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baidu") == -1||navigator.userAgent.toLocaleLowerCase().indexOf("sogou") == -1){document.title ="【牧藤】嗨,健司(又名《似火流年》)8.29日更新番外一 - 完结区 - 灌篮高手耽美同人 - 灌篮高手同人论坛 MySlamDunk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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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黄金搭档
原本总是略显空阔冷清的篮球馆,一下子变得拥挤、热闹起来,藤真看着眼前穿梭跑跳的年轻身影,原本想保持冷静,仔细观察的心情,难以抑制的充实、兴奋起来。
翔阳高中篮球队现在已经有五六十名正式球员了吧?当然,如果按照藤真的意思,严格筛选之后,留下有实力、至少有潜力的新人就够了。
当时大岛队长是个好脾气的人,大概两年以来他也受够了冷清,所以“这个留下观察,那个留下考验”,就造就了这样一支壮观大的翔阳队。
之前都习惯坐在自己身边的花形,此刻正在几米开外的替补席上,微弓着腰,直着脖子,两眼凝神的望着热火朝天的球场中央。
打从自己担任了副队长,似乎和花形之间,若有若无的就拉开了些距离?
原本偶尔的会来一个冷笑话,或者闷闷的耍点小诈的花形,在自己面前,越发像一个真正严肃的人。
为什么呢?难道只是在担心他的正选位置吗?
三年级的学长退部后,花形本来理所当然的就是正选中锋。可是经过球队这一次的扩军、选拔,又有不少新的人才冒出来。
比如二年级的速水学长,有195公分的身高,一年级时曾经是篮球部的主力中锋,后来因为球队战绩不佳,士气低迷才退部,从球技和球风上看,他似乎比花形要更加成熟、强硬。
一个篮球骨碌碌的滚到藤真的脚边,他弯腰把篮球抄在手上,走到了花形面前。
“嗨,不要坐在这里偷懒,来一对一吧?”篮球在藤真的指尖滴溜溜的转动着。
花形抬头,脸上露出些许惊愕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淡然的神气,摇了摇头,“不。”
“为什么?怕输么?”藤真故意把话说得充满挑衅的味道。
“嘿嘿,作为副队长,集体训练的时候,你不是应该认真观察,然后做出评价和指导吗?”
“哦,是吗?”花形的话让藤真感到有点意外。
“要一对一的话,下午?”花形的淡笑有了几分骄傲的气息。
“很好,说定了。”藤真的嘴角也上扬到跟花形同样的弧度,“输的那一个,负责整个月的宿舍卫生!”
说完,藤真把手中的篮球,用力掷向了场中。
“喂,藤真。”花形突然在刚刚转身的藤真背后开腔。
“干吗?”藤真回头,发现花形眼镜上方,闪动着一丝正经之下藏着狡黠痕迹的光芒。
“我发现你,越来越像村上队长了。”
“我像他?你太真是贬低我了。”藤真一甩额发,潇洒的扬长而去,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拿起了记录本。
花形一跃而起,左右大幅度的转动着身体,甩了几下胳膊,跑到了球场中央,趁着速水学长不备,从背后断了他的球。
被偷袭的后者哇哇大叫,马上掉头跟花形展开了追逐战。
花形抱着篮球,默默的和藤真并肩行走在从篮球馆回宿舍的路上。
眼角视线所及,藤真柔顺的发顶,只到自己肩头略高一点的位置,耳边藤真的呼吸还有些粗重、不稳,虽然自己的体格比他强壮许多,体力也比他胜一筹,可是却改变不了刚才自己一对一败给他的事实。
花形还在回味着藤真的最后一个进球。
飞速运球扑上来的藤真,就像一阵迅疾而不猛烈的风。
花形感到意外,自己射入的五球,全部都是内线投篮或者扣篮;而藤真的得分点,则清一色是中远距离投篮。
双方的优劣势已经很明显了,自己在篮下绝对可以凭借身体条件强打藤真,而藤真的快速推进和长程火力,也是自己防不胜防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踏过了三分线,踏过了罚球线,还不停下来吗?.
难道藤真已经骄傲到了连自己在内线的这一点点优势,也不甘心承认的地步吗?
花形的脑筋跟着视线,快速的运转,还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藤真已经扑到了面前,身体向上拔伸,明显是一个起跳的姿势。
藤真,就算你是副队长,就算你被称为球队的王牌,我们也同样都是一年级,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现在我手上内线取分,你还早着呢!
花形毫不犹豫的跟着跳跃,手臂高举,五指戟张,他自信无论藤真的跳跃能力怎样厉害,自己也完全封堵住了他的全部射篮路线。
可是更让花形意外的情形出现了,藤真俊美而带着些诡秘、得意笑容的脸庞,才刚在他眼前上升一点点,就立刻落了下去。
糟糕,是假动作!花形省悟,可是已经迟了。
双脚沾地后的藤真拍着球,踏着密集的小碎步,如蜻蜓点水似的迅速向后倒退了好几步,转眼已和花形拉开了好一段距离,停在了罚球线附近。
然后,看着人在半空,目瞪口呆的花形,藤真轻轻松松的又命中了一个中远距离投篮。
花形看着篮球落地,越弹越低,越探越低,最后滚出了边线。
“我已经领先两球了,怎么,还比吗?”
花形来到场边,抄起篮球,背对着藤真,从喉咙口压出了一个听起来很随意的,“比!”
“可是我好像没什么体力了呢。”藤真笑着摆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说完不等花形表示同意,藤真就走到场边坐下,从包里掏出一瓶水,远远的抛给了花形。
花形拧开瓶盖,仍然背对着藤真,咕嘟嘟的往口中灌水,藤真的话语从身后飘过来。
“你是不是觉得,中锋就是靠着身体本钱强打硬吃?”
难道不是吗?自己从小学开始,从来没有打过中锋以外的位置,凭的就是明显高出同龄人身材和力量。
“花形,我发现你的身体柔韧度,比我见过的大部分中锋要好呢。你听说过柔性中锋吗?”
柔性中锋?中锋不一贯都是刚猛、强硬的风格吗?花形一愣。
“像我刚才那样,控制起跳的高度、力度,在空中变换身体的角度、方向,你可以吗?”
藤真的动作又在脑海中重放了一遍。恐怖不能,花形沉默。
“我觉得你可以,花形,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特别、很厉害的中锋,你有这样的身体条件。”藤真口气中的羡慕和憾意,都鲜明而诚恳。
两人刚回到宿舍,藤真的手机就响了。
花形斜了他一眼,自顾从书架下方抽出了一张报纸,折成一个纸帽,扣在了头顶上,然后从卫生间拿了水桶、抹布,看起来是要履行“输的那个,负责整个月的宿舍卫生”的约定。
电话是牧绅一打来的,听筒那头他的口气有些遗憾,却并不低沉,“藤真,我们输给山王了。你肯定想象不到,整整输了28分!”
“啊?!”对海南的败北,藤真虽然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但是对那个分差,却相当的惊诧。
虽然了解过那支叫山王的球队,历史上曾经多次获的过全国大赛的冠军。可是海南的实力也是很强的,这一点亲自领教过不止一次的藤真,再清楚不过了。
原本还有几分不甘心的想法,认为翔阳败走全国大赛,是欠了运气,是吃了对阵表的亏。
这样看来,全国大赛真是强手如林,比如山王竟然可以让海南败得如此彻底?翔阳要想再度杀进全国大赛,在全国大赛走的更远,眼下的努力还远远不够,不够!
想到这里,藤真副队长的热血,又开始在他优雅镇定的皮囊之下沸腾了,“没关系,明年努力赢回来吧。我们翔阳也是,绝对不会再次输给同样的对手。”
“哦?呵呵,藤真队长你好像话里有话呀?”
“是副队长……还有,你怎么知道……”
“……”
收了线,藤真吁了一口气,明天海南也要会神奈川了,一切似乎又回归了起点,翔阳和海南,又要为了争夺县内唯一一个,参加冬季选拔赛的名额而展开激烈的争斗了。
自己和那个黑大个,究竟谁会在今天冬天,出现在全国级别的赛场上呢?
藤真的视线投向微露夕色的窗外,长手长脚的花形不需要垫脚物,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擦到窗玻璃。
突然,花形的脑门上,一副照片闯进藤真的眼帘,让他登时跳了起来。
“花形,你拿什么报纸做的帽子?”
“不知道啊,我随手书架上拿的。”花形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一边从头上抹下了纸帽,瞟了一眼,突然大惊小怪的叫起来,“哎哟,藤真,真是太对不起了,我好像不小心拿了你的藏品?”
那个纸帽的边缘,赫然是半张照片和半行大字,照片上的人是牧和藤真,而大字则是:双璧。
藤真撇了撇嘴,好像一无所谓的模样,“什么藏品,一张旧报纸而已,你随便吧。”
却在一转身的瞬间,咬牙切齿,剑眉斜飞,双手攥成了拳头,心中暗骂,“花形透,我记下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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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1-3-26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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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天使和魔鬼
藤真把手机放回桌上,看着脚边的旅行袋,脸上犹自挂着会心的浅笑。
刚才牧绅一在电话里说,“我已经通过第三轮了。”又问,“你现在怎样,有接下来的计划吗?”
他用的是“我”和“你”,而不是“海南”和“翔阳”。
不知不觉中的,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已经突破了球队与球队之间的交流,而变成了一种对手兼朋友之间的私交。
所以藤真诚实的回答,“忙着考验新人呢。”
牧诧异的开玩笑,“哦,这么快?你自己不也是新人吗?”
好像他总能轻易的激起藤真的斗志,于是后者又对着话筒挑眉毛,“呵,今年冬天,给你看不一样的翔阳。”
显然一谈到彼此间的胜负问题,牧也变得很认真,语气也豪迈起来,“好,我等着!”
有一个跟自己同样高度的对手,眼光追随着彼此傲岸不屈的身影,竞逐着不再唾手可得的胜利。
这种感觉,真的很充实,很带劲,也……很紧张啊。
藤真站了起来,用力拉伸了一下肩臂,麻利的将折叠好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放进旅行袋。
“啪!”花形扇出了一个火锅,盖掉了那个新人的射篮,但是自己落地后,也蹭蹭蹭的连退好几步,紧跟着脊背靠上了硬邦邦的篮架。
可恶,这到底是第几个“新人”了?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疼疼,两腿宛如灌铅,胳膊太不起来,体力早就告罄。
无奈只好向藤真投去征询的眼光,可是那家伙明显就是故意无视,正用他清亮悠扬的嗓音,优雅的喊了一句,“下一个——”
长谷川正愁眉苦脸,有气没力的歪在藤真身旁,长手长脚软绵绵的,原本很嚣张的朝天发也耷拉了下来,活脱脱就像一只趴在主人身边的巨型犬。
而藤真呢,则是轩然端坐,顾盼神飞,俊美明亮如天使。
在他头顶上,赫然悬挂着一面锦旗,上面大书“斗魂”二字,据说,从此这就是翔阳高中篮球队的战斗口号了。
本来,大岛队长说了,战斗口号由大家出谋献策,然后投票决定。花形本着参与热情,也恭拟了几个响亮动听的口号呈上去,满以为凭着自己满腹才华,十有八九可以雀屏中选。
结果呢,到了传说中投票的那一天,大岛队长却不无歉意的通知大家,口号已经定下来了,就是村上前队长亲定的“斗魂”二字。
全体哗然。不是“斗魂”不好,而是村上前队长这种做派,不就是干政的太上皇么?
还不止,能挟制老好人一枚的大岛队长的,还有一个人,而且做派绝对比村上前队长更可恶。
那就是“斗魂”大旗下,装模作样的那个魔鬼!
这一次纳新战果颇丰,一下子又近百名男生递交了入部申请,其中还有不少二年级的学长。
不过这么一大票的人,该怎么选拔呢?
藤真出了一个馊主意,让每一个申请入部的同学,都跟翔阳的现役球员进行五分钟的一对一,如果可以入一球,或者让现役球员一球不入,就算是顺利入选了。
藤真的主意,本来就魄力不足的大岛队长,自然是欣然笑纳的。
某新上任的副队长,还不敢公然支使二年级的学长,于是只能奴役一年级了。说白了,也就是自己、长谷川、高野和永野四个倒霉蛋。
虽说不怕这些新丁,可以这样车轮大战下来,铁打的人也该散架了。
这不,昨天被折磨的没有人形的永野,今天已经请假了;一个小时前,长谷川也宣告阵亡。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家伙,已经是第几个对手了?
好吧,下一个就下一个!花形一咬牙,把身体站的笔直。就算是晚上回宿舍蹲角落打小人,他也绝对不会在藤真面前输气势!
终于大岛学长面露不忍的对藤真说:“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
花形抱着篮球,骄傲而沉静的望着二位队长,心里却是大呼学长你是正队长你说了算啊为毛还要问他呀!
总算藤真是点头了,“好的,这里就学长您安排吧。刚才运动用品店的老板来电话,说我们定的新篮球到了,谁跟我一起去看看?”
一直呈现半死状态的长谷川,突然从替补席上一跃而起,中气十足的抢答:“我去!”
大岛学长既诧异又高兴,“咦,长谷川你这么快就恢复啦?体力不错呀!”
藤真嘿嘿冷笑,花形只好硬生生的把“我去”咽回了喉咙,暗骂长谷川你好样的,赶着脱离苦海是吧?
大岛学长温柔的发话了,“好吧,等花形和二宫同学打完这一场,大家就休息。”
什么?还要打完这一场?看看笑眯眯的大岛学长,又看看带着长谷川扬长而去的藤真,花形太阳穴直冒十字。
刚刚走出地铁站,长谷川就在一个街角停下来,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
一片混乱的叫嚷声中,藤真看见四五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正围着另外两个已经倒在地上的男孩,一个劲的拳打脚踢。
而还有几个人,站在外圈手舞足蹈,怪叫怪笑着吆喝助阵。
见长谷川浓眉深锁,嘴唇紧抿,目光犀利中透着一丝明显的困惑,藤真不由笑问:“一群混混的街头斗殴而已,怎么,你想过去给挨打的一方帮手吗?”
然而,藤真很快发现,自己的想法不太对。长谷川的视线焦点,并非那混战一团的人群,而是围观者中的某一位。
其实只是多看一眼,藤真也被那个人吸引了注意力。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双手插在宽大的裤兜里,歪着脑袋,似乎也在看热闹,却表现出孤清而游离的姿态。
那是一个清瘦修长的少年,留着一头快要及肩的头发,从这个角度看去,仿佛流溢着一抹奇异的幽蓝色。只能看见他的侧脸,而且还不是很清晰,高挺的额头和鼻梁,硬朗流畅的下巴,他应该是一个很俊朗的男孩吧?
“你认识他?”藤真问。
“嗯。”长谷川显然是心不在焉,眉间的疙瘩却更大了。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藤真耸了耸肩膀,不被人搭理的情形可是很少有呢,尤其还是自己的队友。
这一下长谷川甚至不再出声,只是摇了摇头,好像很沉重,又好像很漠然。
“那么——就走吧,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迟到不好。”藤真径直走上了右边的人行道,不管是街头斗殴,还是长谷川的私人交往,他全都不感兴趣。
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如何壮大翔阳,如何在动机选拔赛上过关斩将,打败海南,再度挺进全国大赛!
对了,海南……算起来,他们明天就打第四轮比赛了吧?对手是……嗯,是来自秋田的山王工业,从掌握的资料来看,那是一只很强大的球队。
牧绅一,这一次他还可以顺利过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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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1-3-26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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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卷土重来是需要非常手段的
花形用手肘碰了一下藤真,仍旧做闭目养神状,淡淡的说了一句:“看后面。”
一个少年从住宿区冲出来,追着大巴跑了几步,停下,胳膊用力的在身前抡了半圈,看起来气呼呼的,很不甘心的样子。
是诸星。藤真笑了笑,也像花形一样,把犹自酸痛不已的身体靠上了椅背。
听说爱和学院今天上午首战大胜,能被一个很强的对手这样惦记着,感觉总算不错。
然而,诸星大都追出来了,那个家伙为什么……
念头方起,藤真立时在心里嘲笑自己,不就是一场失败吗,有必要搞得那么悲壮?
争霸全国,在一年级的藤真健司心里,只是刚刚萌动的梦想;而预想不到的提前失败,更在他心里点着了愈燃愈盛的斗志。
我明年冬天就要来!我也想来呢。呵呵,好吧阿牧,这一次就祝你好运,可是到了冬天,来的一定是我,是我们翔阳!
藤真脸上依旧挂着略带些微倦意的柔淡笑容,眯着眼睛看窗外迅速后退的绵延风景,胳膊忽然又被轻撞了一下。
“藤真?”本以为已经进入浅睡眠状态的花形,忽然开口。
“嗯?”
“我,我灌篮了。”
“看见了。”
耳边响起窸窣声,连在一起座椅也轻微晃动,藤真扭过头,看见花形坐直了身体,厚厚的镜片背后闪动着两点灼亮。
他似乎努力的在抑制某种情绪,可是声音还是有些不平稳,“我知道时间到了,可是,还是忍不住……”
藤真静静的看着花形。在篮球场上,他的傲气和斗志并不输给任何人,可是在场下,却总是一派内敛淡定,终于也按捺不住了么?
“看起来是很帅,可惜,不算分呀。” “藤真带着一个像嗤笑的尾音,其实貌似平静的他,此刻胸口也揣着一团热流。
花形一愣,瞪着眼睛和藤真对视着。渐渐的,他似乎从藤真揶揄的笑意中,读懂了些东西,眼神和表情渐渐的舒缓下来,喉头发出一个像是闷笑的声音,轻声说:“那就再来。”
车厢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听得见沉沉的鼻息,有断断续续的鼾声从不同的角落响起。
村上队长慢慢的坐到了地上,抬头四周巡望返修一新的球馆,表情和语气都带着罕见的文艺气息,仿佛在仰望夏夜美丽高远的星空。
原本规规矩矩,列队站立的队员们互相交换了眼色,尽管感到有些奇异,也都随着队长,三三两两的坐到了地上。
“可惜从今天开始,可能会显得空了点啊,呵呵。”
四个三年级的学长,都围绕在队长周围,虽然也都在笑,可是笑容里头却看不出什么喜色,反而透着些伤感,特别是平时不怎么说话的若宫学长,更是悄悄的垂下头去。
真的是很甘心,没有遗憾了么?藤真心里揣摩着,他无法理解,但他从来都习惯坚守自己,而不强求他人。
所以他默默的听队长说下去,“全体三年级退部后,大岛勋将接任队长的位置,希望大家不要浪费了这块漂亮的球场。”
论资历,论在球队中的位置,大岛学长都是新队长的当然人选。可是,三年级退部后,仅剩十名球员的翔阳队,真的可以不浪费这块漂亮的球场吗?
所以,依然是除了队长之外,全体沉寂。
可是,紧接着,村上又说了一句话,顿时打破了这多少有些令人不快的沉寂。
“还有,从现在开始,藤真健司就是翔阳的副队长。”
啊?十几号人马发出的各种意外的声音,在这旷荡的空间哄开了。所有的眼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总算抹下淡定脸孔的当事人的身上。
“等一下,这件事,我好像……并不知情……”纵然藤真不想承认,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除了惊讶之外,心头真真切切的涌动着一股振奋和欣喜。
不过,姿态还是要摆一摆的,他藤真健司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被人摆弄。
“怎么,你对本队长的决定,有意见吗?”村上的双手往盘着的腿上一撑,身体朝着藤真前倾,两团浓眉又往中间缩,像是要扑过去一样。
“……是前队长吧。”
“混蛋,你别以为老子现在治不了你!”
伤感、彷徨、紧张、惊诧,都在村上前队长的终于打回原形中,化作一团乱笑。
翔阳高中篮球队的权力交接,既平稳,又震撼的完成了。
门被敲了三下,不轻不重,还很有节奏,听得出敲门的人,是一个修养不错的人。
藤真和花形回头,就看见他们的新队长大岛勋站在门边,微笑着打招呼,“晚上好。”
和蔼可亲,温文秀气的大岛学长,和高大粗犷,口下无德村上前队长,几乎是从内到外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队长,请进。”花形赶紧搬了一张椅子,然后夹了一本书,“你和藤真聊,我去图书馆自习。”
花形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不会以为,走马上任的新队长,在这个时分上门找的,会是自己。
“哎,你等一下,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大岛拉住了花形。
“就是,省的你一会儿费劲打听。”藤真抱着胳膊,笑的那是眉清目秀。
花形也不跟他计较,就在自己的床边坐下,正队长都发话留人了,副队长的挖苦他就大度包容了吧。
何况,他真的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对眼下几乎难以成军的翔阳队,有什么高见。
“村上队长说,你想参加冬季选拔赛。”大岛勋直接就切入了正题,“可是,我们现在只剩下十名球员了。”
“篮球是五个人的比赛,足够啊。”
“藤真,我现在不想听你说笑话。”大岛的态度严肃,“冬季选拔赛,全县只有一只球队出线。”
“队长,我们可以纳新。”藤真也收起了顽心,他相信,凭着这次县内选拔赛和全国大赛的战绩,篮球部一定可以吸引到更多的人才。
“这个我也想过,不过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你是一年级,大概不知道,学校规定所有社团都只能在新学年初,规定的时间内纳新。”
“规定是可以改的吧,我们可以劝说学校……”
“藤真,我们只是学生,篮球部也只是一个小社团。”大岛打断了藤真,苦笑。
“或许,我们可以找一位可以劝说学校的人。”藤真的笑容变得有些诡秘。
大岛还在满脸狐疑的等待着藤真的下文,花形似乎领会了什么,沉默刻板的脸上,嘴角抖了一下,像是在忍笑。
“但是藤真,那个人不见得会愿意吧?”
“如果他不愿意,我就直接去棒球队挖人。”
大岛看了看花形,又看了看藤真,越发的一头雾水;而花形瞅着藤真侃侃而谈,成竹在胸的模样,肚子里忍不住暗骂:真是人不可貌相,太卑鄙了!
42.藤真副队长的充实生活
藤真开门进来的时候,他爸爸正靠在沙发上,翻看手中的一叠稿子。
看见背着旅行袋的儿子,他显然感到很诧异,“咦?怎么突然回来了?”随即笑嘻嘻的蹭到藤真面前,歪着脑袋察看儿子的表情,然后一把搂住他,“怎么,球赛打输了,心里难受,想到爸爸怀里寻求点温暖吧?”
藤真一面挣扎,一面涨红着脸辩解,“才不是!我回来拿衣服,这一个月都要住在学校。”
藤真浩司愣了一下,“全住校?为什么?输了比赛怕被取笑吗?放心,爸爸才不是那样的人。”
听父亲左一个“输了比赛”,右一个“比赛输了”,藤真红红白白的脸上,不禁又蒙上了一层薄怒,“下一次比赛,我们一定会赢的,这个月就要忙球队的纳新!”
“纳新?”藤真浩司突然哈哈大笑,用手上的稿子一个劲的拍打儿子的脑门,“对对,我听古谷房那老家伙抱怨过了,健司你威胁他去校方说情是吧?做得好,哈哈哈!”
怎么能说是威胁呢?只不过是社团间的亲密合作而已。藤真肚子里嘟哝了一句。听着自己的头顶扑扑作响,恼火的一把扯下那叠敲在自己完美头型上的稿子。
可是,眼光才无意的朝稿子上瞟了一眼,藤真浩司就急忙夺了回去,眉高眼低的笑的分明很有些心虚的意思。
藤真心中登时警铃大作,盯牢父亲,“什么东西?”
“没什么,编辑部送来的样稿而已,健司你不会感兴趣的。”说着把稿子往背后一藏,打着哈哈就要闪人。
人影一闪,藤真已经用一个漂亮的过人拦截,挡在了父亲面前,手一伸,“不,我有兴趣的很。”
俊美温润的脸庞如平滑无波的水面,眉眼之间也不带半点火气,只除了唇角若有若无的挂着一丝冷笑。
藤真就这样静静的站在父亲面前,保持姿势不变,却让后者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看来自己始终是扛不过他母子如出一辙的强大气场啊,藤真浩司悲叹着,泄气的把稿子往藤真手上一搁,然后迅速后撤一步,像是防备着某种必将发生的危险情形。
视线往稿子上一扫,藤真就感觉脑子似乎有一根弦被吱的拉紧了。
那被一堆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文字围绕的照片上,眉清目秀,意态却俊爽飞扬的绿衣少年,不就是自己吗?!
还不止,作为背景,那群在篮球场上奔跑的,百分之百的肯定是翔阳的队员们!
“藤真先生,请问有解释吗?”藤真的声音清亮而透着凉意,就像汩汩倒进玻璃杯的冷水。
“这个,这个,哈哈。”藤真浩司赔笑着,搜肠刮肚的堆砌动听的辞令,“是我为翔阳量身打造的队服的——改良版,准备下个月推出的‘凉夏’运动系列,还是从健司身上得到的灵感,怎么样,好看吧?”
“这不是重点!”藤真把稿子往父亲面前一亮,细细的眉尖挑了起来,“我指的是这张照片!”
“是,是上次你试衣服时,我抢拍的,还不错吧,嘻嘻。”
“什么抢拍,是偷拍吧!”藤真把稿子拍到父亲怀里,口气硬的没有丝毫商量余地,“总之,我不允许你用这张照片,撤下来!”
“健司,别这样,你看,多帅气呐?简直就跟爸爸当年——”
“撤下来!”
见儿子态度强硬,藤真浩司也收起了谄媚脸孔,换上了一副阴险的表情,嘿嘿而笑,“健司,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合约在先的哦。”
“哼哼,翔阳不是已经穿着藤真先生设计的队服,在全国大赛亮相了吗?我们没有违约!”
“可是,翔阳第二轮就打输了,甚至连接受记者采访的机会都没有哦。”
望着父亲十足赔本奸商的嘴脸,藤真撇了撇嘴角,冷笑,“投资本来就存在风险,藤真先生连这个都不知道吗?总之,如果你敢用我的照片,我就——”
“就怎样?”藤真浩司眼睛一亮,心存侥幸的等儿子划下道来。
“我就到妈妈那里,告你侵权。”藤真淡淡的撂下一句话,仰头走进房间。
“啊!”哀号声中,藤真浩司的幻想被彻底掐灭了。
把衣服从柜子里取出,叠好,放进旅行袋,这个月就要住在学校了,不,或许还要更久。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忙碌得很。
连藤真都没有想到,纳新公告才贴出去三天,球队就受到了近百份的入部申请。
看来即使止步于全国大赛的第二轮,这个战绩已经让翔阳的运动男孩子们很振奋,很向往了。
可是,这近百号人的素质、能力甚至强力究竟如何呢?要一一的评价衡量,可是一件不轻松的事呢。
想着昨天大岛学长捏着厚厚一叠入部申请,又是开心又是无奈的笑问自己,“人多也挺头疼呐,总不可能全部都接受吧?藤真,你说怎么筛选?”
他已经琢磨了一个晚上,已经有了初步想法,一想到这个法子公布出去,永野他们一定全都叫苦盈天吧?不,除了花形,这个家伙只会在肚子里偷偷骂自己。
其实,这家伙的球技明显出色了许多,而且始终在用一种很平实,很自我的姿态努力且进步着,想来以后一会越来越可靠吧?
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手头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不知不觉中,藤真嘴唇一抿,露出了一个无人欣赏的会心微笑。
跟全国大赛失利而带来的挫败感相比,此刻藤真心里揣着的,更多的是打造球队,经营未来,希冀胜利的振奋和充实。
正在快乐的走神之间,突然手机铃声响起。藤真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手机,看了来电显示——牧绅一?
对了,算起来这个时间,他应该是打完了第三轮比赛了吧?是打输了,还是顺利晋级?
想到牧在赛后第一时间就给自己打电话,藤真心中的快乐,在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状态下,悄悄的又涨了几分。
刚刚结束了比赛的牧坐在绿化带深处的石凳上,头上还搭着毛巾,四周的灌木和头顶的枝叶,在他的身上撒下密密匝匝的清荫,偶然透下的阳光在他汗水未干的深色肌肤上,反射着健康的光泽。
从背后看,此刻他原本刚硬蓬勃的轮廓,看上去似乎有些许柔静的意味。
他正捧着手机,听着耳边出来的铃声,觉得似乎比五分钟前,那制胜的一球传到自己手里时,还要充满期待和紧张。四天前诸星大突然跑来,在他耳边大吼一句:“藤真走了,藤真走了!还没有败给我,就先败给别人,可恨,可恨啊!”
然后又气冲冲的跑掉了,好像就是专程来让自己回头转达一下,他对藤真败阵的天大不满。
其实,他在走廊上看见藤真上了返回神奈川的大巴,也看见诸星火急火燎的追了出去。
大巴开走的那一刻,确实心里也压着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反正不太好。
但是,牧始终没有想过要去“送别”藤真,那算什么呢?强者安慰弱者?胜利者送别失败者?
那个人表面虽然可以坦然从容的面对一切,可是心里还是十分傲气要强的吧?他并不要别人的同情和鼓励,也必定很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怎么做。
自己能够做的,愿意做的,就是足够理解他的朋友,足够他重视的对手,还有……
牧的心头方一动,耳边的铃声突然断了,听筒那头传来清清朗朗的一声:“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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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1-3-26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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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姑且算是,约会吧……
“哥哥,哥哥,帮帮我好吗?我想要那个御守。”一个童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藤真回头,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其中年纪略小的那个女孩,穿着粉红色的小和服,结着可爱的蝴蝶结,正仰起头,满脸希冀的拉着牧的衣角摇晃。
哈,好眼神,居然看得出他是“哥哥”,藤真忍不住暗里赞成了一个。
果然,牧咧开嘴笑了,爽快的答应了句“好”,便抱起了那个女孩,让她坐在自己肩头,去摘树上挂着的御守。
小女孩落地后一声欢呼,把御守的穗子在男孩面前摇晃着炫耀,然后把手里的人偶摇铃塞给牧,甜甜的道了声“谢谢哥哥”,接着就拉着男孩子的走,跑开了。
人高马大,少年老成的牧绅一,手里拿了一个小巧玲珑的人偶摇铃,而且他居然还颇有兴致的拨了一下那串铃铛。
藤真忍俊不禁,“噗”的笑出声来,觉悟过来的牧,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手把摇铃插进了树枝间。
“看不出来,你倒挺有小孩缘的。”藤真打趣。
“呵呵,我爸爸是一名儿科医生,从小我就习惯了诊所里头都是小孩。”
藤真讶然的扭头看牧,棱角分明的侧脸,英气勃勃的五官,和脑子里浮现的一群小孩围着他转悠的场面一对照,真是太……违和,太……幽默了!
尽管藤真拼命的忍,还是撑不住,无比畅快的大笑出声,边笑边断断续续的问:“那,那你妈妈呢?护士吗?”
牧一本正经的回答:“不,她是高级营养师。”
营养师?怪不得,他那身板,那肌肉,那力量,想象着牧从小被他妈妈科学配方喂养,藤真终于彻底崩溃了,笑到岔了气,不停的咳嗽。
现在他终于知道,眼前这个外表严肃、稳重、老成的家伙,其实有着非凡的幽默能力和深藏不露的口才。
就比如刚才……藤真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会在一场激战之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跟着牧来凑这大阪天神祭的热闹。
“那个……这两天正好是大阪的天神祭,晚上有花火大会……”
“……”
“当然,刚刚打完比赛,如果觉得体力不支,就算了……”
“谁说的,我体力充沛得很!”
于是,无限佩服花形预知能力的永野,拧着藤真的挎包回了合宿点。
藤真则跟在兴致勃勃的牧身边,一个又一个的摊点,一堆又一堆的人群的逛过去。
一开始,多少有点不自在,不过到底是少年心性,置身于一派欢腾热闹之中,加之牧情绪的感染,藤真很快也被勾起了兴趣。
本来嘛,自己和这黑大个纵然没有多深的交情,但总也算得上是朋友,赛后一起放松一下,逛个花火大会什么的,也没什么稀奇。
藤真找足了理由,心底立时坦然,开始和牧一路指指画画,有说有笑起来。
“什么?让我们不要玩了?输不起你摆什么摊?”不远处的人堆里,传出一串粗野火爆的吼叫。
竟然有这么巧?同时认出那声音的藤真和牧面面相觑,都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不过紧接着,新奇好事的神气,又在四只眼睛里跳宕。
于是相视一笑,两人心领神会的一起挤进了人堆。
这是一个投盆摊子,牧仗着身高,一眼就瞥见了架子上支着的游戏规则,一百日元五个沙包,全部投进十米外的小盆,就可以得一个奖品。
揪着摊主衣领恶声恶气的,正是丰玉的岸本,在他的脚边,撒落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奖品,八成就是他的战利品。
又对视了一眼,藤真和牧都立刻了然,心里好一阵的不齿。
一个参加全国大赛的篮球手,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还不是百发百中么?竟然来这里抢劫奖品,还欺负摊主大叔,真是丢脸死了!
看见牧的浓眉耸起,双手也握紧了拳头,藤真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
顺着藤真的颜色,牧又看见了两个人:一脸幸灾乐祸的板仓,以及冷眉冷眼的南。
很显然,两个人都没有上前阻止岸本的意思。想来全国大赛的首战铩羽,让他们都憋了一肚子气,这当口正好找了个出通的机会了。
藤真和牧心中的鄙视,立马膨胀了好几倍。然而同时,一股顽皮、好事和仗义之意,又在二人胸口蠢蠢欲动。
“牧君,来比试一下吧?看看我们谁的准头好?”藤真把三个一百元的硬币高高抛起,又接住,哗啦哗啦的摆弄着。
果然,顺利的吸引了大片眼光,包括丰玉的那三个人。
牧摇头,并且很配合的拉高了音量,“藤真君有兴趣的话,到赛场上比试吧,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我没有兴趣。”
两个人虽然一问一答,眼光却是在岸本身上转悠,围观的人多半也都看出了他们的用意。再加上一黑一白的两张脸蛋,一个清亮一个浑厚的两副嗓门,真是相映成趣。
人堆中立刻发出了高高低低的哄笑。
板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南烈也阴沉的眯起了双眼,岸本松开摊主,冲到藤真和牧的跟前,
瞪着眼咆哮:“你们两个混蛋说什么?”
藤真和牧像是面对着一团空气,完全无视岸本,继续一唱一和的说笑。
“可是,我觉得这个要比投篮更难呢。”
“是吗?怪不得有人对这个盆子的兴趣,好像比篮筐还更大。”
岸本终于怒不可遏,扬起硕大的拳头,照准了藤真那优雅又可恨的笑脸,恶狠狠的挥了出去。
“岸本,住手!”出声阻止的,是南。
牧也没有想到岸本一言不合就立刻动手,惊呼了一声“当心”,连忙揽住藤真的腰,用力拉向自己身后,同时头一偏,避过岸本的拳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令牧更加意外的是,藤真不仅没有躲到自己身后,反而滑溜的身体一矮,钻到岸本的胳膊下,也挥出了一拳,“扑”的一记闷响,正中岸本的肚皮,后者顿时站立不稳,一连向后打了好几个趔趄,直到被南迎上来的身躯顶住。
“藤真,你,你——”牧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藤真,这个素来温文尔雅,从容冷静的少年,居然在自己眼前,出、手、打、人?!
藤真也在看着自己的拳头,似乎也是难以置信,好几秒钟之后,才愣愣的问牧:“我刚才,是不是,揍人了?”
牧艰难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是,是啊,可是,打架的话,好像是要被,被——”
“取消比赛资格?!”藤真的惊叫盖过了牧的呻吟。
“哎呀!”不等板仓和岸本齐齐冲上来,藤真就抓起了牧的手掌,以逃命的速度突破人群,夺路飞奔。
总算把喧嚣的人声和斑斓的灯火都甩在身后,绕过一处人家的墙角,藤真停下了脚步,靠在墙上拍着胸脯,边喘气边低笑,“还好,跑的快,要是这样被取消了比赛资格,村上队长非把我……嗯?”
藤真说不下去了,半明半暗的夜色你,他发现牧仍旧两眼圆睁的看自己,瞳孔之中似是一片茫然,而茫然背后,又有着渐渐热起来,亮起来的温度。才猛然省悟,自己的另一只手,还和他紧紧握在一起。
真是……有点儿荒唐啊,完全不像平时自己的风格呢。为什么会这样?
四周的气氛在二人沉默对视之中,好像变得有些怪异别扭,很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各自的心跳。
一向对自己的心理素质引以为傲的藤真,也觉得有些扛不住了,无声的滑动了一下喉头,调整了自己的声音,“阿牧……”
咦,阿牧?两个人同时发现,称呼变了,变得更加的亲切,于是一个愕然,一个暗喜。
“什,什么事……”牧小心翼翼的问,感觉手心都隐隐的渗出了热汗,莫名的紧张起来。
“砰——砰——”远处传来几声巨响,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两道夺目的光华腾空而起,在暗蓝平滑的夜空中,开出无数缤纷绚丽的花朵,花瓣散开,明灭闪烁,又像是远远近近的星辰,灿烂如梦。
“……我们回去吧。”
“哎?”
40.再见,大阪
“队长,快,快回传。还有时间,不要着急!”藤真对着村上队长的背影呼喊,声音嘶哑,喉咙口觉察到一丝血腥的味道,全然乏力的双腿几乎是凭着惯性追上去。
真的还有时间吗?身体虽然已经接近停摆,但是头脑还是很清醒,离比赛结束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三分钟了。
翔阳的全国大赛之旅,可以说真是欠运气。在第一轮艰难的拿下了去年十六强的岩井高中,又紧接着在第二轮,遭遇去年八强之一的千叶县浦安商业。
对方轻易的吃下了第一轮碰上的弱旅,而翔阳却是恶战之后实力大损;对方是阵容强大的传统强队,而翔阳的板凳人数却是寥寥可数。
尽管翔阳全体拿出了在县大赛打海南的那股狠劲,甚至更拼命,然而终究无法改变他们已经落后浦安商业近二十分的事实。
村上却对藤真的呼喊置若罔闻,仿佛打疯了一般,带着球直往禁区下浦安商业的人墙撞上去。
比赛已到尾声阶段,对方的战术很明显,就是想尽一切方法,阻拦翔阳得分,把比分优势保持到最后。
伴随着一声大吼,藤真看见队长跳了起来,跳的很高,连他都感到惊讶,此时此刻连自己都已经是几近崩溃,队长哪里来的力量?
球从一个很刁钻的角度,从密密匝匝的手臂间穿过,翻滚着直奔篮筐,可惜却在终点处,发出了一记沉闷的碰击声。
落地后的村上,同时仰面摔在地板上。
“队长,队长!”离他最近的藤真赶紧蹲下身去,“你不要紧吧?”
“呵,呵呵,可恶啊,竟然没有进!”村上一把扼住藤真扶持他的手腕,笑的狂恣而索意,“小子,你以为我慌了吗?不,这就是我现在最想要的打法!”
“需要叫医疗组吗?”裁判过来询问。
村上没有理会,而是把藤真拉得离自己更近,瞪着他的眼睛,“我的全国大赛,还剩下两分四十九秒,我要好好享受这两分四十九秒,我就是要痛痛快快的打,绝对不浪费一分力气,一秒时间,来吧!”
说罢把藤真一推,从地上跳了起来,向己方的篮下跑去。
望着村上队长的背影,仿佛力量充沛,体力满格,完全不像是强弩之末钟的模样。
藤真终于明白,队长是把三年以来所压抑的愿望与力量,都在这一刻喷发出来了吧?
好吧,就这样吧,在这仅剩的两分四十九秒里,不再去想排兵布阵,不再去想胜利失败,就让身体和意志按照它们自己的意愿,尽情的释放一回!
顷刻间,藤真觉得从胸口,到喉咙,再到眼睛,都有一股灼热在汹涌。
他用力抹了一把淋漓直下的热汗,紧紧的贴上了持球攻来的对方后卫。
篮下的花形接到藤真的传球,可是终场的长哨同时响起。花形犹豫了一霎,还是转身跃起,把手中的篮球轰然灌进了篮筐。
裁判示意进球不算,随之而起的,是浦安商业那边胜利的欢呼声。
对于他们而言,这场比分优势十分明显的胜利,却来的丝毫不轻松。
仅有不到十五名球员的翔阳高中,直至战力折损殆尽的时刻,仍旧打的那样纵情投入,始终给他们以极大的心理压力。
村上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藤真也双脚疲软,脑袋砸在了队长剧烈喘息而不断起伏的肚皮上。
“队长,我们输了。”
“嗯,输了。”
“如果还有十分钟,如果还有十名,不,只要五名优秀的替补……”
“带上如果的事情,基本都是扯淡。”
“还有冬季选拔赛……”
村上突然坐了起来,揪住藤真的背心,把他从肚皮上拽了起来,盯着他湿发凌乱,面色苍白却目光灼灼的脸,“你想怎么样?”
“队长,你真的甘心就这样结束吗?”
“你以为我不甘心吗?我告诉你,小子,我很甘心,而且很痛快。”村上队长哈哈的笑了起来,松开藤真,又向后倒在了地板上,舒畅的展开四肢,“在我几乎已经放弃了全国大赛梦想的时候……谢谢你,藤真,真的,对我来说已经很够了,回家吧。”
“队长,你等着,我一定会让翔阳对扩军到五十、一百,不,两百人,我们一定会再次站在这里的!”藤真的拳头敲打在村上的肚皮上,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
“混蛋,你竟敢打老子!”村上捂着肚皮痛苦的低吼。
牧对着捅过来的麦克风、录音笔不断的躲闪,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杀出重围。
几分钟前,海南刚刚战胜了他们的第二轮对手,同样是去年八强队伍之一的长崎县岛波学园。这场势均力敌的传统强队的对决,吸引了不少媒体的关注。
而在这样关注下,海南的一年级新生牧绅一,成为全场最活跃的球员,斩获了三双的骄人战绩,自然而然的在赛后遭到了记者们的围堵。
“阿牧,这样的态度是不行的,配合一下。”高头教练从背后堵住了牧的退路,附在他耳边低声训示。
“可是教练,我,我——”牧的脸皱成一团,整一副火急火燎,焦躁不安的样子。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伤到了?”高头教练紧张起来。
“不是,教练,我,我想上洗手间!”
“哈,这样啊,那就快去快回。”
看着牧一溜烟消失的背影,高头满意的摇着折扇,“要不是阿牧最后阶段的爆发,我们可能要被拖进加时赛呢。”
“教练,你不知道,刺激阿牧爆发的,就是对加时赛的恐惧。”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武藤,伸长脖子嘀咕了一句。
“啊?为什么?”这下不仅高头教练,连听见的记者都好奇了。
“因为同一时间,在隔壁场馆,正在进行翔阳高中对阵浦安商业的比赛呢。”说完这句话,武藤脖子一缩,很快又溜开了。
留下高头教练和那群记者,好半晌都没把他的话琢磨明白。
“藤真?”“阿——牧……”
在连接两个球馆的走廊上,牧和藤真差点撞了个满怀,又赶紧各自后撤两步。
“怎么样?”牧小心翼翼的问藤真,然后惴惴不安的等候答案。
“恭喜你了。”藤真并不回答,而是向他伸出了手。
牧稍一踌躇,握住了藤真的手,感觉他的手指,似乎少了几分力量,不由心里一沉。
果然,随即藤真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清淡的笑容,“队长说了,我们下午就回神奈川。”
“啊?”牧深深的失望着,他原本希望,可以在全国大赛的征途上,可以和翔阳,和藤真,再次聚首在同一个火热的赛场上。
“不好意思,我好像让你失望了?”藤真放开牧的手,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歉意的耸了耸肩膀,掩不住那抹遗憾之色。
“不不,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翔阳已经,已经……”牧辩解着,他想安慰藤真几句,可是又觉得既不是自己的本意,而且藤真也不需要这些,苦思了片刻,干脆兜出了自己心头的真话:“藤真,明年再来!”
“不,阿牧,我今年冬天就要来!”
冬季选拔赛吗?那可是全县只有一只球队可以出线。藤真的意思是,要在冬天打败海南,打败自己,然后征战全国大赛?
看着一股新鲜的傲气,彻底扫荡了藤真脸上的淡淡颓唐,牧也笑了,“好,我也想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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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1-3-26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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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有诸星这样的朋友,真是不幸
接下来藤真才明白,“无私指点”的不是自己,而是诸星。
自从比赛开始,他就喋喋不休的分析牧绅一的每一个传球、截球、突破、射篮。
特别是每当牧有一次出色的表现,他就连比带划,貌似不屑的打击他,“看起来很完美是吗?其实……如果换成是我……嘿嘿,和阿牧做对手快十年啦,他的软肋我全都知道!”
然后从篮球开始,越扯越远,连他七岁尿床,十岁失恋,十二岁被同学叫叔叔,牧绅一成长史的糗事,全给兜个底朝天了。
虽然藤真听了肚子一阵一阵的暗疼,可是却不得不承认,诸星对牧的球风、球路、球技分析,确实鞭辟入里,头头是道,很多地方连自己都未曾注意,或未曾发现。
“你看,这是一个灌篮的好机会吧?”诸星指着再一次突入对方篮下的牧,得意的摇头晃脑,“不过阿牧一定不会,他是个讲求效率的家伙,绝对不会浪费力气买叫好。这点倒真不错,不过也让他损失很多女粉丝呢。”
可惜,诸星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场中一个轰然巨响,牧已以雷霆万钧之势,把篮球大力扣进了篮筐,篮下两名阻拦他的洛安球员,一下子被轰开了好几米。
看台四方立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诸星目瞪口呆的自言自语,“哎哟,发,发什么疯呢……”
紧接着,他便看见牧绅一威猛的叉着腰,眼光恶狠狠的朝他这边瞪了过来。
真是受够了,诸星那混蛋,从一开场,就贴在藤真身上,手舞足蹈的唠叨个没完,他到底是来看比赛的,还是来聊大天的?
当然,这不关自己的事,然而,就是没来由的觉得生气,很生气!
于是以牧绅一为轴心,方圆半米以外的洛安球员全都倒了霉。
就连在大比分领先的情形下,悠闲的坐在替补席的队长尾西骏,都不禁连连皱眉、摇头,问身边的高头教练,“教练,我说牧是不是兴奋过头了?活像个一碰就炸的炮仗。这才是第一场比赛,可别把体力都透支光了。”
“哦哦,尾西同学不用担心,牧同学的状态很好,很好。”高头教练高兴的摇着白纸扇,像牧同学这样体力、魄力、爆发力和球技,都无可挑剔的球员,他真是越瞅越喜欢。
就是……就是好像爆发的过度了点?不过也没什么,全国大赛嘛,少年人嘛。
“藤真。”坐在藤真另一侧的花形,扯了扯藤真的袖子,转头问:“你是不是先前和牧绅一研究过什么战术?”
“什么?”藤真不明所以,但看着花形镜片讳莫如深的闪着光,习惯性的心头警钟长鸣。
“藤真君经常跟阿牧在一起研究篮球?”
“当然。”花形严肃的点头,“为此,我们队长还专门给他们提供……方便。”
“哎?你们不是对手么?”诸星的兴趣一下子被撩拨起来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牧同学就对两个地方注意最多。”花形托了托眼镜,伸出一个手指,往前一戳,“一个是对方篮下,一个是——这里!”
他的手指突然变了一个方向,指尖一厘米以外,是藤真的鼻子。
藤真低眉盯着那个长着厚茧的指头,三秒钟之后,漠然的拨开它,淡淡的说:“花形,我觉得你应该换眼镜了。”
“他那是看我不自在呐。”诸星一脸得意的笑开了,“阿牧是担心表现糟糕被我看见,这家伙从小就跟我铆劲,可惜还是输多赢少,哈哈!”
是吗?藤真心里默念,悠然的飘过一丝窃笑和窃喜,随即自己又觉得很莫名其妙。
海南高中的首战,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就取得了胜利,以12分的优势,把去年十六强之一的洛安高中打发回家。
而整场比赛下来,最抢眼的莫过于海南高中的9号牧绅一了。这个司职控球后卫的一年级新生,几乎在每个位置都有出色表现,砍下了24分的全场最高分,另外助攻、拦截和篮板的数据也相当可观。
“你算是出了风头了,不过,我也不会输给你……”比赛终了,藤真从看台上站来起来,嘴唇微动,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藤真君,你说啥?”看着眼前秀美无匹的脸上,因为泛起了一抹傲然的笑容,而更显得光华四溢,诸星有了几秒钟的发愣。
“呵呵,我是说,晚上的比赛,我们翔阳也要赢!”
“啊,正好我们爱和首轮轮空,晚上我一定去看比赛!好好研究一下翔阳,还有——你!”
“这个……不用了,诸星君还是……好好备战吧……”藤真又被诸星过度的热情,烙的头皮发麻,太阳穴不停的抽搐。
赛后诸星留下来和牧说话,藤真瞅准这个空隙,赶紧跟着翔阳的大部队撤出了球馆。
钻出球馆的大门,藤真朝天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觉得一下子畅快多了。
可是,耳根还没清静一会,马上又另有一阵嚣杂的咒骂声,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
“啐!可恶,输的真是有够冤枉!”
咦,这个声音还有些熟悉?藤真循声看去,那个正在哇啦哇啦叫嚷的,不就是昨天遇到的丰玉球员板仓?
走在他身边的,正是那个叫岸本的,粗犷的脸上尽是怒容,“如果不是被那些笨蛋,在场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我们也不会输!”
“岸本实理,你说谁是笨蛋!”“混蛋,你这是对待学长的态度吗?”
岸本身后的几名球员,一下子咆哮起来。他们的表情,不是忿怒,就是沮丧,而队伍的最后,走着一个枯瘦的老头,默默陪在他身边的少年,藤真记得他好像是叫做南。
而此刻的南,低垂着脑袋,汗湿的头发凌乱的贴在他的额头,松垮着肩膀,看上去也是相当颓败。
“难道不是吗?要是果你们早点下场,我们还有追分的机会!”
“岸本说的对,全场得分最多的,不是就南?可是他只打了20分钟!”
“北野老师,如果你再袒护这几个没规矩的野小子,我们可要向校方投诉了!”
见队员们超的不开开交,枯瘦老头只好干笑几声,一手搭着南的肩膀,一手拉着一名高年级球员的胳膊,“大家不要这样丧气,你们都很优秀。打篮球么,尽力了,开心了,是最要紧的,明年我们还可以来。”
对了,藤真想起对阵表,今天上午同时举行的几场比赛中,就有B区的丰玉对博多商大附属。瞧这个情形,这群家伙是吃了一个打败仗,正在互相抱怨呢。
那个老头应该是他们的教练吧?看起来,真不像是一个……强队教练的模样。而且他的话,藤真也不赞同,打篮球自然是要拼命争胜,光图个高兴怎么成?
村上队长音量不大,却足够尖刻的话语,又穿透了现场的一派聒噪,“真是一堆烂泥!”
藤真心里咯噔一跳,暗抽凉气,“要糟!”
果然,丰玉那边一下子安静下来,几秒钟之后,有像炸开了锅似的,群起而咆哮,几双怒气腾腾的眼睛全都看向了翔阳这边。
“是谁说我们是烂泥的?!”
“混蛋,那个不知死活的,站出来!”
藤真无声的仰天长叹,队长啊,就算是实话,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说的,这下要怎么收场?
38.你们以为是什么?!
藤真给了村上队长一个温柔无奈的眼神,暗示他别再吭声,混过去就算了。
丰玉这帮人首战败北,马上就要卷铺盖回家了。这关口要是把事态闹大,弄得翔阳连全国大赛处子秀都还没有上演,就做了丰玉的陪葬,大大不值当。
村上领会了藤真的意思,鼻孔里重重的喷了两股气,别过头去,果然不再言语。
然而丰玉的人似乎也想到了这一茬,而且输球后憋的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地方出通,岂肯这样善罢甘休?
果然,翔阳一众刚想拔腿走人,几名丰玉球员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那个叫板仓的立马认出了藤真,堵在他跟前怪叫:“是你?昨天的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藤真原本想不动声色的绕出包围圈,可是板仓的话,却不啻在他脑袋里,扔下了一个颗大炸弹,登时把所有的冷静、淡定、风度、大局等等,都给炸飞了一大半。
他刹住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子,抬高下巴,仰视着迎上了板仓充满挑衅的眼睛。
这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会射出这么冷,这么锐利的眼光,活像一柱一柱倒挂的冰棱子。
板仓不禁后退了一步,有些色厉内荏,“你,你是不是想打架?”
岸本见板仓露怯,揪住他背心的衣服,往前一推,自己也站在了他身边,两个人并肩把藤真堵了个结实。
两声干咳之后,一旁传来了苍老的声音,“岸本,板仓,都回来,不要惹事。”
声音不大,也不算威严,可是那几个揎拳捋袖,嚣张跋扈的少年,似乎一下子消了大半的气焰。
岸本冷哼了一声,忿忿不甘的瞪了藤真一眼,然后按着板仓的肩膀,乖乖的回到了那老头身边,依稀还听他说了句“对不起,老师。”
赫?真是有魄力啊,竟然一句话就把他们全给镇住了?
藤真感叹着,回头望向身后,同样是个不起眼的干瘪老头,自己的“教练”此刻正背着双手,满脸惬意,一副迎着夕阳,在公园小路上散步的模样。仿佛对于刚才一触即发的局面,没有丝毫的觉悟。
而那个魄力老头走了过来,带着邻家欧吉桑的慈祥笑容,从藤真开始,目光挨个的从翔阳队员们的脸上扫过,最后又回到藤真,问:“真是不好意思,这群孩子输了球,心情不好呢,别在意。对了,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村上踏上前一步,一胳膊把藤真拨拉到身后,摆出“我是队长”的昂然表情,非常官方的正色回答:“翔阳高中!”
“翔阳?”北野微侧了脑袋,半眯着老眼,像是在努力的想,最终在村上的脸眼看拉长之际,豁然开朗的连连点头,“想起来了,你们是神奈川的。呵呵,我有个老朋友,也在神奈川呢,算起来,也有个五六年没见啦,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湘北……”
见北野的絮叨大有泛滥之势,村上赶紧打断了他,“如果您没有别的指教,我们想先走了,晚上还有比赛。”
“哦哦,祝好运,孩子们。”北野举起手,在脸边挥了挥。
这一声“孩子们”,听在翔阳队员的耳朵里,都觉得暖暖的很受用。连藤真脸上也冰雪消融,嘴唇不知不觉的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
然而,他刚想向北野说再见,却从他身后,射过来两道冷冰冰,充满敌意的目光,霎时如阴云遮蔽了阳光,阴风吹乱了静水,正是那个叫南的少年。
藤真心头的不快之感刚刚生起,南就紧跟着北野走开了。
村上队长也在吆喝“走了”,藤真耸了耸肩膀,算了,这种置气无聊的事,根本不值得费神。
而且以他的教养,是从来不屑打落水狗的。在全国大赛的征途上,丰玉已经败亡了,而翔阳还有大好前景呢。
不过,晚上的比赛却证明了,翔阳的前景大好不大好还两说,然而一定不算太顺利。
中场休息的时候,翔阳已经落后岩井高中4分,这就是全国十六强的实力么?
强烈疲劳和意外,让藤真赛前志在必得的嚣腾气焰,变作三分冷静,三分挫折和三分焦灼,外加一分的……走神。
喉咙干渴疼痛,连呼吸进去的冷空气,都像是一把刀子,在几乎要爆裂的气管壁上刮擦。藤真大口大口的灌着饮料,同时悄然往看台上张望。
诸星大并没有来看比赛,看来他一定程度上,其实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家伙吧?
这样想着,藤真对诸星那夸张的热情,还有对打败自己的执着程度,倒是稍稍感到释怀了。
然而……
藤真的心念一头,坐在他身旁的花形,便悠悠的飘过来一句,“不用再找了,牧绅一没有来,我听说海南今天晚上强化训练。”
冷不防被说中心思,藤真手中的饮料瓶咔的一响,半开玩笑半带威胁的声音,也变得有点不自然,“你怎么知道我找牧绅一?你怎么知道海南晚上强化训练?”
“前者我的观察,后者我的情报。”在藤真的气压之下,难为花形一边喝水,一边还能把话说的挺顺畅。
这又让藤真发现了一个恼火的事实,这个家伙的体力要比自己好,好很多!
羞恼和嫉妒让藤真暗自咬牙,花形透,你最好别让我当上队长,否则,哼哼!
就这样,海南、翔阳的未来队长,在一年级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们的八卦帝和观察帝搭档,结下梁子了。
当最终一球险胜的翔阳队员,怀着凛然、侥幸和感激的心情,拖着垮掉一半的身体和虚浮不稳的脚步走出体育馆时,一个人蹬着连地皮都会打抖的有力脚步,风也似的刮到了翔阳队的面前。
牧绅一的黑脸呈现出微微的酱红色,半湿的头发有几绺倒在了额前,肩膀和胸膛起伏的幅度有些大,整个人往四周散发着热气腾腾的汗味。
“啊,比赛已经结束了么?”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问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村上队长。
“嗯,侥幸胜出。”村上随口答了一句,便懒散的从牧身边走过。身后的队员们也很识趣的尾随着队长,鱼贯走人,间或几人偷偷翻起一道两道鬼鬼祟祟、颇有意味的眼神。
藤真却不得不站住了脚步,队长和队友们的态度,分明就清清楚楚的写着:我们知道,他是来找你的。
哼,我没通敌,我怕什么?藤真心里为自己辩解,可很快又觉得,这个辩解实在是充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于是内里发虚,表面坦然的仰头对牧说:“抱歉,上午撤的早,还没有祝贺你们海南首战告捷。”
“我也很抱歉,本来想来看你比赛的,可是刚才高头教练又加了训练。”牧的口气歉意而诚意,“能战胜岩井高中,翔阳真是很了不起!”
听得到牧说话间的呼吸声,还有些急促,看来是一路紧跑来的呢。
而且他说的是“你”,不是“你们”,藤真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字眼,藤真的心头生出一股带着豪气的感激,同时……还有一种……不太说得出来的感受,有一点模糊,有一点畅快,还有一点,莫名的躲闪?
远远的,花形捅了捅永野,“你过去,把藤真的东西先带回去吧。”
“为什么,藤真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永野不解,露出憨憨的困惑表情。
“大概是吧。”花形托了托眼镜,像读哲理诗似的,低沉而悠扬的说了一句:“男校么,发生点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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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1-3-25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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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梁子什么的,一年前就结下了
藤真只觉得眼前尽是层层叠叠的脊背,和黑压压一片发型各异的后脑勺,自己努力踮起了脚跟,仰起了下巴,还是只能望见看板的一个白色小角落。
而且挡在自己身前的,几乎都是人高马大的壮实少年。
藤真左右挪动了一阵,还是看不见对阵表,瞟了一眼身边的牧绅一,他正伸长脖子,嘴里念念有词,不禁微感沮丧,看来体格上的差距,终究是没法无视掉的。
悻悻的给了牧一句,“你慢慢看吧,我先走了。”藤真转身就要挤出人群。
感觉胳膊一紧,藤真停住了脚步,听见牧在他头顶说:“等一下,你们翔阳分在C区,首战是对阵山形县的岩井高中……”
牧看着藤真,嘴唇动了一下,又闭上,似乎还有话没说完,又犹豫着要不要说。
“还有呢?”
“从教练给的资料看,岩井高中,是去年的十六强……”
牧一说完,就赶紧把视线转回看板方向。他不想让藤真误会自己小瞧了翔阳的实力,可是又觉得,有必要提醒藤真,对阵形式的不容乐观。
全国大赛的首战就遇到强队,不得不说翔阳是在是欠了点运气。
“哦,只是十六强而已么。”藤真的口气淡淡的,却有一个上扬的尾音。
哎,只是?难道藤真不知道,全国十六强是一个什么概念么?牧讶异的转头。
藤真也在看他,见牧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头一歪,态度似是很轻轻松,笑问:“怎么了?”
“没……什么。”牧暗地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多谢了,我还是回去让队长派花形来看吧。”藤真的笑容里,带了点自嘲。
不等牧回答,后方就传来一个嗓门粗大的叫嚷,“闪开,闪开,都让个道!”
接着人群就有了骚动,大家开始挪动、推挤,藤真只觉得背上被一股大力猛的一冲,登时向前方扑跌出去。
“当心!”牧惊呼,手臂一伸,很及时的把藤真拦胸圈住,拉了回来。
藤真顺势抓住牧的衣袖,站稳了脚跟,样子有几分狼狈。
“怎么走路的?”牧回头怒目而视。
在他和藤真身后,大家已经向两边腾出了一小片空地,三个少年大大咧咧的站在那里。
“看完了就走,还挡在这里做什么?”一个阔脸粗眉的黑壮少年龇着板牙,粗声粗气的顶撞,“没实力,就是把对阵表看破了也没用!”
“板仓,你有眼力,一看就是个没本事的。”接话茬的是另一个少年,脑后扎了一把半长卷发,同样面目凶悍,却挂着轻佻的嬉笑,“来打比赛,还带着女朋友一起,哈哈哈。”
女朋友?牧一愣,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紧接着胸前被推了一把,藤真肩膀一甩,摆脱了他的怀抱。
牧这才反应过来,这好一阵子,自己一直是保持着圈住藤真的肩膀,把他护在怀中的姿势!
脸皮微微发热,不敢再正眼看藤真,牧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和激动,
“岸本,不要胡说,他应该是个男的。”
说话的少年,比他的同伴略矮,稍瘦,五官也显得俊秀,只是眉宇间,像是笼着一层阴沉置气,正微翻着眼皮扫视藤真,“应该”二字似是有意的,说的特别重。
他说完这句话,越过两个同伴,旁若无人的从藤真身边擦肩而过。
“南,你看仔细了吗?穿着衣服可不好说。”板仓和岸本跟着发出了一串放肆的怪笑,连周围的人都开始窃窃而笑。
“你站住!”藤真突然大踏步的上前,在那叫“南”的少年背后,沉声喝住了他。
那少年慢悠悠的转过身来,仍旧淡淡的不动声色,声音也有些懒洋洋的,“有事?”
“你是哪个学校的?”藤真的声音却有了些许锐利。
南的眼底仿佛跳起两点惊讶,沉默了几秒,唇角一勾,掩不住笑容里的讥讽和不屑, “丰玉,怎么,想决斗吗?”
“哈哈,看你这副样子,没遇到我们就被淘汰了吧!”岸本和板仓又笑的前俯后仰。
南不再理会藤真,两手往裤兜一插,径直朝看板走去。
“丰玉是吗?好,我们记住了。”突然一个浑厚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岸本和板仓猖狂的笑声。
这下连藤真都感到意外了,不知什么时候,牧又站在了他身后,高耸的眉骨下方,一双深邃的眼睛傲岸的望着那三个少年。
他说的是……我们?藤真的心头不觉一热,同时忍不住叹息,唉,到底还是要高点,黑点,成熟点,才显得气派啊。
“混蛋,你想怎样啊!”牧的态度,让岸本和板仓又叫嚣了起来,然而也只是瞪着渊渟岳峙的牧,蠢蠢欲动,毕竟不敢真的冲上去。
“算了,别惹事。”看板前的南眉头一皱,头也不回,便喝住了同伴。
两个人悻悻的走到他身边,突然又大声叫嚷起来,“怎么回事,博多商大附属?!”
“什么意思?”藤真问牧。
“嘿嘿,好像是去年的八强之一……”牧咧开嘴笑了,雪白的牙齿闪亮,一下子威仪退散,气场全失,显然是很乐。
真是有趣的很,这个家伙也会幸灾乐祸么?藤真忍笑,抿了一下嘴唇,又放开,一抹灿烂的红润在他的唇间乍现,轻轻的吐出了一句话,“丰玉在那个区?”
“B区,怎么了?”
“没什么,好像有点遗憾啊……”藤真悠悠的叹了口气。
牧和藤真并肩上楼,从上方迎面走来一个少年,一看见二人,脸上就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蹭蹭蹭的就快步小跑下阶梯,向着他们张开了双臂。
“诸星?”虽然一早知道爱和学院也打进了全国大赛,但是看见诸星大,牧还是很高兴,也快步迎向了上去。
谁知两个人眼看要碰在一处的时候,诸星脚下并没停,而是直接就擦着牧的肩膀,还把他顶开了一小步,保持着那热烈的笑容和姿势,继续往下冲。
很快的,牧就听见了诸星热情四溢的招呼声,“啊哈,藤真健司,真的是你!”
牧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僵硬的扭转脖子,在他身后,诸星已经紧紧的抓住藤真的双手,一个劲儿的摇晃,“听说你们翔阳也打进了全国大赛,真是太好了!上次热身赛我们没机会交手,这一回我一定要报仇,你们翔阳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早早被淘汰啊!”
藤真觉得双手被捏得生疼,人都有点被晃晕了,不觉啼笑皆非,“呵呵,那么久的事了,你还在意么?”
“那是当然!”诸星的笑脸倏的敛起,立即换了一副严肃、骄傲的神气,“这么说吧,我诸星大从未输得那么没道理过,反正如果不正儿八经的赢你一次,我一辈子都不甘心!”
一辈子?怎没见诸星跟自己这么计较过?比藤真更晕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近在一米之外,却感觉眼前情形完全超越了自己理解范围的牧绅一。
36.日有……夜有……
在昏暗的光线中,一个黑魆魆的人影在藤真眼前晃动,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藤真眼皮一翻,在黑暗中给了永野一个“无聊”的表情,“干什么?”
永野指着藤真,结结巴巴的回答:“藤真,你为什么还不睡?为什么还把睁着眼睛,这么大,这么亮,好吓人啊!”
藤真哼了一声,“你不也是三更半夜活动?”
“我我我是起来上厕所!”
“那你上厕所好了,有什么好叫嚷的。”藤真翻了一个身,把脊背朝向了永野。
永野发呆,明明是他吓到自己的,为什么被抢白的无话可说的,还是自己?过了一会,还是想不明白,便摸索着去了厕所。
藤真刚刚做了一场美好而古怪的梦。
在梦里,他在食堂消灭掉一盆红烧肉后,回到宿舍。像花形那样,结实的把脑袋撞上了门楣,咚的一声,很响很神气。
发觉自己的身高一下子窜高了好多。
接着听见宿舍里头有人叫,“嗨,健司!”牧神一正背着双手,笑眯眯的看着他。
走到牧面前,藤真发现自己竟然和他一般高了,不,还要更高!
正在高兴间,额头突然好生疼痛,就这样给疼痛醒了。
醒了的藤真感到一阵强烈的失望,并且瞪着眼睛纳闷,牧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宿舍?
同样想不明白,藤真干脆闭上了眼睛。
永野又窸窸窣窣的摸回来了,经过他的时候,还试探的唤了一声藤真,后者脖子一缩,钻进了毯子。
“阿牧,你能不能别再翻了,再翻,床板就要塌了!”当牧绅一翻过今夜第N次身的时候,武藤终于忍不住出声抗议,并且也使气的重重翻了一个身,身下床板危险的颤抖着。
睡不着,还是睡不着!从来都是上床闭眼六十秒不入睡就算失眠的牧,伸开四肢,瞪着其实根本看不到什么的天花板,又觉得这个姿势很空虚,便拖过薄毯揣进怀里,一个翻身又变成侧卧。
武藤痛苦的呻吟着,“阿牧,是你是不是认床?我拜托你,明天就要打比赛了。”
牧也想痛苦的呻吟,可是他硬生生的忍下了,因为理由太过难堪,让他在直面窗户灌进来的凉风,还能感到自己的黑脸一阵一阵的发烫。
抱着这团柔软的,还散发着清洗剂和阳光香味的毯子,就好像,好像,下午在人群中,抱着藤真的感觉!
那气息、那温度、那触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牧恐慌的松手推开毯子,再翻身,变成仰卧;可是,怀抱一下子空了、凉了,空虚的感觉立时涌上心头,牧又拖过了毯子……
武藤“扑腾”坐了起来,拉扯着心爱的卷发哀求,“牧同学,我求求你,下一回出门,请务必带一个安慰品!”
翌日,隔着两个楼层的两个人,各自顶了两个黑眼圈出现在队友面前。
牧还好,脸黑,不大看得出来。而藤真则必须忍受着各种疼惜的、猜疑的、嘲笑的眼光,惶惶的吃完早餐,跟在队伍的后头,走进了上演第一轮淘汰赛的体育馆。
一年一度的IH大赛在大阪体育馆开打了,来自全国的59支高中篮球队,将被分为四组进行淘汰赛,然后决出四强捉对厮杀,最终的胜者就是全国总冠军。
藤真小学的时候,他所在的校击剑队,就得到过全国总冠军;初中的时候,他率领的校棒球队,也是全国总冠军。
所以对于藤真来说,全国大赛和全国总冠军,都不是什么稀罕物。
可是对于翔阳而言,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大家完全被这不同于县大赛的热烈气氛感染了,兴奋的到处张望,议论不休。
就连故作淡定稳重状的村上队长,这一路走来,眉毛都掀个不停,一会一会的,就把掌心在裤管上使劲的擦,显然是激动的见汗了。
海南被分在A区,而翔阳是C区,赛程第一天上午海南就有比赛,而首战的对手,是来自京都的洛安高中篮球队,一支全国大赛的常客,而最好成绩也从未突破十六强的队伍。
好不容易安排一群下山猴子似的队员在看台上坐好,村上队长咬牙切齿的下令:“都给我消停点,别一惊一乍的活像群菜鸟,丢脸死了!”
藤真在心里应了一句“我们本来就是菜鸟”,然而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安静的托着下巴,望着球场对面的休息区。
有几名海南球员特别围拢在高头教练身边,听他面授机宜,其中就有那个熟悉的黑壮背影。
藤真把手掌伸到自己眼前,手心手背的翻了一下,手腕骨骼有致,掌缘线条流畅,手指笔直修长,不能不说不漂亮,可惜怎么看,似乎都少了点力度感。
忽然又想起了昨夜的那个怪梦,要赢过那个黑大个,希望不是没有;可是,想在他头顶上灌篮、扇火锅……藤真悄没声息的叹了口气。
场地中央突然发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吼叫,紧跟着看台四方也轰然呼应,把藤真从微微飘远的思绪中拽了回来,就听村上队长尽是挖苦的声音隔了几个座位飘过来,“装模作样……”
赛前鼓劲加示威完毕的海南的队员上场了,果然,即使在全国大赛这样的场合,那家伙也还是首发。
当然,自己也必定首发无疑,然而……藤真的眼角瞟向一眼可以望到头的队友,唉,这首发的含金量毕竟还是不同的。
等着吧,到我当队长的那一天,翔阳一定会跟海南一样强,不,更强!
藤真在心里用力的默念,可是念头方落,他自己也感到意外,咦,居然有了这样的野心,并且想得如此长远了么?
藤真觉得有些好笑,暗自抽了抽嘴角。
牧接过队友抛过来的球,敏捷的运到中场,干脆利落的命中了一个中距离跳投。
球落地的瞬间,藤真看见牧转过头来,目光似乎望向自己,于是藤真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与此同时,洛安场地那边,一名球员来了个力道十足的大灌篮,引起了全场的轰动叫好。
踏上这片火热战斗场的少年们,都喜欢在热身的时候,就用各种方式来展示自己,炫耀实力,而这个家伙,还真是很实在呢。
他就那样随意的站在那里,随意的运球、传球、射篮,毫无花巧,毫无卖弄,却仿佛自有一圈朴素而耀眼的光华。
藤真嘴角又向上扬起了一个更高的弧度。
“哎,劳驾,让让,让让啦。”一叠儿的吆喝声中,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了藤真的跟前,正弯下腰,同坐在他身边的翔阳队员说话,“嘻嘻,兄弟,我跟你换个座行吗?”
“哎?你,你不是,不是那个——”队友登时爆出一脸惊诧,指着那人吃吃的问:“爱,爱和的——”
“诸星大,哈哈!”顶着蓬松的菜花头的少年,笑容可掬的自报家门,“我想和藤真同学,呃,交换一下看比赛的感想,坐在一起方便点儿,拜托拜托嘛!”
这边翔阳队员被诸星突如其来的热情,感染的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那边村长队长冷冷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三木,让给他。”
于是乎,藤真只好看着舒坦的一屁股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横过胳膊,亲热的勾住了自己的脖子,笑嘻嘻的说:“听说藤真君的眼力和分析能力,都是一流的,可要无私的指点我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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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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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1-3-25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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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限制级
藤真井理央捧着儿子的脸,小心的用手指碰了一下他高高肿起的额角,满脸的疼惜,“今后打球小心点儿,否则再碰坏哪里,你这张帅气的脸就要糟糕了。”
“怪不得,原来你中意他的脸……”藤真嘴里嘟哝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很快的,井理央又换了振奋、欣赏的表情,话锋一转,语气也尽是鼓励,“虽然是打输了,不过健司的表现还是很出色的。男子汉就要敢拼,妈妈很喜欢!”
“果然一直是口不对心呢……”藤真的舌头,在口腔里含糊不清的转了个圈。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井理央双手按在儿子肩头,“说吧,想让妈妈怎么给你庆祝?去吃你喜欢的中华料理?”
一听“中华料理”,藤真的鼻端仿佛闻到了翔阳红烧肉的味道,眼前仿佛浮现花形透故作斯文却极度违和的吃相,眉头一皱,断然摇头,“不要!”
“那么我们去逛商场吧?买一套气派的运动装,参加全国大赛穿?”井理央拉了拉儿子身上的运动服,露出一丝嫌恶之色,“这衣服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你们教练的品味真不行。”
“还成,偶尔也有行的时候。”藤真心中大叫哦老妈你眼睛真是太毒了,表面却从容淡定的嘿嘿而笑,“这是我们的队服呢,不能说换就换。”
“那健司到底想怎么庆祝?”
“我想回去跟大家一起庆祝。”
“耶?”藤真井理央略感诧异,随即又喜形于色,对儿子竖起了大拇指,“做得对健司,就应该有团队意识。比如妈妈竞选议员,也要依靠竞选团队。”
“其实我是估计着你今天下午到晚上都没空……”藤真虚弱的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这时,外头想起了叮咚,叮咚欢快的门铃声。藤真心中暗道,“来了。”
藤真井理央优雅的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却在下一秒钟,砰的一声山响,又摔上了房门。
“破功了……”藤真露出一切如我所料,又无可奈何的神气。
“哎,妈妈,你别这样嘛,开开门,我们好好谈谈行吗?”藤真浩司的急切而讨好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藤真井理央转过身之后,仍旧脚步轻盈,面带微笑,若无其事的从桌上的拎包中取了几张钞票,塞进藤真的口袋,“这个是妈妈的赞助费,去和队友好好高兴一下吧!”
是了,回头那个人哪里,也可以拿一些赞助费。藤真打好算盘,乖巧的跟母亲道谢,麻利的背上挎包,道别,“那我先走了?”
“好。”井理央点头,目送儿子走到门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在背后尖声喝叱,“不要开门!”
一个太要面子,一个太不要面子,真是幼稚啊。悄悄的给父母下了评价,藤真径直旋开了门把,然后早有预料的,撑住了藤真浩司摔进来的身体,“稳住了,藤真先生。”
“怎么办,健司,我,我好像稳不住。”藤真浩司哭丧着脸,双眼却炯炯放光,“你妈妈太有魄力,太有口才,太有……”
“你比她有力气就成了。”藤真不耐烦的打断了父亲。
“什么?”
“男子汉应该用实力去征服一切,当然,藤真先生理解起来,也许有难度。”藤真嘴里悠然调侃着,人已经转出了走廊。
“竟然说,说这样限制级的话!”藤真浩司的脸兴奋的发红,冲着儿子的背影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坏小子?”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坏小子?真是无聊的问题呀,只有那一对到老了都还能把恋爱谈的如此别扭的人,才会这样猜吧?
藤真走在人行道上,太阳很大,晒得他鼻尖微微冒汗,睫毛的缝隙间仿佛闪耀着点点亮光。
十五岁的男子汉,应该在篮球场上奔跑、流汗,战胜一个又一个的对手,把梦想一点一点的托高,最终盛放如这午后青空的阳光。
大阪的阳光,应该比神奈川更烈吧?从小学开始,自己就是各种全国级别比赛的常客,可是头一回,会为了“全国大赛”,而感到如此真实的激动。
输给那个人,是有一些遗憾,不过,在全国大赛,我一定会打败你的,牧绅一。
有一种冲动,让藤真开始逆着光线奔跑,越跑越快,引来路人讶异的侧目。
在他的背后,响起一串清脆的铃声,一阵清凉的风从他身边拂过。
吱的摩擦声之后,是瓶子丁当碰撞的声音,一辆自行车在藤真斜前方停了下来,车上的人一脚落地,高兴的招呼,“藤真?”
是他?藤真赶紧停下脚步,很快又恢复了从容大方的意态,然而却掩不住微喘的呼吸和泛红的双颊。
“很巧啊,牧君。”藤真的声音如同滑下高高溪石的泉水,澄澈、清凉,却不平稳。
“嗯,正好在附近的超市买东西。”牧的笑容看起来很稳重,衬着他黑脸上的汗光和高高扬起的浓眉,更像是流溢着满满的振奋。
在他自行车前头的挂筐里,塞了一个大大的布袋子,上头是醒目的超市标志。
“买什么呢?”藤真随口问,心里立刻笑自己,藤真健司你被父母传染了吧,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牧的脸上露出略显尴尬、为难的表情,不过回答的倒也爽快,“下午球队打算庆祝一下,尾西队长让我去买点……啤酒!”
海南要庆祝么?对于翔阳和自己来说,可真不是什么好听的说法呀。
不过藤真头一扬,并没有丝毫不悦,而是调侃牧,“啤酒?牧君你成年了吗?你们海南全体都没有成年吧?”
“那个……尾西队长说,如果我去买的话,比较不容易被看出年龄……”
“哈哈,原来是这样,你们队长真是知人善任。”
一个神情促狭,一个态度尴尬,对视了一阵子,同时畅快的笑了起来。
“藤真,一直都还没有恭喜你们,终于打进全国大赛了。”
“作为第一名,向第二名说恭喜,不觉得很奇怪,很虚伪吗?”
“啊?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觉得翔阳很强,藤真你也很强。”牧显得有些焦急了,“第一次和翔阳交手,我甚至觉得翔阳连第一轮,都很难通过。”
“再强也被你们打败了。”藤真心里窃笑,可真是个老实人呢。放大了脸上的笑容,骄傲而友好,“不过牧君,我从来不会在同样的对手手上,输第二次!”
牧的表情松弛,像是松了一口气,却不置可否的又扬起了眉毛。
“你回家还是会学校,如果顺路的话我送你?”
“咦,你的技术行吗?可是载了几十听的啤酒呢?”
“……”
“哈,那么就辛苦牧君了!”藤真把挎包甩到背后,跳上了自行车的后座,一手搭上了牧的肩膀。
34.“双璧”传奇的起点
当牧绅一拎着一大袋的啤酒,器宇轩昂的走进海南篮球馆的大门,立即有一个队友在他身后,紧张兮兮的把门给关上了。
“靠,你小子有出息,偷偷摸摸的事都做得这么气派!”队长尾西正笑骂,把一叠报纸摔到了牧的头上。
偷偷摸摸的事?莫非指的是自己绕道送了藤真回翔阳么?
此时,牧敏感的思路跟其他队友相比,显然是出了岔子。
我可不是偷偷摸摸的,我可是光明正大的载了藤真,直达了翔阳的校门口!牧外表含蓄的品尝着心中的欢喜,摘下了头上的报纸。
目光无意识的往报纸上瞟了一眼,只觉得一颗心脏几乎要毫无征兆的跳出喉咙口。
以极度霸道之势,扑进他视线的是一幅巨大的照片,照片上两个少年同时在篮下高高跃起,在他们高昂的头颅上方,是一个鲜艳的篮球。
持球射篮的那个,是藤真;而阻挡他的那个,是自己?
照片是经过处理的,照片中央的那两个少年,显得是那样的意气飞扬,不可一世。他们脚下,他们身后,所有的人都成为了背景。
旁边还醒目的配了一行文字:神奈川篮球新世代——“双璧”传奇的起点。
“现在晚报的效率还见鬼的好,这才几个小时的事?”尾西队长拖过地上装啤酒的袋子,悻悻的低骂:“双璧?真扯,第一名跟第二名,能相提并论吗?喂,过去两个人,到窗口把风!”
牧捧着报纸发呆,篮球馆内的所有人,都向他投来又是鄙夷,又是嫉妒的表情,只有他一人,听见了自己心里羞涩而畅快的笑声。
两听啤酒下肚,牧觉得头有点涨,有点疼,又有点儿飘飘荡荡的快意。他仰天躺在地板上,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个篮球,砸中了他的下巴,他嘻嘻的笑着,抱住了那个篮球,胸怀之间马上有了一种充实之感。
耳畔是各种放肆的嚣杂,有人在唱着歪歌,有人在胡言乱语,有人在互相推搡,还有人在用力跺地板;眼前人影不断闪动,跳跃,时远时近,清晰了又模糊的脸庞和身影,最终似乎都成了那个人变幻着的各种身姿,运球的、突破的、上篮的、远射的……
“藤真,来决一胜负吧……”牧惬意的翻了一个身,骄傲的把那个篮球压进了怀抱。
虽然,翔阳没有牧绅一那样可以顺利买到啤酒的“人才”,可自有他们庆祝的法子。
藤真刚回到学校,就接到大岛学长的电话,说是到樱木町的一家叫“箱根流水”的面馆集中。
于是翔阳高中篮球队集体庆祝的方式,就是吃各种各样的面么?
一看时间快到了,藤真无可奈何的掉头出了校门,心道真是白费了牧的好意和体力。
然而,远远的看见那家面馆的幡子,藤真就感到一股子热浪,都快要从那个小门里头炸出来了,尤其是高野永野那极具破坏力的二重叫嚣。
“打扰了。”藤真斯文的招呼声,完全被掩盖。
当他掀了帘子钻进面馆,就看见一个大叔把一箱啤酒重重的放在桌上,里头的瓶子叮叮当当的发出豪爽悦耳的碰撞声。一群翔阳的队员欢呼着围拢了过来。
“大家尽管敞开了吃,敞开了喝,今天村上大叔请客!”还没等藤真明白过来,那个大叔一转身又端了一个大盘子,砰的垛在桌上,盘子里是香气四溢的各式烧烤,“不要客气,不够的话,后头还有很多!”
“这位大叔是村上队长的爸爸。”花形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藤真背后,笑的很有些不怀好意。
队长的爸爸?藤真的脑海里,立马涌现了许多欢快碰撞着的反义词:爽朗、小器;热情、阴气;亲切,刻薄……
看来父子两代,有点违和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藤真心里幽幽的叹气。
正当藤真稍感安慰之际,那个豪气的大叔又很突然的跳到了他面前,拉起他的双手,用粗糙的掌心不住的搓着,“哈哈,这位就是藤真同学吧?听阿宽说你可球队的大功臣呢!”
阿宽?队长?大功臣?队长说自己?藤真难得笑的有点傻气,不太适应这样扑面而来的热情。
“我可要好好的感谢你!”村上大叔还在继续挥洒他的热情,“阿宽说过,只要球队能打进全国大赛,他大学毕业后就回来继承家业!多么不容易啊,我四十岁才生了阿宽一个儿子!”
家业?做面么?藤真打量着眼前穿着和式厨师服,扎着围裙的大叔,那张褶子里尽是笑意的老脸,仿佛变作队长阴气森森,吊眉斜眼的长脸。
藤真心中的安慰霎时变作了感动,跟队长比起来,自己的“家业”还算比较能接受的吧?
“呵,呵呵!”藤真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想要开怀大笑的。
他的头顶头发飘动,身后一股热气吹过来,虽然没有听见花形的笑声,但藤真敢打赌,现在那家伙的脸上,一定也挂着非常欠揍的笑容。
果然,刚才在店堂里不见人影的村上队长,变戏法似的跳到跟前,藤真滑溜的脖子一缩,队长的长臂就揪住了花形的衣襟,恶狠狠的狞笑,“嘿嘿,过来喝酒吧。”
藤真决定要感激一下花形,这场庆功宴上,队长几乎就跟他卯上了,而剩下的其他人,基本不太敢勉强自己喝酒。
所以当藤真装了一肚子烤肉,面前的啤酒还剩下一半的时候,花形已经钻到桌子底下去啃桌脚了。
藤真托着下巴,看着眼前醉的、醒的、半醉半醒的队友们,摆弄着从地上捡起的花形的眼镜,慢悠悠的让啤酒一口一口的滑下喉咙,喃喃的自言自语,“牧绅一,大阪见……”
咦?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黑大个?看来自己是太想赢了,要么,就是也有点儿醉了……
当暑假还剩下半个月的时候,来自全国各地的六十四支高中篮球队,齐聚在大阪,一年一度的全国大赛就要开打了。
所有的参赛球员,都被安排在离比赛场馆很近的地方集中住宿。
“队长,队长!”长谷川兴冲冲撞进门来,“楼下赛程表贴,贴出来了!”
藤真笑了笑,眼光并没有离开地板上的推演图,这样的氛围他已经很习惯了,可是对于长谷川他们,还是充满了新鲜和激动的感觉吧。
果然,村上队长两眼一瞪,“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赛程表不是早知道了吗?”
被队长劈头喝叱,长谷川高大的身体马上缩了缩,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是说,会不会有,有什么变化,跟先前公布的不,不一样?”
“笨蛋,怎么可能,这可是全国大赛!”村上队长的口气显得充满霸气,胸有成竹,却冷不防的一指藤真,“去,你到楼下看看,有变动没有。”
“是。”藤真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
再怎么装老练,连同队长在内,还都是全国大赛的菜鸟。藤真揣着一肚子好笑,施施然朝楼下走去,却在楼梯口,碰到了一个人。
“藤真君!”对方抢先打招呼。
“牧君?”
“你们翔阳也住这栋楼?”牧兴奋的指了指楼上,“我们住三楼,你们呢?”
“五楼。”
“你这是去哪儿呢?”
“奉队长的命令,去核对一下赛程表。”藤真实则觉得很没有这个必要,反正翔阳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对手是哪支强队,并没有什么区别。
“哈,我也是,一起吧?”
“哦?”藤真感到有些讶异,海南是全国大赛的常客,对待比赛的态度还如此审慎,连这样的细节也不放过?这也是常胜劲旅的秘诀之一么?
当牧和藤真走到楼下的空地,贴着赛程表的看板前,已经围拢了一大群穿着各式校服的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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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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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1-3-25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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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藤真健司容貌和气质的源头
巅峰对决的时刻终于来临了,海南高中篮球部全体,一大早就出现在体育馆门口。
“对手是籍籍无名的球队,海南高中还这样重视,真是令人钦佩,请问这是海南保持十六年常胜的秘诀吗?”
“当然,必须尊敬并且重视每一个对手,我总是这样教导我的球员,这也是海南的传统。”高头严肃诚恳的说,他正在接受一名体育记者的采访。
可是他的弟子们似乎并不这么认为,特别是高年级的那几位。
“切,教练昨天还说,没有想到决赛对手是翔阳,根本没有太关注过这支球队。”
“就是,他让我们这么早来,其实就是为了多接受几个记者的采访吧。”
“这可是高头老师的乐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原来如此,牧绅一无语。他只想早点进到体育馆,看看翔阳的人来了没有,可是瞧起来高头老师的话匣子,才刚刚打开而已。
“阿牧哥……”不远不近的,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循声转头,道旁的大树下站着一个少年,高瘦清秀,正向这边看过来,犹豫着不敢靠近的样子。
“队长,我过去一下,就回来。”牧向队长尾西骏请示。
走近了牧才发现,神的形容好像有几分萎靡不振,原本很漂亮的眼睛,现在也顶着两个微肿的眼泡,还布着些血丝。
“怎么了?”
“我们昨天打输了,阿牧哥,我们已经连续三年是亚军了,都是输给坂东中学。”神轻声回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小有遗憾的寻常事,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激忿。
“连续三年?同一个对手么?”牧心里寻思着,是有点衰气,有点悲壮啊。但他还是拍了拍神的肩膀,鼓励他,“没有关系阿神,你一直都很努力,一定还有机会的,不要沮丧。”
“嗯。”神眼中的神采更鲜明了,“你放心吧阿牧哥,昨天晚上藤真学长说了,我现在应该专心准备升学,到了高中,我还有机会拼冠军!”
藤真学长?难道神打输之后,第一时间的汇报对象是藤真,并且从那里,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抚慰?
这个自己一直关注和栽培的小兄弟,看来已经彻彻底底的倒向藤真了。
牧的心里,生出淡淡的失落感,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不过素来足够沉着而讲究效率的他,还是抓住了神话中的关键字眼:升学。
“呃,关于升学。”牧的思维,要远比他的表外看起来敏捷,“打算升入哪一所高中呢?想继续打篮球吗?”
神单薄的肩膀一挺,两片红晕爬上了他的脸颊,顷刻间看起来神采奕奕。
他嘴唇张开,刚要回答牧的问话,后者抢在他头里,继续往下说。
“考虑一下我们海南高中吧?如果你还想打篮球的话。”
“啊?”神的双眼瞪圆了。
“怎么样?海南篮球队可是一支常胜队伍呢。”
“这个……”神像是对摆在眼前的问题,很意外,很为难,欲言又止。
这时队友招呼牧归队,于是他的巴掌再次按上神的肩头,“就这样吧,明年春天我等着你来报到!”
把一脸茫然,显然还没有把事情来龙去脉咀嚼清楚的神留在原地,牧匆匆的离开了。
他很努力,很有资质,我只是想让他尝一尝胜利的滋味而已。牧在心里对自己说,于是,坦然了,头一扬,露出一个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笑容。
“哼哼,就算是一年级唯一的首发,也不要得意的那么明显嘛。”武藤嘀咕着,问走在他身边的高砂,“对吧,高砂?”
“还好,如果是你,会更明显的。”高砂一板一眼,老老实实的的回答。
武藤被噎住了,气结。心想,越是脸黑的家伙,就越是表里不一!
当心中默数着,藤真做完第十五圈运球上篮热身后,牧终于听见了召集双方球员上场的哨声。
牧快步上场,却听见武藤在身后叫他,“牧,你慢些儿,让广濑学长先走。”
牧一愣,不解其意,看着替补席上笑的讳莫如深的武藤。
“看到没有?”武藤一指球场对面,翔阳的球员也出场了,“藤真健司走在最后一位,这样列队的时候,你正好可以跟他握手了。”
“哦?”“藤真?那个拽小子?”“牧你跟他很熟吗?”
武藤的声音不算小,连学长们都被勾起了兴趣,特别是尾西队长,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牧绅一,我先声明,交情是交情,比赛是比赛,你要是敢放水,我立刻赶你出场!”
“没有这回事。”牧表情正气,回答坚决,肚子里却在咒骂,武藤正,八卦男,等老子当上了队长,非整死你!
然而这些想法都是多余的,当牧踏上球场边线的那一刻,如同过去每一场正式比赛一样,那种熟悉的感觉,很快里里外外的点燃了他的身体。
似乎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蓬勃的力量,连血液涌动的速度都在加快,渴望奔跑,渴望飞翔,傲视一切,征服一切的欲念,热腾腾的主宰了牧的头脑。
在伸过来的那只白皙有力的手掌上一握,牧看着唇间温和淡笑,眼里却锋芒四射的藤真。
这种感觉,和往常面对任何一个强而有力的对手,并没有明显的差别。
信念的较量,实力的对话,走上了赛场,追逐胜利就是坚定而唯一的目标。
牧是,藤真也是。
对手是他,我不需要,也没有资格对他放水,我只能努力的,拼命的战胜他。两个人的心里,有共同的声音。
牧和藤真相视傲然一笑,在掀起全场欢动的开赛长哨声中,放开了彼此的手。
“哎哟,竟然这么巧,健司的对手是他,没想到,没想到。”藤真浩司啧啧称奇。
“虽然牧君也是熟人,但我们也只能替健司加油了,赢的一定是健司!”浅野青子粉拳一握,表情凛然而坚毅。
“嘿嘿,那可不好说。”藤真浩司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连连摇头,“而且,我觉得让那小子吃点苦头,受点挫折,没准是好事呢。”
“您指谁?”浅野青子不太理解老板的意思。
不等藤真浩司回答,一个声音冷冷的飘了过来,音质悦耳,却明显的不太友好,“请别说这种不怀好意的话,我的儿子从来都是最优秀的,怎么可能会输?”
青子愕然望去,说话的,是坐在他们后排的一位女士。
栗色的,长长松松的卷发扎在脑后,穿着剪裁合体,款式简约的米色长裙。她约莫三十多岁,容貌秀丽,尖尖的下巴微微上扬,脸上的神气清傲冷淡,一双眼睛却灵动宛转。
“啊,妈妈!”突然青子耳边传来一声惊叫,清清楚楚的正是自己老板的声音。
“请不要做出认识我的样子,我会觉得丢脸的。”那女子秀美一蹙,露出些许嫌恶之色,用客客气气的语调,说着很不客气的话。
好在周围的观众,都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比赛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一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子眼皮眨个不停,一会儿看看老板,一会看看那位女士,满头的雾水。
32.感情和比赛是两码事
“哇呀,真是好球,这黑小子不简单!”藤真浩司又是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刚才藤真以闪电似的速度,连连过人,运球杀到海南的禁区附近。可是他刚刚跳起射篮,球方脱手,就被追到身后的牧,干脆响亮的扇了出去。
浅野青子终于忍不住扯了扯老板的衣袖,嘴角悄悄让后努。
藤真浩司回头,只见藤真井理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冲着自己怒目而视,目光锋利程度,好像恨不得在她老公身上扎出两个透明的窟窿。
糟糕,自己看比赛太投入了,忘记了区分“敌我”。藤真浩司赶紧对其笑脸,嘿嘿赔笑,“啊,妈妈。这个,这个,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说是吧?”
这下连浅野青子,都觉得自家老板傻得有点惨不忍睹,只好虚弱的叫了一声:“健司加油!”
翔阳一上来就很拼,每个人都杀气腾腾,火力全开的跟海南抢分,几乎谈不上什么排兵布阵。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没有这个本钱。仅有十几名球员,而且是一路过关斩将的杀到了这里,大家非常的兴奋,却也相当的疲劳。对手是以逸待劳的王者海南,悬殊的实体和体力,让翔阳任何的推演、谋划、布局都可以说毫无用处。
唯一的做法,就只能无所顾忌,毫无章法的搏杀,或许还可以打乱素来习惯稳扎稳打的海南的阵脚和心态,去冲击那百分之一侥幸的胜利。
既然已经打到了这里,打到了这种程度,拼的就是血气,是骄傲,是尊严。
比赛还剩下两分钟,海南领先翔阳十分,可以说,胜负已经,王者的宝座注定无法撼动。
可是全场观众的情绪却高扬到了极点,各种声响的分贝,各种动作的弧度都有增无减。
翔阳,这只以黑马之姿杀出来的球队,打得实在太顽强,太拼命了!
翔阳小前锋的再一次进攻,又被牧绅一坚不可摧的防守给拦了下来。脱手的篮球眼看就要滚出边线,混战的人群中,一道绿色的身影飞快的抢出,扑向着滚动的篮球。
四方看台上又爆发出了一阵惊骇的哄声,是翔阳的那个一年级矮小后卫,比赛打到现在,他已经得了不下三十分,他的球风飘逸诡谲又剽悍犀利,全场的观众都记住了他的名字:藤真健司。
他分明已经喘息不已,汗如雨下,秀气的脸庞让人惊心的涨红着,单薄的身板让人担心他随时可能就此倒下。
可是此刻,他正尽力的伸出手臂,绷直的手指像一支锋利的小剑,指尖的毫厘之外,就是翻滚的橙色篮球。
“好小子,追上去,追上去!”“健司,不要放弃!”
一个雄浑,一个尖锐的声音,同时要贯穿了青子的耳膜。
双拳紧握,身体前倾,眉毛耸扬,目光灼热,焦点是场中那个绿色的身影。
青子看了看藤真浩司,又看了看身后的那个女人,他们的姿势和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藤真的身体轰然落地,篮球也在他指尖咫尺之外停了下来,而指尖和篮球之间,却是雪白的边线。
藤真的脸颊贴地板,艰难的抬起眼皮,清亮的瞳仁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一米的篮球,忽然双唇一张,笑了。
远远的,藤真的笑脸落在牧的眼中。他似乎可以理解笑容里的含义,又似乎仍旧有着许多他不明白的东西。钦佩和疼惜的感觉,霎时填满了他的胸腔。
藤真被队友抬了出去,终场不到一分钟,翔阳只能换下他们筋疲力尽的得分王。
牧接过裁判抛过来的篮球,重重的拍了两下,目光热烈的望向翔阳的场地。
对于这个球馆里头的所有人来说,大概比赛已经结束了。然而牧决意,怀着对藤真最大的敬意,他一定会认真的把比赛坚持到最后一秒。
终场哨声响起,海南的球员们聚拢在一起,拍手,拥抱,一派欢腾狂喜。
他们再度延续了不败的神话,在别人看来,似乎王者海南对于早已是“寻常”的胜利,并不值得这样庆祝。
可是只有海南球员们自己清楚,这一场他们打的有多辛苦。翔阳队那种“决一死战”的打法,是他们未曾在其他实力悬殊的对手身上体验过的。这让每一个海南队员的心头,都被罩上了一股沉沉的压力。
牧看见翔阳的队长,把手中的篮球往空中一抛,仰天躺在球场中央,好像不愿意接受失败的事实,赖着不肯走?
然后,藤真从替补席上起身,走到了自家队长身边,蹲下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突然,翔阳的队长一个打挺,从地上跳起来,掐着藤真的脖子一阵摇晃,爆发出恣意而响亮的笑声。接着像搬东西一样,把瘦小的藤真挟在胳膊下,拖到了翔阳的休息区。很快的,像被传染似的,翔阳队员们都又跳又叫,而好不容易从队长铁臂下解脱出来的藤真,站在人堆里一边笑,一边咳嗽。
牧清楚的听他们在叫喊:“全国大赛,全国大赛!”
看着沸腾颠倒的翔阳,牧觉得有点儿想笑,心头无比欣慰的同时,也有一丝淡淡的惘然。
难道翔阳的队员们现在才意识过来,其实在上一场,他们就已经获得全国大赛的资格?
全国大赛对于翔阳而言,是一场太遥远太奢侈的梦?乃至于他们一路心无旁骛的拼杀至此,才恍然觉悟,原来梦想已在手中绽放?
这种滋味,或许全国大赛常客的自己,或许常胜之师的王者海南,都还无法全然理解吧。
藤真,全国大赛见。向着那个背影,牧在心中默念,一甩头,热热的汗水从额头如雨淌下。
“妈妈,妈妈,等一下,等一下嘛。”藤真浩司一路拨开拥挤的人群,追逐着在前头疾走的太太。
可是那个窈窕冷傲的背影,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走越快。
藤真浩司无奈,只要冲着她大叫一声,“等等我,藤真井理央小姐!”
果然很见效,冷锐似箭的眼光刷的从那双妙目射出。
哇,好有魄力。跟在藤真浩司身后的青子,都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不要乱叫我的名字!”藤真井理央压低声音挤出的的话语,也是夹着丝丝冷风。
“是是,我太太是名人嘛。”藤真浩司看上去却甘之如饴,一脸讨好的蹭到了过去。
“请您记住,是分居的太太!”
“妈妈,你怎么会想到来神奈川?想我了么?真是太高兴了,哈哈。”藤真浩司选择性的无视太太的提醒,只捡自己喜欢的话题说。
“少自大了。”藤真井理央拍开老公伸过来的手,冷哼,“是健司让我来看他的比赛!”
“啊呀,这孩子做买卖真是太上道了,这么守信用?”
“你说什么?”
“啊,没有没有。”藤真浩司发现说溜了嘴,赶紧连连摆手,涎着脸问:“妈妈,要不一会儿我们一起给健司庆祝一下?”
“是我给健司庆祝!”说完了这句,藤真井理央又转身走人。
“哎,井理央,你住在哪儿呀?”
没有回答,藤真井理央干净利落的消失在人群中。
“藤真先生。”浅野青子捅了捅藤真浩司的后背,“这个,是健司的妈妈么?果然……很像呢……”
“青子,我有件事,请你务必帮忙。”藤真浩司的双手,郑重的按上了青子的肩膀,“这件事,关系到我的人生幸福!”
“啊?”
“一会儿你帮我——跟踪健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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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1-3-25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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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这就算是……见家长?
除了气质更加成熟,表情更加丰富,以及眼角唇边些许岁月的痕迹之外,眼前这张脸,活脱脱就是藤真的翻版!
牧虽然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还是憋了半天,才讷讷的打招呼,“藤,藤真……呃,先生……”
原本他是想叫“藤真叔叔”,可是会不会太亲热了一点?而且对方一开口,就已经称呼自己“兄弟”了……
藤真浩司也呆了一下,随即一拍脑门,“哈哈,还是被认出来了。低调,低调,要不然回头那小子又要罗嗦了。”
牧刚想问“为什么”,场内又爆出了一阵惊呼,原来是津久武的一个防守球员,手背砸上了藤真的脸颊。
裁判判了对方犯规,翔阳的队员立即围了上去,藤真只是搓了搓脸,连连摇头了,表示没有什么大碍,比赛继续进行。
接下来,村上队长也重新上阵,分担了藤真的正面压力,后者也尽量避免直接冲撞,而是更多的和队友打配合。在犯规策略下,津久武的主力也折损严重,双方进入了紧张、惨烈而均势的最后阶段。
最终,翔阳以三分的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赛。
狂喜的翔阳队员从替补席一拥而上,结结实实的将场上主力包围个水泄不通,藤真那矮小的个头也登时被淹没。
一群兴奋的少年抱团儿欢腾雀跃,半晌,藤真穿过好几只胳膊肘,满头大汗的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右边脸颊已经高高的鼓起,漂亮的脸庞都肿得不对称了。
他的眼光朝看台这边瞟了过来,停了几秒,大概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拉了拉被挤的走样的背心,慢悠悠的向替补席走去,又被一群记者给包抄了。
“嘿嘿,对老子也这么酷,真是目中无人。”藤真浩司嬉笑,语气中听得出得意和疼惜,“好家伙,再这样打下去,怕是要破相了。”
“没关系……”一声沉厚而温柔的低语,悠悠的飘进了藤真浩司的耳朵。
“哎?”“啊!”
一个不解其意,一个恍然醒悟,四道眼光又碰到了一起。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是说一个篮球手,要紧的是实力,而不是……脸。”牧觉得脸上的温度蹭的就窜上去了,他也不明白,怎么刚才自然而然的,就冒出了那么一句话,这下怕是脸膛再黑,也盖不住那阵阵发烧了。
“哈,这话听起来,倒更像是那小子的调调,怪不得你们可以做朋友。”幸好藤真浩司并不深究,站起身来,重新把墨镜架上鼻梁,“好了,我该走了。牧同学是吧?后会有期。”
牧赶紧跟着站起来,“您不去跟藤真说说话么?”
藤真浩司送了耸肩,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却嗤的一笑,“算了,改天先请示过了再去吧。咦——”
刷的摘下刚戴上的墨镜,藤真浩司直勾勾的盯着牧,眼中光芒大盛,一副惊奇不已的模样,看的牧心底好一阵发虚。
“拿着。”藤真浩司把眼镜递给身后的青子,将牧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双手重重的落在他的肩头,一捏,一晃,双手插进他的腋下,抬起他的双臂成水平位置,口中命令:“转身。”
牧莫名其妙,不敢不依言转过身,把背部朝向藤真浩司,感觉对方的拳头在自己的肩、背、腰轻擂了几拳,然后就听见一个令他崩溃的赞叹:“你的身材真是太棒了!”
目瞪口呆的牧,又被藤真浩司拉着转了回来,接着一张名片就捅到了他的鼻尖。
“这是我的名片,牧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做兼职模特?”
身材?模特?牧觉得自己的脑神经几乎停止了运转,偏偏又看见自己傻傻的接过了那张名片,然后看着藤真浩司心满意足的带着浅野青子,溜出了看台的侧门。
“老头子呢?”藤真探头,望向牧身后。
“老头子?”牧不由失笑,“你说藤真先生么?他先走了。”
“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藤真鼓着一边腮帮子,说话有点含糊。
“没什么啊,藤真先生说你打球,很……很努力。”牧贴在裤兜边上的手指,不禁悄悄屈伸了一下,藤真浩司的名片,还静静的躺在那里。
“嗤,他会这样说才怪。”藤真嗤之以鼻,想扯出一个冷笑,腮帮子抽动了两下,秀气的眉毛结了一个疙瘩。
“藤真,我觉得你刚才打的太拼命了。”牧正色的说:“你完全可以打得更灵活一点,发挥出自己的优势。你的身体素质,并不适合跟对手正面冲撞。”
“不拼命?跟你们海南打,我必须更拼命。”
海南?牧有片刻的困惑,随即恍然。
一转眼,他和藤真的神奈川新学期,就这样过去了。弱旅翔阳,也以新鲜而张扬的姿态,不知不觉的,已经站在了王者海南的面前。
真的就要和藤真,在这片火热的球场上奔跑对抗了吗?
眼前这俊秀的少年,双眼正锋芒闪动,气息迫人,如火种一般,点燃了牧心中的火热,激动、紧张和期待,霎时涨满了他的胸臆间。
藤真正常的那边嘴角忽然一弯,面部表情松弛下来,“不过,你说的对,在球场上,我应该学会更好的控制自己。”
看着藤真的巴掌又爬上了右腮帮子,牧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本来一见面,就想问的问题:“呃,痛不痛……”
他满以为,藤真肯定会硬朗而淡定的回答:“不痛。”
谁知,藤真笔挺鼻梁微微皱起来一点,轻吸了一口气,又冲着牧挤出一个苦笑,“很痛啊。”
然后,又悄声补上一句,“不要告诉别人……”
牧一愣,忙点头不迭,乐呵呵的笑着,莫名的很开心,却换来了藤真大眼一瞪,似是薄怒,“有什么好笑的!”
“回去尽快冰敷一下,会比较好得快。”牧柔声说道。
“啥?敢情你也被人撞过?”
“不是,是我撞了别人,不过不是故意的……”
藤真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脸上露出忍笑的表情。瞧这黑大个那无比惭愧的模样,跟他上了球场的风格,还真是不一样。
“嗨,你说——”在各自心思微微异样的片刻沉默之后,藤真先开了口,“我跟你,不,翔阳跟海南,谁的赢面大一些?”
牧略侧着头,目光穿越藤真的肩膀,望向那逐渐平静下来的篮球场,似乎在无比认真的思忖着这个问题。而后,他的目光又收近,焦点重新回到藤真充满希冀和挑衅的双瞳。
“我,会全力以赴的。”牧并没有直接回答藤真的问题。
“很好,牧绅一,场上见。”而藤真像是很满意他的回答,正常的那半边脸,笑的飞扬畅快。
30.动力,这就是动力啊!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神奈川县体育馆的篮球赛场,终于迎来了开赛以来,最热闹沸腾的场面。场内座无虚席,随处可见扯着嗓门、打着旗帜,舞着各式助威工具的拉拉队。
尽管藤真说的豪气干云,志在必得。不过,要想和“牧绅一,场上见”,翔阳还得越过一道障碍——同样是四强之一的,武里高中篮球队。
巅峰对决前的惨烈搏杀,四强淘汰赛终于要上演了。
一大早,翔阳高中篮球部的全员,就出现在了看台上,在他们上阵之前,第一场要开打的,是海南高中对陵南高中的比赛。
“阿牧,阿牧,你看,翔阳的人来了。”正坐在替补席上,看着一年级唯一的正选,他的室友牧绅一做热身运动的武藤正,忽然一惊一乍的吆喝。
“嗯,看到了。”牧抬头望了看台一眼,方正的脸上波澜不兴,心里却暗骂了武藤一句“可恶,八卦男”。
“咦,这么淡定?”貌似天真单纯的八卦男继续说,“你不是一直很关注翔阳的吗?我记得你上周为了看翔阳的比赛,凌晨五点钟就起床数星星了。”
如果现在只有他跟武藤两个人,牧发誓,他一定会用手中的篮球,狠狠的砸歪那张嘴。
可惜,耳边却传来了高头教练的赞扬,“哦,是这样吗?哈哈,真是对不起了!没想到翔阳也能杀进四强,所以没有组织大家看比赛,也没有足够充分的资料。牧同学很有远见啊。”
牧只好冲着教练,很谦虚,很稳重,很憨厚的笑了笑。
“翔阳的球衣很漂亮啊。”一名海南球员幽幽的说。
牧的脖子一动,赶紧忍住在看台上寻找那个身影的冲动,脑子里却自然浮现了藤真身穿绿色球衣,清新昂扬,唇红齿白的样子。
“哼,篮球比赛是秀实力,又不是秀衣服。”酸溜溜搭话的,是海南队长尾西骏。在全体沉默了一会之后,他忽然又抬高了语调,“为什么,翔阳不是男校吗?为什么他们会有那么壮观的女生拉拉队?”
海南全员转头,翔阳队身后的看台上,簇拥着一群挥舞加油道具的女孩子,穿着山寨得很精致,很显身材的翔阳校服,兴高采烈的、节奏整齐的叫喊着什么,可惜嗓音细细的,在声浪汹涌的场馆里听不清楚。
可是自己这一边呢,拉拉队不可谓不壮观,不可谓不威武,不可谓不拉轰——当然,清一色虎背熊腰、中气十足的男子汉。
枉费顶了十六年王者球队的光环,却被本校的女孩子狠狠的无视了!
海南的队员的心里,登时有一股叫做忿忿不平的情绪,熊熊的燃烧起来。
只除了牧绅一,他还在稳定、精准的跑篮、射篮,每一个动作都大气规范。
“还是牧同学沉得住气啊。各位,尾西同学刚才也说了,篮球赛是实力的比拼,拉拉队什么的不必在意吧?”高头教练的声音一折,听上去又几分沉痛,“而且,从我还是海南的球员起,就是已经这样了。”
那群女孩子的加油口号是什么,翔阳的队员们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们在喊:翔阳翔阳,加油,健司健司,最棒!
所以,如果海南队员们此刻了解了翔阳队员们的心情,一定会化不平为欣慰的。
“藤真,她们是你雇来的?”高野捅了捅藤真,心怀侥幸的问。
“你说呢?”藤真淡淡的反问,高野于是闭嘴。
“啊,她们都是你的亲戚吧?”永野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藤真干脆不说话了,一脸平静的看着永野,永野于是也闭嘴。
“她们都是藤真的花痴。”一直不吭声的花形,忽然插了一句。
“什么?”齐刷刷的追问里,总算也有了藤真的声音。
“都是藤真打工的花店的常客呢。”
“你怎么知道?我都不认识!”
“领头的那个女孩子叫吉永,她最喜欢挪威甘菊;兔女郎是天童,她每个星期六都会来买一只什锦花篮。还有——”
“停,停!”花形的如数家珍,让藤真没法淡定了,一脸狐疑的问:“那么清楚?你总共也没来花店几回吧?”
“没办法,我记忆力天生好。”花形面无表情的托了托稳重的黑框框眼镜,“其实这些我根本不在意。”
“藤真健司,你给我坐过来,其他人,都闭嘴!”听着自家喽啰越说越不堪,村上队长终于爆发式的一声低吼。
藤真只好艰难的跨过一排座位,挨着村上队长坐下,悻悻的嘟哝,“为什么……”
“我这可是保护你,坐我身边安全。”村上眼睛一瞪,咬牙切齿,“省得你一会儿,你被那群女人啃的骨头都不剩!”
女人……队长你不能优雅点儿么?藤真默然,肚子里叹息着。
然而村上队长并没有表达完他的全部意思,“还有,比赛在即,你别给我去通敌。”
“通敌?”
“少给我摆无辜样。”村上指头往场中一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我们过去的七场比赛中,这家伙来观看了四场,其中三场,你们俩赛后都躲在一旁嘀嘀咕咕。”
顺着队长手指的方向,藤真看见了牧绅一。看来,翔阳队里头记忆力天生好的,并不止花形一个人。
“我们只是交流一下赛后感想而已……”
“很好,我就给你一个证明清白机会。”村上队长阴测测的笑得藤真直发毛,“如果我们和海南打决赛,你首发,正好跟那家伙对位,要是你能把他的得分压制的比你低,就证明——”
村上的脖子一伸,脸庞在藤真眼前放大,眼睛眯成两道缝隙,“赛后感想没白交流,嗯?”
证明……清白……藤真霎时无语。
“怎么?有问题?”
“没有……”藤真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做“词穷”的感觉。
第一场海南对阵陵南的比赛,在激烈、精彩却缺乏悬念的氛围中结束了,海南高中篮球队以8分的优势取胜。
场上最引人注目的,不是早已扬名球场的高年级球星,而是两名一年级新人。
其中一名是陵南高中的替补中锋鱼住纯。他一登场亮相,就引起了一片惊叹。196公分的身高,魁伟粗壮的身材,简直就是雄视全场。
可惜在比赛的过程中,他也暴露了不足,那就是技术粗糙,应变能力不强。还有就是体力问题,打了二十分钟的鱼住纯,就因为体力不足而被教练换下了场。
但是没有人怀疑,在明年、后年,这个巨型少年会更加出色,更加引人注目,因为对于一个篮球手来说,身高和力量本来就是无与伦比,且不可替代的天赋。
另一名酒是海南高中的控球后卫牧绅一。他是双方阵容中唯一首发上场的一年级生。
虽然只有180公分的身高,可无论是运动能力、突破能力和对抗能力,都无可挑剔。尤其是体力,更加令人咋舌,他是两队唯一打满了全程的球员,并且得到了24分的全场次高分。
托着腮帮子,看着替补席边慢悠悠的喝水、擦汗、松鞋带,整理挎包,还不时和队友说笑几句,动作就跟刚上场时一样轻松灵活的牧绅一,藤真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词:怪物。
他却不知道,在他的注视下,整场比赛牧都觉得情绪高扬,手感火热,体力更是蓬勃充沛,源源不绝,恨不得再打几个加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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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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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1-3-25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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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美少年的吸引和威胁
藤真才从场边开球,两名桂工的球员立即神情紧张的张开双臂,把藤真前方的进攻路线封得严严实实。
“还是有漏洞哦。”藤真嘴角一挑,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微渗汗渍的俊秀脸庞霎时如流光溢彩。
两名阻拦的球员不由一愣。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藤真身体一矮,泥鳅似的从其中一名球员的胳膊下钻过。等他们省悟过来,叫喊着追上去时,藤真已经运球如飞的越过了半场。
“拦住他,拦住他!”桂工的队长一面招呼着同伴,一面自己气势汹汹的朝藤真奔去。
高大壮实,足足要比藤真高出一头的对手,仿佛铁搭倾斜,威势十足的压了过来。
藤真不慌不忙,又矫捷无匹的后撤了两步,双脚正好踏出了三分线,果断的起手跳射。
球刚刚从藤真修长有力的指尖滑出,全场的观众就爆发出惊呼或欢呼。
这个小个子球员上场十分钟,已经投入三个三分球了,另外连续的抢断、助攻,表现异常抢眼,一下子把原本气氛平淡的球场气氛给掀高了。
果然,又是一记清脆利落的破网声,球入了!
“又进了,又进了!藤真学长,你真是太——帅了!”原本来能斯文看球的神,现在也跟其他观众一样,激动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了,“三分球,我也想投三分球啊!”
“呵!”牧也忍不住从座位上霍然起身,因为惊讶而动容。
先前他看过藤真的比赛,和藤真一对一对抗过,他知道藤真很强。可是眼前的藤真,比之三个月前,似乎又有了变化。
如果三个月前,牧对藤真的评价是“有点独”,那么现在最明显的,就是藤真和队友之间的配合,更加的默契、流畅。
他不仅仅是一支锋芒犀利的进攻武器,更加能够带动球队、盘活球队,让队友能够更轻松的把各自的优势发挥出来。
就在牧赞赏不已的思忖之间,藤真又完成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盗球,扬声喝叱“花形”,高高跃起,用非凡的跳跃能力,弥补了身高的不足,一个漂亮的长传,球入闪电一般穿越过所有球员的头顶,精准的落在了篮下位置绝佳的花形透手中。
后者持球、转身、大力扣篮。球砸进篮筐的声音,令全场陷入了几秒钟的绝对安静,紧接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
牧的双手紧紧的握住身前的栏杆,望着场中藤真和花形,响亮的击掌,快乐的笑着。他的中激荡翻涌,斗志在这一刻被唤醒,不可按捺的熊熊燃烧。
这就是藤真健司!
自己有着傲人的身体天赋,而他却有着无与伦比的篮球天赋。他并不因此而骄傲,他始终在努力,他已经达到了跟自己同样的高度,不,或许还更高!
眼睛、手心、脑海,还有胸膛,都这样的灼热,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仿佛诉说着奔腾、跳跃的渴望,渴望和眼前的那个少年,在热烈似火,追逐荣光的篮球场上决一胜负!
“阿牧哥,阿牧哥?”神扯了扯牧的衣角。
牧转过身来的瞬间,神呆住了。他看见牧的眼睛里跳动着火焰,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笑容坚定而骄傲,充满了压迫感的气势和力量。
哨声落下,欢呼响起,翔阳高中以90:58的悬殊比分,取得了县内选拔赛的第一站的胜利。
上场18分钟,得24分,11次助攻,5次抢断,这是藤真健司高中首场正式比赛的成绩单。
“阿牧哥。”神叫住了一散场,就急匆匆的冲向看台出口的牧。
“怎么?”
“你这就要走了?”神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不向藤真学长道贺一下?”
“啊?!”牧恍然省悟,神说的没有错,自己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可是刚才藤真光芒四射的表现,让牧突然极度渴望打篮球,好像一刻也不愿意多等,就要回到球场上去奔跑、流汗、碰撞、射篮。
“呵呵,应该的,走吧。”牧失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推了神一把。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好斗好胜么?
还是说,因为那个人,所以特别的不想输?
“嗨,恭喜你了,今天你打得很好。”牧恼火自己的口拙,半晌就说出这样一句平淡的听上去更像是没有诚意的道贺。
果然,藤真回应他的,也就是淡淡的一笑,加上淡淡的一句,“谢谢。”
“藤真学长。”站在藤真面前,神又恢复了牧比较习惯的斯文、安静腆的模样,腼腆的向藤真伸出手去,“祝贺你啦,要一直赢下去呀。”
“一定!”藤真的笑容更鲜明了几分,握住神的手掌,用力的摇了一下。
神的脸上飘起了受宠若惊的红晕。尽管装作若无其事,牧的眼角还是瞟向那两只紧握的白皙手掌,心中一叠儿的后悔,我怎么就没想到,要跟藤真也握个手?
“啊哈,这个小孩是谁?你的粉丝吗?”翔阳的球员围拢了上来。
“不要胡说,人家也是篮球手呢,禹川中学三年级,神宗一郎。”
“是吗?”一个翔阳三年级的学长把神的碎短发一阵乱揉,笑嘻嘻的问:“怎么样,毕业以后加入我们翔阳吧?”
“对对,来我们翔阳吧,就可以和藤真一起打篮球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调侃,把藤真无奈的抗议给彻底淹没了。
“啊?真,真的吗?我打得,打得不太好呀……”神窘迫的躲闪着众人的“蹂躏”,秀气的脸庞却兴奋的发红,满眼崇拜和期待的望向藤真。
后者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表示没有意见且爱莫能助。
加入翔阳?和藤真一起打篮球?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牧的心里突突直跳,眼前浮现出两个俊美飞扬的少年,并肩奔跑在球场上的画面,登时脸上的皮下血管,好像又热腾腾的蠢蠢欲动。
放暑假之后,海南高中篮球部也开始了密集的训练。虽然是一支常胜队伍,全国大赛的常客,但是全力以赴、决不松懈是海南和高头一贯的作风。
所以,牧因为训练,错过了翔阳接下来连续三场的比赛。
等到牧今天再次坐在看台上,发现篮球馆的气氛已经全然不同。
观众席的大半都做满了人,牧只能占据了一个比较靠后的位置。而在他的眼前,更是满眼的绿色,穿着校服的翔阳男生也打着旗帜和看板、挥舞着宝特瓶和充气棒,兴奋的雀跃着、叫喊着。
两个星期下来,翔阳已经战胜了角野、音羽东和吉本,以赛前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强势姿态,闯进了县内八强。可以说,成为神奈川最吸引眼球的一只球队了。
这一场,他们对阵神奈川的传统强队之一津久武高中。如果再胜的话,就是……四强?
翔阳和藤真,真的就这样走到海南的面前了吗?
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看台斜下方,那片并不壮观的绿色阵营,寻找着那道飞扬的栗色。
“哎呀,有点儿来迟了,没有好位子了呢。”
牧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口哨,说话的那个声音,透着几分顽皮,几分遗憾。
28.犯规和拼命
牧不由循声望去。可这一回头,却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从这个角度仰视上去,怕不下190公分吧?难道也是一个来观战的篮球手?
可惜牧看不清楚这个人的面目。
他虽然穿了一身宽松舒适的休闲服,却戴了一顶棒球帽,帽檐又长又阔,还压得很低。
而且鼻梁上还架了一副茶色眼镜,足足遮住了半张脸,只看得见他露出的白皙脸颊,和力度感十足的下巴。
“好小子,没想到还挺有市场的嘛……”男子嘴里嘀咕着,长腿一抬,就跨过了一排座椅,然后在牧身边的位子坐下,随口搭话,“兄弟,你看好哪支球队?”
牧登时无语,虽然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可是听着他的声音,瞅着他的侧脸,自己怎么也没有到他“兄弟”的年纪吧?
算了,反正这种事经常的发生,认了吧。牧宽宏大量的在肚子里叹了一口气,回答:“翔阳。”
“啊哈!”男子夸张的一声大笑,重重的一掌击在牧的肩膀上,“有眼光,有眼光!”
靠,力道还真不小。牧缩了一下肩膀,实在难以适应这人的热情。
幸好,一声长哨响起,比赛就要开始了,牧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场中。
这时,背后似乎又有人说话,声音细细的,一下子被球馆内爆发出来的各种声音淹没。只闻到一阵喷香的奶油味,一筒爆米花从牧和男子的脑袋中间塞了进来。
牧赶紧歪开脑袋。那个男子接过爆米花,大大咧咧的抓了一把,填进嘴巴,悠哉的咀嚼着。
喉头滚了一下,牧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笑意涌上来,赶紧咳嗽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
身后那个细细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好几度,“牧君?”
难道是在叫自己?牧愕然回头,只见一个扎着高高马尾辫的女孩子,正满脸惊诧和欢喜的看着自己,口里还一连串的欢呼,“啊呀,好高兴,真的是牧君呢!”
牧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他们到神奈川的第一天,来接站的女孩子浅野青子吗?对了,她好像是“藤真先生”的什么助理?
陡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牧艰难的扭转视线,从修长手指间的那筒爆米花,缓缓上移,那下巴尖,那嘴唇,那脸颊,那肤色……难道,难道……
牧的脑海中浮现藤真那张优雅秀气,又透着几分严肃冷静的脸,心中登时横亘了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身边的男子又悠悠的发话了,“怎么,青子你认识他?”
青子一个劲的点头,马尾辫子甩的像一只小山雀的尾巴,“牧君是健司的好朋友呢,他们一道来神奈川的。”
好朋友么?一道来的?青子的话听得牧心中的违和感立时消散,好一阵的舒畅惬意。
“咦,这小子喜欢和年纪大的人交朋友么?”
“藤真先生,牧君是海南附中的学生,和健司一样,都是一年级呢。”
“啊?”
牧看着那两片漂亮的嘴唇僵成一个尴尬别扭的角度,接着立刻向上一扬,笑的春暖花开,大巴掌又啪啪的落在了自己的肩头,“哈哈哈,看球,看球,牧同学!”
就在他们对话的这会儿,场上的两只球队已经缠斗上了,牧不敢,也没有余暇再去探究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
“阻挡,快阻挡!”津久武的教练在场边连连咆哮,指着刚刚接到藤真妙传,迅速切入禁区的村上宽纪。
两名津久武的球员马上上前包夹,其中一个毫不犹豫的扬起巴掌,扇向村上的投射篮手势。
篮球脱手射出,村上的手背也结结实实的挨上了一记,球擦着篮框弹出,裁判的哨声也同时响起,打手犯规。
“对,就是这样!”津久武的教练兴奋的一跺脚,似乎在为队员的犯规叫好。
“罚两球。”裁判把篮球抛给了村上。
村上嘴里嘟哝了一句粗口,甩了甩微麻的手腕,刚才津久武球员给他的那一下子,着实不轻。
感觉手腕不如平素灵活,篮球刚从指尖推出,村上就沮丧的摇了摇头。果然,第二个罚球没有进。
比赛越往下看,牧的眉头拧的越紧,脸色越凝重。
直到津久武的第四名球员犯满立场,他身边的墨镜男子,终于也忍不住低声骂道:“混蛋,居然用这种打法!”
翔阳和津久武的战力相差不远,但翔阳球员的个人得很能力较强,村上、藤真和花形得分都在两位数以上,曾经一度领先津久武8分之多。
可是翔阳的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跟津久武相比,板凳深度实在是相差太多。
翔阳高中篮球部全体加起来,也只有十多名球员,而津久武的球员不仅坐满了板凳,还有不少在看台上,连替补席都挤不进来。
想来津久武的教练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毫不犹豫的采取了犯规战术,针对翔阳的几个主要得分点,频频野蛮的犯规,只要他们的战斗力削弱,翔阳就后继无人,必输无疑了。
在又一次和津久武球员的猛烈冲撞后,村上队长终于被换下场休整,替补大前锋明显力不从心,于是翔阳的进攻重点,又由内线转移到了外线。
藤真接到花形回传的球,津久武的后卫,马上杀气腾腾的朝他奔来,另一名津久武球员也从旁侧上前包夹。
两名阻挡球员的速度都很快,动作幅度也很大,看起来毫不顾忌是否犯规。
看着在一群人高马大的球员之中,显得更外秀气瘦弱的藤真,牧的心一下子紧了。
然而藤真似乎看不见危险,或者不在意危险,仍旧控制着篮球,丝毫不改变进攻方向,几乎是迎着阻挡者,直冲了上去。
不要急啊藤真!牧的心中焦灼万分,几乎就想大声喊出来。这个时候,应该先缓一缓,寻求队友的支持。
藤真和津久武的球员越靠越近,几乎就在撞上的那一刻,牧身边的男子腾的站起身来,手掌用力一握,爆米花撒落一地。
就在这一瞬间,藤真突然刹住了脚步,往后踏出一大步,紧跟着立即起跳,出手射篮。
藤真从两名津久武球员的身体夹缝间滑了出去,落地后踉跄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砰的一声响,而那两个高大的身体收势不住,撞在了一处;球馆里惊呼声、喝彩声四起,球进了!
牧暗自吁了一口气,一颗心还在怦怦狂跳。
藤真的临场应变妙不可言,可是他这样面对威胁,还勇往直前,毫不退让的血气,着实让牧捏了一把汗,而且大不认同。
一个篮球手是该在场上拼尽全力,对胜利执着追逐。但是,藤真有藤真的优势,他不该去跟对手硬拼,面对这种野蛮的打法,作为球队的主力和进攻的组织核心,他首先应该着眼大局,保护自己才对。
“嘿嘿,还是这副怕输不怕死的臭脾气。”墨镜男子坐回了位子,自言自语,口气中满是骄傲,“好样儿的,不愧是我儿子,跟老子当年一模一样!”
儿子?果真?牧刷的甩过了脑袋。看见身边的男子正摘下墨镜,用力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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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1-3-25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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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是我爸爸!
“藤真先生,藤真先生?”藤真把热气腾腾的菜汤端到餐桌上,吹了吹微红的手指,冲着工作室内的背影叫唤。
可是那个背影还是没有挪位,握笔的右手又在工作台上涂抹了几笔。
“爸爸,吃饭了!”藤真只好换了称呼,提高了音量,“从明天开始,到第一阶段的选拔赛结束,为了方便球队训练,我可能都要住在学校。”
“大功告成!”藤真浩司“啪”的把麦克笔掷在工作台上,转过身来,带着一脸得意和讨好的笑容,向儿子招手,“过来看看,爸爸亲自为你设计的战袍。”
藤真走到工作台前,只见铺满整张台子的稿纸上,线条流畅,色彩鲜明的画着一套运动服装。
亮绿的主色,犹如校园里随处满眼的青青枝叶,而穿插的白色,仿佛从枝叶间撒下的阳光。
简洁、动感、朝气,斗志蓬勃,藤真的眼睛一亮。
“怎么样?是翔阳的颜色呢,我觉得也很适合健司。”
“呵,是很不……咳咳,还过得去吧。”几乎脱口而出的赞赏滑到唇边,又被藤真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嗐?要想从健司这里得到一句赞美,可真是不容易呀。”
“嘿嘿,我可是个要求很高的人。”藤真的嘴唇撇成一个漂亮又可恶的弧度,“吃饭吧,藤真先生。”
“等一下嘛健司。”藤真浩司从背后拦腰搂住儿子,将他拖到自己胸前,笑嘻嘻的说道:“你说,我亲自到翔阳篮球部,向你亲爱的队友们,举行一个正式的捐赠仪式怎么样?一定会在赛前提高翔阳的知名度的。”
“什么?”藤真没法淡定了,很没形象的原地蹦跳了两下,摆脱了父亲的搂抱,眼睛瞪得浑圆,脸上露出恐怖的神气,“绝对不行,我不能让大家知道,你是我爸爸!”
“为什么?我是你爸爸,觉得不满吗?而且他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总之,我不能让大家知道,我爸爸……是这个样子的!”
大圆领的薄棉T恤,一边领口掉在肩膀上,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玲珑的耳垂上打了两颗亮晶晶的耳钉,露出受虐小动物似的眼神,委屈兮兮的看着自己。
受不了,真是受不了!除了那张脸,除了传说中的运动细胞,这家伙哪点像自己的爸爸,藤真终于忍不住大吼:“吃——饭了!”
“阿牧,你要出去啊?”刚吃完早饭,武藤就发现牧的头发又变成了中分,正在弯腰系着那双帅气的牛皮短统靴。
“唔,看比赛。”
“看比赛?什么比赛啊?”武藤不解,县大赛刚刚揭幕,先开打的都是弱旅,包括海南在内的四强,要到半个月之后才登场,“刚刚还跟高砂说好了,一会儿我们三个去练习一下阵地攻防。”
“翔阳高中和桂工高中的比赛。”
“翔阳……桂工……”武藤口中喃喃的念叨着,“都是弱队嘛,有什么好看的。”
“在我眼里,只有对手,没有强队和弱队。”牧说的无比认真、郑重。
“是吗?”武藤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我倒是觉得,这个时间用来练习更有意义呢。”
“那好吧,我看比赛,你去练习。”牧用脚尖勾起床边的篮球,潇洒的抛给武藤,然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翔阳……哎,你是说,藤——阿牧,阿牧?”等武藤猛的省悟过来,牧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口。
今天是全日本高中篮球联赛,神奈川县选拔赛的开赛日,可是,县体育馆门口却不见得比往常热闹多少,除了高悬的条幅和立在门口的对战表,看得出这个特殊的日子之外,体育馆门前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出入。
牧走进体育馆,登上观众席的最高处,果然,前来观战的学生并不多。对面的看台上,有一个几十人的小方阵,打着桂工高中的旗号,几个学生正挥舞着充气棒和宝特瓶。而自己这边则稀稀落落的,只有寥寥的几个观众,穿着翔阳的校服。
牧不禁心中暗自叹息。从初中开始,自己都习惯在热闹、热烈的环境中比赛,而藤真的神奈川篮球之旅,就要在这样冷清的气氛下开始么?
咦?那个是——
空荡荡的观众席间,一个站在第一排,倚栏而立的高瘦背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身着雪白的衬衣,留一头干净流落的短发,正伸长了脖子,向场地中间眺望。
牧走下台阶,到他身后,抬手搭上了肩膀。
那人转过身来,看见牧,脸上的愕然一下子变作惊讶和欣喜,“阿牧哥,是你?”
“嗯,你也来看比赛?”眼前同样出现的让牧感到意外的少年,正是神宗一郎。
“是啊,我们学校的赛场,要下周才开始,正好来给藤真学长加油!”神用力的握了一下拳头,脸上振奋的神情,却变得有些索然,“好像翔阳的人,很少来看比赛呢。”
牧望向场中,从那一串鱼贯跑篮热身的绿色身影中,很快找到了那抹飞扬的栗色,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傲气的笑容,“不要紧,你放心好了,随着赛程的推进,来看翔阳比赛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多。”
“没错,藤真学长很强的!”牧的话,让神很快又高兴起来,一个劲的直点头,“对了阿牧哥,你也是来给藤真学长加油的吗?”
“呃……我么……”牧的笑容有点不自然了,他当然是来看藤真的比赛的,可是,面对着神径直的提问和热切的眼睛,一个“是”字好像在舌尖转了几圈,就是说不出口。
好在这时,藤真发现了他们,朝这边挥了挥手,马上吸引了神的注意力,不再等待牧的回答。
“藤真学长,加油,加油!”神的声音不算很响亮,但在这同样不算热闹的场馆中,还是听得很清楚的。
以神一贯羞怯的性格,能做到这样很不容易了,他真满怀热情的来给藤真加油的呢。
看着神热切的侧脸,牧的心释然了,也向藤真点头致意,顺手拉着神在第一排的看台坐下。
“喂,那个人好像是海南的牧绅一?”村上队长的脸,突然从藤真的肩膀上方伸过来。
“不是好像,的确是。”
“他来干什么?”
“您觉得呢?”藤真眨动的眼睛一片清澈,却故意掉落一丝的讥诮,“莫非是来当间谍?”
村上想起几天前对藤真的授意,不由得一噎,然后从鼻子里喷出一个冷哼,扭头朝着自家队伍,大声的呼喝:“都给我打起精神了,今天赢的一定是我们——!”
“翔阳!”果然,翔阳队员应声如雷,精气神登时拔高了不少。
“一定要这样大声吗?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想着赛前球队刚刚临时统一的“战斗口号”,藤真觉得有些好笑,然而耳边仍旧嗡嗡作响的余音,好像带动他的心跳,更加的快速、有力。
26.县大赛的揭幕战
然而,当“教练”宣布完最后一个首发球员的名字——花形透之后,藤真满心的期待立时变作了恼火,刷的就把两道热气腾腾的眼光射向村上队长。
他可不没有那么天真,会以为这个首发阵容是“教练”安排的。不用说,肯定又是村上队长的决定。
可恶,他就这么喜欢给自己浇冷水,这么喜欢跟自己过不去么?
上次跟爱和学院的热身赛,队长就让自己坐了整场的冷板凳。好吧,可以解释成他对自己充满期待,希望自己了解翔阳球员的各自特点和球队的整体风格。这样自己就可以更快更好的融入球队,协调球队,甚至指挥球队。
为此,藤真还着实理解了一把,感动了一把,对队长的好感度一下子攀升了不少。
可是,现在已经是县大赛的淘汰赛阶段了,正应该把“观察”的结果,运用到“实战”中去,他还把自己按在板凳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等藤真开口,村长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发顶上,口气听上去漫不经心,“一会儿送给他们点惊喜,嗯?”
他的另一只手指向正围成一圈,听自己教练指手画脚的排兵布阵的桂工高中篮球队。
藤真的眼皮登时一松,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显现出一种内敛的踌躇满志。
“好,我们上吧!”村长队长啪啪啪,极快的将队友们的臀部挨个拍打过去。
“是!”队友们腰臀一紧,胸膛也挺了起来,看上去精神十足。
这动作真帅!藤真眨了眨眼睛,在心里默念,乖乖的坐到板凳上。
“我发现,队长对藤真,还真是有办法……”花形嘟哝了一句,镜片上又掠过一道反光。
“嘿嘿,他对你也很有办法。”先发控卫,二年级的大岛勋从背后推了一把花形,“少废话,上场了。”
开始几分钟,翔阳打的很顺。大岛勋把球运过半场,就立刻分球给附近的队友,遇到对方球员上来阻拦,就继续分球。球几经倒手,最后大多到了大前锋的村长队长,或者中锋的花形手上,由他们完成最终的得分。
队长是兼具了力量和灵敏的全能型锋线,而花形的身高是全场第一,所以翔阳在内线强打,很快就把比分差距扩大到了九分。
“翔阳稳站上风呢,看来藤真学长没有出场的机会了?”神搓着手,伸长脖子,脸上露出既安心,又遗憾的表情,“哎,我可是专程来给他加油的。”
牧没有接话茬,神色凝重的望着场中的你来我往的交锋。
他并不像神那么乐观,他有过跟翔阳交手的经验,而且他也看出来了,目前翔阳场上的阵容,存在着明显的缺陷,牧不认为桂工高中的教练会熟视无睹的任由比分拉开。
接下来,桂工和翔阳会怎么做呢?
心里琢磨的是翔阳,牧的眼光却投向了看台对面的藤真。
藤真依旧双手互握,微欠着上身,貌似安分的坐在替补席上观战。
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牧还是发现,藤真视线关注的位置,和自己心中揣摩的,完全一致。
果然,在叫了一次暂停之后,桂工高中改变了打法。
他们不再采用开场的一对一对位布防,而是重点盯人。翔阳的优势是内线,只要球一到村上或者花形手上,就立刻有两名以上的桂工球员上去包夹。
在这样被“重点照顾”之后,村上和花形不再有从容出手的机会。要么眼看时间耗尽,强行射篮,要么只能分球给外线的队友。
这样一来,翔阳的弱点就全然暴露了:他们的外线不仅运动能力平平,而且没有长程火力!
桂工的教练显然看出了翔阳的优弱点,采取冻结内线的做法,即便放任翔阳的外线从容射篮,他们的远投命中率也低的可怜。
“有一个优质三分射手的球队,是很可怕的。”看见大岛勋又射失了一个几乎无人看守的中远距离,牧不禁频频摇头。
“三分射手吗?”神心中一动,刚想跟牧进一步讨论,就听见场内裁判一声长哨,五分钟之内被对手追到只差一球的翔阳,要了暂停。
“赛前我跟大家说过,得到的情报是,桂工高中篮球队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现在看来是我弄错了,他们很有韧性,有那种死缠到底的劲头。”村上队长虽然嘴巴上“检讨”着,脸上却毫无焦急和惭愧之色,胳膊一伸,揪起还大马金刀的坐在替补席上做淡定状的藤真,“接下来,藤真跟大岛交换。上去给大家伙一点惊喜吧,小子。”
“这个,我还没有观察清楚……”藤真慢悠悠的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运动外套。
“少给老子装模作样!”村上脑门往藤真面前一顶,龇起了两排不太整齐的牙,扯掉了藤真的外套,扔到替补席上。
“哦……”看着队长“野蛮”的动作,和这动作之下,藤真微微一晃的肩膀,花形不由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
“什么?”村长霍的转头,对花形怒目而视。
“啊,没,没什么——”花形连连摆手,差点吓得把舌头都吞下喉咙。
藤真皱着眉头,抹了一把队长甩在自己脸上的汗星子,不再吭声,接过大岛勋递过来的篮球。
“阿牧哥,看,看呀,藤真学长上场了!”神站了起来,指着走在队伍最后边的藤真,激动的提醒着牧。
牧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我看见了,你,先坐下来吧。”
说实话,看到藤真出场,他的心也腾腾腾的快跳了几拍,可是在这空荡荡的球馆里头,神的激动劲儿也太招人眼了。
这个一贯温和安静,懂礼貌的少年,每次在藤真跟前,就像打了兴奋剂似的。
“阿神,你好像很喜欢……看藤真打球?”
“那当然了,藤真学长是我认识的最棒的篮球手,呃,之一……”神及时发现了自己的“语病”,偷偷瞟了牧一眼,脸上飞起两抹红晕,心中惴惴不安:呀,我这样夸奖藤真学长,阿牧哥不会生气吧?
心怀鬼胎的并不只是神,牧也在庆幸自己舌头的转的利索。
其实刚才他想问的是,“阿神,你好像很喜欢藤真学长?”
话才脱口而出半截,就把他自己给吓住了。喜欢的意思可以有很多种,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把牧给吓到的那种。
为什么会这样问?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无聊问题!不知道神的心里会怎么想?
牧暗自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眼角的余光悄悄的看向神,正好跟他飘过来的眼光碰了一个正。
两个人都心虚的干笑了一声,赶紧恢复危襟正坐的姿势,都把注意力转向了球场。
这一瞬间,牧捕捉到了神白皙双颊上可爱的潮红,也发觉了自己脸上阵阵的发烧,肚子里好一阵庆幸:应该看不出来吧,幸好我脸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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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虽然这样做不太光明
到翔阳高中的门口,牧给藤真打了电话,藤真只是匆匆的给了他一句,“我在篮球馆”,接着就一叠声的答应,“就来了,就来了”,像是被什么人催促,很忙的样子。
牧来到篮球馆门前,大门紧闭,而且很安静,应该不在训练或者比赛。
他把自行车停在墙边,绕到窗户下,顺着斑驳陈旧的窗玻璃往里头看。
翔阳篮球部的十几个队员,在场地中间参差随意的排成了两列,在他们前方支了一个三脚架,上面固定了一台相机。一个留平头的男孩子正挥舞着手臂,嘴里大声吆喝着,他的声音透过隔音效果不太好的玻璃窗子,传进了牧的耳朵。
“喂喂,长谷川,你让一让,你头发竖的那么高,把藤真的脸都挡住了。对嘛藤真,你个子矮小,还是站在第一排来啦!”
然后牧就看见前排两个挨在一起的高大男孩子,分别往左右一闪,后头那个秀气清瘦的少年,只好带着勉强而悻悻的笑容,站到了第一排。
“我说,你们笑一笑嘛,虽然刚刚输了球,可是现在是在拍旧球馆的告别纪念照,球馆就要翻新了你们不高兴吗?”
于是一群少年都迷眼,咧嘴,皱鼻梁,而藤真一如既往的,噙着他清淡而优雅的微笑。
POSE和笑容保持了几秒,平头男孩对着取景器看了一阵,抬起了胳膊,“一——二——”
“等一下!”队列中突然跑出了一个人,牧认得他,是翔阳的队长村上宽纪。
队列中笑容保持到僵硬的队员们,都撑不住了,哄的泄了气,开始七嘴八舌的抱怨。
“吵什么?”村上两眼一瞪,跑到场边的球筐内,抄起两个篮球,来到藤真面前,把其中一个往他怀里一塞,“我们可是篮球手!”
“哈,还是队长英明,都忘记道具了!”队员们立马散了,再次聚拢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多了一个篮球。
“成了,不要动,就这样,笑一笑,一——二——三!”平头男孩胳膊利落的挥下,然后飞快跑到队列边上,揽着身边同伴的肩膀,裂开了嘴笑。
牧的眼光从千奇百怪的表情和姿势上一一扫过,有的甚至还笑得有些悲壮的意思,忍不住也想笑。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藤真的脸上。
藤真的下巴微微扬起,额发披向两边,露出光洁的额头,嘴角向上弯起了一个十分舒展的弧度,眼睛像是看着一个很遥远的前方,那个旧篮球,被他很正的抱定在胸前。
这笑容仿佛与先前有了些不同,少了那种点到为止,优雅含蓄的意味,是随意的、热烈的,毫不掩饰的骄傲着。
牧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在一瞬间,似乎也有灼热的感觉,虽然一墙之隔的热闹与欢腾与他无关。
直到一张脸蓦的他面前放大,牧才醒悟过来,对上了村上队长闪着怀疑的眼睛。
牧赶紧跑回正门,小心礼貌的敲门。
门打开了,村上上下打量了牧一番,然后冷冰冰、慢吞吞的说:“你来迟了,比赛结束了,跟你们海南期待的一样,爱和学院大胜。”
“不不,学长,我是——”牧觉得有些尴尬,说起来刚才那一幕,应该只属于翔阳的队员们,而自己却站在门口看了那么久。来之前早已打好腹稿的说辞,此刻一句都排不上用场了。
“不是?那你来做什么?”看上去,眼前的这个黑大个,倒像是个老实疙瘩,村上的口气缓和了一些。
我是来找藤真同学的。这句话在牧的肚子里翻腾了一会,愣是说不出口。
村上的脸上现出了不耐烦的神气。
这时,牧终于看到,藤真像一个救星似的,朝他走来。
“是牧君啊。”藤真跟牧打了一个招呼,转向村上队长,“他是来找我的。”
“找你做什么?”村上眼中的犹疑更盛了。作为一个队长,防备着对手刺探军情,动摇军心,可是时刻必须有的觉悟。
藤真站在自己身边,牧登时松了一口气,先前的尴尬为难也疏忽消散,打好腹稿的说辞,也好不凝滞的源源而出。
“是这样的学长,我想了解一下爱和和翔阳的比赛经过,毕竟爱和很可能是海南的对手。。”
而藤真居然好像也很配合他似的,反问,“你为什么不去问诸星?”
哇,真是太有默契了!牧心情大好,越说越顺畅,“对手是不会对你毫无保留的坦白的。。”
“你为什么不去问海南的人?”。
“他们没有你的观察力和表达力。”
“我可是全场都坐在板凳上的。”
“所以你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
随着发话放的快速变换,村上的眼珠子也滴溜溜的转着,一会儿看看牧,一会儿又看看藤真。
突然,他的眼皮连眨了好几下,向下撇着的嘴唇也慢慢的扬起来,抬起巴掌大力的在牧的肩膀上猛拍一下,顷刻间变了一副热情的嘴脸,“哈哈,充分了解对手才能获得胜利,小子你很有见识啊!”
牧被他这一拍,差点一口唾液噎在了喉咙口,接连咳嗽了好几声,他涨着一张黑脸,目瞪口呆的望着村上。
藤真虽然反应没有牧强烈,但脸上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牧同学你稍等。”村上拽了藤真的胳膊,把他拉到一旁,把脊背朝向牧,表情变得严肃,压低了嗓门说道:“藤真,我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任务?”
“嘘,别那么大声。”村上的小眼睛冲着藤真用力一挤,“你跟那小子好好聊聊,最好把他们海南队的底牌,都给我掀一遍。”
“赫?您的意思,是让我……当间谍?”
“别说的那么难听,只不过是争取充分了解对手,明白么?”
“我不……”藤真耸了耸肩膀,断然的摇头。
虽然藤真也承认,队长的话挺有道理,牧来找他,不也是找个原由么?可是他的眼角一转,看见牧还在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眼光澄定的看向自己这边,心里就不由一阵嘀咕。
“笨蛋,你今天的比赛都白看了么?爱和跟海南都很强,而且有可能是我们的对手。”村上的双手抬了起来,慢慢的,有力的,压上了藤真的双肩,脸上也流露出那种可笑的悲壮,“藤真,你应该明白的!”
短短的三四个月,原本好像巴不得球队赶紧散伙的队长,竟然已经有了对抗爱和与海南的野望?可是,应该明白?明白什么呢?
藤真在脑子里快速的想了想,似乎有点明白,但终究还是不太明白。
“好了,去吧。”村上的手上的力道转了一个方向,把藤真拨向牧那边。接着又噼里啪啦响亮的拍掌,冲着场中三三两两的球员吆喝,“行了行了,没事就闪人,限一分钟,都给我撤干净了!”
集体发愣,下一秒就集体忙碌起来,不消一会儿,翔阳篮球部的队员们就麻利的鱼贯走出球馆大门,经过牧和藤真身边的时候,又每个人都给了他一个奇异的关注,瞧的牧一面脸上傻笑,一面心里直发毛。
“行了,牧同学,你们慢聊。有问题只管问藤真,他今天看的是最清楚了。”村上潇洒的把球袋甩上肩头,笑眯眯交待了一句,就轻快的走出了球馆,还顺手带上了大门。
24.我的话,你就随便……
带上篮球馆的大门后,村上随手推上了插销。
“呃,队长……”花形指了指门内,欲说还休,“这个样子,他们怎么出来?”
“这不还有你吗?”村上眼皮一翻,哼了一声。
“我?”花形露出茫然的神色,眼镜背后的眼珠抡了一圈。
“嘿嘿,你就在这大方的蹲守吧。”村上对花形的纯良姿态嗤之以鼻,“反正就算你现在跟大伙离开,一会儿也会绕回来的。”
花形默,插在裤兜里的手指,重重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大部队撤走了,花形长手长脚的蹲在门口的排水沟边上,诚恳的在心中对自己说:“藤真,我只不过是等你一起吃午饭而已。”
篮球馆一下子静了下来,隔着几尺的距离,四只眼睛对望着,除了偶尔眨眨眼皮之外,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僵掉了一样。
“那个……”“呃……”
“你先说吧!”
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气氛变得挺怪异。
很奇怪,有点不自在,好像还有点儿……紧张?藤真暗自嘀咕,明明自己任何场合,任何局面都能应对自如的啊?
而且眼前的这个黑大个,还正带着和气的笑容看着自己,虽然那笑容也透着僵硬。
藤真轻咳了一声,指了指替补席,总算外表看起来是落落大方了,“坐着聊吧。”
“那个……”
“你是想知道翔阳和爱和比赛的情况吗?”
屁股沾了板凳,牧绅一刚刚开口,藤真就赶紧截断他,免得又重复新的一轮的废话和尴尬。
牧一叠儿的点头,这当然也是此行目的之一。
藤真既然没有上阵,就谈不上“战败”;而且虽然翔阳战败了,藤真看上去没有什么需要他“安慰”的地方,所以,“主要目的”是无须达成了。
看着精神奕奕的藤真,牧很欢喜,同时心头也飘过一丝淡淡的失望。
藤真拖过脚边的背包,从里头取出了一本笔记本,递给牧,“给,你自己看吧。”
“是什么?”牧不解的接了过来,随手翻了几页,只见上面简单却清楚的,画满了场地图示,位置图示,各项数据,还偶有几个他熟悉的和陌生的名字,比如诸星大。
“是我做的比赛记录,整场比赛,我就只做了这个,连球都没有摸到。”藤真笑了笑,仿佛有些遗憾。
然而,牧却捕捉到了他眼中顷刻擦亮的光华,掩藏不住的自信和得意。
一瞬间,牧觉得这样的藤真,仿佛有些陌生,却又陌生的可爱,可爱的让他的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看着牧的峻挺的五官舒展开去,咧着嘴唇,露出几颗白生生的牙齿,忽然笑得很开怀似的,藤真好生奇怪,“你笑什么?我的记录……有问题?”
“啊,不,不是。”牧赶紧缩回脑袋,把眼光扎进了手中的笔记本。
一开始,牧还能支愣着耳朵,或者用眼角的余光,来关注一旁藤真的动静,可是渐渐的,他的注意力越来越被笔记本上的内容吸引了。
那些纵横飘逸的线条,仿佛变作了场地线、传球路线、进攻路线、射篮路线;一个一个的圈和点,也变作了防守、突破、包夹、封盖,眼前好像浮现了奔跑腾挪的身影;还有那一组组的数据和附带说明,更是把球员们的赛场表现,分析得精辟而透彻。
笔记本一页页的翻过,牧绅一宛如沉浸在鲜活、热烈的篮球世界中,浑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包括藤真。
而藤真却在注视着他,表情也变得意外、有趣,还有些不解。
牧弯着魁伟的上身,粗壮的手臂支撑着有型的下巴,棱角分明的侧脸,神态不停的变化着。
有时眉飞色舞,有时不住摇头,有时似若有所思,有时如豁然开朗,看到精彩的地方,几根手指头还会轻快的点着黑黝黝的面颊。
藤真不由莞尔,看来这家伙不仅是个球痴,而且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四平八稳?
这家伙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是用来打篮球的吧,藤真又有些喟然的嫉妒着。
牧正看得神形俱忘,忽然指尖一滑,手上便空了。愕然转头,笔记本已经回到了藤真手里。
“我还没有看完。”
“后面的内容,不方便给你看了。”
“为什么?”
“那是我们翔阳队员的比赛情况,还有战力分析,恕不对外开放。”
“哎……”牧觉得超级不过瘾的,又是好奇,又是遗憾,又是赞叹,“藤真,你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真的是……很强。”
看着他这般反应,藤真的脸上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狡黠笑容,“怎么,想看?”
牧刚想说“想”,可是瞅着藤真那副神气,又揣摩着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有接话茬,老老实实的等着藤真的下文。
“来交换资料怎么样?”虽然肚子里也骂了自己一句“卑鄙”,藤真还是把这句话说的平静、优雅,理所当然。
“交换?”牧一脸困惑的望着藤真,“这场比赛我没有看啊,而且,我们海南也没有人做记录。”
“不是比赛记录。”藤真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悠悠的说道:“而是海南的资料,你告诉我海南球员的实力和特点,我就把翔阳部分的,也对你开放。”
“啊?”牧呆了一下,没有想到藤真会提出这个要求,在心里挣扎了片刻,还是断然摇头,“很抱歉藤真,如果你想了解我们海南,可以在球场上。今年的翔阳,很有希望在县大赛中碰海南。不过,如果是……”
藤真看着牧一本正经的模样,忽然“嗤”的一笑,别过脸去,手掌撑住自己的额头,也连连摇头,好像无奈又好笑的样子。
牧闭上了嘴巴,藤真的样子不像是生气,难不成,是自己没有幽默感,把玩笑当真了?
一会儿,藤真抬起头来,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对不住,这个要求,确实连我自己都觉得挺滑稽。”
“你果然是在开玩笑。”牧的心头一松,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藤真,刚才那股快乐的感觉,重新涨满了胸腔。
“不,我不是开玩笑。”藤真的笑容又蓦的收敛,很认真的摇了摇头。
“那,那——”牧的心弦又抽紧了,摸不清藤真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嘿嘿,海南球员的资料你不能公开,那么,你自己的资料,总可以交换了吧?”
“我的资料?”牧觉得自己的脑细胞要彻底罢工了。
“是啊。”藤真脚一勾,替补席下咕噜噜滚出一个篮球,被他抄在手中,笑眯眯的看着牧,“牧绅一,跟我一对一打一场怎么样?或许,我可以窃取你的资料哦。”
“一对一,为什么?”牧差点脱口而出“我的话,你就随便窃取吧”。
他心里自然是千万个愿意,而且藤真眉宇间的飞扬意气,也勾起他的斗志,可是还是觉得藤真的话里头,还有其他的意思。
藤真抱着篮球,仰起下巴望着椽木裸露的球馆顶部,像是在回答牧,又像自言自语,“这个球馆要翻新了,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呵呵,我突然很想在这里打一场球。”
“是吗,恭喜。”牧站了起来,拉开运动衣的拉链,把外套掷在替补席上,“也许翔阳也会变得不一样呢,来吧,打一场。”
花形的背靠在篮球馆的大门上,伸展着四肢坐在地上,脸向着枝叶间湛蓝无云的天空,身后有力的,充满节奏感的脚步声、击球声,以及间或的叱咤声,仿佛都透过背部紧贴的门扇,和他的心跳激越的共振。
县大赛终于要开打了吗?从小到大,花形参加过无数场的比赛,获得过数不清的荣誉,可是还是第一次,如此激动的等待、期待一个新赛季的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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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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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1-3-25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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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板凳上的未来王牌
当海南的队长尾西骏和爱和的队长山寺志贵伸手互握,皮笑肉不笑的你一句“海南是强队,还请多多指教我们爱和”,我一句“哪里哪里,能有这个向爱和学习的机会,才是我们海南的荣幸”,然而两双眼睛噼里啪啦的直冒火花之际,两队一年级的超级新人——牧绅一和诸星大却坐在板凳的边缘,交头接耳。
“喂,阿牧,你记得我们交手的输赢纪录么?是你赢的多,还是我?”
“这个谁会记得?我只管每次都努力赢你就是了。”牧的眼神,分明就写着“无聊”二字,诸星把自己鬼鬼祟祟的拉到一旁,就为了问这个问题?
“从四年级的时候,第一回在少年赛上碰面算起,打到去年的县内四强赛,我们一共交手32场,我赢了17场,嘿嘿。”诸星的拇指往自己鼻尖一顶,洋洋得意,“所以今天不论输赢,战绩还是我占优。”
“这种事我才不在意,你到底想说什么?”牧越发的不耐烦,对他而言,比赛就是全力以赴的争取胜利,哪来的那么多罗唣。
“阿牧,一直以来,我都拿你当最好的对手,不过——”诸星拍了拍牧的肩膀,貌似宽慰的说道:“今天就算你赢了,也就是个侥幸。”
诸星说完,不再给牧细想的时间,大摇大摆的向爱和的阵营走去。
“喂!”牧叫住了诸星。
“还有什么指教?”
“你真的比我多赢两场?不可能的吧?”牧的黑脸上写满了怀疑。
“啊哈,你不是不在意的么?”
“……”
比赛结束前10秒,牧运球连续突破爱和学院的阻挡球员,进入了三分区内,迅速传球给在禁区内位置绝佳的尾西骏,立刻又有两名防守球员上前包夹。
尾西高高跃起,做了一个强行射篮的假动作,瞅准对方封盖区域的漏洞,又飞快的把球回传给了牧。
无人看守,机会绝佳。牧接球后正想跳射,一个菜花头却立即晃到了眼前。
“很漂亮的挡拆,可是阿牧,我们是老相识了,你这套我再熟悉不过啦。”诸星高举的双臂后头,露出一张信心满满的脸。
牧哼了一声,马上将球收回,改成强行突破的姿势。就来比一比应变能力吧,看最后到底是成功突破,还是阻挡犯规。
牧气势汹汹,如同一辆重型战车似的杀了过来。而诸星的反应也极快,后撤了一步,双臂变成横展,再度封堵住牧的去路。
在场边司职裁判的海南队员,更是瞪圆了眼睛,鼓着腮帮子,咬着着口里的哨子,就等着两人身体接触的瞬间,做出一个正确的裁定。
正当一个健实魁伟,一个高大挺拔的身体,眼看要碰撞一处的刹那,诸星突然往旁边一闪,露出了一个空挡,阿牧电光石火的擦身而过,绕到诸星身后,再无阻挡,立刻起跳、出手,篮球应声破网,同时,终场哨声响起。
“你赢了,还欠我一场。”诸星站在牧的跟前,笑的有些惫懒、狡狯。
“最后一球你明明有机会的,为什么不正面决胜负?”难怪牧觉得恼火,自从打篮球起,就没有哪个人敢对他留手,或者放水的。
而诸星今天的表现,不太正常。如果是过去,即使结局是被自己撞飞了出去,他也一定会拼命阻挡的。
“嘻嘻,我可不想跟你两败俱伤,我还得留点力气,应付下午的比赛?”
“什么?”
“下午我们对翔阳。”诸星叉着腰,扬起一边脸,看上去既忿忿不平,又跃跃欲试,“藤真健司,169公分,56公斤,位置是控球后卫,可恶!”
“咦?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混蛋,我诸星大从来没有被比自己矮小,比自己瘦弱的人打败过!”
“原来你也这么在意……”
阿牧突然觉得事情有点棘手。虽然藤真的个人能力很强,技术上绝对可以和诸星抗衡。可是,翔阳其他球员的实力参差,也没有太多和强队遭遇的经验,极有可能就输给了爱和,情势不妙啊。
哎?好像弄反了吧?诸星才是自己流鼻涕时候起,就混在一处的好朋友,为什么心里反而不希望他赢似的?
突然发现自己念头的不对劲,阿牧纳闷了,很想再仔细琢磨琢磨,可是又莫名的觉得一阵心虚。
“……若宫弘树、花形透。好,以上是先发,十分钟热身,各自准备吧。”村上挥手,示意围拢在身边的队员解散。
花形看了藤真一眼,欲言又止,还是低头走开了。
“村上队长,请等一下。”藤真疾走几步,绕到了村上跟前,拦住了他。
村上吊着眼,冷淡、不耐的望着藤真,等着他说话。
“队长,请问,我为什么不是先发?”藤真长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还足够的恭谨而冷静。
“你为什么一定要是先发?你只是一年级的新丁而已。”
“可是花形不也是一年级吗?”
“你的意思是,你比花形更强?”村上迫近了藤真一步,居高临下,鼻尖几乎顶着藤真的头顶,一下子显出了明显的身高落差。
藤真倔强抿着嘴唇,秀气的脸颊崩得紧紧的,颧骨处突出了两个小小的棱角,给村上来了一个默认。
“你是不是觉得你是初中的MVP,你给球队拉来了赞助,就理所当然的是先发?”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坐到那边去。”村上一指替补席,然后按着脑袋,把藤真拨拉了一个转身,“给我仔仔细细的看比赛!”
“你真的认为我不行吗?”藤真背对着村上,望着替补席,手指用力扣进了掌心。高野、永野、长谷川等人,都坐在那里,用意外、同情和尴尬的眼神看他。
“这个球赛下个星期就要翻修了吧?”村上突然说了一句令藤真莫名其妙的话。
“嗯……”
“藤真,我在这个球场呆了两年多了,这里还是第一次有全国级别的球队打比赛。”村上轻哼了一声,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感慨,“对于翔阳的队员来说,想看一场全国级别的比赛,好像既没有什么机会,也没有什么必要,经验完全等于零啊。”
藤真略略侧过身子,眼角的余光看向村上队长,神色间有些讶异,仿佛又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就跟这个破球场一样,我也快毕业了。这应该就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全国级别的球队比赛了吧。”村上说完,把外套往藤真头顶一抛,不再理会他,拍着篮球跑开了。
“队长!”
“又废什么话!我让你看仔细比赛,没有听见吗?”
“队长,我会认真看比赛的。”藤真把外套从头顶扯了下来,对着村上的背影喊了一句,“还有,这绝对不会是你最后一场全国级别的比赛!”
“真是个臭屁的家伙……”村上嘟哝着,嘴角一牵,露出了一个貌似讥刺,又貌似无奈的笑容。
22.藤真,我安慰你来了
上半场结束前数秒,诸星运球如飞,几个灵活的转身、换手,突破了翔阳的几道防线,直扑禁区。面对着早已在篮下拦截准备花形透,脚下不停,旋即跃起,抬手射篮。
“哼,少小看人了。”见诸星如此嚣张的进攻路数,花形也毫不示弱,几乎和他同时起跳,扬起巴掌朝诸星眼看离手的篮球,用力扇去。
“花形,别上当!”藤真面色一变,霍的从替补席上站了起来,大声的提醒场中的花形。
以自己和诸星交手的经验判断,那家伙的跳跃能力和滞空能力,绝不止这种水平,轻易的就被花形截到,他必定还有其他的用意。
果然,花形的巴掌眼看就要触到篮球的刹那,诸星凭空又向上拔高了半尺左右,篮球流畅的从他的指尖弹出,沿着一个又高又飘的弧线,滑向不远处的篮筐。
花形心头陡然一惊,想要撤回手势,可惜来不及了。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已经结结实实的拍在了诸星的手腕上。
随着一记空刷,篮球稳当当的入网,而紧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哨音,藤真颓丧的跌坐回替补席,果然,花形被判了一个防守犯规,诸星入球有效,另外加罚一球。
毫无悬念的诸星把球罚进了,上半场以爱和42比30,领先翔阳12分的巨大优势结束。
诸星站在罚球线上,扭头看向替补席,和藤真的视线碰了一个正,他看见那双眼睛如熊熊燃烧的两团火球,蒸腾着亮度和热度。便朝藤真歪着脖子,咧嘴一笑,带着些顽劣、得意、激勉和挑衅的意味。
藤真的秀气的眉尖马上挑了起来。
正当这时,村上有意无意的从他们中间走过,就这样短暂的视线阻断,等诸星再度看见藤真的时候,后者已经在跟坐到他身边的花形说话,不再跟他较暗劲。
诸星的时一肚子的纳闷,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队长在神奈川之行的计划中,增加了和翔阳队的热身赛,为的就是在时隔半年,全国大赛的战鼓行将擂响之际,能和藤真再度交手,洗雪自己初中最后一场比赛的败阵之耻,顺便也摸一摸着半年以来,彼此实力的差距消长。
可是,不管爱和怎样压着翔阳打,藤真就是不出场,光是坐在场边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比赛,然后不时的在本子上涂涂抹抹着什么。
“花形,你的身体柔韧度还不够,虽然你打的是中锋,但也不是光凭身高和力量决胜负的。”藤真给花形开了一瓶矿泉水,在他粗壮的上臂轻敲了一拳,“比如刚才,如果你来得及收手的话,那个犯规是可以避免的。”
花形瞪了藤真一眼,目光中似乎很有些不服气,然而和藤真对视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说的对……”
“还有,大岛学长。”藤真突然点了一个二年级学长的名。
“赫,还有我?”球队的主力PG大岛勋诧异的点着自己的鼻子。
“对。大岛学长,你太在意和对方的后卫拼速度了。”藤真站了起来,把手中的记录本递到大岛勋面前,“他速度很快,突破能力也很强,和他比速度是不行的。”
“好大的口气!没想到我要被一年级的新丁指点。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大岛勋佯怒,却饶有兴致的反问藤真。
“你最好在他持球启动的那一刻,就采取贴身防守,紧紧的缠住他,只要不让他轻易突入内线,对方就只能选择传球或者远投,我统计过,他的远投命中率并不高。”
“咦?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啊?”大岛挠了挠自己湿淋淋的头发,又把汗津津的手掌在藤真肩上一阵乱拍,“哈哈哈,看来队长把你扔在这里晒灯光,还是没错的呀。”
村上宽纪斜着眼看藤真,唇角微扬,像是嘲笑又像是赞许,“还不错,总算你一边肚子里骂我,一边还没有忘记要看比赛。”
“队长,我没有骂你。”藤真无可奈何的嘟囔了一句。
“嘿嘿,没有才怪了。”
“队长,下半场我可以上阵比赛了吧?”
“不行!”
“可是,都已经落后12分了呀!”藤真终于忍不住把本子往替补席上一扔,大声抗议。
“干嘛?小子,你以为你是救世主?”村长的大巴掌落在了藤真的头顶,把他拨拉向自己,俯下身体,在他耳边低低冷笑,“看看,对面坐着的,可都是来探虚实的呢。继续在板凳上乖乖呆着,心里头有多少火气,接下来就在他们身上发出来吧。”
藤真越过村上的肩膀,望向对面高高的看台,海南的球员正一溜儿靠在栏杆上,对着场内的情形指指点点,脸上似乎都带着轻松、懒散而乏味的神气。
咦?那个黑大个好像没有来?他站在人堆里很显眼,突然缺席了同样很显眼。
把火气发在他们身上?弱旅的翔阳,竟然敢把神奈川的望着海南队,当做预想中的对手?今年村上队长真的有了这样的念头?
“每个球员上场都可以燃烧,可是在场边却不一定能够冷静。”不待藤真细想,村上已微一用力,把他推离自己身边,指了指他身后,“这是一个领袖的责任。”
藤真知道,那个位置正坐着泥菩萨似的,半睡半醒的教练。可是,领袖的责任?这是什么意思?藤真的心里先是觉得困惑,随即生出一股凛冽之感。
他很想向队长求证自己的猜测,可是却平生第一回,觉得开口说话是千难万难。就在他踌躇之间,村上已经重新招呼队员们上场了。
爱和已经换下了大部分主力,诸星也没精打采的坐在替补席上。见藤真向自己看过来,干脆抱着胳膊,架起二郎腿,赌气的把头甩向一边,不理会他。
藤真笑了笑,把笔头抵着下巴,聚精会神的关注着场内的比赛。
不错,先前自己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拼着一股子着血气和热情,一往无前的就上,认为凭藉自己的个人实力,胜利就是唾手可得和理所当然。
自制力、洞察力、全局观和团队精神,这就是高中篮球的要义吗?藤真不知道自己是否全然领会了队长的用意。
牧绅一靠着身体的本能,沿着那条业已熟稔的路线,把自己行车蹬的飞快。同时早已打好了腹稿,一会儿见到藤真要怎么说,才能显得自然得体。
要不是父母突然有一个朋友来到神奈出,顺道给他捎带了一堆的东西,牧也不会错过这场比赛。好不容易心急火燎的送走了客人,又接到诸星的电话,说最终翔阳被爱和大胜30分。
这个结果牧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交手过,翔阳的整体实力摆在哪里。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诸星说藤真居然整场都在坐冷板凳?
于是,安慰藤真就更须及时,更加必要了。以藤真那外表看似超然,内里极度好胜的性子,被按在板凳上看着球队被对手狂虐,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哎?你怎么来了?
我想了解一下爱和和翔阳的比赛经过,毕竟爱和很可能是海南的对手。
你为什么不去问诸星?
对手是不会对你毫无保留的坦白的。
你为什么不去问海南的人?
他们没有你的观察力和表达力。
我可是全场都坐在板凳上的。
所以你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
……
很好,就这么说!再将开场白捋了一遍,真是又得体,又动听,牧的心里越发踏实,就差没把自己车蹬得飞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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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25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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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等一下,女孩子?
“小子,有本事就突破我啊,拿出点气魄来,别总是躲闪!”村上张开双臂,又朝高野压了上去,还凶狠的龇着两排大板牙。
虽然,所有的对手都不可能温柔慈祥,不过队长,对付一个新丁,您也不用这样形神兼备,唱做俱佳啊。
藤真暗自叹息,看着高野在队长声势十足的紧迫盯人下,运球的姿势都走形了,又往后退了一大步。
藤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心弦吱的就拉紧了,急呼:“高野,当心!”
可是,他的出声示警已经迟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野的脚后跟,踏进地板的那个破洞。接着一个趔趄,高大的身体失去平衡,向后跌坐下去。
藤真扭头,捂住了眼睛,替高野露出了一副惨淡的容色。
果然,随着高野的一声惨叫,该发生的事,就这样发生了。
高野被队友搀了起来,敦实的屁股上,触目惊心的渗出了一片血迹;而他刚才一屁股坐下去的地方,正是地板破损的那个大洞,参差的木片上,还挂着几条线缕。
“怎么搞的?”村上又在挠他的青头皮,“我记得这个破口已经很平滑了啊,去年这个时候,它就破在哪里了啊。”
“哦,昨天晚上拖地,花形用的力气大了点,又弄破了一块。”藤真的手指,非常及时、准确的,戳上了正往人堆后头闪的花形。
“混蛋!”村上一声怒吼,长臂一伸,揪过了比自己高小半头的花形。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拖干净点。”身高不能决定一切,花形的眼镜反射出一道绝望的光。
“咳,咳咳。”伴随着一串干咳,一个枯瘦的老头在众人背后探头探脑,眯着迷糊的双眼,“怎么不练习了,什么事这么热闹?哎呀,长谷川同学,你受伤了?”
“他叫高野昭一,教练!”村上无可奈何的翻了一个白眼,把一个扫把头的少年推到了前头,把他的下巴往上一托,“这个才是长谷川!”
“哦哦。”被叫做教练的老头,摘下了花镜,在衣襟上使劲的来回擦着。好像高野既然不叫长谷川,那么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教练,您能不能再跟校方申请,把球场的地板更换一下,再不济,补一补也成啊?”
“呵呵呵,是这样的,体育部的部长说了,这个篮球馆很快就要拆掉,再给你们盖一个新的。”
新生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寒碜习惯了,新球馆,听上去多么美好的未来啊。
然而,事实证明,队长是睿智且现实主义的,“什么时候?”
“明年开春?又或者是明年暑假?”
“明年?”村上觉得一股子气流在自己胸臆间翻滚,无处发泄,迟早要把自己炸个粉碎,“教练,县大赛很快就要开打了!”
“这么快?金子同学,我怎么记得好像才刚打完不久?” 教练浑浊的老眼,又露出了困惑的神气。
“教练,我是村上,金子队长已经毕业了!”
接着藤真就看见,村上队长闭眼、皱鼻、伸脖子,露出了有史以来,最无奈、最挫败、最落魄的表情。前无退路,后有追兵,外带身边一堆废柴,真是英雄末路!
“教练,队长,我能不能先去医务室……”已经捂着屁股,坚持观摩了这一段诡异交涉的高野,终于忍不住哀哀的恳求。
“去吧去吧。”村上无力的挥手。
于是一群新生,前后左右搀扶着、簇拥着毫不光荣负伤了的高野,都往门外挤。大家心里很清楚,现在谁留在现场,谁就有可能成为队长的出气筒。
“请等一下……”突然,一声温柔软款的召唤,在后方响起。
大家霎时都停了脚,连高野都被刺激的十分灵巧的转身。
听那声线,似乎好像仿佛宛若是村上队长;然而那冰河解冻的语气,那暖风拂面的调子,那春回大地的温情——让大家都齐刷刷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头登时警钟长鸣。
还好,下一秒钟,警报就解除了。
“藤真同学,你留下来一下。”
呼!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花形赶紧推了推藤真的肩膀,友善的把藤真请出了队伍,“队长叫你呢。”
这就是藤真去探望牧绅一的前一天,发生在翔阳篮球馆的事件全经过。
而事件的结果就是,和队长一番闭门长谈后,藤真健司又跟他的父亲,经过连续两个晚上气氛友好的磋商,以及吹胡子瞪眼的谈判,父子终于达成了协议。
做父亲的,立即向翔阳高中篮球部投入协议赞助金额的一半,以改善球队的基础建设;做儿子的,须在半年之内也就是县大赛打完之前,促成他的母亲藤真井理央女士的神奈川之行。第一阶段的协议顺利履行之后,另外一半的赞助金立即到位。
对于这个协议,藤真还是基本满意的。
眼下要紧的,是解决队伍的硬件问题;至于县大赛以后么,嘿嘿,翔阳铁定打进全国大赛的。那时候,学校应该也会重视篮球部的存在了吧?
所以那后半截协议要不要履行,履行到一个什么份上,纯粹就看自己的时间、精力和心情了。
“好了,先练到这里了。”随着队长一声令下,队员们三三两两的散到场边休息。
藤真说了,今天他爸爸会派一个什么助理,来篮球部考察一下什么情况,再具体做出一个什么安排,因此村上不想队员们太疲劳狼狈,毕竟门面还是要撑的。
“听说要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呢。”
“喂喂,花形,你有没有问藤真,漂不漂亮?”
“废话,时尚圈子的女孩子,当然漂亮,身材也一定好!”
“唉,我当初为什么会来翔阳呢?”
“就是,别说恋爱了,连被甩的机会都没有。”
听着属下们一句又一句,毫无根据的猜想和不堪入耳的抱怨,村上只觉得太阳穴下的青筋突突直跳。
不就是要来一个女孩子吗?比打县大赛还要兴奋,真是太没出息了!
等一下,女孩子?一缕春风毫无预警的、无声无息的,如空气里的游丝,如水面上的花瓣,吹拂过十七岁男孩村上宽纪的心扉。
时光啊!是最后一个暑假了吧?在这所男校,在这个篮球馆里,他已经呆了快三年,竟然还是头一回要迎来一个女孩子。
村上停下了正掀起球衣下摆,呼啦哗啦扇凉风的动作,仔细的拉好球衣,遮住了肌肉发达的肚皮,摆出一个端正而英伟的坐姿。
咿呀一声,虚掩的篮球馆小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缕明亮的阳光照了进来。馆内全体的视线,齐刷刷的投向了那个焦点。
“请问,这里是翔阳篮球馆吗?”声音温柔、清亮,就像春天里的柳笛声,又像柳笛声中的黄鹂鸟。
一张白皙的圆脸,从小门边探了出来,带着兴奋而略有些羞怯的笑容,微侧着脖子,高高的马尾发贴着脸颊,垂落在肩上,更衬托着那几颗浅浅的雀斑,格外的活泼俏丽。
这是村上宽纪第一次见到浅野青子时的,美好印象。
而此刻,正热火朝天的拉开备战县大赛序幕的海南篮球馆,也即将迎来他们的客人。
20.诸星来了
武藤从挎包里掏出刚换下的球衣,宿舍里头立刻弥散了一股年轻蓬勃的汗酸味。
“阿牧,我就说吧,你果然是一年级唯一的正选。”武藤的语气里头,明显也带着某种味道。
“只不过是热身赛而已,正式比赛还说不准呢。” 牧绅一靠在床头,看着手上的那颗番石榴,似乎兴致并不高扬。
“你是从爱知县来的,应该有听说过爱和学院篮球队吧?”
“嗯,是传统强队,初中的时候,我有一个老朋友、老对手,现在就在爱和。”
“如果这场热身赛你表现的好,县大赛也一定是正选。”
“尾西队长说了,大家都有公平的机会。”
武藤看着歪在床上的牧,膀大腰圆,肩背雄阔,露在袖管和裤腿外的四肢,更是粗壮结实的跟铁打似的。
都有公平的机会?骗谁呢?这家伙真的只有十五岁吗?这种怪物一百年才出一个吧?武藤摇了摇头,端着盆子里的脏衣服,出门。
牧继续瞪着那个番石榴发呆。
傍晚训练结束的时候,尾西队长宣布,明天由他初中队友领军的爱和学院篮球队,将来到神奈川,和海南篮球队进行一场友谊热身赛。
算起来,快有一个学期没有见到诸星大了,不知道这家伙的球技进步了没有?一直都很盼望的县大赛,不知不觉就近在眼前。
时间,过得真是好快啊。
诸星、热身赛、县大赛,本该让人激动的,可是好像总差了点儿什么。
牧终于咬了一口手中的番石榴,绵绵的,放太久,有点儿失水了。
“阿牧!”武藤风风火火的撞开的宿舍的门。
“这么快?洗衣池又堵了么?”
“扯淡。”武藤翻了一个白眼,从身后拽出了一个人,“出门就碰到这个人,说找你。”
“嗨,牧同学?”那人顶着一头的菜花卷儿,眉花眼笑的跟牧打招呼。
“诸星?!”看清了来人,牧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又惊又喜,“不是说后天才到的吗?”
“我们队长说了,反正是周末,早一点到,好养精蓄锐。”诸星拖了一把椅子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枚红李,就往嘴巴里塞。
牧讶然,嘴唇动了一下,好像想说什么,终究没出声,任由诸星咔嚓一口咬了下去,然后皱眉,“搁多久了?口感真差。”
看着诸星手中缺了一个洞的红李,牧心里叹气,为什么要叹气,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总之,最近好像除了打篮球,弄不明白的事越来越多了。
“然后研究一下战术,一鼓作气打败你们海南,嘻嘻。”
狂妄之极!一股子血气立刻在胸臆间升腾,冲散了那丝莫名的萧条感,牧冷笑,“可没那么容易呢,海南是很强的!”
“阿牧,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好胜。我不和你斗嘴,咱们球场上见真章吧。”诸星把果核精准的一个远投,命中了门边的垃圾桶,非常用力的抹了抹嘴巴,像是在表什么决心,“不过这一回,我主要是想会一会那个家伙,我一定不会再输给他了!”
“谁啊?”牧困惑,海南篮球队的同届生里头,还有比自己更适合做诸星对手的吗?
“翔阳高中的藤真健司!”
“藤真健司?!”牧不禁失声惊呼。
“赫,阿牧你干什么?。”这下轮到诸星惊讶了,不过是一个老对手罢了,至于这样大惊小怪的?
“没,没什么。”牧吃不准此刻自己的脸皮,究竟能否被看出什么异样,急忙讷讷的解释,“我只是奇怪,又关藤真健司什么事?”
“咦,你不知道吗?我们这一次来神奈川,要进行两场热身赛,一场对你们海南,一场就是对翔阳。”
“为什么会对翔阳?”牧肚子里的疑问反而越来越大了,“我的意思是,翔阳队的实力,好像,好像……”
牧原本想说的是,好像弱得不该做你们热身赛的对手呀。然而话到嘴边,他又马上自我否定了,只要有那个人在,翔阳就不能被称为绝对的弱队。
“因为我听说,你也险些败在藤真健司手下,就向我们队长推荐了翔阳。反正既然来了,多打一场也好。”诸星用一种很像同情的眼光看着阿牧,“我初中的最后一场比赛败给了他,你却是高中的第一场,阿牧,我们真是好兄弟。”
连他跟藤真一对一的事,都传回了老家?牧目瞪口呆,艰难的咽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真是一狭小而八卦的世界。
不过,八卦也没有什么不好,托八卦的福,很快就可以看到诸星和藤真的比赛了?
比赛,果然只有比赛让人激动啊。牧仿佛听见了自己血管里,热乎乎的液体流动的声音。
“那个,你们说完了么?我能不能插一句?”武藤的脖子从从诸星身后伸了过来。
“啊,什么事?”牧这才发现,武藤端着汗气缭绕的盆子,站在一旁很久了。
“你这个发型怎么弄的?用什么牌子的发胶?真是超有个性!”武藤望着诸星又松又卷的菜花头,一脸的艳羡。
藤真正在和花形坐在地板上,面对面的擦篮球。
“藤真,我觉得你应该适当的管一管自己的嘴巴。”花形抱怨,他一百九十公分的个头,要埋着脑袋擦篮球,显然要比小个子的藤真吃力多了。
藤真头也不回的,就把一个擦干净的篮球掷进了背后的筐子,对着花形弯起了嘴唇,还露出几颗整齐的白牙,显然心情一片大好。
刚才浅野青子站在看起来稳重、干净、温和的村上队长面前,笑语盈盈的自我介绍:“您好,我叫浅野青子,是藤真先生的特别助理——”
藤真就在旁边悠悠的接了一句:“二十一岁,神大经营学部毕业生。”
立刻,翔阳的队员堆里,就蒸腾起一片失望的叹息。
然后,村上队长的脸上瞬间变了,原本滴水不漏的气派,一下子碎裂成失望、尴尬、狼狈,就像一个正抬头看着五彩泡泡的孩子,突然被人捅破了泡泡,还溅了一脸的肥皂水。
紧接着,又听见一声夸张的尖叫,浅野青子一下子跳到花形面前,仰起脸,伸手去够他的头顶,脸上写着梦幻般的崇拜,“哇,你好高啊,真的是高中生吗?跟藤真先生都差不多了呢!”
于是,半个小时后,这二位就被留下来擦篮球了。
藤真的心情确实很不错,看出了队长那点点可爱的心思之外,主要还是因为刚才队长说了,爱知县的爱和学院篮球队,要过来打一场热身赛。
而他一早就耳闻,爱和很强,是全国大赛的常客。
藤真把篮球抱在怀里,用力的擦拭着,球面的颗粒已经有些磨平了,手掌贴在上面,似乎可以感觉到掌心血脉有力的搏动。
这一场比赛,应该是在这个残破不堪的篮球馆,用这些早该退休的旧篮球,打的最后一场比赛了吧?
接下来,就是县大赛,然后就是全国大赛!
原本只是因为一时冲动而改投篮球部,或者说十五年来,从来也没有觉得棒球和篮球,有什么本质区别的藤真,突然之间觉得很激动,很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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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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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25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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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败仗的滋味……也不错?
“队长,村上队长。”
“又什么事?”村上沉着脸,回望追出篮球馆的藤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好像应该在打扫更衣室和浴室。”
“您确实记错了,一周的惩罚期已经过去了。” 藤真答的从容不迫。
“啥?有这么快?”村上挠了挠发青的头皮,脑袋一歪,露出疑惑又遗憾的神气。
藤真不禁在肚子里骂了一句粗话。不过,平素严毅又傲慢的队长,居然会有这样看着滑稽的表情,藤真忍不住嘴角抽动,滑出了一个窃笑。
“笑什么!”下一秒钟,村上的脸又拉的老长,“有事就长话短说,口水少点。”
“关于一年级新生加入篮球部的事,希望队长能给个机会。”藤真也敛去笑容,平静、认真的说道。
“哦?还没有死心?”村上尽管目露讥诮,却也像颇有兴致的反问藤真,“那你说,怎么个给法?”
“我们希望能够跟学长赛一场,如果我们赢了……”
“就让那几个被你拐来的门外汉加入?”
“是的!”
“嘿嘿,这么有把握?看来你谋划了很久了?”村上阴阴一笑,突然头一俯,迫近藤真的眼睛,“如果你们输了呢?是不是你藤真健司也退出篮球部,回棒球队去风光?”
“赫?”藤真被村上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同时,还还真没有考虑过输的问题。垂首思忖了一会,他断然的摇了摇头,“不,队长,不管是输还是赢,我都不会退出的。”
村上的小眼睛眨了眨,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嘉许,而嘴上还是冷冷的反问,“让学长们陪你们玩游戏?你认为,有这么便宜的事?”
“怎么,学长不敢吗?我们只是一年级而已!”藤真下巴一扬,同时也拉高的语调。
“不敢?好,我就让你尝尝败仗的滋味!”村上用又是怜悯,又是嘲讽的眼神看了藤真几秒,突然发出一串长笑,掉头扬长而去,丢下一句话,“如果输了,这学期的球场、更衣室和浴室的清洁,你包圆了。”
望着村上昂然阔步的背影,藤真突然有了片刻的困惑,这真的是一支屡尝败绩,已毫无进取之心的,超级弱旅的队长吗?
藤真用力握了一下双拳,驱赶走这个好像影响了自己原本非常坚定的,必胜之心的疑问。
“暂停,换人。”藤真向刚刚攻入一球的牧做了一个手势,接着用力一拍身边长谷川的腰臀部,“上场吧,加油!”
牧走到藤真身边坐下,接过他递过的矿泉水,灌了两大口,除了额头微微冒汗之外,还是一副气定神闲,“怎么,不需要我多陪他们练习一会儿么?”
藤真笑了笑,摇头,“我必须让他们了解学长们打法,可是,又不能把他们的信心给打没了。”
“藤真,你真是一员了不起的智将。”牧的眼神和语气,都充满了由衷的激赏。
“别这么说,你的天赋过人,几乎就是靠身体本能打球的,这一点,我真不如你。”藤真的赞美之中,带着些明显的,浅浅的遗憾。
“哦,真的吗?”牧心中一喜,不由乐呵呵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妥,讷讷的面皮发热。
果然,藤真清亮的双瞳,泛起了诧异的神色,“当然是真的。而且,你能愿意帮忙,我确实有点儿意外呢。”
这一下,轮到牧疑惑不解了,“意外?为什么?”
“也许有一天,我们翔阳,会成为你们海南有力的对手哦。牧君,你有可能正在帮助你的对手变强。”藤真的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看着场上正进行三对三练习的奔跃身影,笑容又变得自信、清傲。
“可是,能够和优秀的对手比赛,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啊?”这确实是牧的心里话,只不过不仅如此而已。这两周以来,他一直都觉得很快乐,特别的。
“好了,该轮到我上场啦!”藤真站起身来,轻快的跳跃,拉伸着肩膀和手臂,然后又向着场中喊,“换人!”
没有时间了!藤真喘着气,他是真的感到疲劳、焦急以及无力,和当初预想的差太多了。
永野已经被两名学长联合包夹,在禁区内狼狈的抱着球,几乎动弹不得。
“永野,传出来!”藤真跑出三分线外,向永野扬起了手臂,声音已有些沙哑。
永野张皇仓促的把球扔了出来,藤真奋力的跃起,球入手,身体也达到了最高点,把身体各部位的柔韧性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藤真毫不停顿的瞄准了篮筐,三分球出手。
“还早的很呢!”随着一声冷哼,村上队长的身躯如幽灵,如坚壁一般飘过来、压过来,挡住了藤真仰望那道美丽弧度的视线,然后啪的一记脆响,结结实实的扇飞了那个球。
哨声响起,藤真落地,觉得脚下有些虚浮,疲软,向后踉跄了一步。然而胳膊一紧,又被人拉着站稳了身体。
“半场时间到,小子,你们输了。”是村上队长的冷傲坚硬的声音,汗水大滴大滴的淌下,挂在睫毛上,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楚队长的表情。
输了,而且最少落后了10分以上,花形和长谷川犯满离场,自己也体力全然透支,而高野永野他们,更是被打得找不着北。
没错,新生的这只队伍仓促组成,队员水平参差,技术上漏洞百出。可是,学长们的确不弱,以他们这样的实力,在县大赛中尚且被压制了多年,只能说明其他队伍更加强大。
这就是真正的高中篮球吗?自己大模大样的踏进海南篮球馆,战平了牧绅一,就以为一切都可以在掌握之中?
藤真抬臂抹了一把如雨的热汗,总看清楚了,场上场下的“战友”们,都在用颓丧的、迷惘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样?认输了?死心了?”村上队长好像很享受这个时刻,好像并不打算就给藤真玩情绪的余暇,一句紧似一句的逼问。
输了?好陌生的字眼啊,听在耳朵里都觉得很不习惯呢。
藤真心中涩涩的咀嚼着,生出一股自嘲的滋味。一直以来,无论做什么事,都太顺利了,似乎不需要投入太多的心力,就可以品尝胜利的滋味。
可是那种滋味,竟然全然不如此刻的感受,这样的令他切肤刻骨,这样的令他心潮澎湃。藤真曲着脖颈,觉得头颅很重,抬不起来,可是肌肤、筋骨、心胸,整个身体里里外外,从来没有这样的灼热过,躁动过,竟然令他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就让你尝尝败仗的滋味!”这就是败仗的滋味吗?好像,还不错呢?藤真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藤真,你,你不要紧吧?”花形不太敢靠近村上队长和藤真,只能在场边关切的问。
“是的,我们认输。”藤真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然后慢慢的直起身子,脸上水光闪烁,“可是,我不死心。队长,我们会拼命的练习,会再……”
“扯淡了吧,我们可没工夫没完没了的陪你们玩。”村上打断了藤真,不耐烦的朝他摆了摆手,向替补席走去。
“队长,队长!”藤真追上前几步,“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少罗嗦,赶快给我打扫场地,还有浴室和更衣室!”
“村上队长!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藤真绕到村上面前,拦住了他,又是一个深躬,而语气却丝毫不动摇 。
“藤真……”
花形悄悄拉了拉藤真的背心,轻声的、担忧的提醒,却被村上一个眼光狠狠的瞪过来,接着,大手向场中恍然若失的新生们一挥,“你们都给我一起打扫!”
藤真和花形对视了一眼,愕然,迷惑。
村上把毛巾盖上自己的脑袋,一阵乱抹,嘴里嘟嘟囔囔,“他妈的,今年的一年级生真是麻烦。”
“嗨,藤真,还不明白吗?队长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是篮球队的一员了。”一位二年级的队长拍了拍藤真的肩膀,好心的提示他。
“走了走了。”还没有等藤真反应过来,村上就招呼着旧生们,一下子呼啦啦的撤个精光,
“太好了,太好了!”藤真猛的跳起来,掐住花形的脖子,使劲的摇晃。
“咳咳咳。”花形被勒得一连串的咳嗽,一面掰着藤真的手掌,一面挖苦他,“藤真,原来你这样爱哭的。”
“你说什么?”藤真一下子涨红了脸。
“哈哈,这个是眼泪,不是汗吧?”花形恶意的在藤真脸上抹了一把,引起周围高野他们的一阵哄笑。
“有什么好笑的,还不打扫场地,再迟一点的话,你的红烧肉就没了!”藤真恼恨的瞪了花形一眼,甩头就往工具间跑去。
18.这家伙也不全然是个老粗
“阿牧哥,多谢你陪我练了这么久,最近不用和藤真学长他们一起练习么?”神看着正咕嘟嘟的往嘴里猛灌矿泉水的牧,一公升的小桶装,已经被他一口气灌下大半。让神不禁担忧,如果不找点话题,让阿牧哥的嘴巴转换一下功能,他会不会有可能闹肚子?
噗的一声响,牧的嘴巴和鼻孔,同时喷出了一大两小三股水流,紧接着是一阵猛咳,黑脸登时变成了猪肝色。
直着脖子,盯着神,牧的眼里满是诧异、心虚和悲哀。
真的这样明显吗?连这个纯的跟一张白纸似的小朋友,都能洞穿他的心思?从刚才起,他就总琢磨着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两个多星期以来,藤真再也没有找过他?
“阿,阿牧哥,你怎么了?”
“我,我,我好像肚子疼。”
“啊?不要紧吧?要不要去药房?诊所?”
“不不,也不是很严重。只不过,我,我可能不能陪你再练了。”
“没关系,没关系。”神诚惶诚恐的连连摆手,“我送您回家休息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望着阿牧一溜烟远去的背影,神一脸的关切和歉意,唉,阿牧哥果真闹肚子了。
刚转过一个街角,牧就把自行车往路边一停,掏出手机拨通了藤真的号码。
“那个,藤真,你们跟学长的比赛怎么样了?”
“输了。”
“啊,真的么!”牧敢指天发誓,他绝对不希望藤真输球。可是听到结果的那一瞬间,他又确实是高兴的。这么说,他们共同练球的日子,还要延续下去了?
“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呃,不,不是的。”牧的舌头都快打结了,“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沮丧,只要努力练习,一定可以打赢……”
“牧君,多谢你!”话筒那头传来一串畅快的笑声,“以后不必再劳烦你啦,村上队长已经同意永野他们入部了!”
他应该替藤真感到高兴?那是必须的,半个多月下来的辛苦练习,为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可是,牧却听见自己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不带一点的兴奋,“哦,恭喜你们……”
“咦,你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我肚子疼……”牧呻吟,似乎肚子真的有点疼起来了。
分明是仲春四月,春色明媚,阳光晴好,牧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棵被掳光了叶子的树,萧瑟的孤立在秋风中。
终于被抛弃了么?牧的脑子里,突然恹恹的冒出了这样一句,然后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砰砰,连接的巨响,两个防守球员被撞开了,倒在地上,仰天九十度角,看着牧绅一把球灌进了篮筐。
然后哨声响起,场边代行裁判的队友示意,是阻挡犯规。得分有效,加罚一球。
牧又稳稳的把两粒罚球都扔了进去。
“再来!”他一甩头,高峻的额角冒着热气四射的汗光。果然还是把头发都梳到后面去,打球比较自在,不累赘,还视野宽阔。
牧的压迫感十足的贴身盯人,让对方的控卫一个窘迫的分神,球又被牧盗走了。紧接着又是单枪匹马、长驱直入的快攻,转眼之间再下两分。
“呵呵,这个新生真是不错。”高头摇着白纸扇,对身边的队长尾西骏说道:“不仅力量过人,技术全面,更重要的是,有冲劲,对胜利充满了渴望和坚持!”
“可是,我觉得他这两天,好像冲劲过了头。”尾西骏目无表情的回答,和牧一起在场上练习的新生,对着这个野兽一般满场奔突冲撞的家伙,眼睛里都露出了怯色,包括他的队友。
对自己的队友毫不留情的厮杀,对上门踢馆滋事的对手,倒要温柔许多。尾西骏心里一阵犯嘀咕。
对于牧而言,一碰到篮球,就血管发热;一对上敌手,就热血沸腾;而这两天,他的心里更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念头,我有篮球,我还有篮球,我只有篮球!
仿佛总有一股子劲,没处使,使不完,不倾泻出来的话,身体里里外外都难受似的。
尾西骏赶紧在场外拍掌,吆喝,“好了,今天大家就练习到这里吧,解散!”
于是,十几个长舒一口气的声音,连成了一片绵延的“嗡”声,只有牧讶异的问:“这么早?”
尾西骏眼睛一瞪,咬牙切齿,“我靠,让你发力,可没让你发狠。让你不要留手,可没让你把队友都给打残了,牧绅一!”
武藤落后牧一个肩膀,这一堆完美组合的肌肉,似乎还有未散去的杀气。
“阿牧,你这两天怎么了?”
“我怎么了?”
“你好像不太对劲,打得也太狠了吧?”武藤扭了扭左手腕,疼!正是刚才练习的时候,被这家伙给蹭的。
“我要正选的位置!”牧猛的回头,把武藤吓得倒退了一大步。
“那,那,那你放心好了,你一定是正选的。”武藤总觉得牧熊熊燃烧的双眼,像是有些不纯粹的东西,就像两团干柴烈火之中,扔进了两团生铁,冰冷,坚硬。
“也不一定,还要拼命练习。”牧转身,继续前行。心里对自己说,对,就是这个理由。
然而刚刚跨出两步,他那僵硬、宽阔突然一沉,然后呈现出一种舒畅的线条。宛如一座光秃秃的大山,顷刻之间长满了绿树青草,花木扶疏。
武藤从牧的背后探出脑袋,就看见宿舍楼前的路灯下,站了一个人,手里拎着一袋东西,正慢慢的转过脸来。
路灯洁白透着微青的光泽,温柔的撒在他的脸上,远远的,还能感觉到那双如轻雾氤氲,却仍旧水光潋滟的漂亮眼睛。
“藤真健司?”视力一点五,又天生一副敏感的八卦神经的武藤,失声惊呼,然后看见牧魁伟的背影,霎时又僵硬了。
“嗨。”藤真一面向他们挥手,一面迎了上来。
“你,你好。”“藤真同学。”总算,这个视角和心理的双重冲击,还没有让牧和武藤失去说话的能力。
“听说你闹肚子了,我来看看你,顺便感谢你这个半个多月以来的帮忙。”藤真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闹肚子?牧你闹肚子了?”牧藤看了看藤真,又看了看牧,脸上写满了不解,“晚餐你不是还吃了两份套餐,外加一大盆的菜汤?”
“我,我那是昨天……”
“昨天你看着也很正常啊?夜宵还吃了……”
“闭嘴!”牧狠狠瞪了武藤一眼,转个方向对着藤真,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太客气了,其实,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你们还是输了么。”
“我本来昨天就要来看你的,可是球队里出了一些状况。”藤真耸了耸肩膀,露出一抹无奈的,又好笑的表情,“高野的屁股受伤了。”
“赫?”对于藤真如此诡异的陈述,牧无法立时就理解过来。
“没什么,就我们那个破球场。”藤真把袋子往牧的手里一塞,“这件事我得尽快解决。先走了,你好好休养。”
“不上去坐坐?”
“谢了,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你的手机不通。”
牧赶紧在挎包里一阵乱翻,终于从角落里掏出了手机,果然,四个未接来电。那个当口,他正在篮球馆里,跟自己,跟所有人过不去呢。
“真是抱歉……”意外、感激、歉疚,各种情绪在牧的心头,纠缠融汇成一股热乎乎的,软绵绵的暖流。
一个晚上,武藤都在看着,牧把那一袋子水果,摆成各种各样的造型,有的居然大小颜色搭配的还颇有创意。
看着牧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那抹温和柔含蓄的,让自己也琢磨不出意味来的淡笑,武藤忍不住遐想,原来,这家伙也不全然是一个老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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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寿他姐,牧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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