张大幅的地图。窗子没有关,凉意颇重的晨风,吹着他稀疏的白发。
  南烈和岸本进来的时候,北野只是略抬了一下眼皮,向他们点了点头,就又把注意力投向那那幅地图。
  南烈发现,老师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常和煦的笑容,眉心紧簇着,枯瘦苍老的脸上,似乎蒙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收摄了心神,南烈小心翼翼的走到北野跟前,轻声叫了一句“先生”,悄然地图上瞟了一眼,只见上面用粗重的红色笔迹,分散的划了好几处叉。
  不等南烈开口询问,北野就用指间的记号笔,点着那些红叉,口气森冷的对南烈说道:“昨天晚上,警方突然行动,扫荡了丰玉的十几个档口。不仅事先毫无预兆,而且又准又狠,每击必中,还带走了不少帮中兄弟。”
  “怎么会这样?”南烈不禁失声惊问。
  虽然被警方端掉的,是金平一党掌控下的丰玉产业,可是北野先生的目的,是重新执掌组织的大权,而不是要一个被整的七零八落,元气大伤的丰玉帮。
  “哼,不止这样,还有一件大事。”
  突然在南烈身后冷冷插话的,是岸本,而北野先生也没有阻止他。
  “横山议员让人传达了意思,说是不希望我们再跟澄江组做对头,有关堂本五郎的几个案子,检方也都停止调查了。”岸本的话语里头,尽是忿怒和挖苦,“恭喜你了,南,你帮堂本做过什么,三井寿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嘿嘿。”
  
  球砸在篮筐外沿,弹开。
  又不入?三井显得有几分焦躁。南烈被岸本叫走之后,他独自做了几圈跑篮和射篮练习。可奇怪的是,就是不很提得起干劲,心中也隐隐的不踏实,命中率也低了许多。
  篮球从脚边咕噜噜的滚了过去,三井这才省悟过来。正当他转过身,俯背去捡球,一只手却先他一步,抄起了那个篮球。
  三井愕然抬头,看见藤真捧着球,站在他的面前。
  “健司?”叫了一声藤真,三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段时间下来,他几乎每天清晨都和藤真一起打篮球,只有今天,莫名其貌的默许了南烈的请求,和他一对一。
  看着三井讷讷的似乎很为难,藤真轻松的抛了抛手中的篮球,笑着先开口了,“你还想接着打吗?”
  “我——”不知道藤真有没有看见自己和南烈一起打球?三井的耳根有些发热,然而仅仅一步之外,藤真的眼睛澄澈坦然,清清楚楚的映着自己的影子,顿时心下透亮,很干脆的回答:“刚才和那个叫南的家伙,练了一个回合,他就被叫走了,我这里正扫兴,还没过瘾呢,你肯陪我接着练,那再好不过啦。”
  藤真的眼中跳动着快乐和嘉许,“那好,我们换一种新玩法好不好?”
  三井心中那点隐约的不安,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兴致立马也高扬起来,“好哇,什么新玩法?先说明哦,我的实力摆在那里,健司你想取巧是没用的!”
  藤真嘿嘿一笑,抬起了手腕上的运动表,“定点、定时投篮怎么样?一分钟之内,依次在三分线的0度、45度和90度角位置射篮,比命中数。”
  “啊哈?比三分球?健司你不是那么想输给我的吧?”
  “别小看人,谁输谁赢还两说呢!”藤真解下运动表,抛给三井,一仰头甩开额发,“今天不让你了,我先投,你计时,可不要作弊呀!”
  “怎么会,我三井寿可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一定堂堂正正的赢你。”
  三井拍着胸脯,响亮的抛下一句豪言壮语,又贼忒忒的嬉笑一声,接着藤真就觉得后颈热乎乎、痒丝丝的,想来是三井把嘴巴贴近那个位置。
  “健司,既然是正式比赛,该有点彩头什么的吧?”
  “哦?那你说,赌什么彩头?”
  三井咬着藤真的耳朵,叽叽咕咕的说着。藤真先是一愣,很快的,白皙的脸颊泛起一片薄薄的红潮,漂亮的眼睛越瞪越大。
  终于,藤真咬着牙,对三井扬起了拳头。而后者却在拳头行将落下之际,泥鳅一样滑开了,笑的一脸的暧昧、狡狯和得意。
  干净利落的破网声,和偶尔遗憾的撞击声此起彼伏。矫健的身影迅速的换位、射篮。
  几分钟过后,三井重重的拍了一下篮球,脸上的洋洋得色,变作了不甘和倔强,“我们加时再赛过!”
  “有必要?就算只差一球,也是三井你输了。”
  “不行,你最后一球踩线了!应该是平手,进入加时赛!”
  “嗐?我有踩线?”
  “有,我看见了!”
  “你不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吗?怎么,想耍赖?”适才三井的表情,此刻仿佛移植到了藤真的脸上,他手臂一伸,揽过三井骄傲的梗着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吹气,“彩头就先寄在你那儿,有机会的话,我会拿回来的,嗯?”
  三井又羞又恼,心坎突突乱跳,饶是平时伶牙俐齿,眼下舌头倒跟打了结似的。想抢白藤真几句扳回面子,却蹦不出半个字。
  藤真却很快放开了他,恢复了爽朗温和的态度,拍了拍三井的发顶,“走吧,吃早餐去,你的血糖有点低,不宜饿着肚子大运动量。”
  
  三井和藤真走进餐厅的时候,北野、岸本和三井龙之介已经坐在了餐桌边上。
  藤真如往常一样,向主人方略一欠身,即和三井一起落座。可是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他就发觉气氛有些怪异。
  北野平时在早餐时分,习惯表现出一副很热情、健谈的样子,会从天气、养生、运动,聊到社会趣闻,甚至问起过藤真家中几人,有无女友,毕业后想做什么工作,可谓是无所不谈。
  可是今天,他只是略一抬手,示意大家开始后用餐,便不再多言。
  坐在他身边的岸本,往常总是吃的很是粗野,并且时不时的找茬,对三井和藤真冷嘲热讽。现在却一反常态的安静,不仅动作弧度小了很多,而且除了埋头吃饭,一声不吭,连眼皮都很少抬。
  更加让藤真在意的是,北野左手的位置是空的,自从他和三井来到此间,就天天照面的南烈,此刻不知身在何方。
  “南呢,怎么不一块吃饭?”问话的是三井龙之介,他像是也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味。
  “哦,有些小事,交待他去办了,就回来。”北野淡淡的一句话,就把问题带过。
  对于北野这样的对手,加上自己父子的处境,纵然心中已起警疑,暂时也只能静观其变。
  所以,吃过了早餐,三井龙之介一如既往的拉了儿子,打算回房,照旧给三井补习这几年缺漏下的学识。
  “伯父,稍等一下。”藤真却叫住了三井父子。
  “怎么?”三井龙之介面露意外之色。
  三井原本有点闷闷的神气,马上变作了期待,向藤真频频挤眼。要他跟父亲回房读书,远不如跟藤真呆在一处来的快活。
  果然藤真不负他所望,恭恭敬敬的对三井龙之介说道:“伯父,我有一些事,想现在就跟三井谈一谈,可以吗?”
  三井龙之介的眼中,掠过一抹犹疑,好像想说话,但终究未说出口,转头看了看儿子,稍沉吟了几秒,便做若无其事状,呵呵而笑,“是寿厌倦了学习,让你帮着找借口逃跑吧?好好,你们年轻人就去聊点轻松的话题吧。”
  “是,我们去二楼的书房。”藤真向三井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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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交锋

  看见岿然坐在窗边的黑衣青年,方才睁开眼睛的金平顿时睡意全消,从床上翻起,赤着脚跳下地来。
  “南烈?你,你怎么进来的?”
  “金平大叔,你别忘记了,我也是丰玉的人。而且你布置的那些人,在我看来根本都是脓包。”南烈冷笑,眉睫轻轻一跳,射出两道轻视的眼神。
  “南,几年不见,你的身手更加出色了……”金平像是在笑,而一只手却悄悄的探向枕头下。
  “记得你也曾经说过,丰玉没有人比我拔枪更快,对么?”
  转眼之间,南烈的手中已多了一把黑灰色,泛着冷光的手木仓,被他看似漫不经心的,在指间把玩着。
  金平的手僵在原处,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不敢有丝毫分神的盯着南烈,艰难的开口,“是北野先生让你来……来做掉我的么?”
  “大叔你会错意了。”南烈摇头,“北野先生让我来,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金平大感意外,同时也精神一振,只要不是将自己挟持了去,或者是就地结果了性命,那一切就还有余地。
  “呵呵,帮忙请一个人吃饭行吗……”
  
  窗帘低垂,房间里的光线昏暗,特地净化过的空气显得有凝重、不通畅。
  堂本靠在床头,看着深津在自己面前,慢慢的双膝跪地,魁伟的身体也折伏下去。
  深津的声音冷静、清晰,不急不缓,“北野先生带走了了三井寿,很有可能三井龙之介也在他手中。如果我们不抢占先机,很可能反过来会被丰玉收拾掉。这次是我擅做主张,组长,请您照规矩责罚我。”
  堂本表情淡然的默然不语,昏仄之中目光沉静,偶尔闪动着一点明暗,仿佛在思忖问题,又仿佛只是单纯的在静候时间的流逝。
  许久,深津都没有等到自己所要的,或者所惧的回答,不禁微抬起眼皮,悄然向堂本看去。却和对方讳莫如深,幽邃无底的目光碰了一个正,心中一凛,赶紧再度伏低了身子。
  “你的判断,你的处置,都没有错,一成。”堂本终于开口了,沉稳、淡漠的话语,在昏暗不明的空间,深津的头顶上方,形成了一种宛若回声的空茫感,“你有这样的胆识和手段,我也可以放心了。”
  “组长?”深津的心里,凛冽、恐惧、刺激、期待,各种情绪在极致的静态中激荡着,如同一个人站在暗夜的悬崖上,惊风烈烈,好像振翼欲飞,又好像随时会坠落深渊。
  “澄江组,今后就交给你了。”
  “组长,我不……不……”听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答案,深津不但没有欣喜的感觉,反而觉得,头顶上堂本仿佛有质有形的眼光,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身上,重负难堪。
  “不什么?不敢?不想?还是不要?”
  已经被迫到悬崖边缘的边缘了,在堂本先生面前,所有的虚伪做作,所有的口是心非,都是多余且危险的。
  深津把心一横,干脆直起腰杆,迎上了堂本的目光,“如果先生能够继续执掌澄江组,一成愿生死追随,绝无二心。可是眼下——”
  “可是眼下,我不成了,而且你认为除了你,别人也不成,是么?”
  “是!”深津的声音如金石交击一样坚定。
  又是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深津近乎痛楚的等候中,堂本突然“赫”的笑出声来,响亮。紧接着又是一声轻淡的近乎渺远的叹息。
  “你是对的,一成。堂本五郎的时代结束了,可是,澄江组还不能结束,而彰,不合适……”
  黑暗之中,突然一个声音在门背后幽幽的响起,“组长,仙道君来了。”
  深津宽厚的背陡然一震,手心和地板之间已渗出了冷汗。自己进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摒退了周围的所有人。如果刚才自己真有一点异心,一丝妄动,此刻恐怕已经……
  “好了,一成,帮我把帘子和窗子都打开,把彰叫进来,你去忙吧。”堂本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温和。
  
  “嘿嘿,这倒真是有趣了……”深津关上手机,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有趣?什么事?”
  “丰玉帮的帮主金平,请我赏脸跟他吃个午饭。”
  “呵呵,这很正常,他是想借机向澄江组求和吧?”仙道坐在沙发上,从赛程表中抬起头,嘴角挑起一个讥刺的浅笑,“能熟知丰玉档口的分布情况,并透露给警方的,也只有曾经的合作伙伴了。”
  “你别挖苦我,当初和丰玉合作,是堂本先生的决定。”
  “现在这件事你可以自己做主了,去还是不去?也许是求和,也许是个陷阱。”
  “彰,时至今日,你还关心我的安危么?”深津走近仙道,把赛程表从他的手中抽了出去,很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从深津的眼中,仙道看到了诚恳、等待,以及一抹隐隐的难过之色。
  “何必这样说,一成。我们只不过走的路不同罢了,我们始终是朋友,是兄弟。”仙道把赛程表抽了回来,同时伸出手去,和深津的手心用力握了一下。
  “好吧,兄弟。”深津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笑容又回到了脸上,“恭喜你的球队赢了比赛,可是,却害的澄江组损失不小。”
  “不好意思,这支球队对深津先生来说,怕是没有什么价值了。”仙道耸了耸肩膀,又把注意力投入了赛程表,悠悠的说道:“我正考虑着,给球队改个名,改什么好呢?”
  
  “中午好,金平大叔,让您久候了。”深津在金平对面坐下,笑眯眯的致歉,目光快速的扫过这个不大不小的普通餐厅。
  除了自己和金平二人,以及不远处站立着一个侍者,再无其他人。
  “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成你是堂本先生的接班人,你能够光临,真是赏光了。”金平朝身后打了一个响指,那名侍者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看看喜欢什么口味,现在大叔可不敢做你的主。”金平从侍者手中接过了菜谱,递给深津。
  深津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而金平则局促的用金属匙子,在面前的汤碗中不停的搅动着。
  “大叔你很紧张么?”深津突然“啪”的合上了厚重的菜谱。
  金平浓眉一抖,脸上的肌肉变得有点僵硬,勉强笑道:“没有啊,这是怎么说的?”
  深津盯着金平的手, “记得金平大叔不是左撇子的,莫非近来改习惯了么?”
  金平不由“啊”了一声,语塞。
  “其实大叔你不用害怕。他的枪再快,也不可能同时击中我们两人。”深津的笑得容轻松而意味深长,“不过,大叔你猜猜,他会先打你呢,还是我?”
  金平的脸色陡变,尽管尚能努力保持镇定,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深津。
  深津慢慢的抬起了下颌,目光上移,笑意越来越盛,好像看着一个老朋友似的,热情的打招呼,“你还好吗,南。”
  餐厅的吊顶喀的轻响,移出了一个洞口,南烈如同一片黑色的流云,从那个洞口,轻飘飘的落在了深津的面前。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不知道呀,我猜的,没有想到一猜还就准了。”
  在南烈冷锐目光的迫视下,深津反而轻快的拍了两下手掌,看上去似乎真的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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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冰与火

  “多时不见,南你也学着幽默了,用这种方式和故人见面吗?”深津看上去一脸的诚恳,又转向金平,“金平大叔,借你的东道,招待我的老朋友叙叙旧,成么?”
  “当然可以,两位都请坐吧。”金平干笑了两声,脊背上已略有湿热的感觉。
  虽然场面上还算客气,可是他很清楚,南烈随时都可能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而深津一成,更是一个连翻脸都看不见影子的人。
  “这一套省了吧,拿去。”南烈从怀中掏出了一只信封,冷冷的掷在了桌上。
  “是什么?”南烈的手一动,深津也立时警觉,然而看到躺在桌面的,只不过是一只看起来毫无异样的信封,倒也大出他的预料。
  “北野先生给你的信。”
  “哦?”抽出信笺,上面只有寥寥的数行字,深津快速的浏览着,脸上原本热情恳切的笑容,变作一种诧异、快乐而诡秘的表情。
  把信笺仔细的折好,重新装回信封,小心的揣进衣袋,深津认真的对南烈说道:“请你回复北野先生,他老人家信里头吩咐的买卖,我一定照办。”
  买卖?这个词让南烈觉得有些刺耳,有些困惑,但他并没有多问,往后退了两步,便要离开。可是刚一转身,深津便叫住了他。
  “南,信的内容,你看过了吗?”
  “没有,你什么意思?”南烈猛的回头,眼中闪动着怒气。
  “没事,没事,呵呵,我就随口问问。”深津两手一摊,又笑的一团和气,“南,你今后想叙旧的话,径直找我好了,不用再麻烦金平大叔。”
  南烈不再理会他,冷哼了一声,大踏步扬长而去。
  金平噗通跌坐回椅中,重重了吐出了一口浊气,细密的冷汗已经布满了额角,却不敢伸手去擦抹。
  深津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仍旧站在原处,居高临下的望着金平,神情之间既像同情,又似讥讽,“大叔,你看起来很累?不如好好休息吧。”
  
  从餐厅出来的一路上,三井都不住的问藤真,究竟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藤真只是微笑不语。
  走进北野安排给二人的那间僻静书房,藤真反锁了房门,三井的好奇和不安几乎要爆棚了,“嗨,到底什么事?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藤真看着三井,依旧是温柔、平和,且隐约带着淡淡怃然的神气。就是那股似乎刻意藏起来,却终究藏不住的怃然,让三井感到一阵不踏实。
  终于藤真抬手抚了一下三井的面颊,轻声说道:“我要刚才的赌注,好不好?”
  “赫?!”三井差点没跳起来,往后撤了一大步,逃离了藤真的手掌。
  尽管先前厚着脸皮随意调笑,可是真的事到临头,三井的心里就像搁了一只乱跳的小鹿,登时面红耳赤。
  “怎么,你不愿意吗?”藤真的声音如叹息,明亮的眼中那点朦胧,似乎也在扩散。
  “不,不是啦。你,确定?”三井的喉头上下滑动着,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一股热流在血管里没有规律的奔腾流窜,又是慌张,又是期待,说不出的刺激。
  藤真的双手绕过三井的脖颈,微微抬起下颌,脸庞慢慢的向他贴近,双瞳的明亮也一点一点的收敛在眉睫之后。
  当脸颊已然感觉到那温热的绵绵气息,三井心头的那点慌张和顾虑,也被狂喜冲荡的无影无踪,张开双臂和藤真尽情相拥。
  可是,等待了几秒,激情的接触并没如期而至。
  三井诧异的睁开眼睛,只见毫厘之外的藤真侧着头,面泛红潮,可是眉宇之间却若有所思。
  “没事。”藤真含糊的答应了一声,手掌突然用力,消除了二人之间仅剩的距离,柔软而灼热的嘴唇覆上了三井的。
  接触的瞬间,都感觉到了彼此躯体如共鸣一般的震颤,紧接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热情,分不清是谁更主动,谁更炽烈,在身体厮磨和唇齿交缠间,都前所未有的,纵情恣意的释放着澎湃的激涌和渴求。
  “健司,健司……”三井拥着藤真往前一扑,贴上了墙壁。就着墙壁的支持,把激吻的范围扩大到他的耳际、脖颈和露在领口外的肌肤,一手则迫不及待的按上了他的衣扣。
  几乎同时,藤真突然抓住三井的双腕,硬生生的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推离。
  “怎么了?”三井在情热巅峰时候被叫了停,头脑还是一派沸腾混沌。
  然而咫尺之外,藤真那燃烧似火,又澄净如冰的双眼直直的看着自己,不由一怔,失望和诧异之下,也恢复了几分清明的神智。
  “寿,你听着——”藤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努力按下情潮,然后一字一字的说道:“我要给你施行催眠术!”
  “这么快?”三井不禁脱口而出,确实是太意外了!
  “是的。”藤真看上去有些微为难,略垂着头笑了笑,“原本打算再等待些时日的,可是……还是现在吧。”
  “也就是说,我可以恢复记忆了么?”三井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尽管一直期待的这一刻,可是行将揭开的过往,会给自己带来的,究竟是什么呢?
  纵然已经决定勇敢而坦然的去接受,然而面对茫茫未知的惶恐,还是撩动着三井的心绪。
  何况还有一点,他更加在意,过去,会来扰乱、破坏,甚至覆盖了现在吗?
  现在有篮球,有朋友,有父亲,还有健司,现在的一切都很好。
  “不……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许会成功,也许……会失败……”藤真漆黑深邃的瞳孔,又飘过了那种怃然的眼神。
  一瞬间,三井突然全都明白了,为什么藤真会有藏得那样深的纠结,为什么藤真会有突然释放的热烈。
  他是担忧自己找回了过去,便要丢弃了现在;担忧在自己过去的记忆中,会有那么一个人,或者一段感情,比他,比他的爱恋更重要?
  莫非他是想把刚才的激情,当做一种表达,一种纪念吗?
  “藤真医生,不必有压力,我把我的记忆交给你了。”三井从藤真的掌握中抽离,反手将他的双手扣合在自己的掌心,脸上绽开一个清朗坦荡的笑容,“那么健司,你也交给我吧……”
  彼此的凝视中,两人的目光和心情,都在无声的交流着。
  终于,藤真点了点头,眉宇和唇角同时舒展,“好,晚上你再到这里来,谁都不要告诉。”
  “谁都不要告诉?”
  “嗯。”
  尽管身处此地,受人挟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藤真本已习惯了这样的处境。
  但是,说不清是什么缘故,或者只是与生俱来的敏感和警觉,让藤真觉得一股不安之感,正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靠近,让他不得不在条件不够成熟的情形下,做出提前为三井施行催眠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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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时光溯流

  看着三井手捧书本,眼睛直直的盯着页面,却半晌没有翻动一页,三井龙之芥上前在他肩膀轻推了一下,“寿,寿?”
  “啊,爸爸?”三井恍然醒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下书本,站起来对父亲说:“您先休息,我到健司那里去一下。”
  三井龙之介微感诧异,“这么晚了,还有事?”
  “没什么,就是不太睡得着,想找他随便聊聊。”三井随口说了一个慌,若无其事的离开了房间。
  藤真和三井父子居住的房间,隔着一个楼层,以及一条长长的走道。灯光并不十分明亮,从转角处看向上延伸的阶梯,或者站在阶梯口看延伸出去的走廊,都显得昏暗、幽仄,仿佛有一些未知而危险的物事,沉沉的藏在视线难及的角落。
  三井的脚步很轻、很快,但每踏出一步都很稳。
  他知道藤真在顾虑什么,对于存在千百种可能性的“过去”,他也不是一丝惶恐都没有。然而与此相较,“现在”的一切更让他坚信、坚持。
  站在门前抬手欲敲,门却从里头被打开了,两个人门里门外的一照面,都愣了一下。
  “嘻嘻,好巧。健司,我们果然心意相通?”三井嬉笑调侃着,试图化解还是如期而至的些微紧张感。
  “进来吧。”藤真微微一笑,也不去反驳三井的调笑,反而拉了他手,引进房间。
  看着自己和藤真交握的手,三井有些意外,心中一动,刚想开口说话,藤真已经领着他,走到了窗前,指了指地上的垫子,“坐吧。”
  三井依言坐下,藤真仍然拉着他的手。手心和手心熨帖,手指搭着掌缘,却并不用力,感觉到彼此体温、脉动绵绵的传递着。
  咫尺之外,藤真的目光清澈而稳定,唇角噙着慰抚人心的淡然笑意。
  三井忽然觉得,整个如同沉浸在涵澹无边的温水之中,方才心头冒起的绮念也随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安然和松弛的感觉。
  “你看,今天晚上的月光很美,明天必定是一个好天气。”藤真柔声说道,把目光转向窗外。
  三井不由跟着他一起,转移了视线。窗外悬挂着一轮明月,虽不很圆满,但四周无遮无避,光华清润,宛如一片冰玉,嵌在幽蓝的夜空。
  “记得从前我学过一句中国人的古诗,今天才明白了它的美好。” 藤真呵呵轻笑了一声,悠悠的念了出来,“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三井在心中将那两句默念了一遍,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只觉得藤真的声音传入耳中,绵密如丝,悠扬似乐,说不出的舒服、平静。
  “对于人来说,时光总是不停流逝。我们经历过的人和事,有些会淡薄,会遗忘,甚至觉得他们从未存在过。其实就像眼前的月光一样,无论再过多少年岁,都依然会在那里,照彻世间人事。所以,它们始终都在你记忆的某个角落沉睡而已,寿,你随时都可以唤醒它……”
  藤真的手掌顺着三井的手臂滑动,来到他的肩膀,后颈,头顶,最后停在他的额头。
  随着藤真的娓娓道来,以及手掌的缓缓移动,三井的眼前似乎渐觉朦胧,月光如绵延不绝的水流一般,在眼前扩散、流淌,直淌进脑海,淌进心房;又如随风飘荡的洁白的丝绸,将周身温柔的裹住,轻轻的摩挲。
  三十秒、一分钟、三分钟……时间在宁静无声中,不知不觉的推进,在这将睡将醒的美妙状态中,藤真悄然从身后取了一个篮球,放在三井的怀中。
  三井垂首低眉,看着手里的篮球,橙色的球体蒙着轻柔的月光,明亮、灼热的仿佛让心跳都加快起来,又仿佛安宁的勾起一抹遥远的思忆,由远及近,如潮水摇曳,渐生渐涨。
  “寿,这是什么?”
  “篮球……”篮球,这两个字被自己低声吐出,却好像蓦然在脑海深处,洞开了一个透光的小口,无数思绪似月下潮生,纷至沓来,从那个洞口涌入。
  “你喜‘篮球’吗?”
  “喜欢,很喜欢!”
  “寿,你是很出色的‘篮球’手,你打赢过很多对手,是么?”
  “当然。我是小学的MVP,初中的MVP,整个高中阶段,都是校队主力呢!还有,我的理想是进入国家队,打世锦赛,打奥运会,哈哈!”
  紧紧的抱着那个篮球,三井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满脸的兴奋和向往之色,笑的十分响亮而畅快。
  
  南烈牢牢的握住方向盘,眼睛凝滞着前方盘旋延伸的夜路,脚下却踩足了油门。
  因为深知北野先生留下三井父子的用意,所以只不过一日而已,他就迫不及待的往回赶,仿佛多离开一刻,三井就随时有可能消失,到他再也看不见,触不到的地方。
  把车子停在别墅外的停车场,南烈立刻熟稔的通过门禁,一路奔跑着绕过主楼前的小树林。终于层层枝叶快速的分开之后,几点亮着灯火的窗户,在眼前豁然开朗。
  北野老师的房间还没有熄灯,三井父子也还没有入睡?
  咦,那里?二楼角落的那点灯火,突然跳进南烈的眼睛。那不是北野先生专门借给藤真,用作三井诊疗场所的书房吗?为什么这个时分了,还亮着灯光?
  悄无声息的步上阶梯,南烈原本想先到北野先生那里,去交代一下任务完成的情况。可是当他踏上二楼的最后一级阶梯,却不禁把头转向那个房间。
  门扇下方的缝隙撒出一片雪白的柔光。这么晚了,藤真还在里头做什么呢?又或者,不止他一个人?
  这个念头让南烈的心“咯噔”猛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朝那片柔光走去。
  如同影子一样贴着房门,南烈犹豫着要不要去打扰门内的那个人。而门内却传出了朗朗的谈笑声。
  “那当然啦,要不是队友不行,我早就打进全国大赛啦,哈,真是憋屈!”
  看来催眠是成功的,三井对自己很信赖,被抑制的记忆一点点的明朗化,已经来到了最关键的时间节点。
  “你的高中生涯就这样遗憾的结束了?再没有什么和‘篮球’有关的,特别的事发生了么?”
  “篮球……篮球吗?”三井喃喃的重复着“密码”,振奋飞扬的表情收敛,微抬起下巴,勾起一边唇角,笑的有些顽皮,带着些赧然,“……有,突然有家伙早上我,要和我一对一……那家伙的球技真厉害,打得凶狠,三分球也准……”
  “那么,你们一对一了吗?谁赢了?” 藤真深长的吐纳着气息,不让心头的紧张,影响自己的语气、语速和肢体动作,破坏了三井良好的催眠状态。
  “第一次,是他赢了。”三井撇了撇嘴,不太服气的模样,“嘿嘿,后来我约他再比过,第二次就是我赢啦!”
  “你还记得,那个‘篮球’很厉害的家伙,叫什么名字么?”藤真几乎用尽了最大的自制力,才让自己的掌心,稳稳的覆着三井的额头,不露出一丝的颤抖,眼光更是全神收束,牢牢捉住三井的双瞳。
  “南……他叫南烈……”三井抱着篮球的胳膊紧了一紧,脸颊似有淡淡的红晕泛起。
  门外的南烈身躯陡然一震,手掌“啪”的贴上了门扇,几乎克制不住破门而入的冲动。
  突如其来的异动,让藤真的心也蓦的紧缩,感觉三井的眼神似乎也摇晃了一下。
  暗自叫了一声不妙,藤真不敢再有停宕,赶紧问下去:“后来呢?你和南烈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事?”
  三井没有马上回答,原本挺拔的双肩沉了下去,下巴微敛,像是陷入的沉思。
  尽管他的眼神依然和藤真胶着,可是,迷惘、清明、羞涩、困惑、喜悦、痛楚,各种复杂各异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变幻着。
  突然,三井猛的抬起头来,目光变得激荡不安,神色间尽是悲忿,声音也高亢、尖锐起来,“南烈,他——他——他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欺骗我!”
  三井的话,宛如一支燃烧的冷箭,霎时洞穿了南烈的脑子,整个身子好像被浸入了彻骨的冰寒之中,而只有脑浆在不住的沸腾,思维被推到了一种极致混乱和冲动的状态。
  不不,不是这样的,寿你不能这样想,我爱你,这绝对不是欺骗!
  无声的呐喊终究没有破喉而出,而南烈的身躯却狂乱的撞开了书房的大门。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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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立足点

  南烈撞进门来,看见藤真和三井对面而坐,姿势奇特,就隐隐觉得,自己怕是犯了天大的过错,登时怔在当场。
  三井的身躯和眼神都蓦的一摇,宛如晓来梦觉,犹自带着几分懵懂,“健司,怎么啦?我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三井也说不明白,好像做了一场梦?可是,梦中的一切却又异常真实,历历在目。
  “没事,我们刚才尝试了一下催眠术而已。”藤真的手掌从三井的额头,缓缓的滑到他的肩膀,笑容依旧温和如水,却透着遗憾。
  跟随藤真把目光转向门边,三井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一看见这南烈,三井马上跳了起来,冲到他跟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手指□他的头发一阵乱揉,笑的眉眼飞扬,“我想起你来了,你是南烈,啊哈,阿烈,这几年你都跑到哪里去了?”
  这温度、这触觉,这笑意,如同从未经历过时光的淘洗,依旧熟悉而新鲜。
  可这突如其来的甜美和快乐,却让南烈不敢相信;他任由三井拥抱着自己,仿佛生怕一动,就要惊碎了这美好的几乎不真实的幻梦。
  “咦,阿烈,你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三井终于发现了南烈的异常,紧跟着,停车场内的惊鸿一瞥,修车店外的枪火横飞,已经这数日以来困居此地,从针锋相对到一起打篮球,所发生的一切,都涌上了脑海。
  但是,中间好了少了什么,完全接不上,很纷乱、很困惑。三井努力的冥思了一会,用力的甩了甩脑袋,还是一无所获。
  他抱着南烈的双臂慢慢的松开,脸上的笑容也被迷惘、怀疑所取代,望着南烈拼命隐忍的脸庞,脚下却不知不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小步,就是这毫厘的远离,却打破了南烈几近崩溃边缘的自制力。
  “寿,寿!”强烈而意外的狂喜喷涌而出,冲散了积压数年的悲凉、忧惧和绝望,南烈一把将三井拉进怀中,紧紧拥住,一边在他的脸颊和嘴唇频频亲吻,一边语无伦次的低语,“是,我是南烈,你终于记起我了,爱你……”
  对,就是这样,这样不容分说,抛开一切的拥抱、亲吻和表白,他是自己挚爱的男人。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三井身体和脑子的记忆,彻底被唤醒了。他张开双臂,忘情的回应着南烈,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颠倒的极致喜悦中,悄然退散。
  在身体的厮磨和唇舌的纠缠中,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直到三井的身后响起了一声叹息。
  叹息轻的几近于无声,像是水面因叶落而起的一点沦漪,可是却在烈火狂澜的激情中,清清楚楚的飘进了三井的耳朵。
  刹那间,三井在南烈的怀抱中僵直了身体,所有的动作和声息都停止了,几秒钟之后,艰难的转过身去。
  藤真仍旧坐在原处,在看着他,姿态自然挺拔,神情温和而骄傲,目光清澈的仿佛可以洞彻一切,却也藏不住那种了然之后的痛惜。
  三井突然觉得,宛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沸腾的身体和血液一下子凉了下来。藤真那分明柔和的眼神,更像是锐刺一样,扎得他热烈跳动的心,感到陡然的疼痛。
  紧接着,就是一股强大的愧疚袭上心来,似乎自己脚下,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立足点,是天底下最难堪的位置。
  南烈和三井,都回到了现实,可是却因为不同的情绪,而失去了话语的能力。
  先说话的是藤真。
  “对不起,这次催眠……不太成功,三井的记忆,或许只恢复了一部分。”藤真好像发现了自己注释之下,三井的难堪,把视线移向南烈。
  只恢复了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突然闯入,打断了这一次催眠治疗吗?南烈愕然。
  为什么三井会对自己表现出这般的热情和欣喜,为什么他对自己做过的一切毫无芥蒂?莫非二人共同的记忆中,最黑暗、最惨痛的一段,依旧被抑制在三井脑海的某个角落,未曾被唤醒?
  “健司……”三井讷讷的叫着藤真的名字,此刻他最关心的不是自己的记忆,而是要对藤真说些什么。心里头无比的混乱,说话已成为二十几年来最大的难题。
  “不要紧,我回去想一想,应该是还有法子的。”藤真笑了笑,笑容看起来很轻松,从地上站起来,经过二人身边,不再多说什么,也不做停留,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扇在藤真身后合上的瞬间,三井突然跳了起来,向门口冲了过去,叫喊着,“健司,健司!”
  可是刚跨出一步,就再难前进分毫,南烈在身后,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三井回头,看见南烈的脸上,极度的坚定和惶恐,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寿?”
  “阿烈,放开我。”
  南烈摇头,手上握得更紧了。
  望着南烈铁一般的指头,几乎扣进了自己手腕的肌肉,三井皱了皱眉,强捺住心头的焦虑,耐心的劝说南烈:“你先松手,我要去找健司说——”
  三井的话还未说完,南烈猛的用力,再次将他拽进怀抱,一手牢牢环住三井的腰背,一手托起他的后脑,迫使他正视自己的黑沉沉的眼睛。
  “寿,你已经记起了我,记起我们的过去,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是啊,为什么要去找藤真?乍一见到南烈的瞬间,那种惊喜是强烈而真实的。
  然而,看着藤真消失在门外的片刻,看着他的挺拔的背影突然变作一种萧索的姿态,那种心痛也是强烈而真实的。
  现在,他要去找藤真,不能让他在目睹自己和南烈亲密之后,独自去咀嚼无边的猜疑和失落。
  “阿烈,你放——”
  不想听他说放手,不想让他去找那个人。南烈不由分说的把三井的脸庞按向自己,再度攫取了他的嘴唇,把所有的话语都堵了回去。
  而这一次他的拥抱和激吻,并没有得到三井的回应。尽管也不是强力的挣扎反抗,却明显的是在躲闪,在寻找试图脱离他的机会。
  门再次被推开,北野平静而威严的声音传来:“南,放手。”
  南烈的动作陡然凝滞,三井趁势一搡,从他的怀中脱了出来,惊然望去,只见北野、岸本,还有自己的父亲三井龙之介,都带着各异的表情站在门外。
  “寿,怎么一回事?”三井龙之介三两步抢到儿子身边,一把将他拉开,同时隔在了他和南烈之间。
  “健司试着给我催眠,不过,进行一半的时候……”三井为难的苦笑,看了南烈一样,没有再说下去。
  “他跑进来破坏吗?”三井龙之介直指南烈,厉声喝问,“那么,你的治疗到底怎么样了?”
  “我记起了一些事,可是好像还有很多事,还是连不起来。”三井两手一摊,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么说,是失败了?”
  “也不能这么说……这个,得去问健司……”
  看着儿子一脸的苦恼和迷茫,三井龙之介不禁心头火起,一伸手揪住了南烈的衣领,“你这混蛋!”
  南烈不敢躲避,对于这个自己无意中造成的结果,也说清究竟是侥幸,还是愧疚。
  “咳咳,三井君,稍安勿躁,这里头必定有误会。”北野上前,将三井龙之介的手从南烈的衣襟抹下,好声好气的劝慰道:“贤侄在这里再住一些时日,我可以请最好的医生……”
  “住口!寿的病不能再耽搁了,我们现在就要离开!”
  “这样吧,三井君先带贤侄回房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我们明天一早再商议,如何?”
  虽然觉得北野的建议并不妥当,可是儿子的脸上,已然显露出焦虑和疲态,只好一咬牙,“好吧!”
  “让开!”三井龙之介忿忿的拉着儿子,推开挡在门口的岸本。
  “寿!”
  “南!”
  眼见三井就要离开,南烈急欲追追上去,却被北野喝住,只好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
  临出门前,三井回头瞥了南烈一样,眉心微蹙,眼神很是复杂,似有无数言语和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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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须沉醉

  “岸本,你进来,把门关上。”
  “是。”
  房间里头只剩下北野和他的两个弟子。南烈低着头,岸本在看他,表情似乎有点同情,又带着些不理解。
  “南,你预备怎样?”北野的语气不再像往常那样温和纡徐。
  对于老师的态度,南烈也感到诧异,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张了张嘴唇,像是对北野的这个问题毫无准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北野并不给他踌躇的时间,径直而严厉的接着逼问:“你是打算脱离丰玉,带着三井寿远走高飞?还是打算拉着三井寿,和你一起过刀头舔血的日子?说!”
  从北野的眼中,南烈看到了前所未见的犀利和决绝。他陷入了深深的惶恐,并非因为此刻两难的选择,而是这种选择,本来就如同一种绝境。
  看着眼前心爱的弟子,一下子变得面色苍白,迷惘、恐惧、悲凉,全然取代了他惯常的沉潜冷静,北野心中略有不忍,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南,你很清楚,只要一脚踏了进来,就再难出去了。即便你脱离了组织,道上的人也不会放过你。撇开丰玉不说,这几年你帮着堂本五郎做下的那些事,就足以让你一生不得安宁了,你想让三井寿,也跟着你过这样的日子么,你保得了他一辈子么?”
  “啊不,先生,寿不能出事,我不能让他……”南烈眼中的恐惧更盛了,口中喃喃低语,不住的摇头。
  “够了!”岸本再也看不下去,大步踏到南烈跟前,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厉声喝叱,“三井寿就是一个意外罢了,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我们兄弟不是说好了,跟着先生,在道上闯出一番大事业,嗯?醒一醒吧,南,南!”
  岸本的吼声震耳欲聋,北野的眼神悲悯而冷酷,南烈茫然、恐慌的看着他们,感觉到身躯一点一点的冷下去,冷下去。
  
  三井龙之介把儿子按坐在沙发上,仔仔细细的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小心翼翼的问:“寿,你感觉怎样?没有什么不对头吧?”
  看着父亲紧张兮兮,又不得要紧的模样,三井不由失笑,“爸爸,我很好啊,我还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呢。”
  “啊?那你给爸爸说说,你都想起了什么?”
  三井把之前父子二人生活的种种情形,都清清楚楚的跟父亲捋了一遍,说到跟南烈相遇、相交,觉得难以启齿,也不想言明,只好赧然一笑,“我只记得这么多了。”
  三井龙之芥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三井抱歉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样也不坏,寿,有些事,忘记了更好吧……”三井龙之芥叹了口气,宽厚的巴掌落在了儿子的头顶。
  “爸爸,我到健司那里去一下。”
  “还是关于催眠术的事?”
  “是啊。”三井随口应答,不想跟父亲挑明缘故。
  “好,你去吧,一切小心。”三井龙之芥颔首,在他的心里,同样有着不想让儿子知道的思虑,需要独自斟酌。
  
  此刻月上中天,藤真倚在窗边,只能看到那不太圆满的一角清光,温柔静谧。
  藤真的思绪却不平静。
  尽管深知,揭开封存记忆的三井,对自己的感情或许不可能再专注纯粹。自己也是经过了反复权衡,才决定为他施行催眠术。
  三井记忆回复的瞬间,却是投入南烈的怀抱,和他激情拥抱热吻,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那一刻,那样的场面,还是宛如一把利刃,深深的刺痛了自己的心。
  可是,应该冲上前去,将他们分开,然后斥责三井的食言吗?
  虽然催眠过程被南烈打断,让藤真无法了解,他们过去究竟有着一段怎样的刻骨铭心。然而,他们相识在先,相恋在先,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三井已然恢复的记忆里,有的也是他们最甜蜜美好的那一段。
  或许在他们眼里,该被指责的,是明知这种可能性,还趁虚而入的自己?
  三井父子的安全才是当务之急。如果南烈是三井的恋人,必定定会想方设法保全他。眼下自己无论如何不可冲动,不可因为感情的纠纷而激怒南烈。
  “寿,我不会放弃的,可是现在,我该拿你怎么办……”藤真清淡的脸上,终于泛起了愁意鲜明的苦笑。
  “你不知道怎么办,就让我来决定吧。”
  藤真惊讶的循声望去,三井正推门而入,笑容清晰。
  “不好意思,我可不是故意偷听,是你自己忘记了关门,这可真是稀罕。”
  藤真哑然,看来自己的心思真的很混乱,居然有这样的疏忽。
  “如果不是怎样,我还从未看到你不逞强时候的样子,健司。”三井走到藤真跟前,微微垂首,从他的眼睛看了进去,“喜欢是两个人的事,可是,你从来不让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双瞳透亮,清楚映着自己的影子,甚至看得清神光深处的两点明亮,那是自己的眼睛。
  “现在你知道了。”藤真淡然一笑,心头却是忐忑。他说他来决定,是怎样的决定呢?
  “健司,对不起……”
  对不起?三井轻声的叹息,听在藤真耳中,却不啻一记闷雷。
  “你不用说对不起,呵呵,这一切,都在我之前。”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高姿态都不再有意义,可是藤真还是保持着骄傲的姿态,仰起脸来坦然的看着三井。
  他知道,哪怕自己只流露出一点点的痛苦和不平,便会把这个敏感而重情的男子,推到同样痛苦且难堪的境地。
  “……对不起,我一见到阿烈,就,就那样,我从前,真的很喜欢过他。”
  够了,够了,寿,你不用再说了。藤真的心里艰难的呻吟着,可是仍旧噙着浅笑,保持着安然倾听的模样。
  “可是健司,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阿烈在我的心里,已经有点儿远,远的好像,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
  咦?他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是,难道是……藤真原本因悲漠而平静的心,开始狂跳起来,映在三井眼底的瞳光,也摇晃不定。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里,究竟还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是,我现在清清楚楚的知道,健司,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三井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展臂抱住藤真的肩膀,“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跟我一起冒这个险吗?”
  原来喜极欲泣的感觉就是这样吗?藤真依然静静的和三井对视,然而胸膺之间,那股强大到无处安放的暖流,却不知何时,悄然湿润了他的眼角。
  “我……”
  “不,你不要说!”藤真刚刚开口,三井就蓦的吻住了他,似乎害怕从他的唇间,会滑落让自己难以承受的答案。
  两个人都激涌到了抑制力边缘的情绪,就在这炽热的接触中陡然爆发了。
  用尽全身力量的拥抱,仿佛要讲对方扣进自己的身体,融入骨骼和血脉。唇舌恣意的交缠、吮吸,仿佛直欲掏出对方全部的真心。
  “健司,好吗?”在藤真的胸颈之间,结束了一个长吻,三井艰难的抬头,强忍住汹涌的情谷欠,向藤真投以征询的眼神。
  然而,却在那双氤氲的眼中,看到了更加狂野的欲念,只有瞬间即逝的诧异,三井就在这温柔的氤氲和激荡的狂野之中,彻底沦陷了理智。
  背部刚一接触微硬的床板,藤真的身体就压了上来,一面吮吻三井的耳垂、脖颈,锁骨,一面拉扯他的衣衫,一面热吻毫不停留的印上了逐一暴露出来的肌肤。
  皮带被抽掉,拉链被解开,藤真热的骇人的手,终于裹住了那个地方,在他灵巧而略有些粗暴的抚弄之下,三井觉得身体和思维尽被掌握,连灵魂似乎都要飞出神窍一般。
  这样的激情是颠倒的,醉人的,可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健司,我——”身体里头同样有着急欲宣泄的东西,三井抱着藤真的腰背,努力的想从床上翻起来。
  “嘘……”肩膀被按住了,然后就看见藤真从自己的身上略抬起头,眼中神情诡秘,唇边的一点笑意,仿佛也透着迷人的危险,“寿,我好像忘了告诉你,这种事,我从来都是主动的。”
  藤真的手指突然一用力,三井的身躯一震,颓然倒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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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伤情处

  三井龙之介站在北野的房门口,门没有关,透出明黄色的灯光。枯瘦的老人跪坐在矮几前,慢条斯理的泡着一壶茶。
  “既然都睡不着,就进来喝杯热茶吧,三井老弟。”
  “看来你对我的造访,一点也不意外?”
  “呵呵,相处了这么些年,彼此也应该习惯了吧。”
  “既然如此,想来你也知道我的来意,我们不绕弯子了吧。”三井龙之介在北野对面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杯,一饮而尽,啪的把杯子扣在几上,“寿的治疗失败了,我不能再等,我要带他离开这里,马上!”
  北野轻轻吹着手中的茶水,笑而不答,对三井龙之介的话,好像既不诧异,也不着急。
  三井龙之介冷冷的说道:“想来如果我不付出些代价,你也不会点头。”
  北野的眼中似有惋惜,“这可不像三井老弟你为人处事的作风,所谓关心则乱,真是一点不假。”
  “他是我儿子,值得我付出所有。”三井龙之介的语气同样透着些讥讽和残酷,“你足够冷静,因为你是个独夫,你心爱的两个弟子,也不过是工具而已,对吗?”
  北野长叹了口气,也如同饮酒一般,将茶水倾倒入喉,“好,你说。”
  “你想要的东西,还在我的居所,就在寿的电脑里头。南烈对我的居所了如指掌,就不如人带路了吧。”
  “什么?”北野终于露出了惊诧之色,随即自嘲的摇了摇头,“我和堂本五郎费劲心思,竞相寻索,没有想到东西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三井老弟,你真足够大胆,足够精明。”
  三井龙之介霍的站起来,“行了,你让人去取吧,明天一早,我便要带寿离开!”
  “请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你……就这样相信我吗?”
  “我说过,他是我儿子,我别无选择,也不需要选择。”
  目送三井龙之介昂然离去的背影,北野收回了视线,垂首敛眉,像是若有所思,苍老的脸上显出一种迟暮的寂寥、委顿之色。
  
  无边的夜色之中,眼前的建筑物不见星点灯火,如同一个黑魆魆的剪影,有着依稀熟悉的轮廓。
  围墙外头,拉了一圈带有警方标识的警戒线。南烈纵身越过的警戒线,来到铁门前,门禁的密码盘上蒙了一层灰尘,看不清夜光数字,显示着已经许久没有人迹至此。
  南烈的手掌轻轻从密码盘上拂过,心头掠过一阵轻颤。
  四年前,那个少年就是站在这个位置,毫无防备的当着自己的面,按下了门禁密码,带领自己穿堂入户;而自己回报他的,却是给他和他的家人,带来一场几乎灭顶的灾难。
  一想到此,薄薄的凄凉之感,顿时变作刺心的恸痛。南烈赶紧强摄心神,悄然绕到围墙一角,轻捷的翻墙而过。
  所有的安防措施早已失效,南烈轻易的就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很快就来到的那间房门前,戴上黑色的手套,握住门把一旋,果然已经被锁死。从钥匙环中拉出一道银色的金属丝,□匙孔中摆弄了几下,锁芯的弹簧就弹开了。
  南烈在门上一推,干涉的门轴发出“咿呀”一声,细微而悠长的声响,让四周更显出一种长久无人的空旷和幽寂。
  静谧之中,南烈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砰然的心跳声,比脚步更加清晰,急促。
  门外投进的微光,不足以看清房内的物设,南烈小心翼翼的拉开了密密低垂的窗帘。
  尽管玻璃也因为蒙尘而不再透亮,窗外的月光还是霎时如流水泻地一样,照亮周身的一切。
  那台电脑就摆在窗前的桌上,书籍、笔架、相框、座钟,所有的摆设一如当年,就连桌角边上的那对哑铃,也还在那个位置。
  一股强烈难抑的酸楚涌上了喉咙口,南烈陡然回头,那张床就横在视线的中央。
  枕头、床单、被褥散乱在床上,在清泠的月光下显得洁净似雪,当个夜晚三井匆匆下床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上面早已消失了自己和他相拥狎戏的温度和痕迹。
  冰凉的泪水无声无息的划过南烈的面颊,也许注定一生都无法解脱的痛楚,只能在这茕茕孑立的冰冷房间,获得片刻无人知晓的宣泄。
  
  “你差不多该回去了。”藤真趴在三井的怀里,头顶抵着他的下巴,来回蹭了蹭。
  “现在你又这么乖,刚才,刚才,简直是——”看着怀抱中的藤真,三井真是哭笑不得。谁得想得到,此刻这个猫一样温顺的家伙,刚才是怎样反复折腾自己的,这会儿还明显的腰酸背疼呢。
  “唔,刚才怎么了?”
  “哼哼,我,我以后一定要算回来!”
  听到“以后”二字,藤真从三井怀中抬头,目光温柔却清亮,宛如阳光照进了水雾,“寿?”
  “干嘛?”
  “对不起,我不知道催眠术被外力突然打断,会造成什么后果。”藤真离开三井的怀抱,和他并肩而卧,伸手扳过他的脑袋,凝视着他的眼睛,“所以,你应该接受更正规的治疗,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你应该想办法离开。”
  “离开?”三井微一诧异,旋即苦笑,“我当然是想离开了,可是也得那老头放人。”
  “不,你和你爸爸,或许可以离开……”
  “咦?健司你有办法?”三井兴奋的一把搂住了藤真的脊背。
  “不是我有,而是……那个南。”
  “南……你是说阿烈……”三井的手臂不知不觉的松开,垂到了藤真的腰侧。
  “嗯,看的出,他对你……他不会伤害你的,还会想法子放了你们父子。”
  “我们父子?”三井敏感的听出了藤真话语中的漏洞,“那你呢?”
  这下轮到藤真苦笑了,“那位北野先生看着客气,可显然是一个黑道大佬,他若能看在南烈的份上放了你们,已经是侥幸,怎么可能再多放一个无关的活口出去。”
  “不行!”三井腾的翻身压上了藤真,把他牢牢的圈在自己怀中,瞪圆了眼睛盯着他,“我不可能把你留在这里,独自逃走的,我可以求阿烈也——”
  话刚刚出口一半,三井自己也发现了想法的荒谬,剩下的半截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藤真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笑容里头透着薄薄的取笑和无奈。
  三井颓丧的把头落在了藤真脸侧的枕头上。是啊,自己刚刚和藤真翻云覆雨,极尽欢爱,刚刚在他和南烈之间,做出了明确的选择,还怎么能有有这个脸皮和勇气,去奢望自己过去的旧爱,来拯救他的新欢?
  “呵呵,健司,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丢下你,就像你没有丢下我一样,大不了一起死了。”既然无计可施,索性不去多想,三井反而笑出声来,用力搂紧了藤真。
  藤真抬手抚了一下三井凌乱的头发,黑暗中目光闪动,心中无限感激,却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劝慰三井,“好,以后再说,你该回去了,不要让你爸爸担心……”
  爸爸?没错,这四年来他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才等到父子团聚,自己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希冀和依靠,又有什么资格轻言生死?
  三井沉默了半晌,终于放开藤真,从床上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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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了断

  三井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平静了情绪,这才推开房门。
  “回来了?”三井龙之介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藤真君说什么?”
  “放心吧爸爸,健司说可以接着治疗,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三井有点躲闪父亲关切的目光,故意答得很轻松。
  “那就好,那就好。”三井龙之介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离开?爸爸你是说,那个叫北野的老头,答应放我们走了?”父亲的话让三井大吃一惊,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这样。”
  “可是,是什么缘故让他突然同意放人?”
  “不清楚,总之我们可以离开就行了,什么缘故那是人家的事。”三井龙之介含糊的回避了儿子的疑问,不想这些不光明的私下交易,给他带来无谓的困扰。
  “啊哈,我知道了,一定是阿烈——”没想到刚才还忧心不已的问题,一下子解决了。三井欢呼,南烈的名字刚一出口,登时觉得不妥,偷觑了父亲一眼,讪讪的放低了声音,“爸爸,健司也和我们一起走吗?”
  “嗯。”
  “太好了,爸爸你先睡,我去通知健司!”
  三井兴匆匆的出了门,却没有发现身后父亲面带愁容,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管是南烈还是藤真,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他也只能接受。
  而且他深知,北野一贯心思缜密曲折,行事果断狠辣,从现在开始,直至离开此地,还不知道会否发生什么变数,而这一切,已经是他所无法掌控的了。
  
  “怎么样,老师,对头吗?”看着屏幕上不住滚动的文字和图片,再看看老师依然声色不动的表情,岸本不禁出声询问。
  北野的眼睛离开电脑屏幕,缓缓坐回椅中,脸上终于显出钦佩之色,“三井龙之介果然了得,这些资料只要获得一星半点,就足够扼住某些人的喉咙了。”
  “这么说,东西是真的了?”岸本高兴的一拍桌子,“那我们不用再怕澄江组了,还要遵守和深津一成的约定吗?”
  “这件事再说吧。”北野赶紧给岸本使了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的口没遮拦,回过头来看向身后南烈,见他眼中果然透着强烈的疑问,只是隐忍着不出声,心中似有不忍,放缓了容色,“南,三井寿父子明天就要离开了,这会儿你要去道个别吗?”
  南烈的双肩陡然紧缩了一下,面部表情僵硬,嘴唇紧抿,像是努力抑制着,不让内心真实的情绪和话语倾泻出来。良久,才疏淡的笑了笑,“不用了,老师。”
  北野拍了拍南烈的胳膊,表情好像很是宽慰,又带着无可奈何的怜悯,“好孩子……这样做,也终是为了你们好……”
  
  “三井老弟,多谢你了。”北野向三井龙之介伸出手掌,“此时一别,我们老哥俩怕是没有什么再见面的机会,保重。”
  三井龙之介冷冷的看着那只瘦硬的手掌,却不伸手去握,“那些东西你看管好吧,想来丰玉帮在道上风生水起的日子也不远了。”
  说完回头招呼三井和藤真:“我们走。”
  三井给了藤真一个笑脸,后者立刻颔首,表示理解。
  在父亲诧异和催促的眼光中,三井走到了南烈的面前,先是微低着头,略略思忖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笑容诚意,又有些愧疚,“阿烈,多谢你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不管你情愿不情愿,今后我都当你是好朋友,好兄弟。”
  多谢?多谢什么?多谢自己成全了他和藤真吗?好朋友,好兄弟?寿,这样的承诺对于我,没有意义,太空洞,太残酷了!
  见南烈半晌没有反应,三井脸上的歉意更浓,笑容变得有些凄清,低声说道:“好吧,阿烈,我知道你心中怨我,总之我三井寿,这一辈子只能欠定你了。”
  不不,寿,我丝毫也不曾怨恨。当初是我南烈亏负你,如今是我南烈牵累你,今后你自走你的阳光道,我行我的江湖路,你终有一天将我忘记,而我一生一世,都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守着你。
  南烈沉默、淡然,甚至不敢正视三井,而心中却已道尽了千言万语。
  “好了,岸本,你送三井叔叔一程。”北野向岸本示意,打断了三井和南烈的交流。
  “寿,该走了。”三井龙之介也再度催促儿子。
  迟迟等不到南烈的回应,三井黯然的笑笑,后退了几步,见南烈始终漠然不语,只好也硬起心肠掉头不再看他,跳上了停靠一旁的越野车。
  藤真默默从南烈跟前走过,虽然他外表无动于衷,可是双拳却紧握到血管暴突,肌肤苍白,身体僵直得似乎只要加以一指之力,就会顷刻倒下。
  “……你放心。”藤真低声的说了一句,跟在三井龙之介身后上了车。
  北野挥了挥手,坐在驾驶室的岸本马上发动了车子。
  藤真坐在三井身边,故意把头望向窗外,装作不曾注意他。三井原本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却在车子拐出别墅大门的一瞬间,猛的回头,看见南烈如风中枯树一般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终于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三井缓慢的收回视线,颓然将身子靠上了椅背。忽然一个温热的触觉覆上了自己的手背,愕然转头,藤真正带着一丝宽容了然的微笑,目光柔静,充满了慰抚的力量。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车子在山道上盘旋了近半个小时,在过了一个急弯之后,岸本突然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三井龙之介立即警觉起来。
  “你,过来开车。”岸本一指藤真,粗声喝令,接着又稍微缓和了口气,对三井龙之介说道:“对不住,只能送各位到这里,其中的缘故,三井叔叔想来也可以了解吧。”
  三井龙之介心下明了,点了点头,“嗯,你且回复北野先生,规矩我懂,不该说的,我们一字都不会多说。”
  “那就最好了。”岸本跳出驾驶室,跨过路边的深沟,跃上水泥护坡,很快消失在茂密的草树丛中。
  
  “走吧,南。”
  “是的,老师。”
  南烈机械的应答着,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目光依旧眺望着那远山重重,而目标早已消失的方向。
  “唉……”北野叹息,手掌落在了南烈肩头,沉沉的按了按,不再言语,独自离开了。
  明明知道自他从自己眼前消失,二人就被一道不可逾越的门闸,分在了明暗不同的两个世界,可是还是不愿意离开,这脚下的草叶,周身的空气,好像还犹有寿的气息。
  就当是最后一刻的留恋吧,南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扬起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只有他自己看的到的,温柔而悲凉的笑意。
  就这里不知孤立了多久,直到一阵轰鸣声迅速由远及近,岸本驾着机车风也似的冲进来。
  岸本在南烈身旁停下,浓眉拧做了一个疙瘩,“喂,你怎么还在这里傻站着?”
  南烈把目光移到岸本脸上,略作停留,又移了开去,只是“嗯”了一声。
  “南,你到底听到我说的没有?”岸本索性把机车熄了火,上前来当胸推了南烈一把,“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你们先走,我在独自呆一会儿。”南烈总算开了口,口气却极度淡漠。
  “你怎么还是这副要死要活的德行?”岸本被南烈惹的心头火起,一把揪起了他胸口的衣服,目光凶狠的迫近了他的脸,低声吼道:“南烈,你跟三井寿已经干干净净的了结了,你给我回到原来的样子,做我们该做的事,听见没有!”
  “该做的事我一定会做,不过……”南烈低头看着岸本的拳头,那是心脏的位置,“我们不会了解,他永远都留在我这里。”
  “你这个死样子还能做什么?南,你醒醒吧,三井寿他已经完蛋了,他很快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
  南烈的无动于衷,让岸本的低吼变作了咆哮,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南烈便死死的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量之大,几乎要折断他的腕骨。
  “你说什么?什么叫已经完蛋了,你到底对寿做了什么?”
  “松手,你发什么疯?”
  “岸本实理,你给我说,说!”南烈嘶声吼叫,手掌一翻,黑洞洞的枪口顶上了岸本的头颅,先前冷漠无神的双瞳,也涨满了如陌路野兽一般,惊惧而狂悍的光芒。
  “南,你真要为了那小子,杀了我吗?”岸本的脸上的表情也极度倔强
  “我不会杀了你,但是,我可以杀了我自己。”南烈掉转枪口,慢慢的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你说,到底寿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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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了断

  三井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平静了情绪,这才推开房门。
  “回来了?”三井龙之介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藤真君说什么?”
  “放心吧爸爸,健司说可以接着治疗,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三井有点躲闪父亲关切的目光,故意答得很轻松。
  “那就好,那就好。”三井龙之介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离开?爸爸你是说,那个叫北野的老头,答应放我们走了?”父亲的话让三井大吃一惊,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这样。”
  “可是,是什么缘故让他突然同意放人?”
  “不清楚,总之我们可以离开就行了,什么缘故那是人家的事。”三井龙之介含糊的回避了儿子的疑问,不想这些不光明的私下交易,给他带来无谓的困扰。
  “啊哈,我知道了,一定是阿烈——”没想到刚才还忧心不已的问题,一下子解决了。三井欢呼,南烈的名字刚一出口,登时觉得不妥,偷觑了父亲一眼,讪讪的放低了声音,“爸爸,健司也和我们一起走吗?”
  “嗯。”
  “太好了,爸爸你先睡,我去通知健司!”
  三井兴匆匆的出了门,却没有发现身后父亲面带愁容,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管是南烈还是藤真,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他也只能接受。
  而且他深知,北野一贯心思缜密曲折,行事果断狠辣,从现在开始,直至离开此地,还不知道会否发生什么变数,而这一切,已经是他所无法掌控的了。
  
  “怎么样,老师,对头吗?”看着屏幕上不住滚动的文字和图片,再看看老师依然声色不动的表情,岸本不禁出声询问。
  北野的眼睛离开电脑屏幕,缓缓坐回椅中,脸上终于显出钦佩之色,“三井龙之介果然了得,这些资料只要获得一星半点,就足够扼住某些人的喉咙了。”
  “这么说,东西是真的了?”岸本高兴的一拍桌子,“那我们不用再怕澄江组了,还要遵守和深津一成的约定吗?”
  “这件事再说吧。”北野赶紧给岸本使了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的口没遮拦,回过头来看向身后南烈,见他眼中果然透着强烈的疑问,只是隐忍着不出声,心中似有不忍,放缓了容色,“南,三井寿父子明天就要离开了,这会儿你要去道个别吗?”
  南烈的双肩陡然紧缩了一下,面部表情僵硬,嘴唇紧抿,像是努力抑制着,不让内心真实的情绪和话语倾泻出来。良久,才疏淡的笑了笑,“不用了,老师。”
  北野拍了拍南烈的胳膊,表情好像很是宽慰,又带着无可奈何的怜悯,“好孩子……这样做,也终是为了你们好……”
  
  “三井老弟,多谢你了。”北野向三井龙之介伸出手掌,“此时一别,我们老哥俩怕是没有什么再见面的机会,保重。”
  三井龙之介冷冷的看着那只瘦硬的手掌,却不伸手去握,“那些东西你看管好吧,想来丰玉帮在道上风生水起的日子也不远了。”
  说完回头招呼三井和藤真:“我们走。”
  三井给了藤真一个笑脸,后者立刻颔首,表示理解。
  在父亲诧异和催促的眼光中,三井走到了南烈的面前,先是微低着头,略略思忖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笑容诚意,又有些愧疚,“阿烈,多谢你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不管你情愿不情愿,今后我都当你是好朋友,好兄弟。”
  多谢?多谢什么?多谢自己成全了他和藤真吗?好朋友,好兄弟?寿,这样的承诺对于我,没有意义,太空洞,太残酷了!
  见南烈半晌没有反应,三井脸上的歉意更浓,笑容变得有些凄清,低声说道:“好吧,阿烈,我知道你心中怨我,总之我三井寿,这一辈子只能欠定你了。”
  不不,寿,我丝毫也不曾怨恨。当初是我南烈亏负你,如今是我南烈牵累你,今后你自走你的阳光道,我行我的江湖路,你终有一天将我忘记,而我一生一世,都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守着你。
  南烈沉默、淡然,甚至不敢正视三井,而心中却已道尽了千言万语。
  “好了,岸本,你送三井叔叔一程。”北野向岸本示意,打断了三井和南烈的交流。
  “寿,该走了。”三井龙之介也再度催促儿子。
  迟迟等不到南烈的回应,三井黯然的笑笑,后退了几步,见南烈始终漠然不语,只好也硬起心肠掉头不再看他,跳上了停靠一旁的越野车。
  藤真默默从南烈跟前走过,虽然他外表无动于衷,可是双拳却紧握到血管暴突,肌肤苍白,身体僵直得似乎只要加以一指之力,就会顷刻倒下。
  “……你放心。”藤真低声的说了一句,跟在三井龙之介身后上了车。
  北野挥了挥手,坐在驾驶室的岸本马上发动了车子。
  藤真坐在三井身边,故意把头望向窗外,装作不曾注意他。三井原本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却在车子拐出别墅大门的一瞬间,猛的回头,看见南烈如风中枯树一般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终于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三井缓慢的收回视线,颓然将身子靠上了椅背。忽然一个温热的触觉覆上了自己的手背,愕然转头,藤真正带着一丝宽容了然的微笑,目光柔静,充满了慰抚的力量。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车子在山道上盘旋了近半个小时,在过了一个急弯之后,岸本突然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三井龙之介立即警觉起来。
  “你,过来开车。”岸本一指藤真,粗声喝令,接着又稍微缓和了口气,对三井龙之介说道:“对不住,只能送各位到这里,其中的缘故,三井叔叔想来也可以了解吧。”
  三井龙之介心下明了,点了点头,“嗯,你且回复北野先生,规矩我懂,不该说的,我们一字都不会多说。”
  “那就最好了。”岸本跳出驾驶室,跨过路边的深沟,跃上水泥护坡,很快消失在茂密的草树丛中。
  
  “走吧,南。”
  “是的,老师。”
  南烈机械的应答着,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目光依旧眺望着那远山重重,而目标早已消失的方向。
  “唉……”北野叹息,手掌落在了南烈肩头,沉沉的按了按,不再言语,独自离开了。
  明明知道自他从自己眼前消失,二人就被一道不可逾越的门闸,分在了明暗不同的两个世界,可是还是不愿意离开,这脚下的草叶,周身的空气,好像还犹有寿的气息。
  就当是最后一刻的留恋吧,南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扬起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只有他自己看的到的,温柔而悲凉的笑意。
  就这里不知孤立了多久,直到一阵轰鸣声迅速由远及近,岸本驾着机车风也似的冲进来。
  岸本在南烈身旁停下,浓眉拧做了一个疙瘩,“喂,你怎么还在这里傻站着?”
  南烈把目光移到岸本脸上,略作停留,又移了开去,只是“嗯”了一声。
  “南,你到底听到我说的没有?”岸本索性把机车熄了火,上前来当胸推了南烈一把,“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你们先走,我在独自呆一会儿。”南烈总算开了口,口气却极度淡漠。
  “你怎么还是这副要死要活的德行?”岸本被南烈惹的心头火起,一把揪起了他胸口的衣服,目光凶狠的迫近了他的脸,低声吼道:“南烈,你跟三井寿已经干干净净的了结了,你给我回到原来的样子,做我们该做的事,听见没有!”
  “该做的事我一定会做,不过……”南烈低头看着岸本的拳头,那是心脏的位置,“我们不会了解,他永远都留在我这里。”
  “你这个死样子还能做什么?南,你醒醒吧,三井寿他已经完蛋了,他很快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
  南烈的无动于衷,让岸本的低吼变作了咆哮,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南烈便死死的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量之大,几乎要折断他的腕骨。
  “你说什么?什么叫已经完蛋了,你到底对寿做了什么?”
  “松手,你发什么疯?”
  “岸本实理,你给我说,说!”南烈嘶声吼叫,手掌一翻,黑洞洞的枪口顶上了岸本的头颅,先前冷漠无神的双瞳,也涨满了如陌路野兽一般,惊惧而狂悍的光芒。
  “南,你真要为了那小子,杀了我吗?”岸本的脸上的表情也极度倔强
  “我不会杀了你,但是,我可以杀了我自己。”南烈掉转枪口,慢慢的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你说,到底寿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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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离歌无声

  一个黑点出现在后视镜中,并且迅速放大,终于可以看清楚,是一辆风驰电掣而来的机车。
  他身后的三井龙之介显然也发现了异情,频频后望,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
  “伯父,您看该怎么办?”
  “甩开他!”三井龙之介断然吩咐藤真,虽然摸不清来人来意,当总是避免夜长梦多。
  “是。”藤真立即加快了车速。
  可是尾随的机车还在靠近,在下行的盘山公路上,飙到这样的速度,显然是无比危险的。究竟是什么事,让这个机车上的骑士做出这样惊人的举动。
  藤真心下一动,提醒三井龙之介,“伯父,他好像只有一个人。”
  言下之意,如果是对己方不利的追踪者,应该不会只派一车一人。
  “唔。”藤真的话很有道理,三井龙之介也开始忖度、犹豫。
  “爸爸,健司,好像是,是阿烈啊!”趴在椅背上向后眺望的三井,突然大声惊呼。
  观后镜里还是看不清机车骑士的面目,但三井的呼喊,还是让藤真下意识的放缓了车速。如果只是南烈一人,应当不会对他们不利,至多只是……舍不得三井罢了。
  速度的此消彼长,让越野车和机车越来越接近。终于,机车擦着越野车的一侧疾驰而过,绕到正前方十几米处猛然打横停下,藤真大惊,赶紧踩下了刹车。
  两车在相隔极近的危险距离,终于都停下了。
  南烈径直把机车一推,冲到越野车边上,拳头用力的击打着车门,嘴里大声呼喊着,神情狂乱焦灼,被劲风吹刮的脸颊,也呈现出铁青之色。
  “健司,快,快开门!”
  “寿,不要大意!”
  尽管三井父子的意见相左,藤真稍一沉吟,还是打开了车门保险栓。
  “阿烈,你——”车门开启,三井刚开口,就被南烈拽着胳膊强拉下车。
  “南烈,你干什么?”南烈的举动让三井龙之介又惊又怒。
  “快,全部都下车!”南烈一手紧揽着三井,一手拼命的向车内的人挥动,声嘶力竭的叫喊:“没有时间了,快下车,车里有炸弹!”
  三井龙之介面色大变,不及细想,连忙和藤真一道跳下了车子。
  南烈把三井往藤真怀里一推,出人意表的又跳了驾驶室,在三人惊骇不解的眼光中,发动了车子,飞快的提速,直冲向前方。
  一百多米开外是一个弯道,弯道的护栏外头是深深的崖沟,南烈驾驶的车子离那万丈深渊越来越近,可是却没有丝毫减速和改变方向的意思。
  “阿烈,阿烈,你想干什么,快停下,快停下!”三井几乎要被吓懵了,明知道南烈听不见,还是拼命的跳着挥手叫喊。
  终于在车头撞飞护栏的刹那,车门打开,南烈的身影从驾驶室抛了出来,在路面上翻滚着,最后落入了旁边的路沟。
  越野车被崖沟吞没,几秒钟之后,闷响传来,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一声轰鸣,刹那间火光窜起,百十米外都可以感觉到灼热的气流,脚下的路面隐隐震动。
  最早从这极度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的是藤真,他轻轻晃了晃瞠目结舌的三井,“寿?寿?”
  “啊?”三井恍然醒转,立刻跳起来,发狂似的跑向南烈摔落的方向。
  南烈正爬出路沟,三井也冲到了他跟前。
  南烈的衣物满是尘土,手上、脸上也有好几处擦伤的痕迹,血迹殷然。
  而三井的焦急、关切同样是溢于言表。
  “你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随即又同时沉默。
  三井龙之介不放心儿子,正想追上前去,却被藤真拉住了,看着他对自己轻轻的摇了摇头。
  “笨蛋,刚才那样……太危险了,不小心会没命的。”先开口的是三井,疼惜的看着南烈脸上的血痕,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对我来说,这算不了什么。”南烈觉得喉头有些干渴,还残留着未曾消散的余悸。
  只要迟上那么一星半点,也许就只能看着三井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
  北野先生说的不错,自己既然已经踏进了这个魍魉世界,就再也没有回头路,数不尽的生关死劫,必定伴随着自己的将来。如果自己再和三井牵连不断,像那才那样的危险还会接踵而来。
  放手吧,他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许,自己要用余生来品尝这刻骨噬心的孤寂和苦思,但寿的天空应该是明朗净阔的。
  “寿,你……自己报警吧。”南烈塞了一个东西在三井的手中。
  当他的手指碰到自己掌心的一刻,三井觉察到了一个细微的颤抖。短暂的接触旋即分离,三井看见一部手机躺在自己手里。
  南烈不再说话,和三井擦肩而过,走向他背对的方向,扶起倒地的机车,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疾速的驶离。
  三井如梦方醒的蓦然回首,眼前只有苍灰色延伸的山路,哪里还有南烈的影子。
  
  北野的目光从齐齐列在他身后的脸孔一一扫过,岸本和其余人等都准备停当,等候着他的指令。
  “走吧。”北野抬手,转过了佝偻的身躯。
  “先生,先生!” 岸本急急的张开手臂,拦在了北野身前,“请再等一下,南,南他,一定会回来的!”
  “岸本,没有时间了。”北野眼神复杂的看着岸本,有理解、慈悯,以及隐约的失落。
  “老师!”岸本换了私下里的称呼,魁梧的身躯扑通跪倒在地,依旧拦着北野。
  “岸本啊,不是我不想……”北野沉沉的叹了口气,干枯的手掌轻落在岸本的乱发上。
  一阵轻细的轰鸣声很快由远及近,岸本精神一振,一下子跳了起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引颈远眺,很快,那辆熟悉的机车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岸本激动的抓住北野的手,拼命的摇晃着,“老师,老师,你看,是南,是南回来了,他不会背叛我们的!”
  南烈翻身下车,从门开开始,一步一步,脚步沉重却坚实的走到北野面前,身躯突然一沉,就要跪下,却感觉胳膊一紧,北野已经握住他的肘弯,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您放了三井寿吧?”南烈陡然抬头,瘦削的脸庞如平滑冰冷的大理石,看不出任何表情,而眼眶涨满了几乎决堤的,绝望而坚定的神光。
  “南,在道上讨生活,最要紧的是信用。我们已经和深津一成达成了协议,用三井父子的性命,换取他们和澄江组的暂时休战……”
  “老师,只要您放过三井寿,我发誓一生一世都忠于您,忠于丰玉,绝不再去见他!十多年了,我从未求过您任何事,就这一件,就这一件,好么?”
  南烈还是缓缓的跪了下去,北野握着他胳膊的手掌,就在眼前,手背上皱纹深刻,仿佛镌刻着师徒一起走过的惊心岁月。
  北野的心中同样感慨万千。是的,这个从小被他从街头领会的孩子,一直都很冷硬、倔强。记忆之中,他确实从来没有乞求过他任何事,甚至从未在自己面前显露出半点脆弱的姿态。
  忽然感到一点冰凉,北野低头,薄薄的水光在他枯瘦的手背上摇晃,顷刻间,似乎也骤然湿润他干涩的老眼,带胸臆之间掀起了一股久违的狂澜。
  “南,你起来,我们一道……离开这里吧。”北野艰难的拉起了南烈沉重的身躯。

作者有话要说:再有一章就完结了,文从南烈开始,却不是南三完结,连我这个积极的非宿命主义者,都觉得有点宿命的感觉了……靠,都是自己折腾,弄得自己也有情绪了,啊呜…….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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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飞(完结章)

  “仙道先生,常规赛前五轮MHJ队的战绩就位列三甲,这是联盟历史上,新进球队的最好成绩,对此您有什么想和球迷们说的吗?”
  “当然是引进更加优秀的球员,争取成绩排上榜首啦。”
  “听说您将以经理人的身份,兼任球队的队员,请问这个传闻属实吗?”
  “嘻嘻,你也说了,是传闻嘛。”
  各式的麦克风、录音笔,镜头都快要捅到仙道的鼻子上了,他还是一身西装革履,却半趴在主席台上,笑嘻嘻不以为意的样子。原本还在维持秩序的主持人,干脆乐得远远退到一边看热闹。
  “对了,仙道先生,您的养父堂本五郎先生已经正式将堂本集团社长的位置,交由助手深津先生执掌,外界对此都感到意外,想知道一下您的看法,可以发表一下吗?”
  “哎呀,跑题了呢。”仙道挠了挠朝天发,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呵欠,露出一个看起来有点为难的表情,“说明大家对球队,已经没有什么好奇心了吧,那么我可以宣布这次记者招待会结束了么?”
  那名记者尴尬的笑了笑,“对不起,仙道先生。”
  “既然各位赏光到场,那么请麻烦帮我发布一个消息。”仙道从座位上起身,清了清嗓子,朗声宣布:“MHJ火樱队从今天起,正式更名为‘飞’篮球俱乐部,独立运作,不再接受任何企业赞助。”
  “为什么要脱离跟MHJ集团的关系呢?”记者们一下又来了干劲,“还有,请问‘飞’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涵义吗?”
  仙道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只是朝记者群鞠了一个躬,然后挥了挥手,就朝主席台后的小门撤离,主持人赶紧上前拦住意犹未尽,紧紧跟随的的记者们。
  仙道挤出小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唇角弯起了一个明快的弧度,低声的自言自语:“寿,你尽情的飞的更高一点吧。”
  退出小门,仙道拐了两个弯,进入偏厅边上的电梯,直上本座大厦的某一高层。
  仙道出了电梯,走进左手边狭长的走廊。走廊的深处,紧贴着墙壁,面对面站立着几组身穿深色西服的青年男子。
  仙道立刻放轻了脚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肃起来,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门前,抬手轻敲了两下,里头传来了一声沉沉的“进来”。
  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仙道看见深津正把最后一杯茶递到堂本手中,然后从地上站起来,退了几步,面对着前方坐在椅子上的几位长者,恭恭敬敬的说道:“请各位前辈教诲一成。”
  仙道知道,继堂本集团权力交接之后,澄江组的秘密继承仪式,也正式完成了。
  “以后,会社和组织,就都交给你了,有什么不明白的,要多听各位前辈的意见,不可妄自尊大,独断独行,明白吗?”堂本的声音威严、清晰,但仍旧听得出一丝的疲弱。
  “是,一成明白。”
  “好了,辛苦各位了,一成还很年轻浅薄,今后还望各位长辈、兄弟多多费心。”堂本坐在椅子上向身边的帮众大佬点了点头,然后又朝仙道招了招手。
  仙道走到了堂本身边,在场的人都纷纷告退,深津似乎略有犹豫,但终于还是跟着众人一起,退出房去。
  房门再一次掩上了,堂本坐的挺拔的身躯陡然一垮,脖子也侧向一边,靠在了椅背上,仰望着仙道,低低的笑了一声,“看来叔叔真的是不行了,怎么样,你的事情都结束了?”
  “是啊。”仙道在堂本身边蹲了下来,“我就是来接叔叔的,我们一起去那个小岛看看,差不多快要完工了呢。”
  “没有想到,我什么也没有留给你,而你父母留给你的资产,或许却要成为我堂本五郎的葬身地。”
  “说什么呢叔叔,医生不是告诉过您了,下个月就要动第二次手术,等手术结束,小岛的建设也该完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在上面种树、钓鱼、打篮球,好吗?”
  “呵呵,好,好。” 堂本的手掌落在了仙道的头顶。
  
  明堂华灯、衣香鬓影,东京的绅士名媛几乎都到齐了,堂本集团新履职的社长深津一成和东京都知事横山弘的爱女横山青子的订婚仪式,正在这个豪华的酒店举行。
  “一成,我们到后面去,好烦。”横山青子挽着未婚夫,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眼睛看着满堂穿梭走动的宾客,却把头贴近深津的胸前,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深津笑容可掬的,跟一位向他道贺的陌生宾客应酬了两句,随即悄声哄青子:“别任性,这种场面我们可不能逃跑呢。”
  “我不管,我的脚跟很疼,你得帮我揉揉,现在就要。”
  “好吧,就一会儿?”
  “嗯!”
  深津无可奈何的招来了一名侍者,把两人的酒杯放在托盘上,向四周看了看,揽着青子,快速的闪进了大厅边上的服务通道。
  “一成,抱我!”青子欢呼了一声,雪白的手臂挂上的深津的脖子。
  “哎,小姐,这还没到休息室呢。”深津啼笑皆非。
  “我不管。”
  “好吧,真是……”深津无可奈何的拦腰抱起了未婚妻。
  横山青子勾着深津的脖子,在他的胸膛上磨蹭了几下,抬起头来,脸上露出几分认真的神气,“我突然很想知道,你杀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你究竟有几张脸孔?哪张是真的?”
  “乖,有些事情,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深津在未婚妻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凝视着深津的眼睛一阵,横山青子忽然灿然一笑,又把头埋进了他的怀抱,“你说的对,知道的太清楚,就没趣啦,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青子突然感到深津托着她腰身的胳膊一紧,脚步也停了下来,她诧异的抬头,却发现深津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正前方,脸上温雅柔和的笑容也不见了。
  顺着深津视线的方向,青子看见一个高瘦挺拔的青年站在他们几步以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正装,应该是受邀参加仪式的宾客。
  青子登时觉得尴尬,赶紧从深津的怀里挣扎下地,偷眼瞧那个青年,面红耳赤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悄悄的在深津的后腰拧了一把,示意他赶紧出声应付。
  只有短暂的失措,笑容又回到了深津的脸上,热情之中带着深长的意味,“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南。惭愧得很,对于你来说,我布置下的人手,简直就是摆设。”
  咦,口气好像有些不对?青子看了看未婚夫,又看了看那个青年,他的脸上完全没有前厅宾客那样模式化的,客气的笑容,反而面如寒霜,眼神更是如同刀锋一样冷锐,嘴角还噙着淡淡的讥笑。
  他很俊美、很特别,还带着陌生而危险的气息。青子一下子兴奋起来,抓着深津的袖管,充满期待的看着场面的变化。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们算老交情了吧,不好意思不来送一份贺礼。”南烈从西服的内袋掏出了一个银色的礼封,递到了深津面前。
  “呵呵,有心了,多谢多谢。”深津接过礼封,拉开封口往里头瞟了一眼,里头只装了一个小小的磁盘。
  “如果你觉得这份礼物还合意的话,就请今后多多照顾我的那位朋友,我不希望他遇到什么不太顺心的事。”南烈说完,冷冷的丢下一句“告辞”,便大踏步的从二人身旁扬长走过。
  “一成,他是谁,是不是也是黑道的人物?”青子的语气中尽是兴奋,一个劲的晃着深津的胳膊,“我们要不要叫保安?”
  “保安?”深津苦笑,“你想明天我们的订婚仪式,上各大报纸的头条么?而且什么保安,还不够给他当玩具的,你听过丰玉吗?”
  “丰玉?是不是前几天电视和报纸报道的,内部发生大火拼的帮派?”
  “嗯,他就是丰玉最难缠的家伙,也许,会是你老公往后几十年甩不掉的对手呢……”
  
  哗,随着又一个三分球的精准破网,主场的球迷再一次欢腾了,紧接着他们看见那个新球员身体摇晃了一下,筋疲力尽的扑倒在地板上,欢腾之声立即又变作了意外、担忧的唏嘘。
  不等救护人员有所行动,仙道就抢到场中,架起了三井,将他搀扶到场边的替补席上。
  三井抬头看向右侧的看台,藤真在人群中站了起来,正看向他这边,三井心中一热。然而一看见藤真身边的那个家伙,心中又是一堵,哼了一声,把脖子扭了回来。
  而在看台上的藤真,见三井半挂在仙道的怀里,原本脸上的强烈关切之色也变作了一个冷哼,扑通坐回座位,听见旁边的牧绅一咕嘟的低笑了一声。
  “寿,你真了不起,你现在已经是主场最受欢迎的球员啦。”仙道拧开一瓶运动饮料,塞进三井手中,“只不过,寿的体力还不行,要特训啊。”
  “比分多少了?”肺部极度缺氧的感觉,又被那家伙激气的,三井的脑子有些发懵。
  “放心我们两分反超了,剩下的时间,就交给山田福光他们吧。”仙道又殷勤的把一条干毛巾盖上三井的肩膀。然后偷眼得意的看向藤真,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两个人的眼光也噼里啪啦的直撞出火花来。
  三井寿,一个月前加入“飞”篮球俱乐部,首发出场九次,场均25.8分,自他加盟起,球队已经保持了八连胜的骄人战绩。
  
  真是可恶,看不进去书!
  仙道这混蛋,虽然很感谢他为三井提供这样一个重新打篮球的好机会,但是,明明知道自己和三井已经在一起了,还是不分时候,不分场合的乱献殷勤。
  藤真一肚子的气恼,门铃突然又被按的叮咚叮咚一阵乱响,只好气呼呼的丢下书本,打开了客厅的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头上用风帽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个很有形的下巴,下巴上趴着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个时候跑上来,你不怕被那些狗仔盯上么?”
  “嘿嘿,我打扮成这样,他们能认出才怪!”三井洋洋得意的把风帽抹到背后,露出乱蓬蓬的碎短发。
  藤真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副德行才引人注意呢,傻瓜!”
  “怕什么,我这不已经安全上来了?保管没人看见。健司,我们——”
  三井话没说完,只听对门咔的一响,一颗熟悉的脑袋从门内探了出来,长长的刘海、飞扬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肤色,还有一双仿佛刚刚睡醒,犹自半睁半闭的眼睛。
  “流,流,流川枫?!”三井吓得跳了起来,差点没有整个人砸在藤真身上,指着流川枫,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你,你怎么还住在这里?我,我,我可跟你们检察署没关系了!”
  “这里好,上班近,球场近,我租了。”流川眼皮一翻,把球袋甩上了肩膀。
  “这个时候你还去打球?”三井这才发现他背上那个鼓囊囊的球袋。
  “今天晚上的月亮也好。”流川打了一个呵欠,阴阳怪气的瞟了藤真和三井一眼,脚步不稳的下了楼梯。
  “不是吧,这个盯梢鬼以后要在这里长住?”三井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藤真耸了耸肩膀,表示第一情况属实,第二无计可施,一把将三井拖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只有两个人了,三井总算想起来今天的目的之一,长臂一伸,勒住藤真的脖子,把他拖到了自己面前,脸色一沉,“为什么今天牧绅一会坐在你旁边,没有解释吗?”
  “你给了两张票,我顺道邀请他去看比赛,总好过浪费门票吧?”
  “可是比赛中间你们一直鬼鬼祟祟的嘀咕个没完!”
  “喂喂,什么叫鬼鬼祟祟?看比赛交流一下,很正常吧?”
  “交流个屁,那家伙也懂篮球?”
  “人家从中学起,就是号称神奈川篮球帝王的好手呢。”
  “啊哈,健司,你的口气听上去很崇拜的样子啊?”
  “你想找茬吵架是不是?”藤真被三井惹的火起,双手一圈他的腰,脸庞迫近了他的鼻子,“很好,那你能不能也解释一下,整个休息时间,你都赖在仙道的怀里,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赖?我那时候没体力了而已!”
  “没体力?你一打球就没体力,昨天晚上明明……”
  “赫?还说?要不是昨天晚上,我,我也不会……”
  火药味十足的交流,渐渐的拐到了一个暧昧的岔路上去,两张原本怒气腾腾,越迫越近的脸,终于在不知不觉中松弛了线条,四篇嘴唇也悄然贴在了一处。
  体温飞快的攀升,呼吸继续的加速,嘴唇和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场面大有失控之势。
  藤真抓住三井探下自己下身的手,在他的耳边喘着粗气,“算了,刚刚透支了体力,后天还有比赛,今天,就暂且放过你……”
  三井瞪着眼前这张红潮汹涌,欲念横生的漂亮脸庞,耳边却听着无比扫兴的话语,好半晌才恨恨的挤出一句话:“学心理学的家伙,真是最没意思的了!”
  “你用过晚饭了没有?要不要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藤真从沙发上起身,顺道也把懒洋洋的三井捞了起来。
  被打断了“雅兴”,三井总算想起另外一个来意,又兴冲冲的抓住藤真的胳膊,“走,健司,我们去兜风?”
  “兜风?”
  “是啊,我买了一辆车子,以后只要没有比赛,就每天接你上学放学好不好?”
  “你买了车子?”藤真满脸的狐疑的看着三井,慢吞吞的吐出了一声冷笑,“是仙道送给你的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车款他说会从我薪水里头扣除的啊?”
  “哼,会扣才怪!”
  “我说,你是不是想接着吵架?”
  
  三井反复拧转车钥匙,狠狠的踩了几下油门,车子还是纹丝不动。
  “他妈的,什么破玩意!”三井恼火的骂道。
  “嘿嘿,仙道送你这车子的用意,没准就是想着,什么时候你俩出去兜风,车子坏了,就可以关在里头不用出来了。”
  “藤真健司,看不出来你真是龌龊、阴险、下流!”三井一拍方向盘,怒道:“你别忘了,我三井寿之前可是个修车能手!”
  说着三井赌气的打开了车门,就要下去检查车子。却被藤真从背后揽住了腰,微一用力,就后仰摔在了他的膝盖上。
  “修车?你有工具么球星先生?还是打报修电话吧……”藤真的嘴唇在三井的耳边拱了两下。
  一阵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处疾速拉近,一个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之后,透过玻璃,藤真看见一辆机车停在了车窗外,露出半截强壮的身躯。
  藤真赶紧把三井推回了驾驶座,自己也坐直了身子。
  窗玻璃被人敲了两下,紧跟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问:“二位,需要帮忙么?”
  听到这个声音,三井无比惊骇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脑袋重重的撞上了车顶,才落回座位,又几乎是手脚慌乱的要挤出车子,却被那辆车子堵住了门。
  还是藤真冷静,从三井身后伸出手去,按下了电动窗,而机车上的那个骑士,也俯下了腰,在窗外露出一张没有戴头盔的脸。
  那张脸方阔、棱角嶙峋,浓眉细眼,胡子拉渣,正挂着似笑非笑,满是揶揄的神情。
  “铁男,铁男!怎么是你!”三井抱住了那个脑袋,猛的一阵摇晃,滚烫的泪水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真是太意外了!藤真轻松的吐了一口气,转过身体靠回了副驾驶座,把这个十足感人的时间和场面,留给了一个又哭又笑,而另一个还在装酷的家伙。(完结)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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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创作论:

又平了一个坑,习惯性的,来说一下得失,以及对这个故事情节、人物方面的一些解释。

缺点最明显的,就是这个是一个“纯故事”性的文,几乎是没有任何寄托,体现任何“原著精神”的东西,受过几位前辈和大手的指导,知道同人文的话,应该以人物最高,其次是原著精神,再次是作品氛围,最次才是情节,单纯追求情节的作品,是同人文中的低级形态。
我写的文,基本都比较追求情节,或者说习惯性的就热衷于情节,原本也曾经以为姑且算个优点,结果被点破了,才明白过犹不及。
那么大家要问,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还不改了。写作是一个习惯,就如同吃饭穿衣,纵然明白了缺点,也不能说改就改掉的。而且我很喜欢从情节之中去揣摩人的性格,这个习惯几乎固定了。

其次是人物,本文标题为ALL三,可是全文完结后,才发现在几个主要人物之中,写的最弱的,最不立体的,反而就是小三,其他几位攻君在朋友的评价中,似乎都比他出彩。貌似喜欢南烈君学的人最多,而一路帮忙我共同写这个文的朋友则是最喜欢深津。我是“梦中人”,自己一路写下来尚不觉得,被道破之后,真是郁闷之极。这个说明我的笔力还不行,至少是写同人文的笔力还不行,找不到任何的托辞还给自己狡辩,有砖块的的……砸来吧,呜呼。

为什么要写这个文,除了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灵感之外,其实也是想表达一些东西的,就是我自己对感情模式的一种态度。作为大龄女青年,在灌篮高手同人论坛的群(117312986)聊天的时候,对感情模式的选择和态度,实在和几位十几二十出头的小美眉差异的厉害。
南三代表一种传奇的、动感的的恋爱模式。仙三是浪漫、梦幻、按心中预设的美好去追寻。藤三么,应该是相对比较平凡的,不浪漫也不纯洁的开始(小三一开始,绝对是看上藤真的颜,噗~),接下来也不太融洽的相处、磨合,可是就在这样寻常作息、人间烟火的过程之中,感情慢慢的在变化,在积累,等你发现它的时候,原来已经那样的浓烈了。
小三和藤真,都是有着“充实”的外表,其实内心很寂寞的人吧,所以与其说他们是单方面的“一见钟情”,不如说冥冥之中,他们身上原本就有互相吸引、弥补的东西。
也就是说,我其实比较喜欢藤三的模式,因为在我们的现实中,是比较常见的。

结尾的稍显匆忙,我一时也找不到比较完整的解释。这个结尾是预设好的,也就是情节的走向,我并没有去刻意简省,然后急着奔向大结局。不过还是给大家虎头蛇尾的感觉,可能真的是找个文太长了,长到了超出我的驾驭能力,令大家失望了,真是非常抱歉。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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