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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发表于 2011-12-9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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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最后一个标点打完的时候流川满意的嘘了口气。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认真做了东京全部百货公司的市场调查以及全球百货公司连锁店的发展情况，最后他详细的制定了一份三井百货公司的发展规划书，作为哈佛的商科高材生和从小耳濡目染已经对市场经济很有一套见解的流川来说，对自己做出的规划是很有信心的，他知道三井需要这种懂经济的专业发展计划，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出三井看到它时的惊喜样子，他高兴的时候就会象小孩子一样大笑，还会在激动的时候使劲拥抱他，流川愿意让他高兴。
他把文件发给三井，不一会就收到了三井的回复：“到办公室来……”流川抬起头，他和三井的办公室只隔着半扇玻璃门，百叶窗不拉，彼此看得清清楚楚。他看见三井在向他招手，他站起来向他走过去，很快，彩子也过来了。
几个人讨论了流川制定的计划书，流川对市场的分析和对未来的规划令彩子极为佩服，她极力怂恿三井按照流川的意见来发展公司。流川甚至连百货商场的货品摆设都做了详细的规划，三井和彩子看到流川认为，男人感兴趣的数码产品区应该和女人感兴趣的服装区设置在一起，卖场通往收银台的道路应该是上坡路，以便能让顾客多待一会，而付完款离开商场的路应该是下坡路，以便掏完钱的顾客尽快离开；商场提供的临时歇脚的桌椅应该美观小巧，但是绝不符合人体工程学，以便客人不会久坐……都一面看一面笑起来，三井揶揄道：“流川啊，你不去做生意真是屈才，你可真是十足的奸商啊……”流川耸耸肩，一本正经的说：“这是商道……”
三井把流川写的计划书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也基本表示认同，末了他有些为难的皱眉道：“流川你的计划是很好，不过对于我们这样的新公司来说，有些地方可行性还要考虑，比如你说的要和全国最大零售供货商联合，我们并没有那样的信用度可以吸引人家与我们合作啊……也许我们应该先从与中小企业合作开始做起。”流川听了，沉默了片刻，想了想摸出手机，他拨了号码，片刻后他对电话那头道：“山田伯伯吗？我是小枫……”三井和彩子相视一眼，流川一面打电话一面踱到窗边，三井和彩子也不太听得清他说些什么，三井突然明白，他的公司也许要以一个比他设想的快得多的速度发展，因为有了流川……
流川大概打了三四个电话，之后他转身对三井道：“已经约了山田集团、影宫集团等几个全国最大的供货企业老板，今晚在怀石料理的见面，彩子，你去定包间吧。怎么样？有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吗？现在我们几个商量一下晚上怎么和人家谈吧。”
三井和彩子看着他，彩子憋了半天吐出一口气，缓缓道：“流川你还真是雷厉风行……超有气势啊……”流川看看她，冷淡的脸上似乎有一丝莫名其妙的表情。
几个人谈谈说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晴子很体贴的给他们送来了便当，大家高高兴兴的开饭，晴子对流川笑微微的问：“好吃吗？流川桑？”流川扒着饭，含含糊糊的点了下头，彩子笑道：“他是重口味，可能觉得你的料理清淡了一些。”流川闷闷的道：“我还是不大喜欢纳豆……”三井嗤笑道：“吃不惯纳豆，你还是不是日本人？”彩子道：“人家从小呆在国外嘛，你们就别挑剔人家啦……”
几个人都已经知道流川这个外表冷淡的家伙居然爱好之一是美食，都觉得比较喜感。三井逗他道：“难道美国人的汉堡就比米饭好吃吗？”流川一本正经的道：“汉堡最早是德国人发明的好不？美国粗枝大叶的食物也一般般，而且美国人喜欢吃怪味食物。真正好吃的是法国料理和中国菜啊……” 他突然露出一个向往的表情，说：“我大学的时候去中国当了一年交换生，真是过瘾……川味火锅和烤鸭真是人间美味……红烧肉也好吃，北京什么吃的都有，但我还是想去中国各地走一走……”
晴子惊诧的看着流川，难以想象在她心里酷到极限的流川竟然会为了吃这个话题露出那么丰富的表情，还说了那么多的话。三井狡黠的笑道：“晴子，形象破灭了吧？在你心里酷到极限的流川枫竟然是个吃货……”他看看流川，挖苦道：“啊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流川回过神，突然对三井脱口说：“什么时候带你一起去中国吃火锅吧……”
三井被他搞得一愣，有些尴尬的嘀咕道：“什么叫带我去吃……我想吃还需要你带？”
流川也是一愣，似乎想琢磨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彩子打圆场道：“我知道流川你说的川味火锅是什么东西，你要叫老板吃那种重口味还不如杀了他算了……你想去吃，带我和晴子去吧，顺便旅游一下……”
流川有些纳闷的看着三井：“你不能吃麻辣吗？我看你吃芥末没问题啊……还是你受不了动物内脏？”他遗憾的说：“中国火锅真的很美味啊……比单调的米饭和梅干丰富多了……”
三井嘲讽道：“晚上你还约人在料理店见面，这种在饭桌上和人谈事加拉关系的方法也是和中国人学的？”
流川歪着头想了想道：“我是很想尝尝真正的怀石料理是什么味道嘛，这次是个机会啊……”他瞅了三井一眼，鄙夷的道：“你长得这么瘦，肯定是因为吃得太少太素……”
彩子望天翻个白眼，知道这几个人又鸡同鸭讲了。
晴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末了下定决心似的说了一句：“热爱美食的人是热爱生活的人啊……流川君加油……”
约莫下午三、四点，几个人商议的差不多了，彩子和流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做最后的文件整理。流川一面整理，一面看见铁男走进了三井的办公室，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流川知道元坊组那块的工作主要就是铁男负责，换句话说，铁男找三井一般就是跟他商量黑帮的事宜。流川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铁男了，这一刻他才突然想起三井除了是年轻有为的百货公司老板以外，还担负着日本五大黑帮之一元坊组的大佬身份……
三井并没有把两人办公室间的百叶窗拉上，他似乎不避讳流川，流川看到铁男把一叠钱放在三井桌上，三井看看，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这半年的，要不要我陪你去……”铁男问，三井摇摇头，铁男哼了一声：“还是你希望流川陪你去，最近你倒是蛮喜欢那小子跟着的。”
三井笑起来，托着腮道：“怎么？你吃醋了……”铁男瞪他一眼，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三井的目光有些缥缈，他嘀咕道：“最近不知为什么，有那个小子在，心里就比较踏实……那个小子嘛，身上有一种气质，就是一种理想的不顾一切的纯粹的感觉……”
“你说他执着就可以了。”铁男对他的文艺腔不置可否，使劲忍住了脸上的抽搐。
“我是想说他死皮赖脸……”三井咧着嘴笑。
“不要忘记……他可是个警察……”铁男冷笑道。“你和警察相处的还不够—深—刻吗？”
“是啊……他为什么是个警察呢？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的……”三井叹息道。
铁男看了他片刻，走到旁边，把他的柜子打开，从里面抱出一个琴盒摆到他桌子上，淡淡的道：“弹一个吧。”
“在这里？”三井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里不可以的话你把琴放在这里干什么？”铁男咧咧嘴，“你想弹不是吗？”
三井打开盒子，里面的三弦琴静静的躺着，黑檀木的琴杆和褐色的蛇皮泛着暗哑的光。
流川看见三井把三弦琴抱在膝上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他实在没有想到平时看上去随时以潮人自居的三井竟然会和古典乐器扯上关系。
三井的办公室以黑白灰作为主要色调，甚至连一株绿植也没有，简洁的几样家具也都是直线条设计的，墙上只有一幅杰克逊-波洛克的油画，配着大幅雪亮的落地玻璃窗，整个房间似乎都充满了一种不近人情的晦涩。流川一直想不通三井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风格，他总觉得他的心是柔软而血红的，就像是他的……嘴唇一样……
现在他纤长的手指拨响了琴弦，三弦的声音本来就显得凄清，男人弹三弦又有一种铿锵的野性，所以蓦然间房间变得更加空阔了，甚至洋溢着古典的辽远，周围安静得几乎虚无。琴声的曲线在直线的房间里萦绕，三井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平静的孤寂，但是那种孤寂中却有一份对于生命的倔强借由琴声凛然满溢出来。
流川虽然听不出他技法的娴熟，却突然觉得自己读懂了三井，他能够领会他此刻的心情，生命脆弱却也坚韧，单调的灰色其实包涵了一切的彩色，就像冰雪下掩埋的桃花，在枝头暗暗滋生着幼蕾，也许有一天怒放时就会勃然染红了整个世界。
一阕琴曲结束，三井又怔了一会儿，然后他端端正正的姿态慢慢松懈下来，他把琴放进盒子里，似乎是放下了一副重担，他转头看见流川正在隔着玻璃门向他看，三井对他挥挥手，他马上就过来了。
“目前还有些时间，流川你陪我出去一趟吧。”三井指指桌上的钱。
“做什么？”流川问。
“还债……”三井表情复杂的道。
流川点点头，也没有再问，把钱收进包里，对三井道：“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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