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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
发表于 2013-3-21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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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仙道的家在夏天更显逼仄，美智子一家都住在这里，仙台的房屋还没有修好，财产也损失了大半。不过据美智子说，就算修好了，也打算让家人搬到东京来住，地震让他们心有余悸，美智子坚持认为，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她的妹妹惠子正在找工作，美智子也决定生了孩子就去工作。不过无论如何，现在一家人都靠仙道工作来养活是不争的事实。仙道上班还没有回家，美智子一家对三井带来的糕点饮料都很雀跃，他们一家天生的乐天派，一点小事都会高兴半天，三井却不由唏嘘，暗自觉得应该多带些钱对他们才是真正的帮助。
三井把带来的钱交给美智子，美智子迟疑了一下，竟然不收。三井有些诧异，美智子红着脸，似乎为拒绝他的好意而羞愧。她嗫嚅着道：“其实仙道君最近工作十分勤勉，所以我们一家虽然日子紧吧一点，但也能维持了，哥哥可以不用接济我们了。”三井乍然一听，竟然觉得又惊又喜。他现在已经不再执意的想要打发仙道回美国了，毕竟他终于明白，仙道的人生应该由仙道自己决定何去何从。他现在只是希望仙道一家能生活得好一点，甚至期望仙道能顺利的在日本从事律师之职，以便学有所用。于是他有些雀跃的问道：“听起来他现在做的不错？怎么，他有中意的事务所了吗？”美智子道：“那倒没有，对于律师这份工作只为哥哥而做的初衷，仙道君始终不会改变的。”三井一怔，半晌才叹息道：“他也太倔强了一点……”顿了顿他又禁不住好奇的问：“那他现在做什么工作？最近工作不好找，阿彰倒是蛮能干的。”
美智子低头不语，三井见她面呈犹豫，心里不由一沉，更加坚定的追问道：“告诉我，他现在做什么？”美智子很快的抬起头，眼眶虽然有些发红，却仍昂然的道：“是令人尊敬的工作呢！仙道君做得很好，老板和客户都很欣赏他呢！我和将出生的孩子都以他为荣。”
夕阳暖黄色的光一缕缕穿过纸门落在地板上，荡漾着喃喃诵经声的葬礼更显得庄严肃穆。亲属们怀着悲戚的心情看着入殓师郑重的为死者整理仪容。那入殓师虽然年轻，动作却已经十分娴熟老练，举手投足间更流露出一种对死者的尊重和对工作的一丝不苟，加上他英俊的样貌，令失去亲人的人们觉得有这样一个人为家人送最后一程是极大的安慰，甚至悲痛的心情也减轻了不少。
仙道此时并没有想到人们对他的赞许，他只是在尽责的做好自己的工作。用酒精替遗体清洁、更衣、化妆、纳棺，每一个程序他都一丝不苟。
三井跪坐在人群的最外面，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突然想到了从前那个无忧无虑，对什么事情都怀着三分淡然的仙道。他想到仙道在美国参加哈佛毕业典礼时神采飞扬的样子，那时他从日本飞到美国，却也是这样悄悄的坐在角落，没有让仙道发现，却把他的一颦一笑一点不漏的记在脑海里，心里自豪而甜蜜。那时的仙道，也是人群的中心，却和今天有了天壤之别，他不知道，是自己把仙道逼至如此，还是仙道把自己逼至如此。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看着仙道，仙道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优雅，仿佛充满了无声的韵律，他从没想过人的离去可以这么美。原本冰冷的死亡变得温暖而祥和，他可以感觉到仙道温柔的手令死者微笑着离去。他的心中又不由自主的油然而生自豪。似乎在内心深处绽开了一朵柔柔的花，徐徐舒展着花瓣，不知不觉就令人湿润了双眼。仙道还是那个仙道，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的仙道，他从来就没有对他丧失过信心。他知道如今这个坦然面对死亡的仙道，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他的妻儿和对家庭的责任，这个已经真正成长的起来的仙道，无论如何也该令他释然。
仙道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一抬头，竟然看见了人群里的三井，仙道一愣，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在这样的情景之下见到了三井。他还没有想到该怎样面对三井，却见三井对他竖起拇指，很快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仙道又是一愣，那一瞬间他看见三井眼里的泪光，突然明白他们不需要再说什么，也不需要再做什么，他飞快的低下头，一鼓作气的把工作做完，然后一滴眼泪轻轻的落在衣襟上。
傍晚的风徐徐吹动山坡上的长草，天边五颜六色的晚霞也随风流动，仙道和三井并排坐在土埂上，夏虫在草丛里鸣叫，仿佛那些年前十几岁的少年。
“阿彰，我的百货公司马上要开业了，你回来和我一起干吧。”三井慢慢的道。仙道愣了一下，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容，淡淡的道：“你这是可怜我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三井道，仙道转头对上他的眼睛，三井的眼睛始终象两潭秋日的湖水，清澈而深邃。 “我想，无论如何，我们兄弟都应该共同进退，这样比较好些吧……”三井慢慢的道。他没有笑，但是仙道看见他心里的柔情，心里便小小的颤抖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眼里竟然又湿润了，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会变的多情。“你总算是想通了啊……”仙道讥谐的笑道，飞快的用手背摸去了流出的泪。三井笑了，温柔的伸手拍拍了仙道的头，喃喃道：“是啊，总算是想通了……”仙道吸着鼻子，似乎又恢复了从前那种对着他撒赖的样子，倒在他膝上嘀咕道：“那借你的膝盖睡一下吧，哥哥，今天好累啊……”三井抚弄着他的头发，低声道：“那么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仙道进入三井公司自然又在女职员中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家都暗暗感叹是否三井公司的风水格外犯桃花，这种顶尖级的帅哥一个接一个的撞进来。虽然仙道已然结婚，且很快将升任人父，但他那双闪闪的桃花眼,左右迎奉的作风却仍然象磁石一样吸引着众人爱慕的目光。
若说有谁对仙道的到来心情受损的话，那只有流川了。他本不是小气的人，他的不爽不仅仅是因为仙道一加入，就成了三井的私人律师兼助理。而是因为他自己被三井正式委任为市场部经理，似乎是升了级，却不再是三井身边形影不离的人了。
“你知道我身边不需要这么多秘书的……”当他问三井这是为什么的时候，三井吸着烟淡淡的说，“再说，你的能力只做个秘书实在是屈才了！”三井扬起漂亮的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很贪心的，虽然你在我这里只是个兼职，但我还是希望在你在职期间能为公司发挥最大的潜力！”他的话实在内涵，且令流川机灵灵的一愣，对啊，他发现自己忘记自己原来是个警察已经很久了……
“那么如果你需要我为你一直干下去的话！我可以从FBI请辞！”流川只愣了一秒钟，就毅然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心里象突然猛醒一样透彻，又象放下一个千斤重担那样松了一口气，是的，此时他明白，为了三井，他愿意这样做。
这下轮到三井吃了一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流川，手里香烟的烟灰直接落在了桌上。不过三井也只失神了须臾，他垂下眼，竟然抖着肩膀伏在桌上大笑起来，“……你的话实在太好笑……你确定不是开玩笑吗？FBI流川警官，你不要忘记你在日本的任期只有一年而已，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你玩游戏也未免太投入了一点……”他揶揄道。
“我不是开玩笑！我可以……”流川怒到道，但是三井猛然抬头直视他的眼神令他禁声，三井注视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不要跟我说无谓的承诺，也别保证虚无的将来，流川枫，如果你还想继续待在三井公司的话，就只考虑当下！漂漂亮亮的把市场部经理做到年底，那么我会感谢你……”流川哑然，他看着三井，心里似乎有千万个念头想起又放下，却不知该开口对他说些什么。
“嗨……阿寿你的咖啡……”仙道兴冲冲的推门进来，看见沉默的两人，愣了一秒嘿嘿的笑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吗？”“没有的事！”三井抢先道，“阿彰你来的正好，来帮我确定一下百货商店下周开业的细则。”“喔……”仙道眉花眼笑的应着走到三井身边。流川愣在当地，三井对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道：“流川经理，你要和我们一起讨论吗？或者……”他顿了一顿，脸上又露出那种令流川难受的玩味笑容：“或者你想去整理一下你的新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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