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baidu") == -1||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sogou") == -1){document.title ="【牧藤】嗨,健司(又名《似火流年》)8.29日更新番外一 - 完结区 - 灌篮高手耽美同人 - 灌篮高手同人论坛 MySlamDunk - Powered by Discuz!"} var STYLEID = '1', IMGDIR = 'images/default', VERHASH = '500', charset = 'gbk', discuz_uid = 0, cookiedomain = '', cookiepath = '/', attackevasive = '0', disallowfloat = 'register|sendpm|newthread|reply|viewratings|viewwarning|viewthreadmod|viewvote|tradeorder|activity|debate|nav|usergroups|task', creditnotice = '1|零花钱|个篮球,2|交易币|sd经费', gid = parseInt('20'), fid = parseInt('23'), tid = parseInt('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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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超级新人

牧绅一倚靠在二层看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盯着下方场地的比赛。
他很感谢藤真,为了方便自己前来观战,藤真特地把和陵南的练习赛,给换到了翔阳高中的篮球馆。
一蓝一绿两道腾跃的鲜艳色彩,又闯进了牧的视野。只要球一落到那名叫仙道彰的少年手中,藤真就向一台突然高速运转起来的机器,紧紧的贴了上去。
他就是陵南教练口中的“超级新人”?
这看上去应该还是一个初中生的孩子,虽然身体还略嫌单薄,却拥有逼近185公分的身高,以及惊人的速度和上佳的球感,他应该可以胜任球场上的任何位置。
藤真运球奔跑,栗色的头发随着他的脚步起伏飞扬,他的动作弧度很大,好像比平素多了几分张狂和霸道,而少了些牧更加习惯的细腻和严谨。
这场比赛中,藤真不仅仅只是筹划和推动翔阳队攻守的中枢,很显然的,从翔阳手中斩获20分的仙道,已经点燃藤真内心想和正面对决的熊熊欲望。
如果是自己的话,也会像藤真一样吧。从这个方向,牧可以隐约看见和藤真一同急停在三分线附近的仙道,面上似乎还挂着一抹疏淡懒散的微笑。
对于外表淡然,实则十分好胜的藤真而言,这种很有余裕的态度,无疑是最具有挑战性的战书了吧?
突然之间,牧发现自己的胸腔也在不知不觉中升温。
呵呵,这小子,真的让人忍不住想跟他一决高下呢。
“学长,只差一球了,所以我不能让你投三分哦。”仙道张在双臂,挡在藤真一步之外的侧前方,微笑着对藤真轻声细语,仿佛此刻不是在进行势均力敌的激烈比赛,而只是老友间的信步闲谈而已。
“那我就试试看吧。”藤真不紧不慢的拍着球,说得毫无火气,高挺的鼻梁和开朗的额角折射出点点汗光,比头顶灯光更灼人的双瞳,却显示他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仙道不仅身高、臂长,而且观察和应变能力都极强,自己快速做出的大幅度试图摆脱他的动作,凭着身体优势他都能轻易化解。
短暂的纠缠间,陵南的球员已全体压上,原本绝好的快攻机会失去了。
藤真扫视场中的情形,从身高和个人能力上看,打阵地战翔阳并不吃亏;可是首先要解决的是,怎样突破眼前这家伙的严密防守,把球传到最有把握的得分点。
藤真下巴微仰,目光穿越仙道的肩头,拍球的手臂越抬越高,右脚向后撤开一步。
这个动作让仙道的笑容有了一霎的紧缩,即使不回头,他也知道藤真看的是中锋位置。
那在那个位置上,有一个带着黑框眼镜,和鱼住学长差不多高的家伙。他刚刚上场五分钟,已经和藤真学长打出了三个漂亮的配合
可是藤真学长,你想高传吗?这样勉强是不行的。
仙道心念刚动,藤真的手臂便高高扬起,篮球就像黏在在他掌心一般,跟着猛弹了起来。
果然没错!仙道立刻迫了上去,封死了藤真上方的传球路线。
忽然,他发现藤真汗水淌过的一边唇角挑起,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讥笑。
仙道登时省悟,暗叫了声不好。藤真的巴掌已经压下,篮球从他背后划了一个斜下行的弧线,到了他的左手,片刻不停的又被向上抛起,穿过仙道的腋下,如飒沓流星直奔篮下的花形。
球传出的瞬间,花形也跟着起跳,超越了防守他的鱼住,顺利的拿球,反身大力扣篮!
这下不仅场内观战的人,都为这绝妙的传球和默契的配合,而一片欢声雷动,连田冈教练也忍不住从教练席上霍然起立。
牧独自在那个远离人群的角落,畅快的为藤真拍了几下手掌,而场内的那个人,正用力的抹了一把额汗,目光有意无意的朝这边看过来,笑容更加明朗清傲。
“藤真学长,跟您打比赛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仙道走到藤真身边,谦恭而亲近的俯低脑袋,“不过,我以为学长会选择正面突破或者投三分呢。”
“我是组织后卫,任务就是寻找和制造得分机会,只要球队取得胜利,我并一定非要自己得分。”
“哦,只要球队胜利吗?”仙道头一偏,好像对藤真的话若有所悟,可下一秒,他有些下垂的眉梢便轩起,“学长,下一球我一定要入。”
“好啊。”藤真的口气依旧淡淡的,边回答边从仙道身边擦过,对方的后卫已经开球出来了。
“田中学长,这边。”仙道挥手要球,陵南的组织后卫也毫不犹豫的传球。
看来陵南上至教练,下至队员,在考验这个“超级新人”的同时,也都十分信赖着他。没错,他的个人能力很强,但是球风偏独,而且总给人一种不出全力的感觉,现在终于要认真起来了吗?
仙道拿球后,马上冲向翔阳队的篮下,总能施展灵活的步伐和迅捷的转身,切进防守球员的空挡,转眼间已经到了罚球线附近。
“陇山学长,花形!”藤真手指疾点,大声招呼队友布防,同时闪身拦在了仙道面前。
“学长,你拦不住我的。” 粲然而笑中,仙道砰的一声将篮球夹在双掌之中,举过了头顶。
这个动作让藤真不由有些窝火,就像仙道刚才说过的,要利用超过十公分的身高优势,高传或者射篮吗?
藤真也停止了动作,飞快的计算好了弹跳的高度和角度,全身的骨骼和肌肉都蓄势待发,他绝对有把握截住这个如此戳他心窝的进攻。
仙道和藤真几乎同时跃起,可是出乎藤真预料的是,仙道起跳的方向不是向上,而是向后。
篮球脱出他修长的指尖,由于有了这个后倾的离心力,形成了一个更高、更飘的抛物线,藤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橙色的球体翻滚着,从自己指尖毫厘之外擦过,飞向身后的篮筐,接着便是一个干净清脆的刷网声。
“啊!”牧也情不自禁的惊呼。
这样的后倾投篮,藤真在和自己第一次正面交锋时也用过,也成功进球了。
但不同的是,那一次落地后的藤真并没有站稳,是自己牺牲了鼻子和脚踝,才把他拉住,然后给他做了垫背。
而仙道落地后,宛如轻巧的水鸟在水面上滑行一样,细碎的后退了几步,就稳稳的站住了,好像还笑容可掬的对藤真说了一句什么话。
藤真的腰陡然一挺,双肩形成一条笔直的水平线。从这个角度,牧看不见藤真的表情,可是从这个极度刚硬的姿态,牧知道这个“超级新人”,成功的把藤真胸口的火焰烧得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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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一年级就算是结束啦

花形一掌拍在永野的背上,后者正在一边喘气一边灌饮料,这一拍,登时让他口腔鼻孔都喷出水来,连带好一阵猛咳。
“干什么?”永野手忙脚乱的抹着下巴上的水,怒视花形。
“走啊。”
“走?你忘记了,今天轮我们打扫球馆。”永野的眼光瞟向陵南那边,带着些无奈的忿忿不平。
自打藤真当了翔阳的副队长,打扫球馆之类的事就豁免了。哼哼,大家可同样都是一年级。
藤真正和大岛队长一道,跟田冈教练说着什么,想来无非也就是多谢指教之类的客套话。
刚才的练习赛,陵南四分优势战胜了翔阳,而其中近半的分数,竟然是那个来试训的东京初中生包办。
更让人受不的是,一场激烈的比赛下来,翔阳上下都累个半死,连素来体力甚好的花形,现在都还是脸红脖子粗。
可是那个叫仙道的小毛孩,此刻却神清气爽的在藤真身边绕来绕去,带着一脸明显是装可爱的坏笑!
“好想再和藤真学长打比赛啊,真是过瘾。”仙道把身体躬得跟藤真一般高,蹭在他身边活脱脱像一只邀宠的大猫。
“嗯嗯,以后会有机会的。”而藤真的表情,看上去也是宠溺的就差没去抚摩仙道半倒伏的朝天发了。
“刚才的比赛,学长没有出全力吧?”仙道微咪的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认真的精明。
“哪有,是你们陵南比较强一点嘛。”藤真笑了笑,肩膀一松,看上去似乎真的有些疲劳。
“学长,我还不是陵南的球员,田冈教练邀请我来试训而已。”
“哦?这么说,如果我也……”藤真头一偏,颇有意味的盯着仙道,唇边的笑意仿佛更盛。
“学长您说什么呢?”藤真故意说得慢吞吞的,而仙道也不再眨巴可爱的眼睛,半张着嘴越发贴近藤真,一副心痒难挠的模样。
当仙道的嘴张大到可以塞进一只鸡蛋时,藤真的巴掌终于温柔的落在了他的发顶,好像依依不舍的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呶,去吧,田冈老师叫集中了。”
“放心走吧。”花形把背包撩上肩头,目光从球馆高处某个角落扫过,腮帮子悄然抽了一下,“你要留下,没准藤真还嫌碍事。”

除了空气之中似乎还留有激烈比赛后的热力,突然静下来的球馆显得有些过于空旷,牧站在藤真对面,看着他在人群散去之后,骤然散去轻松,而若有所思,略显凝重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才那个叫仙道的初中生,确实表现出惊人的实力,就连牧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换了自己上场,也未见得可以有效的压制他。
藤真跟仙道正面交锋不占上风,而且在身体条件上存在明显的劣势,无论是出于自身的好胜,还是球队的荣誉,都必然带来极大的压力。
“藤真——”牧沉吟了一会,谨慎的开口,他并不是想安慰藤真,他相信自己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藤真之于仙道,也是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比如仙道的打球路数偏独,而藤真的全场统驭能力占优;仙道的进攻视野和投篮区域,也比藤真狭窄。无论从球风还是位置上分析,藤真都没有必要把自己和仙道放在一起比较。
“等一下。”藤真却抬手示意牧不必往下说,而是弯腰捡起了脚边的一个篮球,后退了几步,站在中线附近,轻轻的在手上颠了颠,忽然对牧展颜一笑,“阿牧,一对一吧?”
“现在?”对于藤真的要求,牧大感压抑,耳边听得见藤真不太稳定的呼吸,颊侧犹有剧烈运动后的微红。
牧的心跳“突”的有一个骤强的节拍,藤真已经轻喝一声“我先进攻”,栗发甩出一串温热的汗气,笑容散去,锐气陡生,运着球朝牧身后的篮架扑来。
作为一个优秀的篮球手兼老对手,面对藤真突然发动的进攻,虽然来不及细想,牧身体的反应也是直接而灵敏的。
他快步迎向藤真,展开双臂,压低重心,封堵了对方正面进攻的路线,脚下随着藤真的步伐变换,而迅速挪动紧随。
藤真换手运球,闪身抢位,都不能突破牧严密扎实的防守,脸上反而露出了嘉许的笑容,像是对牧的认真投入很满意。
身体微侧,藤真运球的手也移到身体侧后方,左脚往斜后撤了一大步,牧马上反应过来,嘿的一声低笑,“又想射三分球么?”
牧问话间,身体已如影随形的贴上,又消灭了二人之间的空挡,左臂平举,右臂抬高,无论藤真想正面突破还是远程射篮,都难寻空隙。
正当牧略有些得意的寻思,接下来藤真会怎么办之际,耳边又是一声清叱,明明已经没有射三分机会的藤真,还是在他面前强行起跳。
一切早在计算之中,牧毫不犹豫的跟着跃起,宽大的巴掌扇向藤真脱手射出的篮球。
但眼前俊秀而坚毅的脸庞却忽然离自己远了,篮球翻滚上升的路线,也跟计算的有些不同。
这种熟悉的感觉,加上自身卓越的球感,让牧一下子省悟过来,就跟藤真第一次跟自己交手一样,就跟仙道刚才跟藤真交手一样,在无法突破对手严密贴身防守的时刻,使用大角度的后仰投篮!
可是——危险!曾经的经验让牧几乎想也不想,就伸出左手,向前倾扑,抓向藤真的手臂。
指尖擦过汗湿滑腻的肌肤,牧没有抓住藤真,那个身体还在向后仰倒。在惊惧之中,牧听见一串刺耳的摩擦声,藤真的双脚落地后,向后趔趄的好几步,总算没有摔倒。
身后的篮球轻巧的擦网而入,牧再没有犹豫,赶紧跑上前握住藤真的手腕,止住他的退势,健实而玲珑的骨感落入掌中,藤真在他面前站定了。
两人就这样握着手,凝立了一会,彼此无言,仿佛又一种怪异而舒畅的气氛,在彼此十分接近的空间中流淌。
“阿牧。”藤真手腕往后一缩,可是牧握的很紧,脸上仍有惊魂方定后的关切,心下一暖,就由他捉着自己的手腕,呵呵笑道:“你知道刚才仙道那家伙,在比赛中跟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牧想起了藤真那个倔强的姿态。
“他说,‘学长,你那样的传球,我做不到。’真是一个骄傲的孩子。”藤真口中调侃着,下颌微微扬起,笑意也变得有些傲气。
牧终于了然,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其实你何尝不是一个骄傲的孩子,你刚才不就为了证明,仙道的后仰投篮,你现在也可以做到吗?
两个大男生,这样手拉着手干站着,怎么都别扭的很,藤真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对了,来说说你对这场练习赛的感受吧,我想听听神奈川冠军球队王牌的见解呢。”
然后顺势转身,不着痕迹的把手腕从牧的掌中滑脱,走向场边的替补席。
“嗨……藤真……”牧在身后叫住了藤真,浑厚的声音透着些忸怩。
“怎么了?”藤真回头,看见牧一张脸方正舒展,左手却藏在裤腿边,绞着刚才握住自己手腕的几根指头。
“比赛结束后,你跟仙道交流了什么?”牧尽管努力表现出一副坦然的不得了的姿态,可是心里却发虚的直想抽打自己,藤真一定会把他牧绅一当做武藤正那样的八卦男吧?
然而,刚才仙道一脸期待,两眼放光的贴在藤真身边的神气,加上藤真看着仙道时,明显无比激赏的表情,让他牙一咬,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八卦这一回。
“哦,那个啊?”藤真好像真的在仔细回顾这,并且脸上浮起了一片憧憬的柔光,“我本来想问他,仙道,有没有想过,到我们翔阳来呢?”
牧又听见自己突突作响的心跳,勉强扯了一个看似大度的笑容,“怎么,又想挖角了吗?不过,那家伙真的很强……”
“哈哈,不过我没有跟他说完呢。”
“啊?为什么?”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一个优秀的对手,有时候要比一个优秀的队友,更难得,更珍贵……”
阳光从擦的透亮的窗子照进来,把两个人的身影,清晰的、长长的投在干净的地板上。藤真一双眼睛,清清亮亮的望着牧,悠长和煦的话语在空阔安静的球馆中,回荡如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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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咱们海南,也有美少年了!

过了一个寒假,海南篮球队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只除了休假两月回来的高头教练,嘴脸似乎更阔了点,刚刚荣升的二年级“学长”们,脸上的表情故作成熟且嚣张了起来。
桂隆太郎队长手里那厚厚一叠的入部申请表,让他们欢欣鼓舞,终于不要再打扫篮球馆,终于不要再周末加码训练,终于有新一届的菜鸟来给他们欺负了!
不愧是连续十六年的县内冠军球队,即使是申请入部的新人,也各个膀大腰圆,皮糙肉厚,气势如虹,看的替补席上坐着的“学长”们,只觉得了无新意,便都怀揣恶毒的等待着海南传统折磨新人的杀威棒——一万米跑。
直到桂队长念出“神宗一郎”一个高瘦的少年仿佛犹豫了一霎,左右看看,才带着些怯意走出队伍,站在正副队长面前,腰杆一挺,脸颊就是两抹飞红。
哗——替补席上登时发出了一片哄声,原本东倒西歪,萎靡不振的身体也坐直了,脖子也伸长了,脸上的表情也鲜活了。
特别是三年级的那几位,几乎可以用惊诧莫名,喜极欲泣来形容。
他们在清一色糙爷们的臭汗堆里浸泡了三年,没想到在临毕业届,还能在惯产冠军和丑男的海南高中篮球部,看到这样一个细嫩干净、唇红齿白、羞涩文静的美少年!
顷刻间海南上下直想齐声高呼,不要测试了队长,留下他吧!
从今往后,王者海南就再无短板,就是一支兼具外表和实力的完美球队!不会再顶着赫赫战功还被本校女生绝情无视了!
桂队长轻咳了一声,激动归激动,场面还是要走的,他弹了弹手上的申请表,问眼前这个显然对周围突然热起来的眼光,还不明所以,难以适应的美少年:
“你在初中打的位置是中锋?”
“是!”神想努力回答的响亮一些,但终有些底气不足的稚嫩。
“喂,他也是中锋。”武藤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高砂,刻薄的嬉笑。未来海南队最美和最丑的球员,打的都是中锋,多么的相映成趣。
不过很快的,武藤又发现了更加有趣的事情。
桂队长身旁,那个一直故作威仪状的摆出严肃表情的副队长牧绅一,宽厚的嘴唇突然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望着美少年的双眼,也微微的眯起,流淌着武藤从未见过的温柔。
“赫,果然他中意的,都是这个类型……”武藤喃喃自语。
“我知道!”高砂的接话,跟武藤明显是有了时差,而且罕有的听得出忿忿之意。
哼哼,打中锋靠的是高度、是力量、是技术,可不是脸蛋!好容易熬到了二年级,正选中锋的位置,他高砂一马学长可不会拱手让人。
牧觉得很欣慰,阿神果然来了海南,他决意一定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栽培这个学弟。虽然阿神在身体条件上并不是很特出,但牧绝对相信,在他那看似瘦弱的身体里,有着超越常人的勤勉和坚韧。
他的高兴还有另外一个缘由,那就是神终于投奔了海南,而不是翔阳。
看得出阿神很崇拜藤真,藤真也很欣赏阿神,两个人如果天长地久的凑在一块,总是一件,是一件,呃,不那么妥当的事。
潜在的情敌总是放在自己身边才最安全——这样隐秘且无耻的私心,是牧副队长所不敢正视,且绝对不会承认的。
新学期是热闹的篮球季,县内选拔赛和全国大赛,整整四个月都可以时常与藤真碰面,牧决意,他一定会让“双璧”的称呼更加贴切,更加深入人心!
只是隐约浅尝了恋爱的滋味,而并不曾实实在在恋爱的十六岁篮球少年牧绅一,只是单纯的将“和藤真一起打篮球”,当做了最直接而快乐的恋爱形式。
由阿神而篮球,由篮球而藤真。当然,入门级八卦男武藤正,是不会理解他那温柔笑容下的无限深意的。

看着眼前高高低低,黑压压的一片脑门,以及在一旁笑开了花的队长大岛勋,藤真觉得自己的脑门实在也有点儿胀。
自从去年在县大赛和冬季选拔赛上风光无限,翔阳以横空出世的姿态,已俨然跻身神奈川的篮球劲旅。
这不,新学期才开始,就呼啦啦的递上来近百份的入部申请表,这说明翔阳篮球队不堪回首的窝囊史,并不是因为本校男生缺乏血气,而是仅仅少了点燃这股子血气的火花而已。
大岛队长是个好脾气的人,基本上就决定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藤真可以理解队长,作为一个经过了窝囊史末期的“老人”,大岛勋何曾想到,篮球队也会有如此风光,如此招人的时候?
可是藤真却不得不犯愁,篮球馆塞得下这么多的人马么? 这么多的人马要怎么管理,怎么安排训练?他们是真正的篮球手还是来凑热闹的?每个人能够有多少的上场时间?造成的结果是大振士气还是混乱军心?
这些问题在头脑你过滤下来,藤真发现,“管理球队”要比“重建球队”,有难度多了。
然而,还有一个家伙,偏偏在这个关口,很是时候的给藤真添乱,那就是正长手长脚的蹲在他脚边,笑嘻嘻的把眼珠子四下乱转的仙道彰。
就在五分钟以前,这家伙就从大门口飞奔进来,直扑藤真的怀抱,口里叫着,“藤真学长,我已经到陵南报到啦!”
瞧那架势,好像藤真才是相中他的人,好像翔阳才是他的婆家。
及时侧身躲过那热情过度的熊抱的藤真,寒着一张脸,头皮下血管直跳,“仙道,你路痴吗?陵南的话,出门右拐。”
脸皮功夫很是过硬的外校学弟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跟在藤真背后如影随形,喋喋不休。
“哇,学长,这么多都是翔阳的新人吗?”
“学长,我回去有练习你的那手传球哦,不过,好难啊。”
“有学长这样厉害的对手,我才决定来神奈川的。”
“藤真学长,你是县内最厉害的篮球手吧?”
被他烦不胜烦的藤真终于霍的转过身,“仙道,你不知道去年翔阳是第几名吗?”
“啊?”仙道愣了一下,讷讷的问:“是第几名?”
瞧他的模样真不像在装傻,藤真又是意外又是无奈,“你是陵南的篮球特招生,竟然不知道神奈川的冠军球队?”
仙道委屈的吸了一下鼻子,两手一摊,“真不知道。”
“好吧,我告诉你。”藤真的巴掌往仙道的朝天发上一盖,把他压得跟自己一般高度,一字一字的说道:“神奈川的冠军是海南高中,所以,我不是最厉害的,你要找最厉害的,出门左拐。”
说完轻哼了一声,胳膊一扬,把犹在琢磨着他的话的仙道搡开,自顾整顿那群乱哄哄的新丁去了。
尽管那声轻哼,很冷淡,很傲气,可是仙道却捕捉到了那张漂亮侧脸转开去的瞬间,两排长睫之下,悄然抖落了一道柔和的眼神,宛如自己刚刚走进翔阳高中门口时,风中轻扬飘落,沾衣无声的樱花瓣。
“最厉害的……”仙道咧了咧嘴,挠着后脑勺,其实谁是最厉害的,自己也并不十分在意吧,他就是觉得藤真学长……有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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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特别篇】

肩膀被拍了一下,一个粉红色的信封从身后递过来。
“普速五百日元,加急一千。”花形拍着手中厚厚一叠粉红信封,一副童叟无欺,概不议价的口气和嘴脸。
“你说什么?”背后清清亮亮的声音透着些疑惑。
“藤真!”花形手一抖,信封撒了一地。
他赶紧趴下一百九十公分的身体,手忙脚乱的去捡,可惜还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双穿着干净Asics球鞋的双脚,移到自己鼻尖下方。然后清新的洗发水气息在自己鼻尖飘过,两根修长漂亮的手指捻起了最后一只信封。
天皇啊,我要死了!花形大多数时间不动声色的脸部,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
“哈,花形,看不出,你居然收到这么多……咦?!”瞟了一眼手中的信封,藤真悠扬婉转的调侃戛然而止,怀疑的眼神在花形不自在的脸上来回扫视几圈后,白生生的手掌伸到了花形面前。
“藤真,你别,别……这个,我可以解释……”花形一面艰难的吞咽口水,一面把那叠信封飞快的往藤真手上一放,便飞快的跳到旁边,戒备和谄媚轮番交替占据着那张素来表情欠奉的脸。
明白了,全明白了,所有的信封上都用各种字体写着:藤真样。
藤真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抬起来,眉眼笑眯眯的,说不出的温柔明媚,花形心中“咯噔”猛跳一下,最后的侥幸也彻底沉入海底。
“花形,你今天赚了不少吧?”慢条斯理的把信封放进挎包,藤真把手掌再度伸了出去。
“是,是!”花形赶紧把裤兜翻了一个底朝天,把大把钞票和硬币往藤真掌心一拍,又跳回原来的位置。
藤真一一清点整理好,心安理得的塞进自己的口袋,慢悠悠的说:“不止这些,呃,信件吧?普速五百日元,加急一千的话,最多还有四十九封,最少也有十八封。”
“还有三十五封,在宿舍……”花形决定本着真诚坦白的态度,争取最大限度的宽大处理。
“唔,很好。”藤真点了点头,语气里头果然有了点满意的味道。
“没事的话,我,我去吃饭了?”在藤真保持安静三秒过后,花形如获大赦的赶紧转身拔腿,必须在藤真想出折磨他的法子之前,抓紧时间逃跑。
“嗨,等一下。”藤真相当友好的声音,又让花形在一个哆嗦之后,刹住了脚步。
“你忘了这个,你的。”藤真扬了扬手头剩下的一个粉红信封。
“我的?”
“你的!”
在安全距离之外伸长了脖子,花形果然看见,藤真指间的信封上,赫然写着:花形样。
“啊?!”花形的脑海顿时一片混沌,仿佛失去了思维能力,而胸口却扑通扑通响的越发欢快。
情书?给自己的?虽然他花形透高大英俊,成熟稳重,品学兼优,可是十六年来,还从来没有收到过情书啊!天底下具备慧眼的女孩子,终于也长大成人,情窦初开了么?
花形颤抖的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令人万分沮丧的事,刚刚摆出伟岸姿态的肩膀,瞬间又垮了下来。
“藤真,我对男孩子没有……”翔阳是男校!花形无比沉痛。
“我刚刚在校门口,一个女孩子让我转交的。”藤真给了花形一个白眼。
“真,真的么?”花形宛如复活,一个虎扑,夺走了信封,正猴急难耐的准备打开来看,耳边又飘来一个明显不屑的轻嗤,只好讪讪的赔笑,“那个,辛苦你啦。”
“再等一下。”花形脚跟一动,藤真又开腔了,尾音拖得长长的。
“怎么,还有给我的……信件吗?”花形心花怒放,脸上淡定的表情濒临破功的边缘。
“刚才寺堂请假了,下午放课后,你替他打扫篮球馆。”
“藤真,今天,今天是情人节!”来了,报复终于来了!花形抛开了所有的伪装,急吼吼的抗争。
“是吗,我以为,不过就是二月十四号而已。”
“可是藤真——”
“打扫完之后,记得做好记录。”藤真耸了耸肩膀,绕过花形,脚步轻快的扬长而去。
藤真健司,你真是太歹毒了,我不就是利用捎带情书给你的机会,赚了点小零花钱吗,而且也如数上缴了,你居然剥夺我平生第一次和女孩子约会的机会!像你这号人,就应该一辈子都没有女孩子喜欢!
花形肚子里翻天覆地的诅咒着他美丽而阴险的副队长,然而诅咒到一半,他自己挫败的想起一个早已领悟了事实:有没有女孩子喜欢,藤真其实根本无所谓吧……

哼哼,居然敢利用我来赚钱,能算计我藤真健司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想起刚才花形的表情,藤真心里又是恼火,又是得意,同时飘过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怃然。
不就是情人节么,多大的日子,搞得各个都兴师动众的,从昨天晚上起,队员们就纷纷来请假,连球队训练都不得不暂停。
高野说,他表妹病了,要去学校探望一下。问他表妹哪个学校的,他说是横滨坂叶女中。可恶,无耻居心简直昭然若揭!
还没等藤真发作,永野又凑过来,说学校福利社的井上太太病了,他答应明天过去帮她照看一下店子。更加可恶,全翔阳的人都知道,校园里唯一经常性出现的女孩子,就是井上太太十五岁的孙女!
终于轮到大岛队长了,不等队长开口,藤真便通情达理的问道,队长,您哪位亲戚或者好友病了?温和老实的队长干脆红着脸坦白,情人节要和女朋友约会……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除了长谷川悠悠的蹲在球馆角落叹气之外,整支球队倒像自己是唯一不合时宜的情人节闲人。
当然,从小学起,藤真就没有间断过在各种时候收到情书,更别提情人节堆积如山的粉红信封和巧克力了。可是,谈情说爱什么的,哪里比得上跆拳道、棒球和篮球有意思?
因为是情人节,翔阳校园里女孩子的身影也多了起来,牵手的,依偎的,呢哝的,一对一对的情侣不时的从藤真眼前晃过,以往熟悉的校园气氛,似乎变得很不一样起来,令人让感到莫名的……躁动?
说不上来为什么,胸腔里仿佛揣了一团不安的气流,藤真不愿意去细细追究这股气流的来处和去处,只是加快了脚步。
就不信了,偌大一个翔阳校园,还找不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该热闹的都去热闹吧,少训练一场,也不妨碍翔阳今年冲击县内冠军!
这样想着,一张面孔忽然从脑海悠悠飘过,带着寂寞而热烈的神气,一双眼睛亮堂堂的,似乎直欲冲出藤真的脑袋,从某个地方盯着他看。
赫,干嘛突然想起这个家伙?藤真在猛停了一秒之后,甩掉脸上惊讶尴尬的表情,拔腿狂奔向宿舍,迎面刮过来的凉风,吹不走他双颊一阵一阵的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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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特别篇】(中)

一推开宿舍门,藤真就看见自己床头整整齐齐的一叠粉红信封,拿起来随便翻了翻,又意兴索然的扔回原处,往床上一仰,打开了枕边最新一期的《灌篮》杂志。
平日很容易就沉迷进去的动感画面和煽情文字,今天怎么看着好像不带劲,没几下子就快翻到最后了。
敞开的窗户外头,不知从哪个宿舍传出男生幽怨走掉的情歌,听得藤真不禁打了一串冷颤,蹦起来“哗啦”拉上了窗户,可重新躺回床铺,捧起杂志,却越发的看不进去,心底那股莫名的躁动,似乎严重破坏了藤真本来很强的抗干扰能力。
藤真呼的坐了起来,瞪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到底怎么了?不就是二月十四号吗,跟一年之中其他三百六十四天,又有什么不同?
难道,十六岁的自己,终于也开始对恋爱有所期待了吗?
带着这个暂时难以消化的觉悟,藤真有点艰难的扭过脖子,散落在旁那堆粉红信封,随便一个,就可以让他打发掉这个日子。
无聊、无奈又无力的叹了口气,藤真拨拉过几个信封,一一拆开。
“藤真,请和我交往吧……——隔壁班的谷口涉”
“藤真同学,你长得很像我的初恋……——二年八班名取康夫”
“藤真,我一直珍藏着你打过的那支球棒……——棒球社和你搭档的石田敏”
“健司,最近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你栗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猜猜我是谁,猜不到的话,把卡片反过来”
“藤真同学,如果你想期末考顺利及格的话……——你的物理老师”
“混蛋!”藤真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精准的把一叠信封都投进了垃圾桶,然后忿忿的从翻出物理课本,哼哼,天底没有可以威胁到他的人存在!
可是,窗外的情歌却像游魂一样穿过窗户的缝隙,而且还加上了钝锯拉木头般的吉他伴奏,钻进藤真的耳孔,寒得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如遭电击似的发抖。
把课本往床里一抛,藤真跳下床,蹬上了球鞋,看来这个见鬼的日子,能让他安静的去处,就只有那个地方了。

“武藤,你到底准备给几个女孩子写情书?”看着犹在伏案疾书的武藤和他面前堆起的粉红信封,牧终于忍不住开腔了。
“我买了二十个情人卡。”
“什么?二十个?”
“别一惊一乍的嘛,这叫遍地撒网,总有一个女孩子会答应和我同度情人节!” 说话间,武藤又潇洒的掷出了一个信封,然后咬着笔摇了摇头,“算啦,想不出还有哪个女孩子了,马马虎虎就这些吧”
“武藤正,你,简直是,人渣!”在呆了一霎,吸了一口凉气之后,牧狠狠的挤出了一句话。
“人渣也好过情人节里寂寞无聊啊。”牧藤的脸上不仅毫无愧色,而且还充满了揶揄和同情,“不过阿牧你还是算了,那个人的话,怎么排队,也排不到你的。”说完把桌上的信封往怀中一拢,乐颠颠的溜之大吉了。
“那个人的话……啊!”牧不敢肯定武藤的挖苦,跟自己心中所想是否一致,然而确确实实感到如同醍醐灌顶的觉悟。
情人节,不就是向喜欢的人表白,和喜欢的人一同度过的日子吗?
怎么排队,也排不到你……武藤酸溜溜的话在牧的脑海里盘旋,勾起了一股同样酸溜溜的悲凉感, 是啊,藤真那么出色的人……
不过,这样的悲凉感也就存在几秒钟,未来神奈川篮球帝王与生俱来的傲气霸气,以及对胜利的执着和渴求,立刻让他决定化无用的悲凉为切实的行动。
于是,牧大马金刀的端坐到刚才武藤的位置上,拖过一张武藤剩下的情人卡,如武士拔剑一样抽出水笔,充满柔情和豪气的写了一个银钩铁画的名字:藤真。
然而,藤真,冒号之后,又该写些什么呢?
我爱你? 我喜欢你?和我约会吧?你是我心目中的……
搜肠刮肚也只能想出几个老套而贫乏的措辞,而且都伴随着牧绅一魁伟身躯的剧烈寒颤。
绞尽脑汁,反复斟酌之后,最终粉红的,散发着玫瑰清香的情人卡上,落下了几个工整有力的大字:藤真,希望一直都能和你在一起打篮球。
虽然是含蓄了点,可是不落俗套,也说明了自己和藤真完全的“志同道合”,况且藤真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明白的。
满意的收笔,牧把情人卡小心翼翼的套进信封,无比珍视的揣入口袋,然后昂然推门而出。

甩下挎包,脱去外套,藤真刚刚做了几个热身动作,突然头顶灯光骤的一亮,接着整个篮球馆陷入了黑暗之中。
莫非是跳闸了?藤真摸索到开关箱,打开盖子,伸手一探,没有啊,看来是停电了,往窗外望去,果然近处都不见灯火。
怎么这么倒霉啊!这个见鬼的情人节,自己无处藏身就算了,连缩到篮球馆想打一趟球,都会碰到停电?!
藤真只得折回球场,想着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回家?来不及了明天一早有课;回宿舍?那种魔音灌耳不是活人可以忍受的;图书馆?停电了上那只能陪看门欧吉桑闲聊……
藤真百般无计,千分沮丧之际,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在空阔黑暗的球馆里,显得特别的悦耳欢快。
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比自己更无聊,更有时间?
凭借着挎包里透出了一点点亮光,藤真顺利的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他愣了一霎:牧绅一?
随之而来的莫名的、鲜明的、强烈的欣喜,让藤真不得不快速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告诉自己“其实我只是太无聊”之后,接通了手机,平静的应答:“喂?”
手机那头是短暂的静默,而后那个熟悉的声音问:“藤真,这个时候,打扰你了没有?”
听上去很随意,很大气,一如平时,可是藤真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语调中不易觉察的不稳和断续。
“不会,我在篮球馆呢,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过来打半场?”话刚出口,藤真就后悔了,自己今天怎么就这么嘴快呢?今天是什么日子,整个地球像自己这么闲的人,怕也没几个吧?牧绅一的身边,说不定就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而且球馆停电了,黑灯瞎火的过来打什么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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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特别篇】(下)

但是,听牧爽快的回答“好的,我马上过来”,那句“我这里停电,还是算了”,藤真到底没有说出口。
把手机放回挎包,弯腰拾起脚边的篮球,夹在掌心之摩挲着,细小均匀的颗粒轻擦着皮肤,敏感的触觉似乎让思维也格外敏感。
一切显得宁静而不平静,充满期待的兴奋感越来越鲜明。
其实跟那家伙打一趟篮球,也很不错吧?在这样的日子里……默坐之中,藤真的唇角逐渐柔化,双睫不觉低敛,却在一个陡然省悟间,燥热迅速从耳后蔓延到颔下、双颊……
藤真猛的起立,双臂扬起,篮球在黑暗之中飞向篮筐,随后响起了一个好像顽皮嘲笑似的“咚”!

“啊,对不起,对不起!”看见树后一对黑暗中亲密的情侣又被自己惊扰,女孩子娇怯的惊叫,牧赶忙一叠声的道歉,然后再一次把下巴都要揣进怀里的低头疾走。
自从踏进不见灯火的翔阳校园,朝着篮球馆方向一路摸索,环境不熟的牧,已经遭遇了好几回刚才的尴尬场面了。
看起来,翔阳的校园应该是停电了吧?这样黑漆漆的,怎么打篮球呢?兴奋和纳闷在碰撞,在牧的脑海中突然擦出一线灵光。
莫非,莫非藤真叫自己来,并不只是为了打篮球?!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在这温柔暧昧的无边昏暗之中,又能做什么?思绪渐渐的有一些荒唐而龌龊趋势,牧赶紧咕嘟猛吞了一口唾液,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前方就是翔阳篮球馆,尽管光线昏昧不明,仍然可以看见,大门是敞开的,很静,藤真在里面吗?
牧不安的按了按胸口,那张情人卡还安然躺在那里,和自己突突的心跳共振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感顿时将他包围,来时那股不成功便成仁的干云豪气,一下子泄得干干净净。
站在球馆的门口,牧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叫唤藤真,才探出半个脑袋,就看见黑暗之中,两点亮光如薄云后的星辰,明暖而柔和的望定自己。
“啊……”同时响起两声惊呼,尾音散入空阔的黑暗中,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着,周身的黑暗宛如脉脉荡漾的水流,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在水流中浮起来,浮起来,像是可以感觉到时间行进的脉络。
终于一声闷咳之后,藤真打破了这美好而又令人无错的静默。
“真是抱歉,刚才突然……停电了。”
“没关系……也挺好,挺好……”
“挺好?”
“不不,我是说,是说……”
牧原本打定了主意,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见了藤真,就径直递上情人卡,行与不行给个痛快,大家都是堂堂男子汉,总不至于从此陌路,地球照转,篮球照打。
可惜事到临头,人到跟前,才发现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即便是二月的隆冬,词穷牧都感到自己的发际和手心,隐隐有热汗渗出。
“呃……其实,确实挺好,有兴趣试一试打盲球吗?”
“打盲球?”
“是啊,原本是一对一的两方,都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是提高球感的一种训练方式,现在停电了,正好……”
牧却不知道,侃侃而谈的藤真,其实也是急中生智,否则再和牧四目相望,相对无言下去,藤真也快要被那难以名状的强烈不自在,压得落荒而逃了。
“咦?好啊!”被勾起的新鲜感,倒是适时缓解了牧的紧张和尴尬,兴趣满满的一边踏进篮球馆,一边脱外套。
一件东西落在牧的脚边,在黑暗之中,闪着点点粉色的荧光。
“你掉东西了。”
“啊,谢谢。”
藤真出声提醒的同时,牧已慌慌张张的把那东西捡了起来,裹进了外套。
什么东西这样神神秘秘的,藤真心思刚动,就立刻了然,这样的颜色和图案,他今天已经非常眼熟了。
瞧他紧张的模样,想来是刚接受了哪个喜欢的女孩子的表白和情人卡了吧?这家伙虽然模样少了点观赏性,可是其他方面……有女孩子喜欢,也没什么稀奇。
借着微弱的光线,牧蹭到替补席边,用外套压着情人卡,放在座位上,胳膊却碰到了一个鼓囊囊的东西,探手一摸,是个挎包。
是藤真的包吧?大胆的念头突然底萌生,牧来不及多想,悄然拉开挎包的拉链,把情人卡塞了进去。
“现在我站的地方,就是球场中线,正对球馆大门,你先进攻。”
藤真的口气,好像已全然恢复了平静,甚至还透着一股清醒的锋利,一如牧熟悉的那个飞扬似火,又静水流深的控卫。
熟悉的感觉涌上来,紧跟着却是薄薄的失望。风声袭面,牧巴掌在脸前一横,精准的抄下了藤真掷过来的篮球。
“呵呵,不错,来吧。”
影影绰绰的只能看到藤真模糊的轮廓,牧一面拍球推进,一面推算了篮筐的距离和角度。
“藤真,我要攻击了。”
“不用你提醒,打盲球就是考验自己的感觉和判断力。”藤真的话中透着不满,又让牧呆了一下,藤真他,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牧加快了推进速度,藤真也进入阻击状态。牧的只听得见飒飒的脚步和摇晃的影子,他不想撞人犯规,所以谨慎判断下,动作的幅度和速度,都要比平时减弱许多。
突然手掌拍了一个空,耳边传来藤真一声低嗤,球已被他盗走。身边凉风骤起,藤真从他身边擦过,朝篮下飞奔。
一定要阻止藤真进球!长久以来的习惯,马上对牧的身体和思维下了指令,让他向那有力脚步推进的方向追逐上去。
“牧绅一,我要射篮了!”藤真清傲的喝叱在黑暗中绽响。牧绅一,我也提醒你了,这一次,我要彻底的赢你!
“还早呢!”完全投入比赛状态的牧高高跃起,巴掌奋力扇向运动神经判断的高点。
啪!砰!掌心接触的是坚硬的骨骼。不好,犯规了,起跳太猛,方向不对!牧才暗叫糟糕,就听到篮球和铁框碰撞声中,也夹杂着藤真讶异而失望的轻噫。
身体还在半空,藤真就觉得到一股沉沉的压迫力从背后袭来,眼前微乎其微的光感被完全按遮蔽,刚惊觉的转头,身躯被某个沉重的物体压下。
双脚落地,却站立不稳,被那个物体推压着不住后退,最后脊背微疼,硌上了冷硬的篮架,接着腰身一紧,身体两侧多了两道有力的束缚,把自己挤压在篮架和一堵既柔软又健实的墙体之间,一团柔软的东西扎进了自己的颈窝,鼻端被一股浓烈的、干净的肌肤气息所包围。
“呀,藤真,对,对不——”
那团柔软在蹭的藤真几下轻痒之后,离开了他的颈窝,随后看见两点慌张而灼热的眼光,感觉热乎乎的气流喷到脸上,听他在耳边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还不习惯打盲球,太用力了。”
“没关系……平手,再赛过……”从熨帖的胸膛,传来咚咚的声响和剧烈的搏动,藤真讷讷的回答,才轻微挣了一下身体,带来异样的触觉又让他赶紧停止了所有动作。
这双眼睛平日是那么的飞扬清亮,可现在好像在逃避什么似的,让自己总无法找到定格的焦点。从来没有和他靠的如此近,嗅着年轻而清新的气息,体验着比奔跑碰撞细腻、真实百倍的厮磨。
“藤真,我——”胸臆间骤然升起一股热烈的气流,瞬间勇气爆炸,让牧决定抓住这个太适合的气氛,向藤真袒露自己的心思。
“嗯,说……”藤真隐隐觉得,他或许会说出什么不太妥当的话,却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和兴奋。
“我,我,我——”牧的喉头不住的滑动,好像一颗心直要出那里跳出来,一句“我喜欢你”,在舌根打转了半晌,愣是说不出来。
藤真的眼睛越睁越大,那亮度,那热度,让牧耳后从血管和皮肤,都要灼灼燃烧起来一般,周围明明是一团漆黑,可是那双眸却让有了无处遁形的羞窘。
“我,我,我——我想和你一起,打,打篮球!”天呐,怎么憋了半天,却是这么一句废话!牧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藤真的眼睛有一瞬的黯淡,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清冽。
牧感到双臂之间的僵硬感,忽然松弛下来,接着胸口被推了推,藤真的语气淡淡的,“那就,打吧……”
颓丧的松开手臂,藤真碰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走开了。
怀抱中的气息还萦绕未散,拍球声已再次响起。不不,藤真,我说错了,我要重新说。牧有一股奔上前,从背后紧紧搂住他的冲动。
脚步刚动,突然眼前一片雪白的刺激,让牧条件反射的抬手遮住眼睛,球馆上空所有的灯光,都在这一刻点亮。
“花形透,你怎么在这里?!”藤真手臂一伸,揪住了那从替补席后方露出的半颗脑袋上的头发。
“我,我不是在这里打扫球馆嘛。”花形不敢叫痛,护着脑袋钻了出来。
“那你干嘛不出声?!”
“这,这不是不合适吗……”
“……你在这里呆多久了?”
“没多久,从傍晚开始……”
牧傻眼了,站在撒满球馆每个角落的明晃晃的灯光下,他霎时有一种光天化日,全身上下都被剥光似的难堪。

藤真从挎包里掏出一叠情人卡,扑的一声又扔进了垃圾桶,那个小小的塑料桶,终于全部被粉红色填满了。
“真的看也不看就都不要了?”花形蹲在垃圾桶前,叹息着,不甘心的伸出手去。
“扔掉!”藤真罕见的一声怒吼,“你敢碰一下,就罚你打扫一个月的球馆!”
“藤真,你还敢让我打扫球馆?”
“花形透!”
花形脖子一缩,认命的闭上了嘴巴,乖乖的端着垃圾桶出门了,背对着藤真的镜片背后,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嘿嘿,在扔掉以前,他一定会仔仔细细,一张不漏的看个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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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都是无聊惹的祸

蹲在一旁看了会儿新丁点卯、列队、自我介绍之后,还是觉得百无聊赖的仙道,只要瞅着藤真稍稍闲暇一点,就撵着他“藤真学长,藤真学长”的叫唤个没完。
终于,在耐心行将崩溃的边缘,藤真把仙道往怀中一揽,指着替补席,“看到没?那个跟你发型一样的家伙,叫长谷川,他的包里从来零食不断,乖乖的过去吃吧,别妨碍大人做事。”
“呵呵,大人吗……”望着藤真马上又投入忙碌状态的身影,仙道低低的笑了笑,然后果真蹭到替补席,挨着长谷川坐下。
“学长,你的发型好帅!”
“……”长谷川只翻了翻眼皮,没有搭腔。
“学长,你是不是很闷,我陪你说话解闷吧?”
这一次长谷川连眼皮都不翻,直接拽过挎包,掏出一包薯片塞给仙道,便不再理睬他。
仙道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拆开包装,往嘴里扔了一块薯片,问道:“学长,那个南海队,真的那么厉害,有比藤真学长更厉害的人吗?”
“是海南,厉害不厉害你——”长谷川总算抬起脑袋,带着几分怒气看向仙道,视线却在中途顿了一顿,露出讶异的眼神,但很快又恢复了郁闷懒散的意态,“你自己过去了解吧。”
顺着长谷川手指的方向,仙道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正踏进翔阳篮球馆的大门。
略高的那个面色微黄,细眉小眼,虽然脸上笑意盎然,倒让人觉得不笑的话,他的尊容可能还更趋近正常水平线;另外一个虽然稍矮些,却是身形粗壮,脸膛黝黑,浓眉深目,虽然脸上也挂着笑容,却还是不怒自威,气派十足。
“Kainan……咦?”仙道口中念着着两人金紫色队伍上的名称,斜斜微垂的眉梢一下子扬了起来。
桂隆太郎和牧绅一的突然造访,也令藤真相当意外,不明对方来意,只好跟着大岛队长迎了上去。
“大岛君,真是不好意思,听说今天是翔阳纳新的日子,我们不请自来,希望不会打搅到你们。”桂隆太郎向大岛勋伸出手,巡望了球馆一周,“赫,看来,翔阳要成为神奈川最热闹的篮球队啦。”
“实力上,我们也会努力提升的。”藤真听出了桂话里头藏的小刺,不亢不卑的给顶了回去,“希望今年,我们还有机会向王者海南挑战。”
藤真像是在回答桂隆太郎,眼睛却是看着牧,然后在他伸过来的手掌,略用力的握了一下。
在替补席边饶有兴趣的看着那边光景的仙道,发现在两只手掌碰触的片刻,海南的那个黑脸少年,线条刚硬的面部轮廓,有了一霎的柔和。
“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呢……”仙道眉眼弯弯的自言自语,停止了往嘴巴里塞薯片。
“难得两位队长大驾光临,请问有什么指教呢?”大岛勋怕藤真又说出什么带棱角的话,赶紧抢在头里,客气的问。
“是这样的,上个学期没能跟翔阳打成练习赛,一直都觉得很遗憾。放了一个寒假,大家好像都太懒散了,所以希望可以跟翔阳打一场比赛,替我教训教训那群松懈的家伙吧!”
桂隆太郎的说辞十分动听,在一旁的牧却不禁暗地里哂笑,骗鬼呢,看不出队长说起谎话来,也可以面不改色。
要说事情的缘由,其实是这样的。
自打美少年神宗一郎加入了海南篮球部,队员们就好像被打了强心针,吃了兴奋剂一样,叫嚷着非得“把阿神放出去溜一溜”,为的就是第一宣布我们海南彻底摘掉“丑男集中营”的帽子啦,第二也可以通过“美少年效应”,吸引一下子女孩子们的眼光。
这么多年来,海南高中篮球队,漫说倍受女生冷落,就连美女经理,也招不到一个。
反观翔阳那边,不管女性还是男性拥趸,都那么的壮观,不就是因为藤真这个美少年的号召力吗?
是到了彻底改变局面的时候了!
王者海南从来不捏软柿子,就是出去溜美少年,也一定要找高手过招。四强中的武里,据说旧生毕业后,实力已经大打折扣;至于陵南、津久武、三浦台等等,实力虽然过得去,但从总体长相水准上,只能跟海南说谁也不比谁有优越感。
算来算去,只有翔阳最合适了。一来可以探探老对手今年的实力成长到什么程度了。二来翔阳队藤真健司的脸,那是无论看几回,都是赏心悦目的。第三正好彻底的比一比,到底谁是神奈川高中篮球界第一美少年!
诚然,桂和牧都觉得自家的喽啰们实在有够无聊。然而王者本来就是寂寞的,寂寞了就容易生出无聊,无聊了就容易弄点是非。所以,不管各自揣着公心还是私心,二位队长都很乐意促成这一次的比赛。
虽然一开学就提出要打练习赛,好像有点儿奇怪,但桂隆太郎说的在情在理,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和必要。
所以大岛勋刚要答应下来,突然后方传来一声欢天喜地的“藤真学长”,紧跟着一双长胳膊从身后绕过藤真的脖子,仙道接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体,半挂在藤真身上,脸上一团春风。
“藤真学长,跟我们陵南打练习赛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藤真愣了一下,把仙道的胳膊拽了下来,反问:“你什么时候提过跟陵南打比赛?”
“哎呀,我刚才明明已经跟学长说过了,是田冈教练让我来商量这件事的。”仙道一面信口胡扯,一面偷眼瞧海南那两位队长的反应。
果然,桂和牧对视了一眼,都露出讶异的神色,尤其是黑脸的那个,浓浓的眉毛更是拧了一个小疙瘩。
哈哈,看来真的有故事呀。这可比一本正经,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的陵南队,要有趣多了。总算来到神奈川,除了打球和钓鱼,还有能够让自己开心的人和事。
“喂,仙道,别开玩笑了,你刚才哪里有说?”藤真一看仙道那活灵活现的表情,就知道他又玩什么花样了。
“啊,真的没有说吗?”仙道揪了揪自己的朝天发,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糟糕了,可能是刚才和藤真学长聊的太高兴,给忘记了。不过,我现在说,也不迟吧?”
藤真默,谁跟你聊的高兴……
大岛勋看了看桂和牧,觉得很不好意思,上个学期就是先应承了陵南,才推掉了海南,这一回只好做做仙道的工作了。
“是这样的,仙道同学,你看,海南的两位队长就是来联系比赛的。要不过半个月,我们再……”
“可是大岛学长,是我先来的啊。”
“这个……”
“仙道!”见自家老实巴交的队长,被仙道说的哑口无言,藤真终于抬高了声调,“要打比赛,让你们陵南的大人来约定!”
“明白了。”仙道委屈兮兮的吸了一下鼻子,“在藤真学长眼里,海南的人,要比陵南重要得多吧?”
这句话从仙道口里说出来的瞬间,藤真自然而然的向牧望去,可是随即觉悟,硬生生的收住了视线。
无论是肯定还是否认,都是令人尴尬的事吧?藤真在肚子里暗骂仙道,一时也被这无聊无赖又无耻的家伙,迫的无言以对,而狡狯快乐的窃笑,已经浮上了仙道的唇角。
“不如,大家来扔一个硬币,掰一局手腕,或者打一场篮球,决定谁和翔阳比赛吧?”花形站在几米开外,认真的说道,脸上一本正经的神气,像是的的确确在充满诚意的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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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新的高度

花形一眼就看出来,那个朝天发小子百分之一百,就是穷极无聊来找事的。而那个黑脸大叔是更是百分之两百,不会在藤真面前,做出扔硬币或者掰手腕这么没魄力的选择。
于是在他不着痕迹的煽风点火下,场面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牧绅一和仙道彰面对面站在跳球圈,他们将用一球定胜负的方式,来决定在本周末谁和翔阳进行那场练习赛。
尽管藤真觉得这实在有点小题大做,而且他还隐隐嗅出了好事和八卦的味道。可是当牧和仙道对峙而立,他也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很想知道一直都令他一线败落的牧,和让他拿出十二分干劲才能抗衡的仙道,究竟谁比较强一些?
所以,藤真现在也和大家一道,在场外围观,而为了公平起见,由大岛队长亲自司职裁判。
“这算是为了争夺和翔阳的练习权而战?”永野的麻皮脸上,痘坑都兴奋的像会放光,“我们翔阳原来已经这么红了么?想起刚加入球队那会子,可真是冷清窝囊啊。”
“实质上,是藤真争夺战。”花形扶了扶眼镜,镜片的边缘正好可以看见藤真专注的侧脸。
“双璧”称呼什么的固然美好,可是还必须用行动坐实了,再加上压在抽屉里的某些珍藏品,一定可以成为自己关键时候反制藤真的有力武器!
藤真,我不要再打扫篮球馆。藤真,这一周训练我要请假。藤真,我要首发中锋的位置。藤真,给我你校外粉丝团团长的电话号码。
一想到JQ在握,无限美好的未来,依然保持着严肃表情的花形,忍不住“咕”的笑出声来,完全没有听见身边的永野在好奇的问:“咦,你说什么争夺战?”
在响彻全关的嘹亮哨声中,“什么争夺战”开场了。
“跳球。”大岛勋托着篮球,往二人跟前一亮。
“不用了,让仙道学弟进攻吧。”牧爽快的挥了挥手。
他是高仙道一年级的学长,他是县内冠军球队的王牌,特别他觉得藤真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必定盯在自己身上,这点气度还是要有的。
“牧君,这可是一球定胜负。”大岛勋觉得必须提醒一下牧,作为有交战经验的对手,他深知这个满不在乎的一年级小子,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
“嘻嘻,既然牧学长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啦!”不待牧回答,仙道就笑嘻嘻的把篮球抱了过来。
给这个不可一世又急于表现的黑脸哥哥,来一个意外的迎头痛击,肯定是相当有趣的事吧?
他的身材粗壮结实,但这样的球员速度通常都不会很快,而且自己还有着明显的身高优势。随意的拍了几下球,仙道已经在心里对牧做了一个快速的分析,并且得出了认为适用的战术。
啪,手掌击打篮球的声音,在一个戛然短促的脆响后停止。仙道一直松松垮垮的身躯,也突然间挺拔、收束,线条流畅剽悍如出猎的小兽,嗖的就从牧身边擦过。
即使笃定自己可以战胜,也必须战胜这个显然是带着挑衅和玩耍心态的一年级生,但面对任何对手,牧从来都不会有丝毫轻视,从来都是全力以赴,争取最大的胜机。
呵呵,小子,你本来可以跑得更快,可惜你太在意吸引别人的眼球了。
在仙道耍帅的一个换手运球后,他听见牧沉稳的脚步已如雷霆般,推进到了身后咫尺之遥。
看不出,这个黑脸哥哥块头挺大,速度竟然也不慢?
仙道心中微感意外,身体一晃,向左侧漂移了数尺,试图甩开牧的追阻,同时瞅准篮筐,抬手就要射球。
更令他意外的,手肘刚刚抬起,便觉得眼前一花,牧魁伟的身躯已抄到了他的前方,升展开的双臂封堵了他的射球区域。
这就是县内“最厉害”的球队——海南高中王牌的实力吗?不过,还没有结束哩,牧学长。
仙道并没有因为牧的阻止而停止射球,而是指尖挑起的同时,脚步向后撤开一大步,且同时起跳。他跟牧之间的距离远了,篮球也沿着一条更高,更长的弧线在空中滑行,似乎正好可以掠过牧原本密实的防守区域的边缘。
在一旁全神关注的藤真,也不禁为仙道这一极其高难度的应变也发出一声轻噫,仅仅过了一个寒假而已,好像这小子又成长了?还是说上次练习赛,其实并不是他全部的实力?
仙道篮球出手之际,牧也跟着跃起,叉开的五指顶端堪堪扫过上升的篮球,篮球被无声无息的拨到了一边。
仙道胸有成竹的笑脸顿时僵住了,在一派平静中,变作了近乎惊恐的诧异。
篮球落地后,咕噜噜的滚出了边线,停在了藤真的脚边。藤真默默无言的拾起了篮球。刚才牧的阻击看似平平无奇,可是相信仙道也和自己一样,已经发现了牧的厉害。
他不但能够在完全没有预料到仙道的瞬间变招的情况下,立即做出正确反应,而且以他如此魁伟的身体,在没有任何助跑的前提下,也能够弹跳到那样的高度。只不过是指尖逆向扫过篮球,却几乎把球拨出了场外,这样的力量也是很可怕的。
牧走到场边,藤真把篮球递了过去,说:“轮到你进攻了。”
他说的很平淡,把球交到牧手中后立刻转身,牧甚至来不及跟藤真说一句谢谢,却发觉这背对着自己的,略显清瘦的身体,仿佛有某种涌动不安的热力在勃发。
就如同藤真每一次在球场上,平静而傲然的面对着自己时那样。
牧不知道,此刻藤真的心里,正升腾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的强烈愿望,就是上场和眼前这两个人一决高下。
不只是仙道,牧也展现出自己没有料到的高度,又或者之前自己认为的,只不过离那个高度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的距离而已,是完全的估计错误?
强烈的不屈服夹杂着些微挫败感,在藤真胸口反复翻腾着。无论是谁胜出,他都一定要全力以赴打好下一场练习赛,看看自己在牧和仙道面前,究竟能够达到了一种怎样的高度?
“算了,不比啦,牧学长。”仙道故作懒散的声音在藤真背后响起,“这一局我认输啦,果然牧学长是……最厉害的吗?嘻嘻。”
“等一下。怎么,想逃吗?这可不像你啊仙道。”牧叫住了仙道,他承认,仅仅半个回合,这个一年级小子,就已经成功的撩起了他的熊熊斗志,他不想对决就这样中断。
除了藤真之外,在整个神奈川高中篮球界,这一年级小子是第二个!
“不像我?牧学长你了解过我吗?”仙道慢悠悠的转过头来,眨了眨眼睛,笑容又变得几分疏淡,几分神秘,几分惫懒,“我没有逃啊,我只是不想现在输的太难看呢。”
一看场面有点儿僵,仙道说的话古里古怪,而牧的浓眉又往眉心了聚拢,大岛勋赶紧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既然仙道学弟这么说,那么下周末,就先跟海南练习赛吧,反正以后机会还很多,是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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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上吧,阿神!

虽然海南上下都趾高气扬的振臂高呼,要去翔阳“溜阿神”,但是牧很清楚,从高头教练以下,海南全体都不会对任何一场比赛抱游戏的态度。每一场比赛,他们都必定要洞悉对手和提升自身,这也是海南能够连续十六年,稳坐神奈川高中篮球界第一把交椅的秘诀。
所以,和翔阳的练习赛,安排一年级的阿神担任首发中锋,除了有一丁点儿配合队员瞎起哄的意思之外,高头教练也有着实际而深远的用意。
从现役主力球员的总体实力来看,海南固然高出翔阳一筹。可如果纵观后备力量,翔阳比之海南,就具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绝对优势——身高。
除了控球后卫的位置上,牧略高于藤真之外,其他四个位置,翔阳的后备球员各个人高马大,傲视海南。而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阿神,在新入部的球员里头,算是很出挑的了。
所以高头教练也想检视一下,这个外表斯文秀气的一年级生,到底有多少可以挖掘的潜力。
尽管牧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并且做了单独的指导,可是神仍然觉得忐忑不安。
他没有想到,加入海南篮球队后的第一场练习赛,就是对阵翔阳,自己还被安排做首发中锋。
此外,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那就是藤真学长曾经邀请过自己加入翔阳,可是自己最后还是选择了全国大赛常客的海南高中。
全国大赛的赛场,也是篮球少年神宗一郎梦想中,火热而神圣的土地。如果加入了海南,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已经离它很近,很近了。
不过在神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揣着对藤真的歉疚之意,直到藤真主动向他伸出手,友好的招呼 “你好,阿神”,他才发觉,藤真那双温和背后跳宕着热烈的眼睛,并没有丝毫吃惊和责怪的意思,心头的忐忑逐渐消散,但随之又飘起一丝怃然,也许在藤真学长的心里,并不是真正的对自己有多少的期待吧?
似乎有一股气流陡然冲决肺腑,然后梗在喉咙口。神把肩背一挺,打算一个正式球员那样,对藤真说,“藤真学长,请多指教。”
就算藤真很强,就算自己还无法像阿牧哥那样,强势的站在藤真面前,但现在自己是海南篮球部的球员,无论面对谁,都要把“常胜”当做永远的追逐和信念!
然而,温度刚刚在掌心扩散,没等神开口,藤真就放开了他,把脸转向身边的牧,淡笑的含义好像更加丰富了,“看来,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
“是啊,看来翔阳的目标,不只是今年呢。”牧的眼光从面前翔阳一二年级球员的脸上扫过。
同样的,神觉得牧轻松坦然的姿态之下,也有一种奇特的情绪在升温,仿佛在他和藤真之间,涌动着强大的既交融,又对抗的暗流,而自己却在这暗流的边缘,无法靠近一步。
这就是牧和藤真的高度吗?这就是牧和藤真的领域吗?
开赛的长哨打断了神的思绪,裁判走到球场中央,举起手中的篮球,叫道:“双方跳球!”
神犹自怔忡,背上被人轻拍了一下,牧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跳球了。”
对啊,自己是首发中锋,是己方场上球员的第一高度!
恍然省悟的神踏进了跳球圈,在他一臂之外,高出他视线的地方,是一副呆板的黑框眼镜,看不清反光镜片后的内容。
神吃了一惊,好高啊这个人!没有太多关于他在球场活跃的记忆,看着那张棱角俊朗却没有表情的脸,神莫名的感到一阵慌张。
篮球脱离裁判手掌的瞬间,神像是被某种力量猛推了一把,奋力跃起,探向那在瞳孔间翻滚的篮球。
细微的触感刚刚从指尖传来,尖锐的哨音就响彻球馆,裁判示意:海南跳球犯规。
场内场外都响起一片意外的惊叹,在这一片哄声中,神突然感到,原本无比熟悉的篮球场,霎时好像变成了最最陌生的地方!
“不要紧,防守吧。”牧从神身边跑过,回头给了他一个稳稳的微笑,然后在藤真面前停下,蹲低身位,做出严密防守的姿势。

“阿神,右边!”前锋武藤接到牧的传球,且巧妙摆脱了永野的阻拦,把球直线抛向篮下位置绝佳的神。
这一球一定要入!海南已经落后翔阳两球,可是自己却一分未得!
神跳起、伸臂,努力迎向朝自己飞来的篮球。可是忽然一个猛烈的碰撞,一股大力将他滞空的身体挤开去,当他毫无招架余地的向一旁摔落时,看到了翔阳那个目无表情的眼镜中锋,干脆利落的把原本属于他的篮球,收入怀中,然后转身、跳投。
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格外鲜明的痛感中,神眼看着篮球从花形指尖流畅的飞出,顷刻间,极度屈辱和无力的泪水涨满了神的眼眶。
这是第几回了?不记得了!自己的高度、力量和技术,根本没有办法和那个中锋对抗!教练,快把我换下场吧,这样下去,我只会成为全队的累赘!
一个强壮的背影扑进了神湿润模糊的视野,飞抢上前的牧,毫不留情的扇掉了花形的射篮。
“起来。”牧的略弯下腰,手掌横在神的面前。
神一愣,茫然的伸手,指头刚刚搭上那厚实的掌心,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强大而干脆的力量拉起,然后在微微的喘息声中,听见牧不以为然的哼笑了一声,“这么快就放弃了?翔阳想赢海南,还早着呢。”
赫,就算是为了鼓励后辈,也不用这么大的口气吧?藤真暗自哂笑,好吧,就让你看看,我们翔阳能不能赢!
双方你来我往,比分交替上升,时间一点一点的滑向终场。场外翔阳队员们的助威声越来越热烈,都在声嘶力竭的喊着“防守,防守”,离比赛结束不到三十秒,翔阳仍旧一球领先海南。
不,不能停下来,坚持,我一定要坚持到最后。神要紧牙关,全身上下的肌肉和神经几乎已经在极致的疲劳下,失去了运动的能力,只有头脑中这一丝清明而坚持的意念,在支配着他的身躯,拼命的向篮下,靠近,靠近。
真的已经不行了吗?分不清阻挡在眼前的球员究竟是谁,只知道每一个向他靠拢上来对手,都可以轻易的把他挤出去。
身体摇晃,脚步虚浮,不知道处在什么位置,视野中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只除了那个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却仍旧很清晰的篮筐。
“上吧,阿神!”一记响亮的喝叱劈开的阿神脑海的混沌,所有嚣杂的声音统统消散,令他沉浸在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极致安静之中。
这场比赛之后的任何时刻,无论神怎样努力,他都无法再记起,他是怎样接到了牧的妙传,怎样把篮球投出去,只有那一瞬的记忆永远不会磨灭:他清清楚楚的看着那个橙色球体,无声无息的落入唯一可见的篮筐,如同一粒透明的石子,落入天空下最美丽的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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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胜利者的姿态

桂隆太郎和大岛勋握手之后,又走到老眼半睁半闭,不知道是睡是醒的翔阳“教练”跟前,客客气气的鞠躬、道谢、告别。
这一场练习赛,就因为终场前神宗一郎那个不可思议的三分球,而逆转了胜败,海南仅以一分的优势赢了翔阳。
藤真还站在球场内,表情犹自有一些茫然。几分钟之前,就在他脚下的这个位置,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神投进了一个制胜的三分球!
只要自己再往前踏一步,只要自己抬起一只手臂阻挡,不,甚至只要多注意一分那个自己以为已经被花形打的精神涣散,体力崩溃的少年,也许结果就会全然不同!
可惜,最后几秒钟,自己全部的精力都用来盯防牧绅一,以为防死了他,就可以把比分优势保持到终场,却忘记了自己无数次鼓励和提醒队友时说过的话:每一个赛场上的球员,手里都可能握着胜利的机会。
轻敌,太轻敌了!如果说这场失败必须有一个明确的原因,那就是自己!
藤真忿然跺了一下脚下的地板,等他省悟过来,这个下意识的孩子气的动作,已经引来好几道涵义各异的眼光。
藤真脸颊一热,静静的咽了一口唾液,很快恢复了从容大方的模样。败就败了吧,用一场练习赛的败绩,换取一个宝贵的深刻教训,也算值当了。
差不多该去说几句场面话了,别让海南的人,特别是那家伙笑自己小气。
海南的人围作一堆,拍打、抚摸着中间露出的不住躲闪的脑袋,想来正在赞美和戏谑这场比赛的功臣神宗一郎。
藤真一下子就在人堆里捕捉了牧的身影,脚下刚动,就看见他也转过身,大步的朝自己走过来。
“嗨,今天你打的很好,得了全场最高分呢。”站在这样的距离,牧可以嗅到藤真的汗水气息,这让他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忍不住悄然加深了呼吸。
从海南那群糙爷们堆里钻出来,往藤真跟前这么一站,简直就像换了一个天地,对面的人连汗水的味道,都是那样的温热而清新。
“可惜,翔阳还是输了。”藤真的姿态遗憾,但不颓丧,“你最后一次助攻很漂亮,连我都没有想到。”
“呵呵,其实是你防的好,我别无选择,只好传给阿神。”牧的头略略仰起,似乎在回味着神的压哨三分,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收起赞叹的神气,目光落回藤真看起来还算平静的脸上,“不过,他还真是出人意料呢,连我也没有想到……”
对于牧过于小心体贴的宽慰,藤真坦然的笑了笑,“阿牧,相信我,那一球绝对不是碰巧。阿神的身上,有我们所不知道的……潜质。”
“哎?你的意思是?”
“也许海南从此多了一个很厉害的球员呢。”藤真故意摆出相当严肃的表情,“真是后悔,没有把他挖来翔阳啊。”
“哈哈,是吗,我一定把你的话转告高头教练。”见藤真跟自己开玩笑,牧的心头也一下子轻松了。
其实被一个一年级新人,在眼皮子底下投进了制胜球,换做是自己,也一定会很在意吧。
“多谢了阿牧,真的,这场练习赛,我学到了非常实在东西。”藤真说的很恳切,向牧伸出了手掌。
“一样,只差一分而已,翔阳提醒了我们,海南没有绝对的优势。”
从掌心传来的温暖而密致的触感,让牧觉得胸口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温柔又顽皮的飘飘荡荡。自从知道了自己喜欢藤真,除了球场上尽情投入的对抗拼抢,球场下的每一次靠近和碰触,好像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几绺半湿的头发贴着藤真白皙的额头,沿着发尖垂落的方向,是两抹剧烈运动之后未散的酡红,让此刻正在淡淡而笑的藤真,呈现出一种令人遐想的热烈。
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萌生,并且不容牧多加思忖,身体就自己做出了决定。
牧朝藤真踏出一步,互握的手往自己身侧一带,眼前那犹自泛着薄薄汗光的鼻尖,便入蜻蜓点水似的,湿润了的擦过了他的嘴唇。
很快的放开对方,牧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向着面露愕然的藤真,乐呵呵的说道:“过了一个寒假,藤真你长个头了呢,以前你只到我这里。”
牧的手掌往自己的鼻梁切了一下,表面上毫无异样,心坎却是突突乱跳,说话之间,舌尖传来的微咸的湿润,那就是藤真的汗水吧?其他地方,也是这个味道吗?
原来就是这样吗?强烈的惊讶之后,是带着点儿失望的怃然,藤真白了牧一眼,“你也在长嘛,只不过长的比我慢些。”
好不容易杀出包围圈的神,跌坐在替补席上直喘粗气,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
究竟那最后一球是怎么回事?刚才教练和学长们都在表扬自己吗?还有,身边这个人……他嘴里嘟嘟囔囔的在念叨什么呢?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嗯……”
“阿神,你立大功了……”
“哦……”
“要不是你的三分球,阿牧也不敢这么嚣张,明目张胆的占藤真便宜……”
“啊?”
“咦,我说你好淡定啊阿神,最后一秒钟也敢三分球出手,这么劲爆的内幕你也不觉得吃惊?”武藤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打量着身边托着下巴发呆的小学弟。
然而他却不知道,直到这会子,神都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在他的眼里,还是只有圆溜溜的篮球,圆溜溜的篮筐在不停交错,脑海里仍旧嗡嗡作响,回荡着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喝彩声。
“高砂学长?”
“我是武藤学长……”
“武藤学长。”
“干嘛?”
“真的……进了?赢了?”
武藤把手掌覆上了神的额头,一叠儿的摇头,“完了完了,刚才大家太使劲了吧?把你的脑袋打坏了……”
“耻辱,真是耻辱啊……”花形把视线慢慢的从某处移开,再慢慢的把下巴埋进交抱着的胳膊,闷闷的发出类似呻吟,又类似嬉笑的声音。
“耻辱?”他身边的长谷川从毛巾底下钻出脑袋,奇怪的问:“在海南手底下输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至于吗?”
“瞧那姿态,好像那家伙好像觉得,翔阳输球了,就得连人都输给他哩。”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听不懂?”
“长谷川,你心里有惦记的女孩子吗?”
“没有……”
花形从替补席跳了起来,把眼镜摘下,用背心细细的擦干净,再戴回去,同情的看着长谷川懵懂的眼睛,“所以,你不懂。”
“可是,我心里有惦记的……”望着花形充满优越感扬长而去的背影,长谷川幽幽的叹了口气,“算了,你们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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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没有天生的神射手

“阿神,你怎么还不上车?”桂隆太郎把头探出窗外,对着还站在车门口踯躅的神挥手。
“队长,我,我……”神支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整话,脸皮却憋得发红。
牧心中一动,从座位起身,下车走到神身边,问道:“阿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
对着牧绅一,神说话总算顺畅一些,“阿牧,我能不能等一会自己回去?”
见神目光闪烁,手指绞着挎包的带子,神色还是扭捏之极,牧略一思忖,按捺住心中强烈的好奇,对他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晚间高头教练要总结这次练习赛,不要迟到了。”
神一个劲的猛点头,然后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牧,瞧那神气明显就一个意思:您老赶紧的走吧。
牧揣着老大的疑团回到车上,神乖乖的站在原地目送着大巴离开。在大巴转过街角的瞬间,牧霍的回头,看到神正好转身,飞快的跑进了翔阳高中的校门!

虽然藤真说的心平气和,脸上也没什么异样,但是大岛勋还是拉着他走开几步,小心翼翼的说:“藤真,别太在意,只输一分而已,是我们对海南最好的战绩了。”
“队长,我只是想单独留下来琢磨一下刚才的比赛而已,在球馆比较容易找到感觉。”
“那……好吧。你……别想不开啊?”
“知道了队长。”看着队长那张糅合了关切、同情、担忧和猜疑的脸,藤真啼笑皆非。
不过,想不开吗?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不把那个诡异的进球弄明白,只怕自己一连几个晚上都要睡不着觉。
队员们陆续离开,热闹了一个上午的球馆总算安静下来。
藤真端坐在替补席上,双手据着膝盖,垂首闭目,进入冥想状态,渐渐的各种如火如荼的比赛声响,又在他的脑海里交错回荡,情绪迅速热烈起来,身体的肌肉也仿佛蓬勃待发。
对,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很疲惫了,离比赛结束只有五秒,不,只有三秒,我根本挤不进去,那个眼镜中锋占据了篮下,还有,藤真健司,他就在我面前,随时都会封堵我的任何动作!
蓦的,藤真抄起地上的篮球,仍旧闭着眼睛跑进球场,到了三分线外的一个位置,双目突然睁开,抛出了手中的篮球。
藤真的瞳孔如同星火燃烧,充满热望的看着篮球沿着又高又飘的抛物线,滑向远远的篮筐。
然而,随着一个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藤真眼中的星火瞬间黯淡下来。
不进吗?是自己模拟的不对?还是三分球技术不行?不,在这样的情形下,位置不好,准备不足,出手也很仓促,投不进是很正常的。
可是为什么神可以投的进?还是那样漂亮到可以称之为完美的三分球!
再试一次,再再试一次……
大颗的汗水顺着耳际淌下,滴落在他的肩头,这一场和自己的比赛,一点也不比刚才的练习赛轻松啊。莫非真的只是一个无法解释的巧合而已?
藤真原地坐下,把篮球拨过来,抱进怀里,终于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轻轻的苦笑。
忽然大门方向传来细微的声响,藤真循声望去,没有落锁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脑袋悄悄的探进来,目光和藤真一接触,就发出“啊”的轻呼,脖子一缩,像是想退出去,但到底还是怯怯的叫了一声,“藤真学长。”
“阿神?”藤真赶紧站起来,讶异非常,海南的人不是回去了吗?
向球馆巡望了一周,发现只有藤真一人,神似乎略略心安,把身体也挤了进来,讷讷的说:“对不起,我,我打扰到学长了么?”
“没有,进来吧,你是什么东西忘了拿了吗?”藤真朝神身后一瞟,没其他人。
“不是 ,我是想,是想……”胸口的那团激动越来越难以按捺,神心一横,说出了来意,“藤真学长,我想借用一下翔阳的篮球馆!”
“借用篮球馆?你?”藤真越发不明白了。
“是。”神走到藤真面前,仰起头看着斜上方的篮筐,呼吸又深又促,说话似乎也有些颤音,“学长,刚才那一球,我,我想再试试……”
呵,原来是这样,看来连进球的人自己,都觉得那个球不可思议。
看着神兴奋的发红的脸,藤真不再多说什么,把球递了过去,然后静静的退到场边。
找准了那个位置,神双手托着篮球,凝神直视篮筐,面上的表情逐渐平稳、安静,直至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在他出手的瞬间,藤真的眉头轻挑了一下,不,感觉不对,这球不会入的。
果然,篮球撞上了铁框,弹开,落地,滚出了边线。神眼皮垂下,嘴唇微张,发出了一个无声的惊呼。
“再试一次吧。”藤真把篮球抛掷给神,从刚才的姿势看,神并不是一个技术出色的射手。
和刚才藤真模拟的结果一样,神想再现制胜的那个压哨三分,可一连射了三次,都射失了。
带着一脸强烈的颓丧,神高瘦的身体好像都有些站立不稳,他茫然的看着场外的藤真,又像是自言自语,“难道,真的只是碰巧吗?可是,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怎样?”
“那种感觉……就像,就像做梦一样,太,太好了,学长!”被藤真一问,神眼中光华又现,激动的语无伦次,“把球扔出去,我就知道,就知道,一定会入!”
藤真走到神身边,安静的站了几秒钟,等到眼前那无比激动的表情,稍稍有些平复,方才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阿神,没有一定会入的球,如果你觉得那种感觉很好,如果你想时常体会那种感觉,你就要……”
“要怎样?”神迫不及待的抓住了藤真的双手,眼中尽是希冀。
“就要拼命练习,世上没有天生的神射手。”
得到的答案比想象中的平凡而简单,神些许失望的轻哦了一声,反问:“那么,学长你,也拼命练习过吗?”
藤真不答,俯身捡起神脚边的篮球,一抬手送了出去,篮球毫无凝滞的刷网而入。
“阿神,我好像跟你说过,你……暂时并不适合中锋这个位置。”在神惊羡的眼光里,藤真认真的斟酌着措辞,他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会对这个看似脆弱,实则对篮球有着无比热情与坚韧的一年级生,产生怎样的影响。
“嗯,高头教练也说过,我的力量不足,技术也欠佳,打中锋没有优势……”
“不过阿神,虽然我没法复制,甚至没法解释你的那个入球。”藤真的眼中也蒙上着猜想与向往的神采,声音如赞美,如叹息,也如同自言自语,“可是,真的很精彩,也许你的身上,有我所没有的潜质。总之,拼命练习吧……”
“学长您是说,三分球吗?”
“嗯……”
“是。”仿佛一直纠结着的情绪,找到了一个霍然通透的出口,神腰杆一挺,在藤真跟前昂然立正,响亮的回答:“我一定会,拼命练习的!”
这一声又脆又响的吆喝,倒是让藤真从憧憬状态中省悟,不由莞尔,伸手绕过这个比他高出十多公分的学弟颈后,用力按了按,“成了,加油吧。”
“多谢学长,那,我回去了?”
“回学校吗?”
“是啊。”
“一起吧,我回家,顺路。”
“啊,那太好啦!”神高兴的直蹦起来,“我还有好多问题,想向藤真学长请教呢!”
“既然这样,你转到我们翔阳来吧?”
“这个……这个……”
“哈,我开玩笑的。不过你转告牧绅一,不要放松,翔阳不会总让海南赢的。”藤真把挎包甩上肩头,给了神一个舒展而傲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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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不是一般的误会

出了地铁站,藤真指着前方的一处建筑物,对神说:“我就住那里,你可以到对面的车站坐公车回学校。”
这样快就到了吗?神感到一丝不舍。一路上他和藤真谈的无非就是海南、翔阳和篮球,但是神感到很开心,和藤真聊天,本身就是一件愉快的事。
当然,他们本来还有一个可以聊得起来的共同话题,那就是牧绅一。
可是一聊到牧,神就觉得藤真好像总是三言两语就把话题撇开。哎,总是被阿牧哥胜过一筹,即使是藤真学长,也会觉得不舒服吧?
神这样单纯的想着,突然一颗水珠打在他的眼皮上。
他手背一抹,仰头看天,正好鼻尖又迎上了一颗更大的水珠,溅开细细的水花。
“哎呀,下雨了?”就在神惊呼的这当口,迅速密集起来的雨点,已经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没事,快到了,跑吧!”藤真一手挽紧了挎包,一手握住神的手掌,拔腿就向公寓的方向飞奔。
神原本认为,像藤真学长这样气质精致和风度绝佳的人,多半会说“唔,前头一样在下雨”,然后仍旧慢慢儿走,或者从容不迫的找个地方避雨。
跟着藤真奔跑了一阵,神也觉得兴奋有趣起来,由开始被动的被藤真拉着跑,变作后来越跑越快,大有跟藤真竞逐的意思。
当他们齐头钻进公寓大堂,已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淋的半透了,没头没脑的一阵乱抹之后,彼此互看了一眼,狼狈程度不分轩轾,俱都哈哈大笑起来。
“算了,你先到我家换一身干净衣服吧,要不然会感冒的。”藤真挽起衣袖,指了指楼上。
“啊,那会不会太——”神原本是揣着惊喜的想说“会不会太打扰了?”但是看见跟自己视线齐平的,藤真湿漉漉的发顶,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身高问题。
藤真学长比自己矮了十多公分,他的衣服自己怕是穿不上吧?
看着神眼中的疑问和失望,藤真很敏感的明了其中的意思,表面无所谓却分明流露出悻悻的意味,呵的干笑了一声,“我爸爸比你还高一点,他的衣服可以借你。”
比自己还要高的爸爸?神惊诧了,虽然他努力的控制着,眼神还是从不解、转而遗憾、转而同情。
如果藤真学长继承了他爸爸的身高,也许,即使只是也许……呀,怎么可以这样想?自己现在可是阿牧哥的队友,可是海南的正式球员!

“拖鞋。”藤真拎过一双拖鞋放在神脚边。
道了声谢谢,神小心的把球鞋和背包搁在门边的垫子上,然后按捺住满心的好奇,很克制的向眼前望了一周。
这就是藤真学长的家么?看上去……似乎……很……不协调呀?
书架上的书籍和物品都摆放的美观有序,茶几上的杂志却东一本、西一本;落地窗边的哑铃和拉力器仔细靠墙摆放,而沙发下方的两只拖鞋,相隔足有一米多远;扎的整整齐齐的窗帘是干净素雅的浅米色,可是沙发靠垫却是超可爱的多啦A梦……
总之,整个空间给神的第一印象,就是充满了矛盾又好笑的违和感。
“你先坐一下,我给你找衣服。”藤真像是很不满的,把一个卡通靠垫扔到一边,给神腾出了位置。
“我站一会儿就好了。”神扯着自己半湿的运动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藤真走进其中一个房间,随手就把门给关上了。这是老头子的卧室,里头没准就有什么儿童不宜的东西,他可不想再神增添什么不好的猜想。
打开衣柜,翻找了半天,藤真几乎要窜火了。搞什么,老头子满满一柜子的衣物里头,就没有一件两件可以让正常人穿出去的!
藤真学长进房间有一会儿了吧?神乖乖的干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觉得有些无聊且不自在。
房内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继续,算了,茶几上那么多杂志,拿一本看看,不算是很失礼吧?
神走过去,弯下腰来在那些零乱的杂志中,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这些杂志有时尚的、赛车的、家居的、美食的、娱乐的,当然还有体育的。不愧是藤真学长,兴趣还真是广泛啊。神赞一边赞叹着,一边拿起了一本篮球杂志。
咦?这是什么?阿,阿牧?!刹那间,神的大眼睛几乎要瞪爆了!
那本篮球杂志的下方,压着一张白色的铜版纸,纸上画了一个站姿的少年,线条简洁粗犷,色彩大胆张扬,线条和色块之间,神看见的那张无比熟悉的,栩栩如真的脸——绝对是阿牧哥!
要紧的是这个阿牧哥,几乎是全裸的,只有关键部位裹了一条窄窄的内裤。这张肖像其他地方都是大气挥洒的写意风格,但是某个部位却刻画的非常仔细,连裤头上的镶边和LOGO都清清楚楚!
尤其是胯部力度十足的轮廓,蓬勃饱满的肌肉,还有那呼之欲出的那个部位的特写……
神只觉得全身血液登时都冲到了脑部。他的脸皮直发烧,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腔,明明想逃却脚下发软。
神发誓,这十五年来他绝对绝对的,是一个没有任何邪念的,百分之百的纯洁少年!
然而现在拿着这张东西,他脑子里一连串想的却是:这张画是藤真学长画的?他为什么要画阿牧哥?他为什么要画没有穿衣服的阿牧哥?他为什么偏偏把那个地方……
轻微的咿呀声中,房门打开了,藤真的胳膊上搭了一件白色T恤和半旧的牛仔裤,歉意的说:“久等了,这衣服你凑合着……呀?”
藤真看见猛退了一大步,双颊通红,目光恐慌,一张纸片从他的手中落下,飘进了茶几下方。
“阿神,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藤真走上前一步,神就后退一步,最后干脆抢到门边,抓起自己的挎包,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突然想起来,高头教练晚间要,要开总结会,我该回去了!”
“衣服你不换了?”竟然吓成这样?看来海南的管理真是非常严厉啊,翔阳要不要也跟进呢?
“不,不用啦。”神慌里慌张的拉开大门,直扑出去。
一声尖叫响起,把神吓得跳了起来,脑门重重的磕上了门楣。等他落了地,发现差点跟他撞个满怀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扎着马尾发的圆脸女孩,此刻正一叠儿的向自己鞠躬道歉。
“对不起,真是太失礼了,您没有受伤吧?”
“没,没事,再见。肚子里驱之不去的邪恶念头,让神觉得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顾不得什么风度礼节,神就跟失火似的,咚咚咚冲下了楼梯。
“青子?”
“健司,你看见藤真先生的一张设计稿没有?”浅野青子一边问,一边已经在客厅里没头没脑的到处找。
“是不是忘在工作室了?”藤真不由眼皮一翻,从老头子到老头子的助理,就没一个跟自己性子对板的。
“藤真先生说,他记得是放在客厅的……哎呀,找到了!”说话间,浅野青子的人钻到了茶几下,随即一声欢呼,拖出了一张纸片,朝藤真扬了扬。
“又到处乱丢东西……”藤真嘟哝着,随意瞟了一眼。可是这一眼却让他顷刻间石化!
这,这是?藤真几乎不相信自己二点零的优质视力,风度全失的一把抓住从他身边经过的青子的手腕,,劈手夺过了那张纸片。
“这,这是什么东西?”只看了一眼,就绝无疑问,老头子的画工很好!藤真几乎是吼了出来。
“是藤真先生最新的设计稿,TEENS系列的内,内衣组……”青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藤真,额发甩到一边,露出杀气腾腾的额头,白皙的脸皮下方,可以看得见红红的血色和青青的血管……
“为什么会是这家伙……”全身上下都快要炸开的藤真,呻吟声却是虚弱到了极点。
而且,他还想到了一个更加恐怖事实——这张纸,刚才不就是从神的手上掉下来的吗?!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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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树洞

浅野青子小心翼翼的向着茶几上的设计稿,探出手去,脸上赔笑,“健司,我要走了,藤真先生和客户还等着呢。”
藤真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拍在画稿上,吓得青子赶紧缩回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事情的来龙去脉总算弄清楚了,其实也很简单。青子说,藤真先生在看球赛的时候,认识了牧君,觉得他形象健康,身材又好,很适合做TEENS系列的模特。
可这是侵犯肖像权的你们不知道吗?藤真为有这样一个草率而不稳重的老子,恼火不已。
但这只是设计稿,秀的是内衣,况且又没有打算发布出去嘛。青子显然不以为然。
没有打算发布出去……你们那是没打算发布出去,可是在自己这边呢?神会怎么想?那家伙会怎么想?
就算换了自己是神,看见这样超有想象空间的画,也不会只认为“哦,原来藤真学长是个美术爱好者而已”吧?
马上打个电话给神,让他不要说出去?可恶,那只会显得做贼心虚,无中生有,越描越黑!
“健司……”平素的优雅少年,此刻一脸的阴云,甚至都有了点咬牙启齿的意思,青子除了虚弱的哀求,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算了,糗事是老头子做的,为难青子没用,而且太不男人了。
藤真一咬牙,扯过设计稿,拦腰一折,接着手臂一挥,哗啦撕作两半,把其中半截往青子跟前一递,硬邦邦的说:“拿去吧!”
看着手中的半张纸,青子登时傻了眼,讷讷的问:“健司,这,这,这怎么成?”
“怎么不成?他不是要秀内裤吗?这上头可一个裤边都没有少!”藤真忿然指着青子手中,那穿着内裤的,牧画像的“下半身”。
捧着半截设计稿,青子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走了。
藤真软软的摊开四肢,仰着脖子靠在沙发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此时此刻,神应该已经回到海南了吧?但愿他的口才和想象力不要太好呀。
这是自己打从出生起,遇到的最糊涂、最丢脸、最无可奈何的一件事了吧?
藤真无力的举起胳膊,牧绅一的半截画像在一臂距离以外,脖子粗壮、胸肩宽阔,尤其那两排腹部肌肉,更是贲薄饱满,力度十足。
还别说,老头子做人做事虽然一塌糊涂,一手画工还真不是吹的, “牧绅一“正气度威猛,踌躇满志的看着自己,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哼哼,得意个啥?不就赢了我几场球吗?
然而瞅着瞅着,藤真渐渐走了神,视线清晰和模糊两端交替,似乎觉得那线条和色块组成的眉眼之间,带着一抹熟悉的,温和而悠长的笑意。
不知不觉中,藤真的唇角也弯了起来,这一个面部动作反倒让他省悟过来。嗐,想什么呢?更加丢脸的事,还在后头吧?
想是要努力打发掉这个令自己不欲深想的念头,藤真用力的一抹头脸,将雨水淋过的发间的一点湿润,抹在了隐隐发烫的脸皮上。

“虽然你只迟到了一分钟,虽然你只是初犯,虽然你是这次练习赛胜利的功臣,虽然对于我们海南来说,胜利是很重要——但是,比胜利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纪律!所以,阿神,你先去外面的操场跑五圈吧。”
终于在高头教练长篇大论的絮叨之后,神只听到清“跑五圈”的最终判决,赶紧应了一声,“是!”然后撒腿奔出了篮球馆。
“这小子还真是奇怪。”武藤摸着下巴,讶异的看着神一溜烟消失的背影,“一副赶着去受罚的德行。”
他却不知道,对于神而言,在篮球馆多呆一秒钟,都是一种莫大的煎熬,尤其是牧绅一那责备的眼神,正直直的盯在他的身上。
神飞跑着,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可是非但不能扫除他心里那些古怪的想法,而且这些想法还越来越清晰,大有串联在一起,层叠在一起,压得他越来越透不过气的趋势。
那么漂亮、那么优雅、那么干净,可以称得上那么完美的藤真学长,怎么会,怎么会画没有穿衣服的阿牧哥?
当然,如果单纯说藤真学长画阿牧哥,本身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此刻纯洁少年神宗一郎的脑海中出现的,却是那些他平日经过书报摊时,很想瞥一眼,又不敢瞥一眼,最终还是瞥一眼了的杂志上的清凉女郎。
藤真学长对阿牧哥,难道也是自己这样说不出口的羞涩念头?
可是,藤真学长是男的,阿牧哥也是男的,男的和男的……哎呀,那藤真学长是多么的可怜,他白白长得那么漂亮、那么优雅、那么干净,却有着这么无助的心事,只能对着画像……
为什么会这样想?本不该这样想的,可到底还是这样想了。
树洞?哪里有树洞?胸口慌张压抑的都快要爆炸了,神恨不得有个地方让他吼一嗓子:藤、真、学、长、喜、欢、阿、牧、哥啊啊啊!
不知道跑了几圈,终于是跑不动了,从喉咙口吸进来的又凉又辣的空气,总算把涨满胸口的难堪念头挤走了一些。
弯下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冷不防肩膀被人从头后拍了一下。
他猛地转过身去,待看清那人的第一时间,却惊恐万状的向后蹦开了一大步,舌头都快打结了,“阿,阿,阿牧哥?”
牧绅一显然也是刚刚运动完,赤裸的上身汗水未干,在雨后初晴的夕阳下,折射着明朗健康的光泽。
然而,看着这副壮硕的身板,好不容才淡下去的那副画像,又在神脑海里铺开了,而且大有跟眼前的“实物”合二为一的意思。
神的表情怪异又恐慌,牧浓眉一拧,一脸不满加狐疑的等着神,“干什么吓成这样?是教练让我来喊你回去,遇到下雨迟到也很正常,我没打算再责备你什么。”
“我,我也不想下雨的呀。”神困窘的语无伦次了,如果不是下雨,他怎么会跟藤真学长回家,如果不去藤真学长家,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个秘密啊?要不要说出来呢?如果说出来,阿牧哥会不会从此疏远藤真学长?如果不说出来,难道让藤真学长一直可怜的单恋吗?
二人并肩走了几步,牧也一直低着头,像是也在忖度着什么。忽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停下脚步,身体一转,挡在神的面前,“阿神,中午,你是不是……留在翔阳了?”
啊,阿牧哥知道了?神的脸颊刷的飞红了。
“唔,藤真,藤真有没有说什么?呃,我是说,关于这场练习赛……”
啊啊,阿牧哥知道了!神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
“当然,有没有特别关于……我的表现,等等……”
啊啊啊,阿牧哥绝对是知道了!!神的双脚如同踩在棉花上。
“咦,阿神,我说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运动量太大,跑伤了?”看着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随时可能晕过去的模样,牧不禁有些担心,手掌覆上了他的额头。
就在牧的手掌碰到神额头的刹那,被逼到绝境的纯洁少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仰面望着牧,带着浓浓的哭腔,“我说,阿牧哥,我全部都告诉你!”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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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男子汉的决定

武藤递过一瓶跌打油,盯着牧嘴边鼓起的老大一块乌青,小心的赔笑,“阿牧,这是我爷爷配的跌打油,很灵的,你要不要试试?”
阿牧欣然接过,快乐的咧开嘴,“多谢你啦武藤。”
这一面部动作,又牵动了他的伤处,于是,快乐和痛楚同时的绽放于牧绅一不对称的脸上。
虽然很古怪,虽然很可笑,但是凭着一个多学期的朝夕相处和私下研究,武藤很肯定,牧此刻绝对处在一种欢乐而友好的状态中,好像刚才给他脸上狠狠一肘子的,并不是自己。
武藤胸口的惴惴不安算是放下来了,可是好奇之心却越来越盛,并且伴随着一种终于熬出头来的感慨。
没有人会料想到,就连当事人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武藤正有朝一日,居然可以那么拉轰的,在全队上下的惊叹中,一肘子打翻了有怪物之称的牧绅一!
还不只是这样,刚才的训练牧活像换了一个人,全场有如梦游,不仅被一年级的菜鸟过人,被二年级的替补断球,最后还被自己成功盖了一个大帽。
可惜到底信心不足,眼看着把牧的球扇飞出去了,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就这么一个犹豫,动作走样,肘子就招呼上了牧的腮帮子。
最后是高头教练实在看不下去,把牧替换下场,然后在场边关切的问他:“阿牧,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可是刚刚挂彩的那位,却乐呵呵的说:“啊,没有,教练,我很舒服。”
听得高头教练一头黑线,手掌往牧脸上一探,立马打开白纸扇,照准牧头脸呼啦啦的一阵猛扇,嘴里惊呼,“这么烫?果然发烧了,还烧得不轻。”
不过,发烧的还不止这一位,只不过状态就大不相同了。
整场训练下来,神宗一郎那张漂亮的脸蛋,红扑扑的如同充血,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瞳孔兴奋的放光。明明之前已经被罚跑了五圈,偏偏还能满场飞奔。最神勇的是三分球一个接一个的往篮筐里扔。
终于在扔进第八个三分球后,脱力的瘫倒在地,高头教练怜惜的亲自扶他起来,语重心长的安抚,“阿神,我知道你很努力,但这是训练,没有必要拼命。”
神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咧嘴傻笑的表情,却跟牧如出一辙。
他能不高兴吗?他能不兴奋吗?当他说出了那个“秘密”后,阿牧哥露出的那个可以称之为喜极欲泣的表情,是自己前所未见的煽情啊。
藤真学长暗恋阿牧哥,阿牧哥也喜欢藤真学长,再没有比这个更奇妙的巧合啦!
纯洁少年神宗一郎的眼前,仿佛出现神奈川篮球“双璧”光芒万丈,互相依偎的身影,然后心满意足,充满幸福感的晕了过去。

一大早,武藤被尿憋醒,痛苦不已的从床上爬起,挨到洗手间门口。
咦?里头居然有人了?武藤揉了揉肿涩的眼睛,抬起沉甸甸的脑袋,阿,阿牧?
昨夜在床上咿呀来回的翻了半个晚上煎饼,害他到快天亮才睡着,而且以为是脸痛所以敢怒不敢言的家伙,此刻正站在镜子前头,左手拿着自己的发胶,右手梳子潇洒一撇,一个帅气的小中分立刻成型。
“早上好,武藤。”牧给了武藤回眸一笑,虽然由于脸上的青肿未退,实在称不上英俊,但是浓眉大眼,顾盼春风,绝对称得上是神采奕奕!
而且,武藤已经摸出了规律,一旦海南王牌试图通过改变发型来改变气质,那必定有什么有趣的事件即将发生。
一想到这里,武藤睡意和尿意立马全消,全身的八卦细胞都活跃起来,涎着脸蹭到牧身边,上上下下把他一番打量,然后竖起大拇指。
“阿牧,你今天的发型真帅。”
“哈哈,多谢你的发胶。”
“阿牧,你这身衣服洗的真干净。”
“嘿嘿,脏的那身一会你帮我一起拿去洗衣房。”
“阿牧,你看起来真精神。”
“哈哈,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呢。”
“阿牧,你这要是去翔阳吧?”
“嘿嘿,是啊。”
在武藤别有居心设置的流畅的一问一答中,牧没有防备的吐露了真言。等他觉悟过来,打算抿上嘴巴时,已经来不及了,武藤抄起门边的脏衣盆,欢天喜地的窜了出去,远远的吆喝过来一声,“我去洗衣房啦。”
羞涩和焦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牧很快就坦然了,伴随着幸福即将来临的成就感。
昨天晚上在床板上辗转反侧到半夜,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向藤真表白自己的爱意!
阿神说,藤真偷偷藏着自己的……裸照,一定是喜欢自己,而且已经喜欢到一定的程度,或许已经不仅仅停留在精神层面的喜欢了。
自己对藤真的喜欢,咳咳,还只是精神层面的,就已经牵挂不已,寝食难安,那么这种不可告人的单恋,会把藤真折磨到什么份上?                                                                                                
牧柔情万种加豪情万丈的胸怀,登时疼惜不已,自己是个堂堂男子汉(当然,藤真也是男子汉),怎么能够让喜欢的人痛苦?
而且藤真的性子,是那么的傲气十足又一本正经,想来让他先开口表白,也是一件很为难的事吧?自己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够让喜欢的人为难?
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纠结的思想斗争,牧就决意由自己先向藤真表白,而且越快越好,决不耽搁!
当下就拨通了藤真的手机,知道了藤真也喜欢自己,先前那种紧张感也淡了许多,牧底气十足的问:“藤真,早上好,现在方便吗?我去学校找你?”
“唔,好,什么事?”
藤真从被窝中钻出涨涨的脑袋,昨天晚上老头子估摸着是畏罪不敢回来,想着那件极度丢脸的事,他也是半宿没睡。
这家伙一大早就打电话来,可不是东窗事发了吧?
“是这样。”牧清了清嗓子,把语气调节到足够柔情而认真,“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唔……重要吗?”藤真是无比想赖床补觉,可是毕竟老头子作下那种事,害他理亏加心虚的不敢怠慢牧绅一。
而且……其实……打心眼里……多多少少的,藤真也想知道,牧对这件事,会有怎么样的想法……和反应。
“非常重要!关系到我跟你的……将来!”牧毫不夸张,这绝对是他这十六年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啊?”这样的措辞和语气,让藤真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大半,一骨碌的坐了起来,连忙回答:“那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回学校去,回头见!”
非常重要?还关系到他跟自己的将来?那会是什么事呢?啊,一定是近在眼前的县内选拔赛了!
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对于牧和自己,是无比关心,同等重要,而且充满了共同语言呢?
思路很快理清了,可是在藤真匆匆下床,在脚踩下地的一刻,似乎又有一丝莫名的失望,悠悠的飘过他的心坎。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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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我喜欢你

藤真敲着卫生间的门,“花形透,你是不是打算在里头睡了午觉再出来?”
某高大中锋哀怨痛楚的声音,细细的透出了门板,“我,我也不想啊,我怎么知道昨天晚上的红烧肉不新鲜……”
花形已经在卫生间呆了近半个小时,藤真恨不得直踹进去,把他揪出来,然后扫出门去。
因为等一会儿牧绅一要来。海南和翔阳的王牌兼未来领军人物,要就县内选拔赛,乃至全国大赛事宜,展开重要的交流和推演,自然需要绝对清静而机密的环境。
藤真觉得这个理由足够光明,足够充分了。
卫生间里又传出了一阵畅快淋漓的稀里哗啦,藤真赶紧捂着鼻子向窗边跑去。
“藤真……”身后传来低沉、浑厚,带着柔和尾音的招呼。
藤真回头,不由一愣,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牧绅一倚门而立,呆板的大背头已经换作了清爽的小中分,几绺细碎的头发,搭垂在他的额前,整齐的鬓角掠过飞展的浓眉,贴在突兀颧骨边上,让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似乎柔软了些许。
“啊,请进……”藤真赶紧把牧让进来。
牧一进门,就在藤真稍感诧异的眼光中,把宿舍的门给关上了,然后走到藤真面前,微垂着脑袋看自己的脚尖,似乎有片刻的踌躇,但很快就扬起下巴,表情坦然又温柔。
藤真看见牧水光荡漾的瞳仁里,清清楚楚的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有唇角边那两涡笑意,像是要把自己给裹了进去。
这,这好像跟平日里球场上气势嚣腾,球场下气度沉稳的那个人,感觉不太一样呀?有点寒,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跟着有些异样起来。
“坐吧……”为了摆脱这种局促感,藤真立马搬了张椅子,摆在牧的跟前,于是两人就成了隔着一张桌子,对面而坐的姿势。
“藤真,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藤真白皙皮肤上的两轮黑眼圈格外明显,既然是决定来表白的,牧就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心疼。
“呃……昨天晚上没睡好……”藤真觉察到自己的耳根热了一霎,毕竟对面坐着那件乌龙事件的事主呢。
啊,他脸红,是在害羞么?牧对自己的决意,更加笃定了。
“我昨天晚上,也是睡不着……”
啊,他也睡不着?这么说,阿神告诉他了?藤真的耳下热度迅速扩散,罕有的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咳咳,阿牧,这件事,你,你知道了么?我想,我可以解释一下……”
啊啊,他的脸更红了,这种心意果然让害羞又骄傲的他很难开口么?
看着藤真带着慌张的羞涩脸庞,牧的疼惜之心登时爆棚,非常男子汉的把巴掌往藤真面前一摆,“藤真,你不用说,让我来说吧!”
没有想到他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好吧,说到底过错总在自己老子一方,牧纵然有什么抱怨乃至声讨,也不算过分吧?自己这做儿子的,也只能替无知无聊的老头子顶缸了。
于是藤真无力的点了点头,幽幽的叹了口气,“好,你说吧……我听着……”
藤真已经做好准备,等着牧绅一发飙掀桌,然而对方却不说话了,而是把手头的东西推到藤真面前,柔声说道:“这个,送给你。”
摆在藤真面前的,是一个平整干净的信封,“是什么?”藤真打开封口,倒出了里面的东西,才看了一眼,立刻目瞪口呆,“这,这,这是——”
“这是我最满意的一张照片,我觉得,可能会比……画的好。”
照片中牧绅一背夕阳而站,裸露的黝黑肌肤,泛着健康明朗的光泽,胳膊下挟着一块冲浪板,脚下是雪白的沙滩,身后是蔚蓝的大海,整个画面仿佛涌动着一股蓬勃的朝气。
还真是不错呢,藤真第一反应就是神清目爽,然而很快第二反应就上来了,不解的问:“咦,难道你真有兴趣?你是想,让我把这张照片拿给我老爸?”
虽然颇看不上男模这个职业,但藤真还真不得不承认,牧绅一露在桌面以上的身板,穿着帅气的金紫色海南队服,那是肩拔胸阔,器宇轩昂,绝对的上好衣架子。
“不不不。”牧连忙一叠儿的摆手,“我还没有正式表白呢,见家长的事,还是,还是等过阵子再说吧……”
“表白?见家长?”藤真终于嗅出一点牛头不对马嘴的味道了,“阿牧你到底说什么呀?”
“藤真健司!”牧一把抓住藤真的双手,郑重其事却充满激情的呼唤了一声,唬得藤真打了个哆嗦,素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力也破了功,手指一抖,那张照片便飘飘悠悠的落到了桌下。
“干,干嘛?”
“你听着,我,牧绅一,喜欢你!”终于说出口了,胸口好像一下子放飞了无数只小鸟,说不出的畅快欢乐,这就是向喜欢的人表白的感觉么?
“等,等一下,你,你说什么?”听力没问题,理解力也没问题,可是这句话大大有问题啊!
“还想再听一遍么?那好,健司,我,喜欢你……”刚才如同宣誓一般掷地有声的语气,变作了轻声细语柔情蜜意。
卫生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可是眼前这人全然沉浸在某种极致投入的状态,压根就没有收到任何干扰。
那声水流仿佛直冲到藤真的脑子里,原本还有些混沌和飘飘然的感觉,霎时清凉剔透。
卫生间里还藏了一个花形透!敢情刚才的全套流程,都被他一字不漏的听去了。那个混蛋,即便是拉虚脱了,也绝对不会影响到他八卦的兴致和功力,这这这,这要传出去……
要不是双手还被牧火热的掌心紧紧裹着,藤真几乎要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阿,阿牧,你,你别开玩笑。”可是,他看上去,真不像是开玩笑?
“不,我是说认真的!”啊,藤真这样虚弱的样子,一定是担心我在捉弄他吧?
“行了,你,你别说了,这事将来再……”无论如何要先打发他走,然后想法子把花形毒哑了!
“将来?将来你不用担心,我会努力的,我会给你很好的生活,我的钱也给你管……”果然只有再恋爱中人,才最关心将来这样的事呀。
“行了!”挺牧越说越离谱,窘藤真的额头都冒冷汗了,只好奋力一挥,把双手解放出来,然后砰的拍在桌面上,“不要再胡扯了,我,我可不喜欢男人!”
充实温暖的掌心一下子空了,藤真羞恼的声音从耳膜贯穿了脑海,满腔的信心、热情和憧憬霎时凝固了一般。
牧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又低头看了看面红耳赤的藤真。他的目光显然不在看自己,而是越过自己的肩头,看向身后的某处,眉宇间跳宕着焦急和不耐。
他说他不喜欢男人,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想错了?
高涨的信心和热烈和期待,被毫不提防的击个粉碎,甚至来不及去仔细思忖这其间的缘由,去做出足够冷静的反应,十六岁的牧绅一就被强大而陌生的挫败感,混杂着同样强大而执拗的骄傲淹没了。
“好吧,藤真。”牧一推桌子站了起来,肩背依然笔挺,头颅依然高扬,笑容依然在唇边,只是一切都显得不自然,“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只要记得我喜欢你就好,打扰了,再见。”
牧转身的一瞬间,藤真觉得心坎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闷的很不舒服。他有一股冲动,想冲上前去,扳住那僵直的背影,虽然压根不知道要说什么。
可是他脚下刚动,卫生间的门就打开了,探出了半个脑袋,脸上写满了“对不起真的真的我错了”的告饶表情,藤真不由停下了脚步,就这么一个错愕,门外已消失了那个背影。
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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